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胜负已分
顾恋向S姐伸出手，含义鲜明地指向对方怀里抱着的文件袋。
S姐不明所以，抱得更紧了些。
顾恋嗤笑，“那东西是我寄给你的，有些地方我怕S姐一时看不明白，想给你免费解说一下，你不乐意啊？”
S姐被气得胸口一闷，加上口渴不已，偏偏顾恋生怕她气不够似的连番挑衅。若是目光能够被实体化，相信顾恋身上此时早被S姐瞪得千疮百孔，姐这时最想做的不是把文件袋递过去，而是狠狠砸向顾恋那副洋洋自得的脸，然后通知她被夏艺开除，永不录用。
可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
文件袋中的东西是顾恋提供给自己的，里面有一份东西意味着什么S姐很清楚。
“我觉得你不用解说我也很明白了。”S姐手上没动作，望着顾恋，语调失望沉痛，眼里的切肤之恨被掩饰得很生硬。
“嗯，那份保证借款合同的复印件是不用我再说什么了，S姐您这么聪明自然懂得那代表什么。我要说的是给你的那几本杂志的意思，里面内容太多，恐怕您找不到重点。”顾恋轻描淡写地指出了最令S姐坐立不安的那张合同后，再度笑盈盈看向对方，手伸出去离她更近了点，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S姐自觉冷汗涔涔，被这副架势的顾恋弄得惊恐莫名，只怕她手里还握有什么东西才能这么有恃无恐。稍作思量，S姐乖乖奉上文件袋，想看看顾恋到底要作何打算。
顾恋从已开封的文件袋中拿出那叠材料，除了几张A4纸复印件外，就是两三本近期的时尚杂志，还有几份报纸娱乐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S姐看着顾恋漫不经心地把最让她恐惧的那份合同复印件轻飘飘地扒拉到一旁，压抑的怒火终于有些控制不住，先发制人地问道。
顾恋却不说话，眼眸比任何时候都亮，抬头对上S姐，眉梢上扬，嘴角隐隐一丝冷酷笑意，眼里的那抹森冷更让S姐暗暗心惊，继而竟生出了几分后悔。她对顾恋还是太小看了些，对自己又高看了些，两下一个剪刀差，造成这种局面已然不是她能收场的。
“我，前天酒会晚上，后来我一直找你，电话也打不通。昨天你又没来，你看，这不，好多工作都耽误了……”S姐被顾恋的目光看得心虚了几分，死撑着开口。
顾恋唇边的笑意更冷冽了几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S姐恐怕是心知肚明，都这时候了，还想跟我装蒜？你跟莫晚琳做了什么交易我本不想管，可是若这牺牲品是我，那我也不得不力求自保了。”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送了一壶刚沏好的菊花茶送过来，姐本就渴得不行，等不及服务员倒好茶，自己先端起来想喝一口，可是刚入嘴就被烫了一下，只好先放下杯子，嘴里难受地吞了口唾沫。
顾恋注意着她的举动，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再抿了抿，又姿态优雅地放下。
等服务员出了包厢，顾恋看S姐端着茶杯也如她般吹气要抿茶的姿势，淡淡说了一句，“S姐倒不怕我像莫晚琳那样，给恨之入骨的人下点东西好任意摆布？”
此话一出，S姐的手明显一僵，拿着的茶杯差点要摔下来。她砰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面色惴惴，口里愈发干渴得煎熬，却不光是由于生理上的缺水。
“小顾，我真的不知道莫晚琳对你下药，我发誓。”S姐无比惶恐又无比真诚地说，神色满是震惊又内疚不已。
“是啊，你只知道你答应了莫晚琳，任由她对我使绊子，设圈套，什么手段姑且不论。”顾恋冷笑道，“就算你知道她会找人对我下药，你会为我着想对我心软半分么，S姐？”最后一句“S姐”叫得尤其刻意和恶毒。
S姐沉默不语，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看顾恋一副事事了然的模样，自己再坚决否认只怕会让对方更恨自己。
“说不出话来了？”顾恋似早料到她的反应，表情维持不变，手上继续慢条斯理地动作。
她先拿过一本时尚杂志，翻到某页，是某奢侈品牌为VIP客户举办的周年庆典派对，出席了数位明星，照片的焦点都在明星身上，旁人都只是陪衬。
顾恋的手指却点着明星身后的某两位陪衬人士让S姐看。幸而杂志是大图报道，图片清晰，即使是陪衬也很清晰地照出了这两位到场人士的脸孔。
S姐满脸狐疑地凑过去，仔细地辨认这两人，对其中的一名套装女子感觉有点眼熟，但又不是太熟悉。
“这是该品牌在南京举办的VIP客户周年庆典，参与庆典的除了VIP客户和一些明星外，还有当地媒体的一些主编级人物，你认出这是谁没？”顾恋不待S姐回答，自己马上说出了答案，“华悦公司经纪部的副总监苏娟，可以说是莫晚琳经纪团队的真正负责人。明姐对莫晚琳经纪团队的领导只限于战略上，关于莫晚琳的经纪事务具体执行方面，以及接触客户洽谈合约，都是这位副总监出面。”
“那又怎么样？”S姐不解地看向顾恋。
“你看苏娟旁边看似很亲密和她说话的男人又是谁？”顾恋没有解答，仍旧问S姐。
S姐皱着眉头认了一会儿，搜索着回忆，有了点眉目，“好像是个制片人吧，姓许，有次和圈内朋友吃饭时在一桌。”
“没错，他是许航，别人都叫他老许，现在是苏京卫视自制剧筹备项目部的总制片人，在影视圈里也算是拍了近三十年片子的老资历了。”
S姐沉吟着，看了看图片上那个一脸皱纹的老头和身边的苏娟谈笑风生的模样，隐隐猜到顾恋这么给自己介绍的用意，可还是要问清楚，“你想说什么？”
“苏京卫视近年要有大动作，想必S姐也知道吧，他们打算拍些自制剧，着力要与湘沙卫视的晚间独播剧场抗衡，第一部片子为求稳妥，制造话题性，多半是时下比较火热的古装偶像剧题材。”顾恋找出一份报纸，摊到S姐面前，日期和先前的杂志相隔没几天，版面上有一则大幅的关于苏京卫视宣布筹拍自制剧的发布会的新闻，由总制片人许航主持。
顾恋的手在报纸上敲了下，“你看，刚跟苏娟接触过没多久，苏京卫视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自制剧项目启动，第一部自制剧确定是翻拍自一部前两年票房不错的古装神话电影，说什么准备打造一部高品位的古装神话大剧，还说由一名非常具有人气号召力的偶像和实力兼备的女星担任主演，口气很笃定啊。”
S姐默然不语，手上不停翻着顾恋递给自己看的杂志报纸，接着又自动翻开一些其他杂志，有篇莫晚琳的专访被问及未来的演艺计划时，除了近期的《驸马下堂记》，还提及自己可能将和一家强势卫视展开一项合作，目前双方正在洽谈，过程挺愉快。还有的报纸则零星报道了关于苏京卫视自制剧的一些筹备项目，剧本和剧组人员接洽等都在进行中，导演人选和几个配角演员都陆续爆了出来，谈及女主都统一口径笑而不语，说比较神秘，但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云云。
“明白了吧？”顾恋瞧了瞧S姐逐渐滴汗的额头，知道自己不用再说明什么，“莫晚琳的下一部剧大概就是一部神话剧，或者叫玄幻剧也行，但未必是夏艺出品的。其实想想也是，莫晚琳这么眼高于顶的人，做什么事都要挑最好的，放着实力雄厚的苏京卫视不合作，难道还去一家朝不保夕什么都要靠拆东墙补西墙的小制片公司？”
“可她已经承诺了一些……”S姐的话有些虚弱，说到一半倏然住口。
顾恋嘴角上挑，“她给的好处无非就是顺手之劳，答应给李纯年制造话题，给夏艺宣传《梦三》，比如在上海展览馆租赁会场方面提供些方便，也许还口头承诺了什么，不过口头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以撕毁的，S姐你这种聪明人还不明白这点吗？”
S姐只是低头看着杂志，目光虚浮，不知定格在哪里。
“当然，或许你是想，莫晚琳反正后台强大，跟她搭上线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亏的买卖，就算合作不成，她也会给你们点补偿，这一点，一个小经纪人是怎么也不能给你们的。是不是？”顾恋的手指轻轻敲在那些合同复印件上，“可是，我得提醒你一点，S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蝼蚁尚且知道求生，小喽啰怎么能一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你觉得要是中小企业基金扶持项目的负责人看到夏艺这种借高利贷的合同，会怎么看？他们还会扶持一家靠借水钱度日快摇摇欲坠的公司吗？一旦这东西传出去，那些买了《梦三》的电视台还会乖乖如期付款吗？”
S姐无话可说。顾恋所说的后果，不用说她都门清门清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要跟顾恋商量个说法。
“一旦资金周转不开，夏艺维持不下去，S姐的借贷合同无法兑现，那些放钱的人对S姐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客气呢？”顾恋喝了口茶，戛然而止。
沉默是胜利者的嘲笑，失败者的颤抖。
“你想要什么？”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阵颤抖后，S姐终于找到了顾恋所想的重点。
顾恋放下茶杯，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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