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墨卿和燕归晚自准备出行起,便日日不得闲儿,也无暇恋于床笫之欢。临行前韩明子又与燕归晚闹了那么大一出好戏,徐墨卿在心下都一一记着呢!偏这两日在路上燕归晚又总嫌弃他嗦絮叨,趁这会子得了便利,怎会轻易放过她?
九莺和秋生才刚刚走出房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回身来寻燕归晚。见她整个人趴在床榻上,似微微合着眼,却没有枕着枕头。猛然间心生起坏主意,三两步跳上床榻,将燕归晚翻过身来按在身下。
燕归晚溘然一惊,迅速睁开双眼,见他如此行事,欲要摆脱其制伏。怎奈徐墨卿先发制人,一只手将她的两手腕合在一起举过头顶压住,另一只手则伸向她胳肢窝下两肋乱挠。
燕归晚很怕痒,所以瞬间破了功。她一面咯咯地笑,一面向徐墨卿求饶:“别闹……别闹了……哥哥快饶过我吧!”她简直要笑岔了气,眼泪都快跟着流出来。
但徐墨卿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仍在不停地挠她的痒痒,口中质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让我饶过你?嗯?”
“我不该嫌你话多嗦的,我知道错啦!”她喘息不止道,整个人也拼命往他怀中钻去。
他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俯在她的上面笑道:“看来晚儿是故意为之,我原以为你根本没有察觉呢!”
燕归晚咧开嘴傻傻地笑,眼睛也眯的弯弯的,“我逗哥哥开心嘛,再说你这两日的确是话多。”
“你!”他见她还如此顽皮,便作势要继续挠她的痒痒。
燕归晚见自己横竖躲不过去,只好使出绝招,一头撞在他的颈下,继而扬起脑袋,从他的颈上一路亲吻过去,直到吻到他轮廓分明的丹唇之上。
徐墨卿钳制她的手不由得松缓下来,燕归晚察觉到,趁机反将他按在身下,得意道:“哈哈,哥哥又上当了吧?”
“这么久了,你还是要与我争个上下?”他做出受降状,“我让你这一次,也无妨!”
燕归晚一面擒着他宽衣大动,一面示威道:“哼!我是妻主,我要在上!之前是,以后也是!”
徐墨卿不屑地笑笑,口中不再理睬她,可身下却是展力掀腾,犹将床榻折断,实难一一细表!
一夜晚景叙毕。到次日天明时分,待秋生和九莺在外打门,妻郎俩才睡眼朦胧地醒来。燕归晚率先跳下床去开门,两个大官儿方进来服侍起各自主子。
九莺这边打来温水备好青盐,燕归晚很快就阖衣梳洗完毕。可秋生却半跪在床榻下,多声唤着徐墨卿,见他迟迟不回应自己,便斗胆走上前抚了抚他的前额。只觉徐墨卿的额头滚烫,似是染上了风寒,忙得跑出来说与燕归晚知晓。
燕归晚急忙忙跑回床榻上,仔细一瞧,徐墨卿果然面色惨白,额头发热,人虽醒着,却懒懒地不大出声。看来他们今日是无法上路了,这晏城还得小住几日。遂催着两个大官儿一个出外请郎中,一个下楼去张罗饭食。
一时,请来郎中诊过脉,
道是些许的着凉加上略吃坏了东西所致,身体虽无大碍,也得调养个三五日才行。燕归晚听了不大恳信,复向郎中问道:“除了上述病因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她这么一问,反倒把郎中给问住,“还望女君直言,老身不知其意?”
燕归晚羞涩地趴到郎中耳朵嘀咕几言,随即郎中大笑起来,直道:“不曾有,不曾有!”
“不曾有?那为何我与他吃一样的东西,睡在一张床榻上,他病了我却没有事?真的不是他身子虚了?”燕归晚一本正经的说出口。
秋生和九莺已猜到燕归晚所指是的什么,昨晚他们妻郎那个阵仗,两个大官儿在间壁听得一清二楚,哪里会不知内情?原本病病歪歪的徐墨卿听到床下的人都在窃笑,登时也红了脸,差点一骨碌爬起来,要去堵住燕归晚的嘴!
怎奈他是真的四肢无力头眼昏花,任凭燕归晚在外面“胡说八道”!须臾,郎中开了方子离去,九莺和秋生便又出外去抓药。燕归晚端着一碗白粥走回床前,将他扶起身来坐稳,然后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下。
“晚儿笑什么?”徐墨卿虚弱道。
燕归晚低头忍笑:“没什么,就是没有想过,哥哥你也能有今天。”
“我怎么了?人家郎中都说我是受了凉气,吃坏了东西所致。”徐墨卿极力争辩道。
燕归晚怕气着他病情再加重,顺从道:“是是是,哥哥说的都对!”
“你这是什么语气?”
“哎呦,你少说几句吧!本见你这样我怪心疼的,可你偏偏不安生,闹腾个什么劲儿啊?快,再吃几口,一会还得喝药呢!”
徐墨卿见燕归晚如此,干脆直接道:“怎么,昨晚妻主没有尽兴?”
“没有啦!”她赶紧往他的口中喂了口粥,待堵住他的嘴,才得意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咱们在静亭里过的第一夜了。”
他们在静亭里过的第一夜?徐墨卿回忆半日,而后也不禁笑出声来。那一次燕归晚足足歇了好几日,方才缓过劲儿来。这一次却颠倒了位置,他成了那个下不来床的人。难怪燕归晚会得意成那副模样!
以前几乎都是徐墨卿在照顾燕归晚,在她的印象里徐墨卿的体魄好的不像话,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得过病一样。唯一的一次她照顾他,还是因为他的手掌为她受了伤。但那次也是外伤,多是外敷换药,这次却变成了要喝苦药汤子。
第一顿徐墨卿还乖乖地喝下去了,从第二顿开始,他便想方设法的要逃避。燕归晚才知道,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讨厌喝药!但是他若不喝药,这病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她左右相劝,犹如当初他哄劝自己一样,但他仍是不大愿意喝。好不容易喝下几口,又开始与她讨价还价。
三番五次之后,燕归晚恼了,揪住他的衣襟呵道:“哥哥这是在跟我耍赖吗?是不是也要我学当初的你?”
“当初的我怎么了?”徐墨卿故意装傻道。
燕归晚睃了他一眼,“
你说,你是不是就想要我那么对你,是不是?”
徐墨卿不语,做出一副害羞地样子。
“那你到底想不想要?”她正面逼问道。
徐墨卿仍不语,仍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要不要?哥哥不要就算了!”她甩开他,假意要走掉。
徐墨卿忙从身后抱住她,“要,要!我要!”
燕归晚笑嘻嘻的回过身,“那哥哥要乖一点啦!”
而后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药,紧接着缓缓传送到他的口中。汤药好像真的不苦了,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柔软的,更是躁动的、难以言表的感觉。
二日后,徐墨卿的病情终得好转,只是仍有些虚弱。燕归晚本想再在晏城逗留几日,待徐墨卿彻底痊愈后再上路。但他却执意不肯,非吵着要赶紧上路。道是横竖在马车里窝着,也累不到哪里去,若一直耽搁在此,只怕这一路会越走越慢。
燕归晚执拗不过他,便道:“你若坚持也罢,那我们走之前再去趟生药铺子,抓些药备在路上,我才可安心。”
见她让了一步,徐墨卿也只好同意她的要求。遂四人收拾好行李,退下房间,牵马车离开。
之前九莺去抓药的那家生药铺与客栈之间距离不大远。一路慢慢走过去,只见集市上的人群越来越多。
九莺和秋生皆下马下车,牵着牲口避让人群。燕归晚跃跃欲试想下车看看热闹,可又放心不下车上的徐墨卿。
“来,扶我下车。”徐墨卿已看出她的心思。
燕归晚摇了摇头,“不要,你现在身子虚,到集市上乱走什么。”
“累日不见人影,我都快憋死了。就当做陪我逛一逛。”说着他又问向秋生,距离生药铺子还有多远的路。
秋生在外答说只再走一条街就到了。徐墨卿回首示意燕归晚,“怎么样?只短短一截子路而已,有多大关系?”
须臾,燕归晚已扶着徐墨卿来到集市上行走。两边小摊上卖针线活计、各色吃食等应有尽有。忽见前方一处围了一群人,中间不知在卖什么稀罕玩意儿。
徐墨卿见状,笑道:“晚儿快进去瞧瞧,回来好说与我听。”
“好!”燕归晚如脱兔一般冲到人群里去。
可是那人群中央却不是在卖什么稀奇玩意儿,而是一个男儿跪在地上,旁边一个草席子里赫然裹着一尸体!这……这难道就是折子戏里常常演得卖身葬母?
燕归晚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儿,他一身素衣,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也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那瘦弱的身形却十分怜人。
他的身边有几个好事的女君,在不停地调戏他,一点也没有真的要帮他葬母的诚意。那男儿不停地躲闪着几个女君的挑弄,可她们却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
燕归晚在心里默念,不要多管闲事,千万别多管闲事!但她的手脚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一样,还是发怒般冲了过去,朝那几个女子大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