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犯人中毒而死,假使正如目前线索表明的那样并无旁人动手的可能,那是不是可以怀疑有可能是‘自杀’呢?”
魏、周二人皆是一脸不信,他们的人生阅历可没办法承认王旭礼有辣么悲壮的觉悟!
杨九一看二人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呵呵,本王说的‘自杀’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求死——因为那王旭礼以为自己死不了!罢,本王也不卖关子了,这便一一道来:首先,二位大人可还记得本王说那探监记录无用?因为这背后的人只要用点小手段就能冒充其他犯人的亲属,而来人在牢中的情况是没有监管的,甚至于,王旭礼在被关押之前就获得了毒药也不无可能。总之,这毒药的来源难考,暂搁不究。至于那幕后之人对王旭礼的说辞,恐怕应该是致假死之相的药物吧~但王旭礼多半不会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试毒,于是这狱中老鼠就遭了秧。毒药不多,王旭礼便只能用少量来做试验,再加上那毒药也不是立即致死的类型,所以老鼠足过了好久还安然无恙,王旭礼便放了心,却不知老鼠被放生后才毒发……而本王最开始也只是猜测,不过现在找到了证据,故才敢一说。”
其实杨九是先发现老鼠尸体才有了以上推论的,但他无凭无据却有如神助般地找到几十米外的老鼠尸体,这就很难解释了……所以,只能颠倒因果。
魏、周两位大人一脸思索,推敲琢磨着杨九的话。
“现有的证据中,有两点可以支持本王的推理。其一,老鼠毒发后被同类吃掉尸体,因为毒药不会立即致死才导致了被啮食后的尸体如此零落,否则那些老鼠应该咬上一口就殉情去了。其二,两位也见过了,断头饭有这么大一个碗和三个碟子,如此大的食量,王旭礼又不是饿了好几天,那断头饭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吃得如此干净实在可疑。但如果是他知道自己要靠着这最后一顿饭撑过接下来要‘假死’的几天,那多储备一点也就不奇怪了吧?”
听者露出了几分恍然的神色,不住点头。
周大人想到什么,问到:“若如王爷所说,那这犯人毒发较快,应该是因为药量过大。不过本官好奇,王爷是如何知晓那试毒的老鼠会在哪里呢?”
“因为监狱深处没人、阴暗。”所以老鼠洞显然更有可能在那边,“老鼠要回洞不奇怪吧?而本王身有内力,目力极佳,有了大方向后多寻看几番自然能发现。”
“呵呵,是本官糊涂了。”确实,佑王方才有四处张望。
周大人问罢,魏大人又继续:“老夫也有一问——既然王爷说那犯人早就得到了毒药,为何会等到最后才使用了,白白受这许多天的牢狱之苦。?”
“这个本王不敢断言,但也有所猜测,比如那幕后之人确实是在犯人入狱之后才潜入进来的,就总归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他前脚刚走后脚犯人就死了,那光是查记录就很容易锁定嫌犯了。虽然不至于这么极端,但大致是这个理了。又或者,对方为了让骗局更具真实性,编了一个还在料理后续事宜的借口稳住犯人。或者其他原因。”
魏大人点了点头,这些他也想到了,如今听杨九的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他更加有谱的同时也觉得杨九的整个推理愈加合理!
“二位大人若还有疑问,接下来再去看看那犯人的尸体吧。”
“尸体自然是要看的,不过我相信周大人和老夫一般,应该也没有什么疑问了罢~”幕后黑手自然两说,“王爷神机妙算,聪敏过人,我等叹服。”
杨九笑笑摆手,“好了,被二位长辈这么夸可实在折煞我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瞧着竟是真的不以为意。
魏、周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心有所感。本以为佑王只是个擅长诡辩和死缠烂打的无赖(朝堂上),今次方才知道他不仅言思敏捷,还是个聪明的能人、淡泊的君子(大雾!)!当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呐!
几人便边走边聊出了监狱,往验尸房走去。路上杨九忽而想起了什么,向大理寺卿问到:“对了魏大人,这天牢之中可关押了什么人?”
“恩?王爷何以会有此问?”
“难得逛了一次大理寺的监狱,却没机会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天牢,有些遗憾,也蛮好奇的,普通牢房中也不乏干尽奸淫掳掠的恶徒,那究竟是何等穷凶极恶之辈才会被关押在天牢里呢~”
天牢重地,没有请示过皇上魏大人当然不敢放杨九进去,尽管杨九现在绝对算得上得宠!人虽然不能放进去,但有关情报却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天牢中关押的犯人分两种,一为罪名深重的危险人物,一为皇上钦定的特殊犯人。”所谓危险人物,可能是武功高,可能是背景强;而皇上钦定,这情况更是海了去了,可能是私仇,可能是打算驯服留为己用,等等。魏大人没有细说,他相信杨九能领会精神。
“而现在天牢中只关押了三人,有两人为这第一种情况。说来其中一人还是上个月末从地方上押送过来的呢!”
“哦?”杨九没由来地想到了天牢三人中最先发现被他窥视的那一个,当然也可能没这么巧合。
“那人名姓没人知道,不过有个江湖诨号,叫什么‘扶花公子’,其实就是个作恶多端的采花贼,不知道有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被糟蹋了!而且这采花贼犹喜对富家千金、官家小姐下手,所以为了抓捕他可谓投入了不少人力财力,也出动了不少江湖上的人,但那小贼确实有些本事,直至两月前才于西宁被抓获,因是累犯加重罪,特押到帝都,让皇上亲自判决以慰天下。不过那人倒是运气好,正赶上年节和太后寿宴大赦天下,这行刑的事就推迟了。大概等十五一过,皇上手里的几件大事落下后,那采花贼就该被绳之以法了。”
采花贼?杨九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里貌似没这个属性的吧?唔,虽说离歌那小子确实是花丛老手,但人家有那个资本泡妞,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而且更关键的是,那家伙还在穿越中吧,如果已经出现应该自己早就收到消息,或者他第一时间就是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搞事情了~
那看来给自己熟悉感觉的不是这位采花贼君了。
“本王跟着老师隐世几年,竟未听过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一号人。”
“似乎是两年前才名声大噪的。”
“哦~那另两人呢,又犯的什么罪,何时入的狱?”杨九状似随意地继续打听。
魏大人也没生疑,只当闲聊。“一个叫斐独,两年前因贩卖了大量的私盐入的狱,只因想撬出他贩卖私盐所得资产的藏地才留着他。那人虽然武功不是特别高,但心性当真绝非一般人可及,不论如何严刑拷打,竟就是半个字不说!”
两年了啊,也不知道在坚持个啥,反正说不说都是死,还不如求个痛快呢!杨九表示很不理解这种脑子塞秤砣的人是肿么想的~╮(╯_╰)╭不过,那趣÷阁钱应该不少吧,硬是让朝廷跟他硬耗了两年呢!
“还有一人,叫柳清荷。”
杨九诧异:“女人?”
魏大人神色复杂地看了杨九一眼,停顿了一下才道:“她是前太子妃。”
前太子妃?那岂不就是安陵佑他亲哥的老婆咩!怎么,没跟着殉葬就算了,怎没还被关押进了天牢?
杨九面露惑色。
魏大人也不奇怪,佑王八年前不过志学之年,又是那种性子,不记得这些倒说得过去。
“前太子突然亡故,太后疑是身边人动的手脚……那柳氏也是个烈女子,不论……唉……”魏大人说的很含糊,但杨九也能听出一二。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安茹雪还留着这个女人干嘛,是要慢慢折磨以报丧子之痛吗?不过,近前放着比较方便折腾吧,怎么扔到这么远的天牢里来了?唔,罢了,反正跟哥没关系~╮( ̄_ ̄)╭
结果听到这儿,三个人里就那个叫斐独还有几分可能,不过魏老头说这个私盐贩子武功不高,难道是装的?那有什么目的?不过既然关了两年都没有处死,总归近来也该是安全的,那自己就不着急去查看啦~刚出了牢房,天牢里就丢人,哥还没准备干出这么耳目昭彰的事嗫!
…………
验尸结果进一步验证了杨九的猜测,随后三人进宫向安陵烨汇报进度,没想正遇到太子安陵羲前来让安陵烨考校功课。于是安陵烨便让太子暂时离开,和杨九他们商谈正事。做出一番安排后,安陵烨挥退了魏、周二人,而杨九则留了下来。
安陵羲看着两位大人走出了宣政殿,便再次请见。
安陵烨的视线在自己儿子和杨九之间转了一圈,不动声色。他心里似乎有些不愿这两人常见,具体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杨九却对莫名有些沉默的气氛视若未见,对着故作出一板一眼、雍容华贵的小大人姿态的安陵羲招了招手,唤:“羲儿过来吧~让粑粑抱抱~”
安陵烨挑眉,虽然听眼线提过,可他还是很好奇“粑粑”的含义的~
而安陵羲则瞪了杨九一眼,似乎在责怪杨九在他威严的父皇面前对他如此“不敬”!随即赶紧确认父皇的脸色,见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才松了一口气。而再偷偷瞟向杨九的目光,却带着些藏不住的渴慕——粑粑现在虽然住在了宫里,但并不会常去看望自己,而且总在上课时来,根本没办法单独相处……好久没被粑粑抱了——本太子才不是想被抱抱呢!是看他喜欢抱本太子,这么久没抱抱肯定很想念了吧!哼,就是酱紫的!本太子太体恤民意了!
毕竟还不到五岁,完全藏不住心思的安陵羲,心中所想完全暴露在两个人精的眼前。杨九顿时得意地看向安陵烨,而后者则有些不安,还隐隐生出了一丝不悦,酸酸的,不舒服。
“羲儿过来吧。”安陵烨应允下,立刻便见着自己最疼爱的太子双眼一亮,屁颠屁颠圆滚滚地奔了过来。虽然还是看得出小家伙在努力保持着仪态规矩,但他的欢快还是一眼可见。
杨九坐在下首的座位上撑着脑袋看着安陵羲克制地停在书桌前对安陵烨恭敬地一揖,然后请对方检查课业,杨九觉得很无语——皇家规矩真是烦!
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那父子俩,然后一把捞起小小一只的圆滚滚抱在怀里。
安陵羲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声反抗,这个坏粑粑肿么可以在父皇面前让自己如此失态呢!“坏粑粑,你!放!放本太子下来!”
啪——杨九一巴掌拍在小家伙的屁股上,因为隔着厚厚的衣服所以一点都不响亮,但是在wuli高贵的太子殿下眼里,这可就太屈辱了!小家伙粉嫩嫩的小脸立刻憋得通红,小嘴一瘪啊啊大叫起来,短短的四肢动得更厉害了!
“听话,羲儿不想被粑粑抱咩~”杨九非常不走心地安抚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与安陵烨并肩同座。
杨九为怀里的小人端正了一下坐姿,安陵羲抬头便看到近在咫尺的父皇,顿时就安静了,也不管自己还在杨九的怀里,立马正襟危坐。
杨九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微笑着却暗含责备地对安陵烨说到:“看你怎么教得孩子,羲儿才多大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整天之乎者也就算了,吃饭睡觉走路说话无一不恪守陈规!不是亲生的啊,简直就是鹰父!小心羲儿长大了可不跟你亲!”
安陵烨冷目,“羲儿是朕的太子,不与朕亲又与谁亲。”而且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我啊!”杨九非常理直气壮地接到,说着还将怀里的安陵羲抱得更紧了,并且附香吻一枚做凭证。
安陵羲在脸上抹了几把,心里甜甜的却还是立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眼前的父皇,他直觉见到自己和粑粑这样父皇貌似会生气……
安陵烨果然眯了眯眼,就在小家伙胆颤的时候却突然问到:“羲儿最喜欢谁?”
安陵羲没想到会被突然问及这个问题,愣了一秒,然后斩钉截铁地大声叫出:“父皇!羲儿最喜欢父皇了!”
然后安陵烨瞬间满意了,摸了摸小人儿的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极其相像的孩子因为自己的抚摸而露出开心满足的表情,心里忽而柔软了几分。不自觉的,他的眉眼也带上了几分温柔……但他还是不忘立刻看向杨九,目露挑衅。
杨九看着这样的安陵烨,突然捂住了怀中小人的眼睛,身体前倾吻住了毫无准备的安陵烨。缱绻柔情地吻了一会儿,在安陵羲开始不满起来的时候,杨九低声说了一句“你们两父子都太可爱了”才松开捂住安陵羲的手。
安陵烨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羲儿竟然已经到了自己怀中……他有些怔愣,自羲儿知事以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了,原来已经这么重了啊…可还是好轻呢,这么小小一个,圆圆的,肉肉的,好温暖……
这个,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曾一度被自己当做怪物却是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最亲近的儿子!
而安陵羲已经一脸兴奋!
杨九突然抬手取下了安陵烨头上戴着的皇冠,一只修长温暖的大手温柔地为他顺毛,然后说:“不是要校验功课么,开始吧。”
一炷香后,杨九就看得厌烦了,虽说安陵羲年纪小并未真的学习太生涩的之乎者也,但也绝对有趣不到哪里去,那些空空奇谈的大道理在杨九看来既没用又无趣!不过,更让杨九看不过去的是两父子那一问一答、端正僵硬的查课模式!
“我说,羲儿从小就学这么多无聊的东西?”从典籍诗词、历史地志到戒律教条,这哪里是幼儿园熊孩子的课程!
安陵烨冷冷抬眼,“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小孩子就应该每天开开心心,和小伙伴嬉笑打闹~”吃饭睡觉打豆豆神马的~
“羲儿是太子。”
“那也该教一些小孩子能懂的啊!”
这次是安陵羲抢答了:“本太子懂的!羲儿最聪明了!”
杨九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小猪队友,老爸在给你创造美好未来啊你造不造!“那也应该学些更能引起小孩兴趣的东西嘛,比如天为什么这么蓝,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羲儿粑粑为什么这么帅……”
安陵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杨九。
“你们这些不懂科学的老古董……”_(:з」∠)_杨九也颇为幽怨。
发出世纪一叹后,杨九也不再企图说服两只大小顽固了,他另辟蹊径!\( ̄▽ ̄)/
“哇!羲儿太聪明了,这都知道!”
“不愧是羲儿呢,粑粑要亲亲一个作为奖励!”
“好,下面这一题再答对了羲儿的父皇就会亲亲羲儿哦!”
“……”
安陵烨黑着脸看着杨九,却心力交瘁地发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早已被某人的糖衣炮弹治得服服帖帖,正一脸期待地等待自己的回答呢!
“真的吗,父皇真的会亲亲羲儿吗?”那水汪汪的桃花眼简直萌化人!不知道为何,那一瞬间他仿佛还看到了对自己耍赖时装得一脸可怜纯良的杨九!
真是太闹心了!
不过鬼使神差的,安陵烨点头了。安陵羲立刻绽放出了比太阳鲜花更灿烂的笑颜,看得安陵烨不禁弯了嘴角。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为何意?”虽然知道难不住聪明的安陵羲,安陵烨此时却忽生恻隐地选了一个相当简单的问题。
安陵羲几乎立刻便答:“此话是说,奉养父亲,侍奉君主,要严肃而恭敬。孝顺父母应当竭尽全力,忠于君主要不惜献出生命。”软糯的声音,却也琅琅。
杨九笑得别有深意,心中想着,小烨儿这是想让羲儿说孝道呢,还是想让我听忠君呢?
“好了好了,羲儿答对了,烨该你兑现承诺了哦~”杨九起哄催促到。
“朕一言九鼎,你叫唤什么!”安陵烨没有好气。
安陵羲则偷偷瞥了父皇一眼,粉雕玉砌的小脸红艳艳的,捏着小拳头,难得地忸怩了起来。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尊敬的威严的父皇,此刻也有些不自在。
杨九一脸促狭地监督着安陵烨,安陵烨输人不输阵地抱起安陵羲,印上了自己的唇。在触碰到小孩子特有的带着奶香味的娇嫩皮肤的时候,安陵烨说不出那一刻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似乎山呼海啸,又似乎春来冰消……
而另一边,杨九几乎是在安陵烨亲下去的同时,也偷袭了安陵羲的另一边脸颊。
安陵羲成了夹心饼干。小夹心很幸福,他觉得这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杨九搂着一大一小,同样开心地摇啊摇。
他说,“看,我们这样看上去多像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虽然应该不是“像”。
安陵烨心里冷笑的同时又觉得五味陈杂,看着美得找不着北的太子,安陵烨忽而有些不忍心了——若是羲儿日后知道了他现在喜欢的“粑粑”,那温柔爱重之下却包藏祸心,可承受得住?但,再不忍心,他作为帝王却不断说服自己要冷心,羲儿是皇储,日后要继承大统的他这些试炼总是少不了的……
受的伤多了,以后就不会痛了,也就不会被动摇了。
可是,这大概不容易吧。
因为好像,已经成为皇帝的自己,都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被蛊惑了。
一家人,么……
…………
次日,上元佳节普天同庆。
早朝上,王旭礼一案终定案,众人都可惜线索就此断了,再宽慰受害人佑王几句,此事便了了——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安心了不少。虽然这事跟他们无关,但当朝势力两大敌对阵营的首脑都掺和在了里面,当事人是个什么心情他们不知道,反正是搅得他们这些旁观的虾米们惶惶难安了!毕竟有时候真相是其次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谁也不保证自己就不会“被成为”幕后真凶。
同春节那天一样,昭皇也为众臣予以了祝福,早早地下了朝。诸人归家后,自然又是一番忙碌或者放松。
帝都城中,已从家家户户到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到处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而杨九,他果断拒绝了安茹雪的挽留,时隔九天,终于再一次踏出了宫门。因为,他答应了要陪他的男宠团们欢度上元节啊!当他回到王府,被隆重接待一番后,也果然看出众人早已容光满面、整装待发!
佑王府内一派喜气欢乐,另一边安陵烨却无端烦躁起来。
其实也不算无端,安陵烨只是有些恼怒而已,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毫无根据却理所应当地以为杨九会陪着他,陪着他和安陵羲一起共度今日的……这份自以为,甚至无声无息,直到他见到杨九欢天喜地地跑来跟自己知会一声要出宫时,那突然翻涌起来的满腔酸爽才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不应该的致命错误!
然更可气的是,自己到了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厌、自责、自律,而是——
他想见他。
在这个本该属于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日子里,突然,那么荒谬、那么没有一丝丝准备的可又那么强烈、不容忽视地感觉到,自己想见那个男人,想让他陪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该死的。
这太糟糕了……
糟糕了……
他挣扎了一天,从给太后请安、为太妃们送礼,到陪他后宫的莺莺燕燕们嬉玩,再到越来越厌烦,竟在这少有的可无公务缠身的日子里主动投身那少得可怜、尽是些芝麻绿豆小事的奏折之中,发光发热,燃烧到越来越烦躁!
终于,在华灯初上的那一刻,昭皇陛下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羲儿,都收拾好了吧?”
安陵羲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父皇的身后,问到:“父皇,今日是哪位娘娘同行呢?”往常旦逢节日,父皇偶尔便会带自己出宫,虽然常根据见闻考验自己、并不能玩得痛快,但能常伴在父皇身边他就够开心的了,何况还有那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可以见识呢!不过父皇虽是微服,但依旧会带上一两个妃子相伴。说实在的,他一点也不喜欢父皇的那些妃子,笑得那么讨厌还总是想抢走父皇的注意!真是太坏了!但是呢,本太子是父皇的孩子,是皇储,要有气量,所以不论再讨厌她们,该有的气度还是要做出来的,否则父皇会不高兴的……
然安陵羲没想这一次他的父皇会说出让他如此高兴的回答!
“这一次只有父皇和羲儿,如何?”
“真,真的吗?”安陵羲一脸惊喜!
“父皇乃天子,所言即为圣旨,又岂会诓骗羲儿?”
安陵羲低下头,“羲儿知错了,羲儿不该怀疑父皇的……”
安陵烨一怔,忽而有些讪讪,有些懊恼。这一看就是羲儿喜不自禁时脱口而出的话,本是童言绝无他意,自己也没有责备的意思,甚至是带了几分戏弄地随口一言,怎么好好的出游气氛眨眼就变得冷凝了呢……
罢,自己终归不是那个男人。
“羲儿不用放在心上。”
安陵羲讷讷。
“羲儿可想,见到你的皇叔?”
“皇叔?哪个皇叔?”不怪小家伙没把杨九当回事,实在是天天粑粑粑粑地叫,他都快忘了其实他该叫杨九皇叔的……
昏黄中,藏着安陵烨有些不自然的面色。“咳,是羲儿的九皇叔。”
就让自己,再放纵,这一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