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面前,小祯永远是那个在寒冷的冬夜被姐姐带回家、需要姐姐悉心呵护照料的孩子。”赵祯瞧着眼前这个沉静洒脱的女子,只觉心里头洋溢的满满的都是温暖,但见他双眉轻扬,嘴角含笑,带着三分调皮,七分恋慕的语气开口。
赵祯做了两年太子,昔日身上略带的那股跳脱已完全沉淀下来,在朝臣们心目中的印像是,这个太子成稳大度,睿智英明,行事进退有度,待已自律端方,这样的太子日后成为皇帝,定然是位不可多得的英主,当年先太子被废,新太子上台,很多人心头本颇不为安。
太子为一国根本,若太子不合适,上位之后,将是整个天下的灾难,不过显然,大家这种担心纯属多余,这位新太子不仅能征善战,性格心胸都比先太子强得多,短短两年时间下来,赵祯这位新太子已得到了绝大多数朝臣的认可,再加上以江阁老为主的一众股肱干臣们的鼎力支持,他现在的地位可谓是稳如泰山,可就这么一个大家心目中的英明睿智的太子,在萧楠面前却仍像个孩子,
“臭小子,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有这种依懒心里,怎么,你想姐姐照顾你一辈子不成?”萧楠原本正在感慨时光过得真正快,昔日的小奶娃转眼间就长成了叱诧风云的有为青年,哪知心念未歇,这小子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萧楠先是一怔,紧接着抬手就是一个爆粟朝他脑们敲了过去,没好气的笑斥,赵祯现在的身高约在一米八左右,不过萧楠也不矮,想敲他脑门并不费力。
“我以前之所以那般努力习文学武,就是希望自己长大之后能照顾姐姐,结果等我长大后才发现,不管我成长得有多快,我永远也跟不上姐姐的脚步,随着我的成长,姐姐你越来越厉害,到了现在,姐姐你已经厉害得完全没有用得着你可爱无敌的弟弟我的地方。”
“无奈萧索之余,你睿智英明的弟弟除了去幻想自己在姐姐面前永远是个需要被呵护照顾的孩子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赵祯按着自己被敲得隐隐发疼的脑门,一脸不满的瞪着萧楠控诉。
“哈哈,小祯,你就别耍宝了,你现在这模样若被外面的朝臣们看到,只怕要惊掉下巴。”一旁的梓修被他的搞怪给逗哈哈大笑起来,随着年纪的不断增长,再加上两人身份的变化,近两年来,梓修与赵祯之关的关系虽仍然亲密,可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梓修与赵祯相处的时候,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臣的位置,像这样直呼小名的事几乎没有发生过。
“若在你们面前我也要这么端着,岂不是要被累死?还有二哥你,以后没人有时候,你在我面前不要那般拘谨严肃,我这还没登上帝位呢,生活就这般无趣,日后一旦真成了帝王,我岂不是要成为十足的孤家寡人?”赵祯非但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一脸振振有词的驳。
梓修和萧楠同时听得嘴角抽搐,怕是没人知道大臣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太子骨子里实际上是一个十足的惫懒货,姐弟三人闹了一会,就走到茶几边坐了下来,赵祯显然没把梓修当外人,在他这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他一屁股坐到主位上,一边熟练的动手烧水泡茶,一边对萧楠开口:“姐姐,二舅是不是得罪了卫家人?”
林秀才去世的时候,赵祯正好琐事缠身,没办法离京,他没有去林家,自然不知道林二舅与卫家人闹得不愉快的那一幕,梓修则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应该这么八卦,也没刻意在赵祯面前提此事,为此,赵祯至今尚不知林二舅与卫家闹翻一事。
“他们之间确实闹了些不愉快,卫芸的三嫂在外祖的葬礼上闹事,林二舅当场给了他们一个没脸,林家人当时就气跑了,包括二舅母也跟着跑了,至今还没回林家呢,怎么了?”萧楠端起赵祯泡好的茶,先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问。
“没什么,林二舅这会不是在家丁忧么,前些日子,我无意在吏部发现了关于林二舅的政绩考评的卷宗,上面对他的综合考评成绩是下等,再加上林二舅是举人出身,按他的考核成绩只怕是……”赵祯接口道。
“林二舅以前在任上的政绩怎么样?”萧楠又问。
“他在安阳当了三任县令,在任期间,不管是当地百姓对他的风评还是官场考核都是优,也就是说,林二舅虽只是举人出身,但实际办事能力却很不错,以他的能力,做到五品地方官应该没什么问题。”赵祯认真想了想,才答道。
“既然林二舅确实有能力,你身为太子,发现了考评不公的事,自该着人去调查核实,至于最后的结果,你根据调查到的的切实情况处理便是,小祯,你我虽有九年的姐弟之缘,但姐姐不希望你因此而受到任何干扰。”
“林家也好,宋家也罢,包括咱们萧家和我现在的家江家,不管是哪家的子弟,若他们真有能耐有本领,凭着自己的本事谋取属于自己尊荣富贵,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你万不可因为私人感情而徇私枉法,你身为太子和日后的君王,你所代表的,应该是这个国最高等级的客观和公正,而不能拿着手上的权力,来满足自己的私人情感和欲望,明白吗?”萧楠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
“我明白,姐姐。”赵祯抬目迎着萧楠的目光,轻声接口道。
“你明白就好,小祯,君王这个职位,是非常不好坐的,它代表的不仅仅是无上尊荣,同样它还代表着无上的责任,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若不想成为一个被万民唾骂,被载入史册的昏聩之君,就要时刻克制自己的欲望和私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一再问你愿不愿意回京的原因……”萧楠忆起前生往事,语意间不自觉的流出无限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