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浑厚的中年男声,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奥托的身子直接顿住了。
奥托放下已经将帷幕撩开一半的手,然后皱紧眉头、转过身来,循着声音投去满是不悦之色的目光:
“哼,这不是又打了个败仗、灰溜溜逃回来的艾伦·琼斯吗?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这道中年男声的主人,正是刚从潘德拉贡逃回来的艾伦。
在潘德拉贡城下再一次地败于苏诚之手后,艾伦便和埃贝尔二人马不停蹄地朝目前对他俩来说,布列颠尼雅帝国境内最安全的地方——莱茵兰平原奔去。
虽然路途有些遥远,但艾伦和埃贝尔二人的运气也算不错,一路上没有碰到人任何的意外,于2日前顺利地抵达了法兰克军的大营。
在抵达法兰克军大营后,艾伦留了下来,而埃贝尔则没有多做停留,在营中稍微休息了一会后,便直接启程回国了。
在说动艾伦发动兵变后,埃贝尔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国复命了。
不过——因为想要亲眼看到潘德拉贡沦陷的缘故,埃贝尔留在了艾伦的身边,打算在亲眼见识到历史性的一幕后再回去。
只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埃贝尔既失望又愤概。
亲眼见识到潘德拉贡沦陷——这种事情,短期之内是看不到的了。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看到潘德拉贡沦陷,那么再继续留在军中、留在布列颠尼雅帝国境内,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此,埃贝尔没有多做任何的犹豫,跟着艾伦顺利抵达莱茵兰平原后,稍作休息,随后继续一路向东。
按照埃贝尔的脚程,他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地渡过莱茵河,回到法兰克帝国境内了。
……
……
在“投降”布列颠尼雅帝国之前,艾伦的军衔便是大将。
现在重回法兰克帝国,艾伦自然也是官复原职,重新拥有了“琼斯大将”这一称呼。
也正因为艾伦的这大将军衔,导致军中绝大部分的将官虽然都并不待见艾伦,但还是只能以礼相待。
这2天,沃尔特一直都把艾伦奉为座上宾,给足了艾伦最好的待遇。
不过,虽然沃尔特给予了艾伦他能提供的所有优质待遇,但却没给艾伦一样东西:军中的实权。
简单来说——在莱茵兰平原上,艾伦就是一个光杆司令,麾下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供他差遣。
沃尔特这般做的潜台词便是——现在军中并不需要你帮忙,哪儿舒服哪儿待着去吧。
对于自己目前所遭受到的这冷落,艾伦的态度是——坦然受之。
毕竟身为平民的他,早就习惯了贵族们对他的恶劣态度了。
而且——他才刚打完一场败仗。
有着如此劣迹在身,艾伦也实在是没那个脸皮去抱怨沃尔特为什么不给他兵权。
虽然在军中,没有半点实权,但军事会议艾伦还是有参与的资格的。
在每一场军事会议中,艾伦都坐在角落处,静静地听着会议的内容,不发一言。
本来,在今天的这场会议上,艾伦想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的态度的。
但奥托刚才的那一大番演说中的几句话,却让艾伦的神色一变、眉头不受控制地皱紧。
到最后,他实在是压制不住他那已经快闭不上的嘴,出声叫住了奥托。
被艾伦给叫住后,奥托便满脸不悦地质问艾伦,他刚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艾伦继续淡淡道,“就只是字面意思而已。我希望你不要太过小看苏诚。”
“霍尔维格大将,你刚才相当自信地说——论‘论水面上的指挥能力,那个苏诚定不如你’。”
“请恕我直言——霍尔维格大将你有些太自大了。”
“那个苏诚可不是一般人。轻视他只会获得惨痛的代价。”
“苏诚第一次掌兵时,才17岁。”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任何从军、征战经验的苏诚,根本指挥不好部队。”
“然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应该都知道。”
“总能在战场上做到别人以为他做不到的事情——这就是苏诚的用兵风格。”
“虽然从苏诚之前的人生履历来上,他的的确确从未打过一场水战。”
“但是,从未做过和不会做——这2样事应该不存在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吧?”
“所以——我希望霍尔维格大将你……”
艾伦的话还未说完,奥托便像是听够了一般,满脸不耐烦地大喝道:
“够了!”
“我为什么非得听一个平民、听一个败军之将的说教不可呀?”
“艾伦·琼斯,我了解你害怕那个苏诚的心情。”
“毕竟你已经败在他手下2次了。”
“面对一个打败你2次的人,你会感到害怕,合情合理,我也能理解和同情你。”
“但是你在这危言耸听,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怕那个苏诚,我可不怕那个苏诚!”
“只要供我指挥的部队是我国的皇家舰队,就没有人能在水面上赢我!”
“即使是那个苏诚也不例外。”
说罢,不愿和艾伦多言、也不愿再听艾伦多言的奥托便不再于帐内多停留,“呼”地一声撩开大帐的帷幕,大步走出了本阵大帐。
目送着奥托的离开,艾伦的眼中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这几分无奈在艾伦的眼中停留了片刻后,便化作了一口轻叹,从艾伦的口中吐出……
……
……
布列颠尼雅帝国,伊苏河的某条支流上。
今日是个阴天。
阴暗的苍穹下,米迦勒骑士团和帝国海军组成的联合舰队,排成狭长的行军阵型,在伊苏河的某条支流上有序前进着。
前行的战舰船头分开水面,激起片片水花。
飞溅的水花闪烁着千万点银光,点缀着战舰,同时也点缀了如镜面一般的平稳河流。
苏诚身为米迦勒骑士团的团长、此次东征毋庸置疑的最高统帅,他所乘坐的船只,自然是旗舰——希佩里安号。
此时,苏诚正站在希佩里安号的甲板上,遥望着四周的风景。
同样站在甲板上看风景的,还有苏诚的副官——米迦勒骑士团的副团长威利。
苏诚一时兴起,走出了船舱,想要看看船外的景色。
刚才同样也在船舱中坐得有些发闷的威利,便陪同着苏诚一起来到甲板上,与苏诚并肩而立,漫无目的地移动着目光,扫视着四周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