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刘莹的赢
房间里气氛低沉。
这是S姐在横店的办公室。
大发雷霆的S姐，不发一言的顾恋，低着脑袋依旧发愣没怎么缓过来的李纯年，还有转头看着窗外彷如置身事外的刘莹。
“公司内部有人在吃里扒外，这个不用我说吧？逆舟社那视频怎么就那么巧盯在了那个位置？事情一发生网上就发布了消息，完全没有给我们一点反应的时间，出手快准狠简直就是有备而来的。”S姐发完了脾气，转而盯着顾恋。
顾恋点头，一贯的冷静神色，“能在短时间里联系这么多门户网站发上头条，同时在各大网站客户端推送消息，并且第二天的报纸都是这个事件，要说是媒体自发实在是反应过于迅速了，这应该是有人在操纵舆论，想要第一时间搞垮李纯年的名声，将他的大众印象顷刻拉到最负面。就这手段的专业娴熟以及和内地传媒人脉接触的广泛熟悉程度，我想应该是内地的经纪团队在搞事，并且离不了那几个最知名的内地经纪团队。”
S姐看着到这时候还能侃侃而谈的顾恋，想要嘲讽却又泛着苦气地笑了笑，“照你所说的，这些舆论头条都是华悦准备好的？”
“恐怕还不止华悦。李纯年在梦三开播的第一个星期势头太好，好到有人坐不住很正常，之前就有人担心了，这次事件只不过让那些人找到集中攻击的机会。同业竞争就是这样，只要自己踏错了一步，不用别人催，就有大把的竞争者来争相把你踩在脚下。”顾恋看了眼李纯年，面上显露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未必全是演戏。
她当然不会告诉S姐和李纯年，事前就是她提点了韦文洪的经纪人任靓，令对方迅速准备了一整套华悦经纪团队针对同类型竞争艺人惯用的黑踩手段。任靓最近正极力帮助韦文洪争取苏京卫视自制大戏的男一号，制片人许航却一把老顽固碍于韦文洪的港台奶油小生的身份极为不喜，借着比较欣赏李纯年这个候选人的借口推三阻四，而顾恋带着韦文洪亲自拜访许航不算，还去见了台里几个和一把手心不太齐的领导，任靓自然已经把李纯年视为了眼中钉，再加上近期梦三眼看就要大火，对韦文洪的男一号争取更不利，顾恋料到任靓肯定手里已经捏了一大把关于李纯年的黑踩计划，只是还等着或者要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半真半假编造生凑的黑料大规模放出来。李纯年这次发布会上被警察带走的事件对任靓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之前的编造的黑料都不及李纯年涉嫌的罪名来得给力，任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顾恋只是稍加提点下，任靓就明了一切，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从效果来看，果然不愧是多年娱乐圈中混迹出来的人精。给她一丝火星，她真能燃成熊熊大火，把竞争对手的所有光环都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余地。而其他觉得李纯年有威胁的小生，但凡有点能力，自然也会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众人拾柴火焰高，以求把最近最有希望上位的小生狠狠踩下去，给自己留下个空位，哪怕一时还轮不到自己，也比别人坐上那个位置强得多。
S姐以为顾恋当初为了李纯年往南京几趟几趟地跑是为了显露诚意，殊不知顾恋心中早有了别的计较，这是为李纯年累积来自华悦最狠毒干脆的经纪人的仇恨值的必要过程，只待合适的时机为己所用。
“所以我们发的澄清稿子都没什么作用，网站收了那些人的钱就不会重点推广我们的稿子，只给个小版块一发了事，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到。就算是一样的事情，被那没脸没皮的小贱人说意思也全都变味了。”S姐气愤道。
“小倩的访谈显然比澄清的稿子更吸引人，而且，她说得李纯年越无辜，给人感觉就是李纯年越不无辜。我们的澄清稿子想要和那些操纵娱乐的经纪团队抵抗，我们也只有出大钱和他们对刷新闻头条才行，不然，暂时别想把李纯年的这些负面新闻给弄下去。”顾恋嘴里这样说着，心里想的是另一套。若是其他无关紧要的绯闻，无中生有的谣言，花大力气对刷新闻或许有用，可这一回，任靓对于韦文洪竞争苏京卫士自制剧的男一号势在必得，也发了狠劲必须趁着这机会把李纯年搞下去，华悦宣传部门的财力势力无论如何都是夏艺无法匹敌的，何况这是精心准备好的力求一击毙命的狙击，更别提其他落井下石的竞争艺人团队了。
李纯年，这次真的栽了，至少一两年内是起不来的。
至于S姐和夏艺，也不会好过。能不能撑过去这一关，都难说。
“对刷？小顾，我把这事交给你，你能办好吗？”S姐盯着顾恋，像走投无路的困兽。
顾恋困难地摇了摇，据实以告，“难说。别说钱的问题，有些媒体，就是送钱，不是我们的人脉，他们也不会收。”
“可是不刷，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整天说李纯年是强奸犯，外加小倩一个人的独角戏，外人对李纯年的印象只会越来越差。搞笑的是，这两天李纯年的指数和热度达到了他有生以来的最高点。”刘莹不看窗外了，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很干净的一双手，指甲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她却似乎看出了一朵花来。
刘莹不发话还好，一发话，S姐尽力忍耐的脾气就再也克制不住了，她盯着刘莹和顾恋两人，随手拿了张今天的报纸就朝刘莹挥过来，正好是一张娱乐版，半面都印着李纯年那天发布会被警察带走的呆滞的脸，“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我和小李吗？”
在场的人只有李纯年觉得这话突兀，他呆呆地望着S姐，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何必呢，把话挑明了又能怎么样？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每个人都得靠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我的难处，我也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不想的。”刘莹微微偏头，躲过了报纸的袭击，笑容温柔，平心静气道，好像自己是站在某个拍戏的现场，漫不经心不入戏地说着俗套的台词。
顾恋捡起报纸，耐心地整理着，轻轻巧巧地放在了桌上，谁也不看，“我会尽力处理这事的。”
“尽力？呵呵。”S姐颓然坐下，伪装的强硬也都卸下了，“我不是白痴。夏艺变成现在这样，最高兴的就是你们两个吧？那小贱人是谁找过来的？这些新闻是怎么这么及时的？你！”S姐指指顾恋，又指指刘莹，“还有你！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顾恋还是不说话，垂眸盯着报纸的娱乐头条。
“我记得电视里演到这种戏码呢，通常老板都会痛心疾首地质问他的手下，我待你们一向不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S姐，你也可以这么问我们啊，就怕你自己也心虚，你待我和顾恋薄不薄，你自己可清楚着呢。”刘莹搭上顾恋的肩膀，巧笑倩兮。
顾恋默默转开身，离开了刘莹的接触范围。
李纯年不出声，看着眼前三个女人一台戏，陡然生出了一种恍惚的荒谬感。他终于静下心来回想这一切，回想认识小倩的由来，回想这当中顾恋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旦有了怀疑的方向，那些所有可疑的细节，全都指向了一个人。当真是顾恋？他那么相信她。要不是她让自己去参加万商俱乐部的什么活动，他怎么会认识小倩？可是，可是，发布会的当天，明明是他不理会她电话中隐藏的警告，自己受不了小倩的撩拨才去犯了事。为什么？李纯年脑海里甫出现这三个字，蓦然就想到佩月月的脸。还用问为什么吗？顾恋这人很记仇得很，就算佩月月不记得了，顾恋也会替好朋友记着。而且，李纯年至今也牢牢记着，每次见到佩月月自己都又心虚又愧疚。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活该。
被背叛的愤怒都没那么深刻了。李纯年苦笑了一声，看着S姐，说出了最真心实意的道歉，“S姐，对不起。是我不好。”
S姐对其他人再不好，对自己总是不薄的，就这件事来说，是自己连累了她。
“滚，你们给我滚！”S姐指着刘莹和顾恋说。
“意思是，我被解雇了？”顾恋冷静地问。
“那我呢，也被解雇了吗？好啊，你只要签了这个，我可以和夏艺解约。”刘莹从拎包里拿出几张打印了字的A4张来，隐约是合同的样式。
S姐不想接，刘莹就拿着纸一张一张摊开来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S姐眼睛瞄了瞄内容，就越来越移不开目光，越睁越圆，两只手都颤抖起来。
顾恋不用看，想也想得到刘莹定然是要把自己和夏艺不久前签的“卖身契”给破掉，只是她这么早出手倒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刘莹的莹润洁白的手指轻轻敲着那些纸张，“说实话，李纯年什么负面消息都是小事了，夏艺的大问题是钱。我脱离夏艺成立工作室，对大家都有好处，以前的戏我会继续接，说好的分成也不会改变，但是之后我自己的事就是我自己做主了。你要想让我的工作室暂时挂靠在夏艺也是可以的。还有，我工作室的第一部戏，可以和夏艺合作，资金问题不用担心，这是夏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除了我之外，夏艺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开新项目，还有谁敢和夏艺合作投钱？终归是夏艺发掘了我，姐，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但是记得，时间不多了。”
刘莹没有赶尽杀绝。也是，她等不及夏艺宣布破产，S姐要是一无所有了反而不如对方此刻还想着救夏艺来得好拿捏。
夏艺是S姐最大的弱点，让夏艺苟延残喘比彻底死了对刘莹谈条件有利。
这一局，刘莹赢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