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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高脑门很亮,仔细一看是满脑们的汗珠,对迟静言伸出大拇手指,“七王妃,您真是太聪明了!”
“黄公公,你夸奖了。”迟静言表情淡淡,“一般般而已。”
黄高刚想开口说,您谦虚了,沈大成在雅间外敲门,“七王妃,小的送菜来了。”
迟静言对着门的方向道了声,“嗯,拿进来吧。”
沈大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一次送来的菜,果然正常了很多,虽不是样式有多花俏,至少是可以入得了口的。
沈大成也当真是个人精,觉得光吃菜很乏味,最主要是吃的人会把注意力都放到菜上。
如果这次送来的菜,还是不能让七王妃满意的,他很清楚的知道,儿子的第二套房子,彻底泡汤了,所以他特地温了壶酒过来。
迟静言一向都不喝酒,问黄高,“黄公公,你要来点吗?”
黄高以前在宫里当差时,伺候完范美惠,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总是要眯上两口小酒,享受那段日子时不觉得幸福,等真正失去了,才觉得弥足珍贵啊。
好久都没喝了,猛地一闻到酒味,胃里的馋虫一下子勾起了,看着放在迟静言面前的酒壶,口水都下来了,嘴上却还说:“七王妃,老奴可以吗?”
迟静言看着他的样子,笑着点头,“当然可以,黄公公请自便。”
黄高原本只是喝了一小杯,也不知道沈大成温的酒实在是太好喝,还是黄高真的很久都没喝酒了,反正他是喝了一杯就停不下来。
迟静言没有不让他喝,很一壶酒就见底了,站在一边的沈大成暗暗咋舌,“这位公公,真的好酒量。”
这酒是他们饭庄自己的师傅酿的,酒性可是非常烈,寻常人一般顶多也喝个几盅,像黄高这样豪爽的,他还真第一次见到。
从迟静言对他的那声“黄公公”,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个老头的身份,是宫里的太监,从年纪来看,也是个老太监了,估计山珍海味吃过不少,这才能扛得住这么烈的酒。
迟静言看都没看沈大成,沈大成摸摸鼻子,觉得他自己嘴又犯贱,多话了不是。
找了个去厨房看菜的借口,飞溜了。
黄高是有酒量,却没有沈大成想的那么好,他之所以喝这么多,也有压惊的意思在里面。
这段时间过得呀,真太憋屈了。
范家人每一个都阴森森的不说,他更怕看到端木亦靖,他可忘不了端木亦靖在范家看到他时,眼底迸出的浓浓杀意。
将心比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摸着良心扪心自问过,那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酒的后劲的确强,黄高脸色通红,开始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迟静言从说出黄高这段时间是在范家,大概已经知道端木亦靖为什么会在范家。
范家被先帝流放这么多年,到底是积怨颇深。
不管是范以恒,还是樊以恒做那么多,是不是想做皇帝,都和迟静言没关,她只担心两件事,第一是端木亦靖的身体,被下了这么多年的药,当真是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吗?
虽然孙远已经帮端木亦靖把过脉,迟静言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很多病,如果不发病,光看是看不出的。
还有一件事也和端木亦靖有关,他到底没和多少人接触过,心思单纯,可别被人利用了。
黄高真的喝醉了,不用迟静言开口,倒豆子似的,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倒了出来。
迟静言一开始还是能很淡定,因为发生在端木亦靖身上的那些事,她基本都知道了,听到后面,她再也淡定不了了。
范美惠真狠,她是有多恨费灵玉,才会给端木亦靖副作用那么大的药,通过黄高的口,她才知道端木亦靖身上的药副作用已经很大。
她之所以不淡定,也正是因为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太惊悚了,端木亦靖不是每个月都需要女人,而是……男人。
以前在现代时,看到小攻小受这样的词语,总觉得好笑,现在,她只觉得心里难受。
范美惠啊,范美惠,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就算你死了,真的心安理得的瞑目了吗?
范美惠已经死了,不能把她刨出来问个究竟,迟静言现在更多想的是怎么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境。
她低头算了算时间,离端木亦靖离开七王府到一个月了,也就是说到他发病的时候了。
怎么办呢?她应该怎么才能找到端木亦靖?
她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黄高嘀咕完最后一个字,歪着头趴到桌子上,他睡着了。
迟静言毕竟是穿越女,还是尊重人权,不能趁黄高喝醉了,就替他决定去的地方,把沈大成喊了进来。
沈大成走进雅间后,毕恭毕敬地站在迟静言面前,“七王妃,您还有什么吩咐?”
迟静言站起来,望了眼没有知觉的黄高,说:“去拿条毯子来帮他盖一下,等他醒后,如果他想去找我的话,你就送他来找我。”
迟静言是王妃,酒醉的是宫里的太监,沈大成吸取教训,没有嘴贱的多话。
迟静言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些人之所以惧怕她,不过因为她七王妃的头衔,她没有真的自大到直接去范家要人。
没了七王妃的头衔,身后没了端木亦尘,她什么都不是!
这件事,事关重大,端木亦尘暂时又不在身边,迟静言要靠自己去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边走边想,没看路,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了。
迟静言连忙道歉,那个人却笑了,“原来是七王妃啊,楼某一天之中遇到七王妃这么多次,还真是有缘。”
迟静言抬头朝楼峰看去,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看似在笑,笑意却没达眼底,一天之内多次相遇,这是不是有缘,迟静言心里很清楚。
“楼大人。”迟静言看着楼峰,“看样子,你好像很空,难道忘了是来替你国太子寻找救命恩人的吗?大轩的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个人还是比较困难。”
言下之意,你们家主子交代你的任务你还没完成呢,别再不务正业的闲逛了。
楼峰不是生来就有高位等着她,一路走来,她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唯独像迟静言这样有趣的,当真还是第一个。
楼峰看着迟静言蔓在嘴边的那丝浅笑,自己反而笑了,“七王妃,楼某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楼大人,长成这样,我也没办法啊,是爹娘给的。”迟静言努努嘴,“要怪就怪我长得太普通了,大街上随手一抓一大把,才会让楼大人有那种感觉。”
迟静言的调侃,反而让楼峰敛起笑,正色地打量着她,“七王妃,楼某没和你开玩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楼大人。”迟静言叹了口气,“你肯定是弄错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厩,你怎么可能会见过我。”
话说完,想到了什么,又对楼峰说:“楼大人真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呢,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回去收衣服了,有空再聊。”
楼峰嘴角直抽搐,这七王妃……真的是太与众不同了。
她之所以会在街上偶遇迟静言,一切不过是她在跟踪她。
直觉告诉她,这个七王妃身上藏着很大的一个秘密。
她看她去了迟府,又看她去了皇宫,最后还看她仗义出手救了个太监,真是越发看不懂她。
大轩不同大夜,这是一个男人当家作主的朝代,女子从小就被教导三从四德,这样的教条下怎么还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出现。
楼峰看着迟静言的远走的背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这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把她自己惊到了。
她已经打听的很清楚,迟夫人生产的时间和女帝生产的时间差不多,当年她去寻找女帝,发现她的地方就是在“林云寺”附近,不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吧?
事关重大,牵扯到夜国皇家血脉,楼峰再怎么位高权重,也没胆子去妄加推断。
话虽这样说,她到底多了个心眼。
再说迟静言,她知道楼峰在看她,脚步走得更了。
如果夜国的开国女帝真的和大轩的开国皇帝之间有什么渊源的话,她宁愿这一辈子也不去弄清身世真相。
迟静言刚到七王府,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嚎啕大哭,她不知就里,走过去问看门的守卫,“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躺在七王府的门口哭得都没个人样了。
守卫看到迟静言回来,长长的松了口气,恭敬行礼,“回七王妃的话,这个人他说您欠了他五十两银子……”
“然后你就把他打了?”不等守卫把话说完,迟静言就打断他的话,她已经认出来来了躺在门口嚎啕大哭的男人就是赌坊门口那个打手头。
世人眼里,她是嚣张跋扈,骄狂不讲道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假嚣张可以,但是真霸道,尤其是七王府的人,随意欺凌人,她绝对不允许。
守卫难得听到迟静言用这样凌厉的口气说话,一下子慌了,连忙开口解释,“七王妃,属下没有打他,属下只是告诉他,您现在不在府上,他忽然就躺在地上哭成这样。”
守卫朝地上的打手头头看了眼,鄙夷地别过头,真是把他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迟静言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府上的人,对着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打手头头,大声说道:“想要钱的话,就立刻站起来,如果晚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只怕你把清河哭干了,本王妃也不会给你一文钱!”
清河是大轩皇朝最大一条河流,贯穿着整个大轩,可以说是大轩的母亲河,迟静言身为一个穿越女,已经连大轩的母亲河都知道了,可见她这趟穿越也是很勤勉的。
打手头头知道迟静言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真怕一文钱也拿不到,一个鲤鱼打滚,已经站到迟静言面前。
本来腰板挺得很直,无意间看到迟静言的脸,马上把腰佝偻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是可怜兮兮,“七王妃,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小的是怕……”
怕什么呢?
“是怕本王妃会赖账吗?”迟静言嗤笑一声截上话,对守卫瞟了眼,“去把管事喊过来。”
不就五十两银子的事吗?根本不要迟静言再多费任何一句口舌就解决了。
那个打手头头捧着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感激涕零,像是为了感谢迟静言,告诉了她一件事,“七王妃,您最近要当心了,您可能没注意,但是小的却看得仔仔细细,就在我们赌坊门口,您为那个老头出头时,有人一直在看着你,后来,你都带着老头走了,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你。”
迟静言微笑,“那个人是不是左边唇下角有一颗黑痣?”
“七王妃,你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事了,你也可以走了。”迟静言并没有解释打手偷偷的疑问,既没必要,也是她懒得解释,这个跟踪她的人,她早就猜到了,就是夜国使者楼峰。
迟静言刚要走进大门,身后有人在喊她,“六妹!”
迟静言转过脸一看,忙着追妻的迟延森居然站在阶梯的下面,对他笑了笑,开口的时候没忘了语带奚落,“哎呦,这不是迟二公子吗?大忙人,今天刮的是什么风,你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迟延森才不会把迟静言的奚落放在心上,再说了迟静言说得本来也是实话,他最近真的很忙,构思了一个月的,已经开始提笔,更让他忙得没时间的是他的追妻计划。
他本以为上次押镖那一次,已经打动杨再冰的心,哪里想到,泡温泉一事,害得他前面铺垫的那么多都前功尽弃了。
对曾经为种马的那段日子,真的悔到肠子都青了。
迟静言让他进去喝杯茶,迟延森却犹犹豫豫,虽然没有说话,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表明他不想去七王府喝茶。
迟静言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进七王府,对他挥挥手,等他把耳朵靠近点后,附耳说了句话。
迟延森先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显然不对她的话很怀疑,迟静言没多说什么,丢下句“爱进不进”就,朝大门里迈脚步。
迟延森经过时间很短的思想斗争后,牙一咬,豁出去了,跟着迟静言朝七王府里走去。
迟静言知道他不肯进七王府是怕看到端木亦尘,外面都传遍了,她把端木亦尘的腿打断了,一时半会是下不了床,从迟延森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听说。
迟延森的骤变,让迟静言觉得有点恐怖,曾经那么八卦的一匹种马,一旦洗心革面,发誓要从良后,反差真的太大了。
迟静言凑在迟延森耳边告诉他的是,端木亦尘不在七王府。
迟延森虽说相信迟静言的话,却不大相信端木亦尘这个人,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高深莫测。
迟静言要带迟延森去偏厅喝茶,被迟延森婉言拒绝了,他虽然没说什么,焦急的神色告诉迟静言,他要急着回去的,就不喝茶了。
迟静言带着他朝花园的方向走去,迟延森本想说,花园也不去了,就几句话站在这里说完就行了,瞥到迟静言的脸色,想到惹怒她后的后果,缩缩脖子,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跟上迟静言的脚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花园里还有个人在辛苦的忙碌着。
相信看过前文的亲爱的们都知道,这个人就是被冷漠抛下的,只能独自一人收拾花园的谢林。
谢林觉得挺委屈的,他是一个暗侍好不好,现在又被端木亦元委以重任,暂时潜伏在七王府,为什么让他做花匠才做的事。
再说那个冷漠,花园之所以会这么狼藉,不也有他一半的功劳,凭什么他就走了!
太不公平了,谢林差一点就把锄头扔了。
迟静言带着迟延森走进花园时,谢林正坐在地上休息。
迟延森看到满院狼藉,先是一声惊呼,“六妹,你这里是遭人打劫了吗?”
不等迟静言回答他,又瞥到坐在地上休息的谢林,又是一声惊呼,因为接连而来的惊讶,他的音量猛地提高了很多,“六妹,你府上都找的什么样的下人啊,怎么懒成这样!”
放任下人懒成这样,也太不像迟静言的风格了。
迟静呀也转过脸朝谢林看了眼,笑道:“二哥,听你的口气,你一定很勤劳,既然我们府上的人这么懒,要不你亲自示范一遍给他看看。”
迟延森差点被迟静言给气到了,他这个在帮她训导下人呢,怎么感觉自己在挖坑给自己跳。
为免真的掉进坑里,尤其是那个坑还极有可能是自己挖的,迟延森紧紧抿着唇,不再随便开口。
今天的天气不错,尤其是夕阳非常的美。
迟静言对迟延森提要求了,“二哥,你好歹也是作家,吟首和夕阳有关的诗给我听听吧。”
迟延森汗哒哒的,苦着张脸说道:“六妹,你二哥胆子小,不要再拿你二哥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就是一写的,哪里会吟什么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