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完了!”
就连赢仲也看出了那艘小船即将被红花帮的两艘战船截住,甚至直接被撞烂,沮丧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呀!不对,你们看那船,居……居然飞起来了!”
这时,归悠悠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果然,那艘眼见着就要被红花帮战船包夹的扬帆小船不知何时竟然离开了水面,足足跃起了一丈多高。
很快那船又落回了水中,但船头却改变了方向,竟是朝着一艘红花帮的战船拦腰撞去。
那艘被选为目标的红花帮战船急忙调转船头,并且船舷上射出十数枚火箭,直接将那小船的船帆射烂。
失了船帆的助势,小船速度减了不少,可小船又一次高高跃出湖面。这一下,荒生终于看清楚了,那哪里是一条小船,竟是一条极大无比的圆头怪鱼,在燃烧的船帆照应下,巨大的鱼身正驮着那只小船,对着面前战船狠狠撞去。
“这……这是什么怪物……”
作为豢司院弟子的申屠令从没见过这样的怪鱼,愕然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横公鱼,脑袋比石头还硬,那战船要是被撞上,就算不沉也怕是开不动了。”
荒生不再去看那条不知为何会被横公鱼驮着前进的奇怪小船,他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从西南方驶来的那艘火船上。
火船此时就要与上前拦截的红花帮战船遇上,但红花帮的人似乎也担心船只被火撞到,故意调转了船头,准备让火船贴着他们的船舷冲过去,等到两船差不多齐平的时候再设法将火船击沉。
就在火船划过战船船舷,战船上的弓手准备攻击之时,火船居然也飞了起来!
“那……那船也飞起来了!”
一旁的偃芙也指着湖面惊呼起来。
一直注意火船的荒生却明显看到,火船并没有飞起来,飞起来的只是火,船还是船,依然飞速往自己等人所站的小岛驶来。
为何火能飞起来?
荒生不知道,孟求等人就更不知道了。但荒生能猜到个大概,这小船伪装地极好,而且船上定是盖了一层防火的东西,或许是兽皮,也或许是一些什么草叶,然后在这层防火材质之上再浇上火油,这样点燃后,看上去小船在不断燃烧,可根本不会损毁船体本身。
飞起来的火就是船上的人将这层防火材质连同火油一起掀开,此人不但能独立控制小船在湖面上飞速行驶,而且对于时机把握也极好,就在红花帮的人凑到船舷准备动手之际,却惊恐地发现一蓬熊熊大火往自己头顶罩来,船上的人不乱了阵脚才怪。
而趁此空挡,小船已经飞速往岛上靠近。
没了火油掩盖,小船露出了本来面貌,原来这只是一张又长又窄的竹筏,而两头的竹子都被烤弯翘起,然后又削尖,看上去才稍微像个船头模样。
荒生要的就是这种船,虽然不具备什么攻击力和防御力,但却能在水上以最快的速度行进。在日月湖上要想摆脱红花帮的战船,唯有速度两字。
竹筏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直接撞上小岛时,船上突然张起了一张漆黑大帆,此时吹得正是东北风,风量不小,正好与小船冲来的方向相反,大帆一张起就被风吹得满满膨胀,同时小船的船速也骤减,刚好在要撞上岸边的时候止住了势头。
孟求见状高喝道:“准备上船!”
一切正如荒生所料,这个地方是他们唯一有机会逃离的所在,而前来营救的人也明知这一点,火船并不是一个幌子,反而是那艘东北方向来的帆船是个大幌子。要对付红花帮这等江湖经验丰富的战船,普通的计谋很难奏效,反而还会暴露行踪。
荒生开始打心底佩服起前来营救他们的那个人来,他想不到大荒之中还有这等高人存在,不但料事如神,而且还能在红花帮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使出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竹筏终于靠岸,而荒生也看清了船头站着的那个人。那是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手里捏着一根粗壮的竹竿用来操纵竹筏,微偻的身形让他看上去要比正常人矮上几分,但那双细眯的眼睛和不短不长的山羊胡须却透露着几分老练和精明。
中年汉子在人群中也是第一眼就盯上了荒生,他仿佛一眼就能够断定这个黑衣蒙面怪人就是这群人中的指挥者。他这招救人的计划布置地极为缜密,但若是他要救的人并没有如他所料站在西南方等候,那这个计划就是全盘皆输,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只要众人上船的速度稍有延缓,红花帮的战船就可以回过头来,再次将他们堵截围杀在日月湖上。
等到荒生最后一个掠上竹筏,操船汉子用手中的竹竿狠狠在岸边一撑,载满了人的竹筏借着满鼓的船帆,沿着来时的方向破浪而去。
孟求等人终于松了口气,正当他要开口说话之际,却被荒生抢在了前头。
“所有人运功护住自己,不要被箭矢射中。孟求,我和你保护船帆。”
操船汉子盯着荒生,眼中异彩涟涟,他们面前还剩下最后一道难关,就是那艘正被火油烧着的红花帮战船,眼尖如他也能看出战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小,而他们需要再一次突破那艘战船的拦截。
“所有人都站稳喽!”
操船汉子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竹竿已经狠狠拍打在湖面上,竹筏顿时就改变了方向往前冲去。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赢仲胖乎乎的身子差点直接被甩进了水里,幸好一旁的周同拉得快才救了他一命。
用不着孟求再吩咐,众弟子在连番受劫的情况下早就养成了一种默契和警觉,他们将姜回护在中间,然后分开站在两边,静静等着即将面对的红花帮战船反击。
战船调过船身,看准了他们逃离的方向,扬帆而来。
操船汉子冷冷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大船,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
两船距离越来越近,众人放佛都能听到对方船上弓弦被拉满的声音。
“嘿!坐稳了!”
就在对方的箭矢即将发射之际,操船汉子手中竹竿突然扬起,再次狠狠拍在湖面上,巨大的浪花将竹筏生生推开了数丈。
“射!”
战船上射出无数火蛇,荒生轻轻一纵落在了船帆上,将射往船帆的火箭尽数挡下,而孟求也在下方展开刀法,不让火箭射中桅杆。
“好!再来!”
此时的竹筏已经快要贴上战船船舷,而且行进的方向是斜冲向对方,眼见着就要撞上,操船汉子横抱竹竿,在对方船舷上一点一推,竹筏第三次调转方向,紧贴着战船船舷呼啸而过。
等到战船上第二波弓弦拉满,竹筏已经到了战船的船尾。
“哈哈哈!谷老三,你能耐你尤爷爷如何!”
操船汉子看到了战船甲板上站着的那个裘袍粗汉,两人似是相识,他刚一说话讥讽,对方就舍了战船飞身往竹筏上扑来。
裘袍汉子看似又矮又壮,但身法展开却如苍鹰扑兔般迅捷,那件华丽的裘袍迎着大风猎猎作响,他的速度要比竹筏去势还快,平时挂在腰间的大斧也已经握在手里,当他往竹筏落去时,手中大斧高高扬起,那居高临下的气势似是要将这竹筏直接劈开两半。
而战船上的手下见老大出手,也不敢再放箭乱射,这正是操船汉子要的效果,他见裘袍汉子快要临近,手中竹竿顺势一举,直直往对方身上捅去。
“哼!”
裘袍粗汉看也不看,大斧对着竹竿狠狠劈下,锋利雄劲的斧头直接将竹竿劈开两半,但竹竿上也蕴含了操船汉子的元气,那斧头劈到一半后就硬生生停住。
“谷老三,你尤爷爷就不劳你远送啦!”
操船汉子将手中的竹竿狠狠一推,在一阵炸响声中,竹竿受不住两人的力道,直接裂成了碎片,而他脚下竹筏却借了这一冲之力,顺势冲出十数丈,远远消失在战船的射程之外。
裘袍粗汉此时也翻回到了战船上,但他应是被气得不轻,在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之后,战船再一次发力追赶而来。
竹筏又轻又窄,再加上有一张顺风大帆,就算战船全速展开也追赶不上,在众人经过惊心动魄的一番死里逃生,心绪刚平复后,就再次看到了湖岸。
上了岸后,虽然能远远看见红花帮追来的战船,但那也只是对方发泄怒气的举措,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在下孟求,谢过前辈搭救之恩!不知前辈可是我女娲庙……”
“不是不是,好了。你们赶紧走吧,沿着这片林子往东走就能到孔雀河,不过你们不要去孔雀河的码头,避开码头沿着河再走十里路,会有一艘船送你们去苍钜城。”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孟求没料到对方竟是这般不耐烦,但他依然断定面前这人就是女娲庙的前辈,虽然他从没见过。
“老子叫尤镰。嘿,小子,你叫什么?”
尤镰反倒是饶有兴趣地开始打量起荒生来。
荒生一愣,这时,他却听到了林子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居然还真能从红花帮的手里逃出来,倒也不枉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人未至,声先来。
这个声音顿时让众人刚松懈下来的心神再次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