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听她这么说来,可艾芙忍不住还是隐忧:“可是大少爷那里……”
“他那里等定下来再告诉他也不迟,本来也不动用府里的银子,再者他事情那么多,无神关心这些!”
反正他还欠我一个补偿,如果到时他真有不悦,就拿这事相抵吧!
苏苏心里这么嘀咕着,转而移开话题,对艾芙吩咐道:“明日等林平和吴光一走,你就着人把石榴和绿萝接过来,在后院你们住的隔壁收拾两间屋出来给她们住,都有身孕,以防万一,到时她们身边还没个人照应!”
“嗯!是!”艾芙颇为心事重重地应下来。
苏苏看她一副愁眉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起身进了里屋小睡一会儿。
晚间,喂完儿子的苏苏拿过王洛尧带回来的礼簿,厚厚的一本挨页翻看,忽地她蹙起了眉头盯住簿中某页,扭头问道:“达烨今儿个本人也来了?还上了这么重的礼?”
“重么?”王洛尧面色微醺,“对他来说,这点礼实在薄得狠!”
“他安的什么心呢!”苏苏实在搞不懂达烨其人,昨晚上灯会上的事,就算没抓着他的抓柄,可她有牙有齿,回到家里自然是要把他揭出来的,他不会想不通这个小道理吧,既然如此,他还有脸出席这午宴?
“自然不会是好心!”王洛尧冷哼一声。
“罢了,等他家儿子办满月酒时还上就是!”苏苏摇摇头道。倏地似想到什么事一般,重新扭过头看向王洛尧,“达烨有妻室没有?”
王洛尧听及,抬起眉头,勾起嘴角:“呵,我以为你们很熟呢,原来你连他有没有家室都不知道?”
“谁跟他很熟来着?统共没见过几面,更没同他正儿八经说过话!我岂知他究竟有无家室!”
王洛尧闻言,低笑一声,起身负手踱到苏苏身后。往窗外瞄了一眼。然后附到苏苏耳侧,应道:“他自然是有家室的,而且你夫君我还是大大的媒人!”
“媒人?”苏苏乍听到达烨已有家室,面上一愣。待听到后来。脸上干脆诧异了。“你什么时候给他做的媒,我怎么不晓得?”
王洛尧直起身子,步到窗前。一边走一边道:“你怎么会晓得!那会儿你一心窝在你的小世界里,哪里会关心我的事!”
听他这么说,苏苏鼓了鼓嘴,移目到礼簿上的一排名姓。
那一厢站在窗跟前的人回头扫她一眼,见她神情颇是尴尬,又十分孩子气,目中溢满爱怜,进而不由浅笑道:“当初先皇命我暗中负责平海寇的事,达烨那一路人马是属于招安范围内的,我同他几次谈判后,他终于答应接受招安,但是接受招安那一日的仪式上,他不会面北对着京都方向行跪拜礼!”
苏苏听及,点了点头:达烨在海上称王称霸习惯了,接受招安已是不易,再让他给京都的先皇叩拜,怕是极损他的颜面,所以,他才坚持不拜!
“可是,先皇那里不高兴了,不来京朝拜就罢了,现在连磕头都不愿意,这算什么接受招安,他的诚意又体现在哪里?于是,先皇给我下牒,必须要让达烨在仪式上行跪拜之礼!”王洛尧继续娓娓道来。
啊!达烨不愿拜,先皇又非得让拜,那可怎么办?难道就因为这个小细节,就要毁了双方所做的那么多努力?
但事实上,达烨的的确确是接受招安了,先皇那里也给她的夫君以切实的褒奖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苏心下也很知道,因此,她从椅中起身,好奇地追问道:“后来你用什么法子成全了这两人?”
王洛尧回过身面向她,眉梢挺了挺:“其实办法也没什么特别的,先皇当初没有明确强调非要让达烨以臣服的姿态行跪礼,所以我就钻了这个空子,向先皇请旨给达烨赐婚,且成亲仪式就定在招安的同一天同一个地点!”
闻言,苏苏瞪大眼睛:“这个你也能想得出来?”
“御赐之婚,达烨没有理由不接受,婚礼上时,该跪得跪,该拜得拜,既全了他的颜面,又符合先皇的姿态,两全其美!”王洛尧说着时,脚下已踱到苏苏身侧,搂着她的肩,“你夫君智慧如何?”
苏苏笑意盈盈:“自然是颖悟绝伦!不过……”她敛起笑意,“不过以达烨的心机,你这伎俩难保他不会识破!”
王洛尧低首睨了她一眼:“你果然知他!仪式一结束,他就会过意了,从此便在我的头上记了一笔!是以,他这么针对你,我摸不准他究竟单指为了你还是因为我的缘故!”
“当然是因为你的缘故!”苏苏一听他这么揣测,当即就把自己撇得干净,“我就说嘛,我跟他本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瓜葛,为何他屡次骚扰于我,原来根源是在你这儿!”
王洛尧捏了捏她的肩窝,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目中微有潋滟之光:“你太小看你自己的魅力了!”
下一瞬,他即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大步跨往床榻。
苏苏反应过来,大吃一惊,在他肩上拼力拍打挣扎:“你快松开我!我这才出月子,你别乱来,否则会遭人笑话的!你快放我下来!王洛尧——你放我下来!”
可是王洛尧脚下的速度比她的嘴还快,她两句话说完,整个身子已被搁到了床铺上,头顶锦绣床帐晃人眼目,她顾不得眼晕,连忙撑坐起来,就要冲下床去。
王洛尧却是笑着轻轻将手一抻,她便重新倒回枕上,随即他就跟着扑了上来,掰正苏苏的脸,刚才还一片潋滟水色的眼眸此时已是炽烈如火:“今晚就听我的,方才你都说我颖悟绝伦,你想到的我岂会想不到,放心吧,有我呢!”
受他这样浓烈的情状感染,苏苏也难免情动,再被他以这种相当诱惑的口吻一顿安抚,登时亦没了主意,不自觉地挺直身体,胸口起伏不停,内心似是隐隐期待接下来的一场和风细雨,抑或是狂风暴雨也不定!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证实了她的第二种猜测,王洛尧没有给她施下绵绵细雨,而是几乎疯狂地倾下左一场右一场的瓢泼大雨,将无处可躲的她直是淹溺得晕头转向。
天快亮时,王洛尧才鸣金收兵,欲要带苏苏去温泉室沐浴,苏苏坚决不去,只让艾芙打了热汤到净房里简单清洗便罢。
翌日,王洛尧还跟往常一样卯时起来,用了饭后即上府衙去了,而苏苏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儿子因为有奶娘照应,所以她得以睡了个足餍。
其后的几日,苏苏逐步着手接回后宅的中馈,先从收拾儿子满月宴的礼品礼金开始。而肖蒙那里,她并没有专为着满月宴那天肖雪所闹的那一出同他做解释,正如她所说,肖蒙固然憨直,但凭他们二人间多年的交情,如果肖雪回去蓄意告恶状,相信他是不会听信他妹妹的片面之辞。
这也是她对肖蒙的信任!
事实正是如此,直到月末,肖蒙那里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如若肖雪告状,他信了的话,以他对肖雪的宠爱,他定是会有所表示的,而他一直没动静,要么是肖雪没有说那件事,要么他没有相信。
对此,苏苏颇感欣慰,对肖蒙也越发感激。
翻过一月,吴光和林平被她派出去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了,估摸着再有半月,两人就该回江宁来了,苏苏一边带着哺喂儿子,一边张罗后宅的事,一边等候他两人带回来的消息。
二月初二这一日,一大早她一睁眼就见叶妈妈在她床前念叨:“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吾抬头!”
这一幕每年的二月二都会发生,苏苏忍住笑意,闭回眼睛,因为接下来等她起床后,叶妈妈还要打着灯笼照房梁,边照边要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在这一天里,府里的妇人都不动针线,说是怕伤了龙的眼睛,衣服也不要洗,怕伤了龙皮。如此一来,妇人们倒是得了清闲。
苏苏扭面觑了一眼窗外,发现天气晴好,不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准备早饭后带着儿子到院外转一转,晒晒太阳去。
想到做到,上午至辰末时,太阳正是温暖和煦,她带了奶娘还有艾芙姐妹以及新进园的两个丫头一行数人出了曦园,专拣僻静的夹道迤逦而行。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步,步着步着,苏苏抬头扫见一丛竹林后头耸立起来的一处高高翘起的屋脊,却是王氏宗祠所在。
看到那处屋脊,苏苏不自觉地就联想到祠堂旁边的素心斋,还有素心斋里头的两个人,祖婆秦氏和婆婆高氏,儿子降临至今,她们只是得到消息,却是一直还没有亲眼看一看呢!
苏苏脚下一顿,扭头看向伏在奶娘怀中似在熟睡的尚禹,原本脸上轻适的神情为之凝了凝,片时后,她伸手自奶娘怀中抱过儿子,脚下加快,直奔素心斋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