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昨夜于花满面待得太晚才回到听雨院,蔚唁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将将起身。
一番洗漱后,刘管家亲自跑了一趟,说是蔚远有事找她。
正厅前院内,蔚远等了好一阵子,才遥遥望见蔚唁踱步而来。
迈入正厅,蔚唁敛眸,温婉屈膝行了一礼,淡淡道:“给爹爹请安。”
蔚远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命人沏了壶茶,却久久未言找她为了何事。顿了须臾,才命刘管家呈上一张请帖送予蔚唁,“唁儿你看看,这是司马大将军府亲自送来的请柬。谢严将军的女儿谢婷婷早些年一直在江南待着,不知为何近日回府,还带了几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听说,那两个姑娘和你认识,约了几个大家闺秀在将军府玩几天,你看看你可要去?”
蔚唁眼皮一跳,素手接过请柬,不疾不徐看了片刻,勾起一抹浅笑,“爹爹放心,既然是谢将军爱孙相邀,就是为了两家友好女儿也会出席。对了,这请柬只请了我一人吗?”
“不是,还请了你二姐。”蔚远叹了口气,眉宇间带了些疲倦,感慨道:“如今这蔚府之内,也只有你们两个姐妹花能拿得出手了。唁儿,你是嫡女,嘉懿她一个庶女有些地方还是不好过,你多照应着些,别叫她心中不快,知道吗?”
蔚唁笑容敛了半分,微微颔首,“……我明白。”
蔚远见蔚唁这般识趣,欣慰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让刘管家把蔚清歌的那份请帖拿了过来,摆到蔚唁的面前,“这封请帖由你去送给你二姐吧,正巧你俩也能商量商量带个什么礼去,送谢家的儿女,别寒酸了才好。”
“是。女儿明白了。”蔚唁起身,朝蔚远行了一礼,命子锦拿过蔚清歌的请帖,转身离开。
蔚唁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蔚清歌了,正巧借着这个机会,蔚唁也想瞧瞧看她这个二姐最近过的如何,上次她借着慕清尘的令牌调走的夜阁杀手最后无一活口,她倒是很想知道慕清尘知道此事时会是怎么个反应。若是他轻易就原谅了蔚清歌的行为,那她还真要好好掂量下这二人的关系。
偏南居院内,雏菊气喘吁吁的拿着扫帚坐在石凳之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仍觉得口干舌燥。她身侧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戳着她的手臂,低声说道:“雏菊姑姑,最近怎么不见你去伺候二小姐啊……”
雏菊本还在休息,听她这话,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这丫鬟也是个不会瞧人脸色的,当即愤愤道:“雏菊姑姑这么好,二小姐竟然放弃了雏菊姑姑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雏菊姑姑,你真是……”
“住口!”雏菊拍案而起,一巴掌挥了上去,“你会不会说话!我哪里不得二小姐宠信了!那个来路不明的贱人只不过是一时得宠罢了,到最后二小姐肯定会发现她的狼子野心!到那时,我还是最得宠的!”
雏菊不敢大声宣扬,声调控制在近身人才能听得见的高度,那丫鬟挨了一巴掌,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风,怯生生的点了点头,“是……是,雏菊姑姑一定会再……再得宠的……”
“哼——”雏菊冷哼一声,抹了把额上的汗,转身后,咬牙切齿。不久前开始,那个灰袍女人出现之后,她就不再得宠,原本她是蔚清歌的贴身丫鬟,现在却被赶得远远地,只能做二等丫鬟的活,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再是蔚清歌信任的对象,纷纷不如以前那般奉承她,雏菊早就恨透了阮心儿。
蔚唁刚到偏南居门口,就看见雏菊大显威风,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踱步走入偏南居。
守门的丫鬟见她走进,打了个激灵,忙的行礼,高声道:“奴婢见过三小姐!”
雏菊听到动静,也投目过去,见蔚唁来了,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立即将扫帚丢给身后的丫鬟,拎着裙摆往蔚清歌的屋子跑。
蔚唁温柔的笑着,抬手示意行礼的丫鬟起身,似是未看到雏菊报信,笑道:“我今日来找二姐有事,不知二姐可在?”
“二小姐自从几日前就一直留在屋内,未曾外出过,奴婢现在就给三小姐通报。”守门的丫鬟是个聪明的性子,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虽知道三小姐和二小姐明争暗斗,仍不似别的丫鬟一般对蔚唁不敬,进退有度。
见她转身而去,蔚唁凤眸微眯,低声吩咐迟暮,“查查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查出来之后,找个机会带她来见我。”
“是。”
蔚唁等了一会儿,才见蔚清歌领着一个灰袍丫鬟缓缓走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三妹妹可是稀客啊,看我这的丫鬟多不懂事,你来了何须通报,还白白让你在这站了这么久,是二姐礼数不周。”
“二姐说笑了。”蔚唁也噙着一抹笑,与她虚以委蛇,“二姐院内的丫鬟可是霸气的很呢,妹妹方才来看,正巧瞧着姐姐的得力丫鬟训人,那魄力可是妹妹院内的丫鬟比之不来的,妹妹还怕若是硬闯,也要被训了去。”
蔚清歌脸色一僵,眸间厉色一闪而过,阴沉着脸望向阮心儿,“心儿,你去将雏菊揪来,我倒不知她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脾性!”
阮心儿隐晦的瞧了蔚唁一眼,转身往屋内走去。
蔚清歌热络的拉着蔚唁在院内的石桌边坐下,正欲唤丫鬟倒茶,那被雏菊挥了巴掌的丫鬟立即上前制止,“二小姐,这茶方才被雏菊姑姑饮过,已经不干净了,奴婢帮您再倒一壶。”
蔚唁饶有笑意的望着桂儿,半笑半真,“姐姐院内的丫鬟个顶个的聪慧……”
蔚清歌瞧着桂儿脸上的巴掌印,顷刻间也明白了过来,微微拧了拧黛眉,没去接蔚唁的话。
半晌,阮心儿提着雏菊的后领将她丢到蔚清歌的面前,雏菊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方才为了讨好蔚清歌,还特地去给她通风报信,好让他做好戏弄蔚唁的准备,这还没过多长时间,怎么蔚清歌就变了脸色。
雏菊愣愣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奴……奴婢见……见过二小姐,见过三小姐。”
蔚清歌和蔚唁谁也没搭话,雏菊不敢起身,只得就这么跪着,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
桂儿提着一壶新茶快步走来,将茶放到桌上,各自为蔚唁和蔚清歌倒了一杯,递到二人面前,“二位小姐,茶来了。只是尚还有些温度,二位小姐慢品。”
蔚唁接过一杯抿着,蔚清歌却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将整杯茶倒在了雏菊的脸上,自头顶开始,还冒着热气的茶覆盖了雏菊整张脸,顿时烫得她一张脸爆红,偏偏还得咬着牙不能喊出声,雏菊紧紧攥住双手,磕了几个响头
“奴婢不知何处做错,还请二小姐明示!”
蔚清歌将茶杯掷在桌上,语气绵绵,却叫人心惊胆战,“你早已不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你与桂儿都是二等丫鬟,我怎听说你还打着一等丫鬟的名声在偏南居内大打出手,你可还将我这二小姐放在眼里!”
若是再平时,这种小事蔚清歌是不会大费周章的,可是蔚唁现在在此,怎么着她也要做出一个好姐姐的样子,雏菊她也看腻了,借这个机会除掉也好。
“奴婢……奴婢……”雏菊上下牙打颤,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恶狠狠的瞪向桂儿,“是你胡说八道!二小姐,其实是桂儿在背后议论您和心儿姐姐,奴婢才一时气不过帮您教训了这个嘴巴不严的贱婢,奴婢是帮您着想的啊!”
雏菊磕头磕的前额泛红,脸上还沾着些茶叶,看着好不可怜。
蔚清歌望了蔚唁一眼,笑问:“三妹方才不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吗?不知三妹可能将真相一说?”
蔚唁自然知道蔚清歌想拉她下水,怎能如她所愿,蔚唁故作无辜摇了摇头,“姐姐开玩笑了,当时我在门口,这两个丫鬟在院子里,我只看见雏菊打了个丫鬟一巴掌,她俩说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既然如此,辩不出个所以然,那桂儿、雏菊,你们两个自今日起降为偏南居内三等丫鬟,既然喜欢嚼舌根,喜欢打人,本小姐就随了你们的心愿!”蔚清歌一口令下,挑衅的望向蔚唁。
她方才的问题,蔚唁只要帮桂儿开脱,凭借桂儿的脑子一定会感激蔚唁,到那时,控制桂儿背叛自己就很容易,只可惜蔚唁还是不上道,只想着自己摆脱,却不知也同时得罪了她院子里两个丫鬟,到时候自己随便找蔚唁的麻烦,这两个丫鬟也得首当其冲。
蔚清歌是对的,桂儿和雏菊确实恨上了蔚唁,蔚唁也知道蔚清歌是什么意思,只是桂儿和雏菊,她还瞧不上眼。她真正瞧得上眼的人,彼时也在兴趣盎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雏菊和桂儿被带了下去,蔚唁也不再废话,直接让子锦将请帖拿了上来,放在蔚清歌面前。“京城司马大将军谢严之女谢婷婷归京,带回两个千金,想要认识下京城内的小姐们,给蔚府也递了两张请柬。就在三日后。”
蔚清歌执起请帖看了看,也没多大的激动兴奋,淡淡点了点头,“好,三日后我与你一同去。”
蔚唁笑了笑,继续道:“爹爹吩咐说,要准备些贵重的礼物,送谢将军的爱孙,礼物不能太寒酸。”
“哦?三妹有什么好东西?”蔚清歌挑眉,试探着问道。
蔚唁叹了口气,甚是懊恼的晃了晃头,“我本来也不经常和京内的小姐们聚会,怎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其实今日来还是包藏了些私心,还希望二姐准备礼物时将我那份顺带着也捎上去。”
蔚清歌眼底一闪而过锋芒,抿唇笑开怀,“原来三妹是要偷懒了。也好,三妹的礼物包在二姐身上了。”
“那就多谢二姐了。不耽误二姐时间,我先回去了。”目的达到,蔚唁不愿多呆,颔首起身行了个礼,正欲离开。
与阮心儿擦肩而过时,顿下了脚步,孩童般笑着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姑娘为何一直带着帽子?姑娘长得也算清秀,怎这般拘束?”
阮心儿是曹青柠的心腹,这些年不少给曹青柠办事,也目睹了曹青柠对楚轻狂的感情,自然是和曹青柠站在统一战线,曹青柠愤恨蔚唁,阮心儿亦是恨不得立即杀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道:“不是所有人都配见到吾的真面目。”
蔚唁凤眸一眯,打趣的递了个眼神给蔚清歌,“二姐身边这丫鬟真是神秘的很……”
语毕,也不等蔚清歌搭话,转身离开。
蔚清歌见蔚唁离开,起身理了理云袖,瞥了阮心儿一眼,见她紧攥双手,蹙了蹙黛眉,“小不忍则乱大谋,心儿姑娘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周围无人,阮心儿也露出了一个森冷的低笑,“蔚清歌,汝最好真的能帮吾主除去蔚唁,不然,到时,吾要的,就是汝的小命!”
蔚清歌轻哼一声,扭头往屋中走去。
阮心儿她虽然忌惮,却不畏惧。
她虽然武功高强,可还强不过慕清尘,要杀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慕清尘,蔚清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得不说,当初顺手将他带回真是个好举动,若不是当初顺手的举动,她还真的没办法得到这么好的一个助力。
司马将军府
蔚菀灵百无聊赖的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之内,拿着鱼饲洒在池塘内,见一群锦鲤蜂拥而至争抢,嘴角微扬,撩起一抹惑人的弧度。
蔚菀汐自后而来,见她自顾自玩耍,眼底划过一抹阴霾之色,转瞬即逝。再看时,已挂上一抹宠溺的笑容,快步上前,“灵儿可有想好三日后如何拿出见面礼,怎还在此胡闹呢?就不怕到时丢脸?”
蔚菀灵一向喜欢蔚菀汐,见她来了,立即将鱼饲放到丫鬟酒儿手中,拍了拍小手走了过去,“万事都有大姐帮着灵儿,灵儿才不害怕呢!对了大姐,上次那个在大长公主宴上的女子真的是上次那个小姐姐吗?”
提到蔚唁,蔚菀汐眼神一暗,笑着点了点头,“是她,我也是之后才想起来,一直觉得那姑娘眼熟。灵儿放心,姐姐知道你喜欢蔚姑娘,早已给蔚府也递了请帖,蔚姑娘一定会来的。”
蔚菀灵点头笑开,上次蔚唁在大长公主宴上的举动很合蔚菀灵的兴趣,听母亲说,蔚唁和爹爹还有一层关系,蔚菀灵就更感兴趣,不由期待起三日后的聚会。
与蔚菀灵的兴奋不同,蔚菀汐正在酝酿,该如何教训蔚唁,上次她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蔚菀汐怎能轻易放过她,再加上蔚唁竟然是蔚府大房嫡小姐,早知爹爹要抢夺蔚府,有一个蔚唁挡着,塞外还有一个大少爷蔚孤,二者皆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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