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出几步以后,才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这个女子除了说自己的名字以外,还说了什么?
嫂嫂?
她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珠生晕,眼眸底下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一般,胜若星华;而且,她给人的感觉,很是可爱动人,衣着上绣着的白兰花,纤腰玉带的摆脚处,点缀着金丝线。
这样的一个可人儿,就连幼筠看了,都无端欢喜起来。
“你说,你是谁?”
幼筠的兄长早就死了,化作一杯黄土,她又何来的嫂嫂,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南翊厉有兄长。她竟然不知道,南翊厉还有一个兄长。
书蓉眯着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月牙说道:“我是你嫂嫂呀,早就想来看你了,可是寒渊这几天你们都忙,不好打扰。”
寒渊,怕且就是南翊厉兄长的名字。
幼筠只觉得被人闷捶了一拳,让她透不过起来,她抬起头,往堂内望过去,因为有雕花木门隔着,她看不清寒渊的面容;但是依稀可以看到身影和南翊厉有些相似。
这上天呀,还真的不公平,她家破人亡,沦落到连性命都不是自己的;可是南翊厉却平步青云,不但平步青云,还有哥嫂相伴。
“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了吧。”
幼筠看了她一眼,淡漠的回了一句,转身又打算离开;乔书蓉是惹人怜爱,但是对幼筠来说,她和南翊厉是一伙的,那便是敌人。
和敌人来往,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书蓉见她要走,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语气娇柔软软的说道:“幼筠你不要走,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我们是一家人了,自然要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看来,书蓉这个人,不太能分得清楚,别人到底是不好意思还是懒得理会。
幼筠下意识的想要把手甩掉,可是书蓉抓的牢实,如葱段一样白嫩的手指,细嫩柔滑,一看便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闺阁小姐的娇蛮脾性,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分外可怜。
幼筠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南翊厉也走了进来,这回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依你说的吧。”
她回了一句,语气柔和了许多,她恨的人只有南翊厉,没有必要迁怒他人。
书蓉听了,很是开心,拉着幼筠的手,往堂内走去,撞见南翊厉也并没有停下来;看来,书蓉这样性格的人,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走进堂内,幼筠第一次见到南寒渊。
他坐在椅子上,清秀而淡漠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层厚厚的阴影,也许是亲兄弟的缘故,和南翊厉有五分相像,只是脸上线条更显柔和;他的目光随着书蓉走进来,停留在幼筠的身上,目光炯炯,看不出任何意思。
“寒渊,你总说要晚点来,要是再晚点,就看不到幼筠了。”
书蓉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拉着幼筠在一旁坐下,而南翊厉也跟着走进来,在寒渊的身旁坐下来。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我却不知道?”
幼筠看着南翊厉,一字一顿的说着,天下间所有的好事,都让南翊厉霸占了,是不是太过分呢。
不等南翊厉张嘴,书蓉就在一旁假意责备的说道:“阿厉,你太过分了,竟然什么都不和幼筠说,要是今天我不央求着寒渊一起来,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说不说,你们今天不也来了吗?”
南翊厉很好脾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寒渊,低声说着什么,幼筠听不到。
“不管他们,男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书蓉不理会南翊厉,转过脸看着幼筠,脸上和熙的笑意不曾间断过。
“我一直想着,阿厉成亲以后,我便算是多了一个妹妹,一直想要见你一面呢。”
书蓉看着她,语调飞快的说着。
幼筠想了一下,略微歪着头回答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吧。”
书蓉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而已,但是自己已经十九岁了。遇到南翊厉那年是十五及笄,如今四年过去了,都熬成了老姑娘。
十九岁出嫁,已经是可以被人耻笑的老姑娘。
“啊……”
书蓉愣了愣,但是却又马上说道:“那也好,我算是多一个姐姐。”
还是一个随意不计较的女子呀。
“阿厉他就是喜欢摆着一副臭脸,待人总是冷冰冰的,不过阿厉其实很温柔;如果他敢欺负你的话,记得要告诉我,我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书蓉是个自来熟的人,幼筠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就可以说上一大段,而且中间根本不停歇。
一下午的时光便这样过去,直到诗如走进来,告诉可以开饭为止。
“我最喜欢阿厉家厨子做的酸溜排骨,好几次想让阿厉把厨子转让给你,可是寒渊不肯,其实关寒渊什么事呢。”
书蓉说完,抿着嘴在那里笑,一股小女人的幸福感。
幼筠发觉,书蓉三句话不离寒渊。
“你要是喜欢,我便做主让厨子跟你走吧。”
幼筠对书蓉,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书蓉对她没有敌意,她也不会针对书蓉。
书蓉听了,眼底的笑意更加浓了,挽着幼筠的胳膊说道:“我就知道幼筠心地善良,可是呀,我改变主意了,日后才有借口来看你,不是么?”
果然是处尊养优,被宠坏的闺阁小姐,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四人往外走着,书蓉不安分,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和幼筠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寒渊走上前,拉过书蓉,浅声说道:“你不是带了贺礼过来吗,还不拿给阿厉看看。”
书蓉这才想起来,立马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不到一会儿便独自穿过石拱门,不见人影了。
幼筠何其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出寒渊故意走过来说这番话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寒渊,抿着嘴,等他说。
寒渊也不是喜欢打哑谜的人,他走在幼筠的身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嫁过来有什么目的,但是敢伤阿厉一分,我就不会放过你。”
幼筠想起,在大婚那天晚上,她用匕首刺伤南翊厉的手臂。想到这里,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闪过一丝不轻易察觉的嘲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