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客栈的三楼损毁严重,但二楼保存还算完整,只是剧烈的震动吓跑了所有客人,谁都不敢在这住了,唯恐房子塌掉。
花独秀却知道,既然已经惊动官府,事情闹大,那些术师应该不会执着的再来第二波,今晚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伙计打扫出一间客房,花独秀和丁柒柒重新住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床房,靠墙那里有个小型壁炉,里面劈柴已经点燃,房间里非常暖和。
尤其让花独秀满意的,是靠内墙的那张大床。
这是一张双人床,非常宽阔。
丁柒柒打了个哈欠,说:“折腾到半夜,好困,他们不会再来了吧?我真要睡了。”
花独秀略有些扭捏:“我也想睡觉……”
丁柒柒说:“那你睡你的啊,不过你不许脱衣服,如果那几个术师再回来你就冲上去跟他们打。”
花独秀先是一惊,听到不许脱衣服后紧跟着是为了再打架,他又松了口气。
花独秀洗了把脸,一瘸一拐的走到大床边,坐在床沿上说:“还打个屁啊,我腿都快断了,真的打不动了。”
丁柒柒一惊:“哎呀,我都忘了你的腿了,快躺好,我给你治疗一下。”
花独秀心里一喜,嘿,躺倒?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
他赶紧脱去外衣外裤,只穿里面单衣躺在床沿那里。
丁柒柒皱眉:“你往里点啊,躺这么靠外,我怎么坐?”
花独秀指了指内侧:“你去里边呗……”
丁柒柒机警的瞪了花独秀一眼,问:“你想干嘛?”
花独秀假装正经道:“我没想干嘛啊?你也辛苦大半夜,我难道忍心看你站着为我治疗?当然是让你坐床上。”
丁柒柒笑笑:“还是小花贴心。”
说罢丁柒柒也脱去外衣靴子,越过花独秀爬到了大床内侧,盘腿坐下。
她右掌凝出一股柔和真气,轻轻按在花独秀受伤的大腿上。
先前丁柒柒已经给花独秀做了初步治疗,血虽然暂时止住,但皮肤之下更深层次受创的肌肉组织却还没有修复,丁柒柒一番探查,细心治疗起来。
花独秀感受着大腿上温润的气息,还有肌肉重新生长、聚合的痒痒麻麻的感觉,借着烛光看着丁柒柒那认真的小脸,忍不住心里一阵宽慰。
自来了北方高原,奔波是过于奔波了点,架也没少打,不过生活幸福指数却是直线飙升啊。
曾几何时,我的梦想就是能天天跟着柒柒,能陪她说话,能看到她,那就很幸福了。
但现在,不说我俩相依为命吧,至少互相扶持,那种默契感非常棒。
花独秀忍不住黑油手又摸向丁柒柒另一只小手,轻轻握住。
丁柒柒只是看了花独秀一眼,没有拒绝,仍旧专心致志给他大腿疗伤。
花独秀心里美滋滋,柒柒的小手真柔软,别说抓小手了,现在我俩都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感觉……嘿!
之前吃得苦,受的罪,值了!
半个时辰后,丁柒柒松了口气,说:“小花,你活动活动,看腿那里感觉如何?筋骨的创伤好了六七成,皮肉却要慢慢生长。”
花独秀闭着眼,假装没听到:“呼……”
丁柒柒:?
花独秀:“呼……呼……”
丁柒柒叹口气:“睡得这么快,跟头猪一样。”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花独秀赖在床上,她怎么睡?
丁柒柒挠挠脑袋,左右看了看,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好在这床够宽敞,睡两个人嘛……反正是一点都不挤。
闹腾到现在,离天亮也不远了,一想到花独秀又是打架又是受伤的,她还真舍不得再把花独秀叫醒。
更不要说叫醒后还要撵他下床打地铺。
人心都是肉长的呀!
罢了,就是躺会儿嘛,他俩共处一室这么长日子,还携手打了那么多的架,闯了那么多的龙潭虎穴,要说同生共死也不夸张,还在乎躺一张床上休息?
想到这,丁柒柒悄悄卷起被子给花独秀盖上,自己又钻进另一张被子里,手指轻轻一勾,一丈外桌上烛光摇了摇,熄灭了。
大床上,两个被卷平行横列,各有一个人躺在里面。
丁柒柒暗道,终于能安稳睡会儿了,好困,好累呀……
正要闭眼,一个东西悄悄钻进了被窝。
丁柒柒眉头一皱,反手一把抓住那东西,原来是花独秀的黑油手。
花独秀的黑手一动不敢动,他趁机翻翻身,砸吧砸吧嘴,仍旧打着呼噜。
丁柒柒松了口气,暗道,这家伙,睡个觉都不老实。
本想把花独秀的手塞回他被子里,想了想,丁柒柒放弃了。
在这陌生的地方,能有一个熟悉的、能依靠的人在身边,能抓着他的手,也是一种安慰。
更不要说,那个金卓还强调每天至少要四个时辰给小花疗伤,四个时辰啊!一天才十二个时辰,唉,若不是看小花差点一剑杀了金卓,丁柒柒都怀疑他俩是串通起来,故意气自己的。
罢了,抓着吧。
丁柒柒轻轻握着花独秀的黑手,一股淡淡的光芒泛起,丁柒柒一边维持着最低层次的真气外放,一边迷迷糊糊睡去。
按照金卓所说,治疗花独秀的黑油手,并不需要治愈术,只是以真气冲抵稀释他手中蕴含的魔气便可。
可惜,花独秀手上魔气很是诡异,既稳定,又难以稀释,这些日子丁柒柒可真没闲着,天天都以真气浸透花独秀的右手,稀释是没怎么稀释,但却把他手背上的黑气驱赶掉一些,很多都转移到手心那一面去了。
唉,既然根治不了,那就先顾美观吧。
丁柒柒睡去了,花少爷可没睡。
他就是在装睡。
待听到柒柒小猫一样的轻声呼噜,花独秀悄悄动了动,面朝丁柒柒转了过来。
昏暗的房间里,花独秀眼睛凝出淡淡的光华,于黑暗中真切的打量着丁柒柒。
丁柒柒的小脸晶莹粉嫩,略显婴儿肥的腮帮鼓鼓的,就好像睡着了也在跟人生气一样,只是眉头完全舒展,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的眉眼很浓,刘海轻轻遮挡,昏暗中看去像是层峦叠嶂的墨蓝远山,别有一番风味。
花独秀心里美,嘴上微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也睡着了。
喔喔喔……!
喔喔喔……!
别多想,是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亮了嘛。
花独秀和丁柒柒缓缓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睡醒。
丁柒柒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臭小花,早啊。”
花独秀满面春风:“早,柒柒。”
丁柒柒说:“好久没听到公鸡打鸣声,天都亮了。”
花独秀感慨说:“鸡人报晓传三唱,玉井金床转辘轳。唉,每天能睡到自然醒也是一种幸福。”
丁柒柒一掀被子,忽然小脸一红,随即佯怒道:“臭小花,你怎么钻我被窝里来了?”
花独秀微微一惊:“什么?我没有啊?别瞎说,我可是正经人,怎会钻你被窝?”
花独秀也掀开被子看了看,他俩确实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只是身上单衣还好好的穿着,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但心里又微微有些失落。
丁柒柒左右看看,忽然发觉她身后另有一床被子紧贴着墙角。显然是她睡觉不老实,先是蹬开了自己的被子,估计是怕冷又钻进了花独秀的被窝里。
花独秀坏笑道:“小样,你不睡你的小狗窝,钻我被窝里来干嘛?就不怕我黑灯瞎火的把你……把你蹬下床吗?”
丁柒柒狠狠踢了花独秀一脚:“要蹬也是我蹬你!”
花独秀反手对着丁柒柒小屁股打了一掌:“看把你能耐的,抢我的被子,还蹬我,天理何在?还有王法吗?”
丁柒柒双手同时掐住花独秀身上软/肉:“我就抢,我就蹬,你不服?你敢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我看你敢说?”
二人在被窝里打闹一番,忽然同时停手,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心想,这种感觉,真好。
花独秀说;“好啦,天色不早,该起来了。”
丁柒柒扭了扭小身子,说:“咱们今天干嘛去?”
花独秀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先吃早饭吧,吃完去街上溜达溜达看。”
丁柒柒点头,随花独秀翻身下床。二人抖了抖外衣,上面满是尘土,还有好多处被火烧焦,被利器割坏的地方,花独秀叹气道:
“完蛋,又该买衣服了。”
丁柒柒说:“你身上就十两银了吧?咱们省着点花,不知道要多久师尊他们才能听到咱们的风声。”
花独秀点点头:“一会儿找个茶楼打听打听,看昨晚闹的大不大。打架不是目的,把风声传出去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