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步休再次怒骂出口,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我们竟有如此自私的校官?我真想立刻将你严办!”
红甲校官不知如何反驳,再次憋得面红耳赤。?? 中文 w=w≈w≈.=8≈1≠z≠w=.≥c≥o≠m
毕竟是军人,黑校闻言胸口也有些堵,但他还是忍着激动说道:“不知将军可有办法?”
步休闻言深深地吐出口气,随后仿佛忘却一切烦恼一般坐了下去,不温不火地问道:“若想让属下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你的目标行动,你们该如何做?”
红校刚想开口,但一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据末将的经验,应当赏罚分明。既不能过于轻松自由”说到这里,黑校看了一眼红校说道:“也不能过于严苛霸道。”
“很好。但,你想的还不够深。这种理论放在那里都成立,但若想真正地契合我们,还需要更深一层地考虑。”
“恕末将愚钝。”
步休端坐于案前,眼神温和地看着三人道:“还是我来引导你们一下你们吧。赏罚分明,也就是诱之以利、吓之以威,从而使其不敢逾越规矩、更热情主动地为我们做事。我知道这么说很难听,毕竟他们都是你们爱护的部下,你们不愿意将他们想得过于不堪,也不愿意将自己置于重利轻义的地位。但,为了更好地让你们明白我想要表达的重点,我也只好请各位暂时抛却偏见,仔细思考了。”
“吓之以威,这个我相信大家有的是办法,除了要注意惩罚力度与时机之外,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因此,我们还是重点商讨一下如何赏吧。你们知不知道,士兵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白校思考后答道:“兵为食为家,士为禄为利,其余为名。”
“不错。”步休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兵,重不重要?”
“重要!”
“他们为食,可敢勇往直前?他们为家,可敢悍不畏死?”
红校支吾片刻后问道:“我们…不能这么对他们。”
步休没有生气,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爱惜将士,我非常欣慰。但,我们这是对他们好啊。我问你,国与家,孰大?”
“自然是国大。”
“没错。有国,才有家。我们是在打仗,还记得我的问题么?若是我们败了,我们的国家会怎么样?他们嘴中所要保护的家,又会如何?”
红校没有说话。
“兵为食而胆小怕事、为家而消极备战;士为利而偷奸耍滑;尉因位而相互倾轧……如此一来,我们能打出胜仗么?不能。打不出胜仗,我们就会损失更多:人民越来越穷,土地越来越小,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人越来越多…这是多么可怕的后果?士兵们目光短浅,只懂得守护他们自己的一点利益,但我们身为将校,怎么也能如此短视?”
“退一步说,他们没有豁出去的决心,能杀死对面向他扑来的敌人么?所以,为了他们,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国家,就算我们狠心一点,卑鄙一点又如何?他们不懂,但你们应该知道该如何去做!”
“末将……受教了。”红校露出了彻底信服的表情,无比真诚地说道:“末将红校一切都听将军差遣!”
黑校说道:“那,该如何令他们心甘情愿地做到这一点呢?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地事情,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当黑校问出这句话时,他们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心甘情愿地做了我的传教士。——步休原话。
步休闻言微笑道:“正因为生死攸关,他们才会心甘情愿。”
黑校神情肃穆地听着步休接下来的话。
“其实这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明白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可以了。尉、士、兵要食要钱要家要名,那我们就可以以这四点为饵制定一系列规则:”
“第一,大肆宣传战败后这些都不复存在,甚至他们的生活会更加凄惨。当他们明白自己的懒惰与懦弱会为他们带来什么后果时,他们便会自觉地训练自己。这能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第二,制定一些严格的、明为约束,实则诱惑的纪律条款。你们要记住,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触手可及的幻想!当他们有了统一的幻想,那么他们便有了统一的方向——这个方向就是我们的目标:打胜仗。有了这个幻想,他们才会去思考:我该怎样达成幻想?只有当他们有这个想法时,我们才能告诉他们:‘你们应该按我说的做,只有按我说的做,你们才会达成你们的理想。’换句话说,只要当他们有朝我们定下的目标努力的想法时,我们便能控制他们的行为。这,是你们要做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有了方向之后,他们便会努力达成这个幻想。在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仅仅是认同他们的价值,同时让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成功而已。假装,有成真的力量。当他们将一切资源都用来满足幻想时,那么他们所站的平台便会逐渐积累到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成功。你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这一点。这样一来,他们便会孜孜不倦地去追求,去朝着我们的目标努力了。”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幻想一定要足够理性。当他们在最冷静的时候都相信这个幻想时,才算是成功。”
“第三,转移焦点,不要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食物这种东西上,而是要让他们明白国家对他们的意义,让他们明白他们为什么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而无法爬到我这个位置的原因。这一点与第二点很是类似,不需要我详细说明吧?”
“末将明白!”
“很好。”步休呼出口气,慢慢说道:“可以做到这三点,那我们的军队定然会焕然一新。不仅战力会提高一个层次,就连士气也会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更少的伤亡来获取战争的胜利,获取我们所期盼的……和平。”
他面带歉意与疲倦,低声说道:“我们所付出的,不过是我们几人的良心与他们的部分思想罢了。而我们得到的,很可能是永远的和平。你们认为,我们这么做,值得么?”
三人均严肃应道:“值。”
而后步休便对他们说了一些如何掌控细节的注意事项,例如:话不要说太满、适时给他们一些实在的好处等等。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步休才坐在原地默然了许久,而后对我苦笑道:“这,就是我不喜欢统领组织的原因。每当我这么做时,我的内心总是异常地不安。”
我递给他一张纸条(现在我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科技物品):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想对他们洗脑?
步休将纸条递还给我,上面写道:这取决于每个人心中的墙究竟有多高。
三个校官已经走出了军营。我出声问道:“你的有多高?”
“高到,连我自己都翻不出去。”
“那就打破它。不去想这些事,自然会活得很轻松。”
“你还想与我讨论一次关于机器人记忆力的话题么?”他微微一笑:“况且,当我明白这一切后,我就再也不愿如同小白一样地活着了。”
“难怪你的心如此坚硬。”
“很多人说我性格黑暗,但只有理解我的朋友会说我很阳光。”
“在我的眼里,虽然你面向世人的一面很是光明,但光明的另一面,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即便我是一颗恒星,也无法照亮整个宇宙,不是么?”
“你瞧,就是这种话,令人很是扫兴。阳光的背后是阴郁,步休。你要为我们考虑考虑,当我们看过你的内心时,对你的评价都是诸如黑暗、恶心、致郁一类的。”
“是么?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说实话,当我看着他们懵懂的脸时,心中既有一点羡慕、有一点失落,也有一点鄙视、一点看不起…总之就是”
“格格不入?”
“没错。”步休叹了口气:“我以前的生意伙伴总是说我有什么童年阴影啊、心理扭曲之类的,但据我观察,我对善良的信心比他们要高得多。不说别的,单说在那一场战争之中,我便见过无数能将我感动到哭的真实故事。但我不会将它们说出来,我会将他们偷偷珍藏起来,然后默默地守护着他们,相信着他们,体会着他们给我带来的力量。或许是我太年轻吧,也或许我真的有问题,总之我就是喜欢将感动的事默默消化,而将那些黑暗的事挂在嘴边。”
“你是想主动扮演坏人。”
“扮演?”步休失笑道:“你总是把我想的太好。”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人人都分享正能量以至于正能量过于泛滥时,你理所当然的会感到厌恶,从而会喜欢分享那些正儿八经、不受待见却很正确的负能量——他们只能说你阴暗,却无法反驳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