原来,失去薄家的她在旁人眼中,不但脏了,还是个累赘。
尽管薄荷的小脸染上了苍白,眼眶中也涌上了眼泪,她却依旧保持着冷笑,是对俞侬侬的,她不会让这个女人看见她的软弱!
“看在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别再骚扰苏幕遮了,他还年轻,有无限的未来。你呢,就别拖累他了。”
虽然相识多年,看着肩膀微颤,却依旧强撑的薄荷,俞侬侬心下却只有快意,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填满了她的心,她的心里早已盛不下任何歉意,微微别开头,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他地方。
要不是薄荷得到了程家掌权二少的青睐,俞侬侬今个儿,绝不会走这一遭!
但她愿意为了苏幕遮,自取其辱!
“薄荷,我记得你是有精神洁癖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俞侬侬娇艳脸庞上的笑意渐渐加深,继续痛快的刺激道:“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一个病怏怏离不开牀的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这样的麻烦,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当那个男人日后不顺,生活的残酷会磨平他的激情,磨掉你们的爱情,若是他再想起你如今的不堪……”
她放轻语气,透着蛊惑,“你觉得这么脏的你,哪个男人会要?”
俞侬侬这话说的倒也掏心掏肺,但前提是,她口中的那个男人不是程珈澜,试问,程珈澜会放过薄荷吗?
毋庸置疑,答案是不会。
但是这一点,薄荷是不会告诉俞侬侬的。
“嗯,你说的很对。”
话音落下,俞侬侬的嘴角染上得意的笑,然而薄荷还未说完,又补充道:“但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俞侬侬说的只有她,薄荷绝不会跟她深究,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可她不应该扯上薄荷的父母,薄家落得这般境地,绝不是任何人的期望,或许父母已经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助力,可他们永远都是薄荷最亲最爱的人。
“我的事儿,你没有权利过问。”
那一抹得意的笑容顿时僵硬,“我是为你好……”
“哦,你知道吗?”薄荷快速地打断了俞侬侬的话,“我是为你好,这句话是白莲花绿茶婊惯用的!”
俞侬侬沉默地望着薄荷,忽而沉声道:“看来你是不打算退让了,你不怕苏幕遮知道,你被男人*的事儿?”
“威胁我?”眯了眯眼,薄荷硬生生压下了心脏处传来的锥心之痛,语气也蓦地强硬起来。
“不,我是提醒!”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的事儿,与你无关。”薄荷冷冷地睨着俞侬侬,“你想去告诉苏幕遮,尽管去啊!我一定不阻拦你,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稍稍提醒你一下……”
“不管我和苏幕遮怎么样!你都没有资格置喙!”
望着昔日好友越发僵硬的脸庞,薄荷的言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不得不说,薄荷的话刺到了俞侬侬的痛处,因为苏幕遮近来对她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俞家到底不算极致的大富之家,是无法强迫名门程家承认这桩婚事的,说到底,如果苏幕遮不愿意,作了一手好死的俞侬侬,也只能认下这个苦果!
俞侬侬最不能接受,最不能释怀的就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唤不回苏幕遮的视线,让他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他的眼里和心里,除了对俞家无止境的利用,就只有薄荷。
哪怕她设计着他们发生关系,这种情况也没有丝毫改变。
被薄荷这个处处不如她的压一头,俞侬侬压根无法接受,即使这个女人曾是她的好朋友!
被刺激到的俞侬侬,失态又激动的拍了拍桌面,厉声道:“薄荷!”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到极点之际,那双妩媚的眸子浮出怒焰。
薄荷懒懒地抬了抬眼帘,不为所动,冷笑着继续戳她心口,“被我说中了?”
“呵——”
将近十分钟的沉默,俞侬侬渐渐冷静下来,她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十指穿在发丝中,狠狠地揪着。
“薄荷,你知道吗?每次午夜梦醒,我都会反省,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我不该扯上苏幕遮,背叛你!”
她微微抬头,娇媚的脸庞隐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已然泪流满面,热意覆盖下的眼睛,却染着阴郁晦暗。
“可是我爱苏幕遮啊!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见状,薄荷蹙眉,摇摇头叹息一声。
“薄荷,我求你!”俞侬侬突然疯狂的扑过来,直接跪地,大力的攥住薄荷的裙子,哭喊道:“失去苏幕遮我会死的,你帮帮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帮帮我……”
薄荷都退出了,俞侬侬还想让她怎么帮忙?
她怜悯地瞥了俞侬侬一眼,“你怎么就不懂,苏幕遮不接受你,这件事从来都跟我没关系!”
她早就放开了苏幕遮,就从那天晚上,他们的人生应该再无交集——
更何况,苏幕遮是个人,不是物品,不是她怎么说,他就会怎么做的!
病急乱投医,这话说俞侬侬一点没错。
“那是为什么?”她追问,“到底因为什么他不肯接受我?”
薄荷垂下眼帘,心底蔓延开一丝难过,她是有多眼瞎啊,这些年,竟没有发现她的朋友在觊觎着她的爱人。
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太心塞,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薄荷,薄荷——”
俞侬侬以为薄荷藏私不想告诉她,放开她的裙子后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用祈求的目光哀怨的望着她,“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愿意付出一切偿还,我只求你告诉我,给我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俞侬侬方才站在薄荷面前的时候,虽憔悴疲倦,却到底光鲜靓丽。
可现在,满脸泪水,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薄荷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最后,一声轻轻地叹息从她口中溢出,“好,我告诉你。”
话落,一抹光芒骤然在俞侬侬的眼中亮起来,几乎灼伤人。
对此,薄荷微微蹙眉,强硬着说道:“苏幕遮不接受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那一刻,支撑着俞侬侬身子的骨头像被人硬生生抽取拿走,让她整个人都直接瘫倒在地……
耳边脑海,不断的回荡着薄荷的那句话。
——苏幕遮不接受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就在薄荷和俞侬侬‘交心’之际——
一辆黑色法拉利直接驶入了帝景豪庭,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别墅面前。
等候在别墅外的女仆看到从车子里走下来的程珈澜,立刻迎上去,“程总,您回来了。”
她接过司机递来的男士手包,又微笑道:“今天很早呢。”
“嗯。”程珈澜慵懒地回应了声,直接踏入玄关,走向客厅,待见空无一人的大厅,立刻蹙眉,直接开口问:“她人呢?”
虽然没点出名字,但女仆知道,程珈澜问的那个她,是薄荷。
“薄小姐并没有回来。”
闻言,程珈澜抬起手腕,瞥了眼瑞士手工手表,上面指针所指的时间,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微蹙。
六点半,超过下班的时间很久了。
“她在哪里上班?”
待女仆迅速报上地址后,就见程珈澜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女仆望着程珈澜渐渐消失的背影,普通的脸庞上浮现出浓浓笑意,看来,薄小姐对于程总来说,是特殊的。
先不说程珈澜第一次让女人直接住进帝景豪庭,单是他方才的表现,就已然说明一切!
看来她要去厨房弄点补品,给薄小姐补补身子——
薄小姐好,程总才好。
女仆向来雷厉风行,才这么想着,就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锅放了各种温补之物的鸡汤才下锅,外面就响起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女仆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在程珈澜的别墅外如此放肆,甚至还敢大声喧哗,然而不等她想,更为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程珈澜!你放开我!”
这道声音是属于薄荷的。
女仆恍然之际,连忙扔下围裙,走向客厅,而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却让她呆滞在原地。
只见,周身笼罩着凛然气息的程珈澜,紧紧地攥住薄荷的手腕,一路拖着她前行。
薄荷显然跟不上程珈澜的脚步,一路踉跄,甚至连脚上的平底鞋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你放手啊!”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用力的按在宽大的餐桌上!
薄荷双手阻拦着程珈澜,拼命挣扎,想要离开。
摆放在桌面上,插着黑色玫瑰的精美瓷瓶,在薄荷和程珈澜的争斗中,被摔在了地面上,瓶身碎裂,玫瑰零落。
“看来你还没接受教训!放手这两个字,岂是你能说的?”
“程珈澜,你发什么疯!”
“发疯?”程珈澜盯着薄荷,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像在他口腔中转了一圈才被吐出来。
他凝眸,深邃狭长的眸深沉到晦暗,犹如黑洞,能将一切湮没。
片刻的功夫,握着薄荷肩膀的手,狠狠地用力一按,直让薄荷的腰部撞在坚硬而冰冷的大理石上,一种脊椎骨要裂开的刺痛感直接蹿到了脑门,痛到极致,她尖叫,“啊啊啊啊——”
“痛……!”刺骨的疼痛刺激了薄荷,让她更加拼命的想要挣脱桎梏,她甚至挺起上身,可却没想过,下半身像是脱离了她的身体似的,即使她怎么努力,那双腿也像从未存在般。
那一瞬间,薄荷无比慌乱,无比害怕!
她害怕以后都如同现在一般。
如果真的失去行走能力,她以后,要依靠什么养活自己?
程珈澜么,从前不信,现在,她再也不会信!
薄荷发了疯般,用力拍打着程珈澜的胸膛,“你快放开啊,放开我!”
“呵。”程珈澜冷厉一笑,“看来不给你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原本抓着薄荷肩膀的手,直接勾住了她的衣服,只听撕啦一声,上半身的衬衣就这么被撕开,纽扣崩裂落了一地,那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女仆眼见情况不对,忙要转身离开,然而没等她迈开步伐,就听程珈澜冷厉到令人颤栗的声音响起——
“站住!不准走!”
女仆脸色微变,视线扫过了可怜的薄荷,下意识硬着头皮的开口,道:“程总……”
“听不懂我的话吗?”程珈澜的声音低沉又凛冽,蕴含的情绪也是越发渗人。
女仆再也不敢为薄荷求情,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啪嗒!
黑色的小衣被程珈澜扔在地板上。
柔和的落日余晖从落地窗照入宽阔的大厅,不远处,女仆伫立,看着她被辱。
一切的一切,重重地刺激了薄荷。
她好像啊,活着被扔进油锅里的鱼儿,拼命弓身挣扎,却是无用功。
只要程珈澜不放开,仅凭着薄荷那点力气哪能挣脱呢?
一次又一次未果的挣扎,导致薄荷原本梳好的头发凌乱的散落,一团一团的覆盖在她的脸上,伴着的,是她刺耳又高昂的尖叫,像撒泼的疯子!
“我不!我不要!程珈澜,你放开我——!”
狠狠地抓住薄荷挥舞的手臂,程珈澜轻易的化解她的抗拒,直接扯开她的裙子。
就在餐厅的餐桌上,所有人的面前,要了她。
既然薄荷一直都不懂,要和不要,都不是她说了算的,那他就告诉她,直到她懂!
“啊!!”
那瞬间,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疼痛折磨,让薄荷发出了凄厉的喊声,那其中的痛不欲生,让客厅里的女仆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然后……
薄荷再无声息。
那一声已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像死掉了,毫无反应。
结束后,程珈澜尚且衣冠楚楚,然而薄荷就像被揉碎的布娃娃般,瘫在餐桌上。
那样的惨状,让目睹了这一切的女仆心惊胆颤。
程珈澜无视了一脸惊恐的女仆,直接去浴室清洗。
见状,女仆瞬间反应过来,忙走过来,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披在薄荷身上,遮住那些个不堪入目的痕迹。
“这……这……”
她喃喃地不知该说什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薄荷,更因为程珈澜到底是她的老板,她不好说什么,最后,担忧的叹息道:“薄小姐,你还好吗?”
薄荷抿唇不语,只呆滞地睁着眼,望着装潢奢华的房顶,连眼都不眨。
“唉……”女仆重重地叹息,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呢?”
明明刚才程珈澜还因为看不到薄荷,担心的去亲自接人。
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呢?
这句话透过薄荷的耳膜,直接传进了她的脑海。
薄荷瞳孔迟钝的微动,刚才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中回放,那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薄荷拎着之前买的营养品,从包间出来后,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恬姐。
她意外地挑眉,“恬姐?”
恬姐微微一笑,冲着薄荷招了招手,“一起走吧。”
薄荷微怔,旋即恍然,恬姐这是担心她,才等在这里吧?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涌上了一股子暖意,熨烫了那颗因为俞侬侬的出现而发寒的心脏。
恬姐在薄荷看来,一直是个体贴的女人,也许她听到了俞侬侬的哭声,或许更多……可在走向地铁站的这一路,却什么都没有问。
这样的体贴,让此刻的薄荷分外感动。
恬姐原本是不需要乘坐地铁的,但为了陪伴薄荷,便扔下了车子,这会来到了换乘的地铁站,她先行一步离开了。
薄荷耐心的等待着前往医院的1号地铁,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了。
“mint——”
mint,薄荷的英文名字。
这个英文名字,是当初苏幕遮给薄荷起的,从前他经常这么唤她,不肯跟别人一样叫她薄荷,也不愿意如薄家父母一般叫她叶叶,所以自行决定了叫她mint,还说这是他的专属,谁也不能这么叫。
“mint,别不理我。”苏幕遮直接绕到薄荷面前,弯腰将一张精致的俊颜凑到了薄荷面前,略带委屈的说道:“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了。”
薄荷仔细地睨着苏幕遮,心下直觉他并不是真的想找她,而是在打探程珈澜的消息。
好像自从上次在珠宝店一别后,苏幕遮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这还不能说明,苏幕遮对她的真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多?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薄荷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
苏幕遮阴郁的眸子微微一沉,最后那句话的声音略低,像生生地压抑了什么似的。
“mint,你不要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那次因为俞侬侬的出现,薄荷一句话都不肯再跟他说,之前费心营造的良好形象就这么被破坏的消失殆尽。
后来,苏幕遮出现在会所寻找薄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薄荷去了哪里。
他放下了一切工作,只想找到她。
他拼命的找,找遍了他们曾经踏足的每一个地方,甚至她提到还没去的地方,他都去过。
找不到……
薄荷生气了,走了,再也不肯见他。
他将她弄丢了。
这些念头时刻盘旋在苏幕遮的脑海中,他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薄荷心跳微快,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苏幕遮的脸庞上,他瘦了也憔悴了,满脸的胡渣来不及收拾,遮住了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睑处还有一圈乌青,无声的说明了,这些时日的不眠不休。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薄荷蹙眉。
“这样不好吗?”
察觉到薄荷话中暗藏的关心,苏幕遮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整个人都有种亮堂了的感觉,他抓着薄荷的手放在胸口处,让她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笑道:“薄荷,我想你。”
薄荷像被灼烧了,下意识地要挣开他,可是抓住了机会的苏幕遮哪里肯,他紧紧地握着薄荷的手,“薄荷,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怕被打断,他的语速非常快,“我发誓,我可以用一辈子补偿你。”
那双沉郁的眼眸中满满的祈求,“好吗?”
好……
这个字还未冲过喉咙,差点脱口而出的那瞬间,薄荷生生地忍住。
俞侬侬因为爱慕薄荷的男朋友,就出手抢夺,且不说抢没抢到,也不评判她的做法到底对错,可她有句话说的很对——
“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一个病怏怏离不开牀的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这样的麻烦,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当那个男人日后不顺,生活的残酷会磨平他的激情,磨掉你们的爱情,若是他再想起你如今的不堪……”
她已经跟程珈澜有染,又怎么能再跟苏幕遮纠缠不休?
程珈澜首先就不同意,再者,还有偌大的名门程家,也是一个很巨大的阻碍!
现实的残酷冷暖,已让在象牙塔中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天真薄荷长大了。
薄荷不相信苏幕遮会一直爱她,一辈子太长了。
长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厌倦,会结束。
薄荷也不信苏幕遮,会不介意她和程珈澜的这一段事儿,尽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他也背叛在先。
爱情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她一次,他一次,这般公平。
“苏幕遮。”薄荷轻叹,她觉得今天叹息的次数好多哦,“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说罢,薄荷心底有怅然,也有尖锐的疼痛。
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从未忘记过苏幕遮。
一瞬间,惨白的颜色浮现在苏幕遮的俊颜上,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收紧。
即使薄荷蹙眉叫痛,也顾不得。
苏幕遮紧张地望着薄荷,“薄荷,你快告诉我,那句话是假的,你骗我的……”
薄荷抿唇,沉默地望着苏幕遮。
苏幕遮的心不断下沉,他紧紧地抓着薄荷,像如此,她就不会离开他,不断重复的说着,“薄荷,你骗我的。”
薄荷不落忍的别过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曾爱过的人,如此痛苦更加煎熬,正因为曾爱过,所以她才要伤害他,让他远离她。
她不愿自己,成为挑起,程珈澜和苏幕遮战争的导火索。
“我知道了。”苏幕遮忽而浅笑,唇角微翘,眉眼弯弯,“你在说气话是不是?”
气话?呵!她从来都不说气话的!
薄荷觉得,她应该再一次冷冷地警告苏幕遮,让他伤透心,让他心死如灯灭,让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不愿意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当薄荷的视线触及苏幕遮的眸光,整个人就那样僵在原地。
在薄荷的记忆里,苏幕遮并不是个阳光的人,他的父母离婚后,母亲改嫁去了国外,而父亲很快另娶。因为他祖母的身份很尴尬,所以程家人对他也很忽视,她记得他说过,他很小的时候,是在疗养院长大的,直到十六岁那年,才被接了回去。
薄荷永远没法忘记,当年第一次见到苏幕遮的画面。
当时她正在一处公园玩耍,而快饿的晕过去的苏幕遮,就那般映入薄荷的眼帘,他脸上透着阴郁之色,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却绽放出一个灿烂到阳光都为之却步的笑容,他问她,有没有吃的?
后来没多久,他就被程家接了回去,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优雅翩然若王子。
那时候的苏幕遮,跟现在的他很相似,都是笑着,笑容似一如既往,但只是似乎而已。
那双沉郁的眸子更晦暗,只剩下满满的,属于黑夜的沉寂。
“苏幕遮……”
不过是薄荷下意识地一声呢喃,却犹如一股子活力,从天而降,注入了苏幕遮的身体里,紧跟着,那双晦暗的眸子也慢慢亮起来。
如果,薄荷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想即使再不忍心,她也会推开苏幕遮!
然而,事实却是,没有人能预料,下一刻会不会发生悲剧。
薄荷也不能,只得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她无力阻止,最终痛彻心扉。
“呵,薄荷你真好,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苏幕遮掩起沉郁之色的笑容格外灿烂,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快乐,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种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分享他喜悦的冲动。
薄荷微怔,神情有些呆滞,她的眉目间却慢慢地溢出了柔和。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了,她没见过苏幕遮这样的笑容了?
薄荷恍惚的想着,又在心思仔细算了算,其实也才二三十天而已。
二三十天,搁在长达数十年的生命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薄荷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好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扯淡过。
“呵。”苏幕遮凑上前,手掌在她眼前摇晃了半晌,“拜托啦,薄荷,我知道我帅,但你别这么热情的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这一道声音中的戏虐促狭,让薄荷一瞬间回过了神,她的小脸微红,突然伸开手,将那张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颜推到了一边儿,“你还真是脸大!”
“是是是!我脸大!”
此时的苏幕遮,周身再无阴郁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出门太过仓促,他身上只穿了休闲装,却生生地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年过三十的他,此时竟像个无赖的孩子,突然张开双臂,将薄荷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