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微光透过云层漏了下来,给黑暗中的虎栖峡蒙上一层薄纱。
秦夏双眸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大营,神情十分的专注,那里的刀染满了秦军的鲜血,没有了主将的秦军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等着拓跋旭屠刀挥下。
那是他的军队,溶进他生命的军队,任何人都不可以轻易的视如草芥!不会有人知道,从林川到虎栖峡,一路走来,他看见了多少熟悉的脸庞,怒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每每对上一双怒目,他的心就更沉重一分,若不是他离开,这一切不会发生。
战场之上,生死有命,这是每一个军人的觉悟。但这样的觉悟,绝不包括因为愚蠢而造成的平白牺牲!
天边已经泛白,第一缕阳光还未落下。
“将军,你看,山上的飞鸟!孟将军跟他们成功汇合了!他们还活着,还有人活着!”赵王宁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秦夏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他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收到了讯号。
赵王宁看到秦夏镇定的神情,熟悉的坚毅,他百感交集的同时,也按捺下内心的激动,多了一丝安心,将军回来了,没有打不赢的仗!
就在此时不远处敌方营地里一阵骚动,他们已经山上的残余秦军开始突围了。拓跋旭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他带领着的军队分成了两队,一队拦截想要突围的秦军,另一队从另一个方向出发,以防有人支援。
从拓跋旭的部署来看,他尚未知道秦夏到达的消息,如此做法只因他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他作战的时候一定会留下一队,断尾,扫掉意外。
此时拓跋旭带领的队伍已经迅速出发,前往拦截。若是没有支援,山上的秦军要么在山上等死,要么分离一搏,拼死突围。
在拓跋旭看来,山上的秦军选择了搏一次。
拓跋旭带的队伍渐行渐远,另一队也很快消失,秦夏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军队立即冲上前,将拓跋旭的营地毁掉。
因为没有过多的防备,营地里剩下的人并不多,因此很快秦夏摧毁了整个营地,将有用的东西都带走了。
摧毁之后,他立即带着人,跟在了拓跋旭的身后。因为拓跋旭的谨慎,他分散了兵力,秦夏利用了这一点,集三支军队的力量打退他一支,救出被困秦军。
而事实上,秦军伤痕累累,死伤过重,也没有能力打掉全部的敌军,拓跋旭的安排,正中下怀。
等秦夏和拓跋旭相遇的时候,拓跋旭的军队已经和孟岳航已经岑季庭带的军队打成了一片。
正在拓跋旭发现了岑季庭和孟岳航,正想要后退汇合另一支军队的时候,秦夏的军队到了,将他们后退的路,堵了起来。
三支军队以包围之势,将拓跋旭的军队围在中间。
“秦夏,你竟然来了!”拓跋旭一眼就看到了军队中的秦夏。
“拓跋旭,枉我曾经敬你为对手,亲自出马,如此欺凌无将之军,亏你做得出来。”秦夏沉着双目看着拓跋旭。
“我不是没想过,你会出现,甚至期待过。但我最终说服了自己,你若是逃京必死无疑,你不会来。却不想,你真的来了!你可想过,你私自逃京,这一回你自身难保了。”
“多谢提醒,不劳挂心。我的将士,我不会弃。”
“既然能够再次相逢,不如我们痛快一战,你敢不敢!”拓跋旭向秦夏下挑战。
“没兴趣。”秦夏转过了头,没有再搭理拓跋旭,而是转身欲身边的秦军浴血奋战,共同突围。
秦夏这一次的目的只为了救人,因此并不恋战,他们在拓跋旭另一支军队赶来之前,汇合到了一处。被大败洗礼过的秦军,杀得双眼通红,每一个都像是着了魔一般。
拓跋旭的军队被这一股怒气震得有些措手不及,连连后退。最后,一个火雷,结束了秦军的突围,将拓跋旭的军队与秦军分开,留在了虎栖峡的山脚下。
拓跋旭站在山脚下,远望离去的秦军和秦夏已经看不见的身影,他的道:“秦夏你有种,可惜,很快就没命了。”
秦夏带着秦军在虎栖峡的后方穿梭着,绕了路,朝着林川进发,一路上,士兵们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于此同时悲愤之情又难以言表,整个大军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场战役下来,秦军阵亡近半,留下来的,都受了伤。
这是秦军惨烈的一次战役。
午后,秦军已经走远,敌军暂时不会追上,他们找了一个防守极佳的位置暂时休息。
秦夏喝了一口水,听到后方有骚动声,他正站起来要去查看的时候,一个士兵冲过来向他禀报:“将军,我们发现了王将军,他们被困在了这里,周围有一小队敌军在搜索他们,不过数量远远低于我们,您看…”
“王陆文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敢活着出现在秦军面前!”孟岳航大吼一声,摔掉了手中的水袋。
“你说谁是王八蛋呢!”王陆文带着他残余的士兵走了过来,他指着孟岳航道:“敢侮辱主帅,你是不要命了?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
王陆文一声令下,没有人动。
“你们想造反吗?我是圣上钦点的主帅!”王陆文转过身指着秦夏道:“你私自离京,藐视圣上,你最罪该万死!我命人送你回京领罪的。”
“你才该死!”孟岳航大吼道,其余的秦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纷纷的骂了起来,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直接动手。
“你,你,你们,我都记住了!”王陆文冷哼一声,他道:“想动手?想杀我?我是皇上钦点的主帅,在外杀主帅,就是造反!秦夏,哼,你一个死就算了,造反要诛九族的!你自己想清楚。”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丧心病狂,简直就是娘生狗养!”
“骂,你们就骂吧,我是皇上钦点的,你们现在逞一时之快,待我回去,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王陆文十分的嚣张,与之前躲在山洞里惴惴不安、担惊受怕的样子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恨不得活剐了王陆文,却又不能动手,这样憋屈,令人十分痛苦。
从始至终,秦夏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王陆文,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比谁都心痛。
“秦夏,回去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王陆文对秦夏道。
“王陆文”秦夏终于开口,他面上十分的平静,他道:“欠了那么多条命,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这虎栖峡?你的命太不值钱,赔不起我的将士,所以,你以血祭奠他们吧。”
“秦夏,你什么意思?”王陆文瞪大了眼睛,就在此时,秦夏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所有的人也都目瞪口呆,他们恨,但却知道不能,他们想劝,却又一个字都不愿劝出口。
“秦夏,这是吵架灭族的造反大罪,你敢!”王陆文依然不相信秦夏敢下手。
“没错,若是我杀了你,那是大罪,可若你是被敌军杀的,我何罪之有?”
“可是,明明就是你…”
“谁作证?”秦夏看着王陆文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我们都没看见!”
“你…”王陆文瞪大了眼睛,秦夏手挥,剑落。
虎栖峡的天空之上,万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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