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阎烈的话,薄荷惊呼一声,哪里还顾得阎烈先前恶劣的态度?
她连忙追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阎烈不语,只用冰冷的眸光凌迟着薄荷,仿佛无声的说——
你到底多蠢,才会问这种问题?
薄荷一时无法反应,当她捕捉到阎烈眼底浓郁的嘲讽后,一道惊雷劈在了她慢半拍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苏幕遮?”
不——!
薄荷很快将这个想法否定了,“不会是他……”
这次苏幕遮回来变了很多,越发陌生,可是她不相信记忆里那个笑时比阳光灿烂,心比谁都软的苏幕遮,会变成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样!
阎烈听得薄荷这么说,眉目间的神色越发不屑凛然,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客气到了极致,“果然,旧爱才是真爱!”
“你——”薄荷压抑在心底的火气霎时间被挑起,“呵,你说苏幕遮指使的,那我去问他!”
“你真是够了!”
阎烈直接攥住了转身欲走的薄荷的肩膀。
他并未控制手上的力道,五根手指犹如钢铁般掐的她生疼。
薄荷吃痛地回头,只见阎烈那张普通的脸上,掠过一抹隐忍到极致的狰狞——
“就是蠢,也该有个限度!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杀人?”
“我……”薄荷唇瓣开阖了几下,却突然语塞。
是的,没有任何凶手会大方的承认自己杀了人,除了那些疯狂的恐怖主义拥戴者。
阎烈瞧着薄荷闭嘴,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你要是感念程总对你的一点好,就守在医院哪儿都别去!要是有点良心,就祈祷程总平安无事!”
说罢,他甩开了薄荷,大步离开,他身上肩负着太多的重担,实在没时间跟薄荷耗在医院。
程总出事的时候,人太多,不管他们手中掌控的能量有多大,都压不下去!
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最近风波不断的卓越集团!
一些臭虫苍蝇,恐怕要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恶心人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在程总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帮程总守住卓越!
还有那些个胆敢在他跟前伤害程总的人——
他要一个个全部揪出来,把他们碾碎咯!
医生说,程珈澜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庆幸的是没有伤到肾脏,并不会危机生命,而那把刺进程珈澜身上的匕首抹了药,也只是一些麻痹神经的药物,而不是剧毒。
他现在一时醒不过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失血过多,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闻言,薄荷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没事儿就好。
事实证明,医生的预料很准,程珈澜的确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当天晚上,大概两点多的时候。
一直守在病牀边儿的薄荷终于抵不住睡神的召唤,趴在牀边儿睡着了。
睡意朦胧时,她只觉得肩膀被人轻轻地推了下。
被惊扰的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却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薄荷微微一愣,直到男人抽回了她握在掌心里的手,这才惊醒过来,“程珈澜,你醒了!”
她来不及等待程珈澜的反应,迫不及待的冲出去,对着守夜的护士喊道:“快,病人醒了!”
很快,一大帮医生护士涌入了房间,帮着程珈澜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负责治疗程珈澜的主治医生笑道:“恭喜薄小姐,程总恢复的很好,很快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真的?”薄荷小脸上蓦地扬起激动的笑容。
医生瞧着薄荷这样子,会心一笑,“是的,薄小姐。”
“谢谢,谢谢你,医生。”
薄荷送走医生后,重新回到牀边儿。
注意到程珈澜干涩的唇瓣后,想要问他是不是需要喝点水润润喉。
这个从醒来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你是谁?”
因为长达十七个小时滴水未进,程珈澜的嗓音暗哑低沉,却依旧满含磁性,魅惑的让人腿软,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薄荷傻了。
她是谁?
薄荷愣在原地,半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不认识我?”
程珈澜冷淡地扫了薄荷一眼,穿在薄荷身上的消毒衣遮住了她的身材,他只能看出来,她不是很高,身材也很一般,想来应该是护士或者女佣之类的存在。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移开了视线,“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薄荷僵硬地无法动弹,像是被人猛地一击,呆滞了般。
程珈澜见她仍旧没有动作,蓦地蹙起眉,“出去,我要休息。”
这次,薄荷很听话的出去了,以堪比兔子的速度,伴随着她的离开,还有她惊慌的呼唤——
“医生,医生!”
……
“程总现在的情况,可能是当时身子从台阶上滚下来时,撞到了脑袋,我们检查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医生指着程珈澜脑部核磁共振成像的片子,“你看,这是脑部积血。”
薄荷心里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医生瞥了薄荷一眼,实话实说,“也就是说程总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短暂性失忆。”
失忆?
医生说出来的话,差点让薄荷将舌头咬掉吞进肚子,“怎么会这样?”
“人的大脑在受到外界剧烈的碰撞后,造成脑积血的情况下,血块压迫记忆神经线,就会导致暂时性失忆。”
薄荷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飘出来,耳边还回荡着刚才跟医生的那番对话——
“这个暂时性失忆,会暂时多久?”
“这个没法说,有人是几小时,几天,就恢复了记忆,有的是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
即使是深夜,走廊上也不时走过值班的护士,她们注意到走廊长椅上的薄荷后,都会停下脚步,向她问好:“薄小姐好……”
薄荷有点冷,她抱紧了双臂,没有理会任何人,倒不是她高傲,而是她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
“脑部积血?”
薄荷蹙眉,“那能不能做开颅手术将积血取出?我认识一个开颅技术非常高明的医生……”
她说的医生就是景致,他是她见过的,医术最高明的外科医生。
薄荷之所以说景致是最高明的外科医生,而非心脏科医生,那是后来才知道的,景致不但在心脏方面有着无人超越的声誉,还在整形,骨科,神经,烧伤等外科有着极高的造诣。
这是因为景致有一双世界上最灵巧的手,所有需要动刀的手术,他都可以。
但是其他方面就不行了,所有上次她高烧不退,景致能够帮忙的也只是联系其他医生而已。
当然薄荷也知道,在程珈澜现在的主治医生面前,提前其他医生并不好,可她真的顾不得了,她只希望程珈澜平安无事。
医生摇了摇头,“我个人不建议做手术。”
他指着片子的某个部分,解释道:“程总的脑部积血并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在神经密集区,很容易出问题,当然……”
他瞥了一眼一脸急切的薄荷,“薄小姐,你还是可以咨询下你的朋友。”
“谢谢。”
薄荷傻傻地望着病房的门,有些不敢进去。
刚才她在大半夜的时候,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景致。
景致很好脾气的听她说完了情况,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沉吟,“我赞同主治医生的结论,脑部的手术太过精密,即使是我也只能降低失败率,不能保证绝对的成功。”
薄荷跟景致道谢后,挂断了电话,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原本的睡意,早就消失不见了。
泰戈尔说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她爱他。
第一次,薄荷对这句享誉中外的诗句,有了最深刻的认识!
翌日。
女仆一大早就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又在阎烈安排的保镖护送下,才来到一层的病房。
因为程珈澜受伤的消息传出去的原因,他所住的医院,早已蹲满了无数记者。
若不是程珈澜的保镖足够凶恶,他们在心底畏惧卓越的话,早就冲到程珈澜的病房,大肆采访了!
女仆从电梯出来,瞬间注意到一个身影,呆坐在静悄悄的走廊长椅上——
“薄小姐,你怎么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