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本有些自怨自艾，听到陆飞如此一说，像是被蛰到一样，猛然向后退了两步，抓手抓住披散的头发，像是要把它给捂住一样。
“嗯，那个，我感觉黑色比较自然，所以就染了。。。”
“嗯，就是这样！”
陆飞不说话，迷雾重重，看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
但白鸢就是感觉到陆飞在看她，带着古怪的笑意，盯着她的面颊，像是要看透她的骨面。
脸颊发烫，尤其是没有被骨面覆盖的半个精致的下巴，已经红透了，白鸢开口，自己都不知道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你在看什么？”
“看你！”
“看我做什么？”白鸢目光闪躲，微微的低下头。
“你的命理非常奇怪，我居然无法推演，就像是站在一片迷雾中一样！”
陆飞说话，结果话刚说完身上就发出噼啪的龟裂声，他猛然咳嗽，吐出一口黑血，身形摇晃。
白鸢脸色发白，惊道：“你。。。受伤了？”
说着就要上前，想要扶住他。
陆飞摆手，避开了她的扶持，结果白鸢更加的焦急了。看来陆飞真的并非在生她的气，而是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糟糕状况而已。
“你的情况是不是非常糟糕？”白鸢还想上前，结果被陆飞制止。
他连连摆手，不让白鸢过去，嘴里非常惊讶的说道：“禁忌？我还真是活该啊。”
本就重伤的他居然还想推演别人的命理，结果还好死不死的遇见了一个禁忌，这运气也太差了，幸亏收手比较及时，不然他真的会被反噬至死。
陆飞奇异的看着白鸢，身上生命力涌动，修复自身的伤势。
“你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人”
“杜鹃？”
“你知道？”陆飞目光灼灼的询问。
白鸢矢口否认，下巴又变红了。
陆飞了然，有些好笑的看着白鸢道：“没必要，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没必要模仿她！”
“并没有模仿啊，我确实喜欢黑色！”白鸢还在嘴硬。
陆飞没有揭穿她，深深的看着白鸢的骨面，猜测面具下究竟长着什么样的容颜，可惜，最强尸王进化是个渐进的过程，血肉和外骨骼粘连，不到最后一刻，面容是不可能显现的。
因为涉及到了禁忌，陆飞没有推演，只是颇为遗憾的一叹。
没想到连白鸢身上也潜藏着莫大的秘密，也难怪，不然何以解释她这么快能走上最强尸王路。
陆飞在杜鹃山上站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已经是盛夏，群山郁郁葱葱，连魔窟那里也是，魔气并没有毁灭植被的生机，反而让魔窟附近的植被变得更加茂盛，有些甚至产生了变异，摇摇摆摆，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迷雾重重，遮掩了陆飞，但他身上那不时传出来的龟裂声让白鸢心烦意乱。
他一定受到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不然何以遮掩自己？
想到这，白鸢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毫无办法，不管她怎么做，陆飞都不愿打开身上的迷雾。
青山，幽谷，杜鹃花开。
落日，晚霞，漫天瑞彩。
霞光披洒在每一个生灵的身上，却唯独洒不到山顶那个笼罩在迷雾中的身影上。
陆飞身影孤寂，将漫山景色收入眼底，但眼底流淌的时光碎片中显示的却是梦境中的画面。
“等这场大难过去之后，咱们就在这里定居吧”山顶上，杜鹃依偎在黑发陆飞身旁，像猫咪般缱绻的说道。
“嗯，这里没有病毒，不缺食物水源，没有活死人的骚扰，是最好的居所”陆飞搂住杜鹃，无限向往的望着远方。
“真期待那一天呐！这里的杜鹃花和我的名字一样，嘻嘻”杜鹃嬉笑，满脸幸福的环顾着满山遍野盛开的杜鹃花。
黑发陆飞长笑，对着绵绵无尽的青山大喊：“嗯，到时候，再来陪你看这百里杜鹃”
梦境之为梦境，就是在乎它的不真实性，但陆飞却感觉这场梦境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只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倩影已经离开了，不知所踪，只留下一缕淡不可查的香味，像杜鹃花的味道一样，微带着涩滞，若有若无，令他无法忘怀。
“陆飞啊，你走了，却给我留下了这么一个结局，真是令人头疼啊！”
陆飞喃喃自语，曾经困扰他，让他不愿面对的问题再度摆在了他的面前。
谁能想到，脑海中的男人居然是那个正牌陆飞呢。
不，用那个陆飞的话来说，就是一具躯体中的不同思维，两个思维其实是同一个人。
但为什么自己会长这幅样子，躯体不应该是那个陆飞的样子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陆飞，但很快就被他丢到了一边，那人死了，魂飞魄散，他没必要骗自己。
这是诸神的布置，是自己的执念使然，梦境中那个陆飞经历的一切都在显示，当时那个陆飞真的是要死了。
他现在还活着，变成了这幅样子，应该是活下来的一种代价，不然，一个普通人，在凶恶的末世中，中了活死人病毒，无依无靠，靠什么活下来？
靠坚持吗？以为精神能够战胜一切？要是真的是这样，活下来也太简单了吧，就像万钧铁山压身，挡无可挡，你精神坚韧，你死不放弃，你嚎两嗓子我不能死，然后就能不死了？
真要是那样，这末世也太好过了吧，那就是不末世求生了，那叫末世意淫，用强大的意淫摧毁一切。
陆飞终于是存活下来，收获的是这么一副糟糕的身体，还有沉重的负担，这便是活着的代价。
还有，要继承梦境中陆飞的一切吗？记忆，童年，爷爷奶奶，大黄，杜鹃等等等等，本来这些已经离自己远去，不再属于自己，没想到命运最后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又重新把这些丢到了他的头上。
“这都是属于我的吗？”
陆飞想了一下午，连身体龟裂的痛楚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这是思维的蜕变，那个陆飞似乎保存了当初的本我，而我，则是新生的思维，从过去中跳脱出来，却又和过往剪不断理还乱。”
“就像一个中年的自己，坐着时光机回到了过去，和少年的自己对话，真的要区分的话，其实这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了，一切，都是蜕变使然。”
“更何况，我被斩开了，是新的思维个体，和过往的自己隔阂更加严重，更加的独立。”
忽然，他看了看山下，那里有个大头怪，纳利，不，现在应该叫喀纳斯。
在兰州城的时候，大头怪还是纳利的时候，他通食梦的能力，化成梦魇进入陆飞的梦境，想要吞食陆飞的灵魂，从而杀死他。
却没想到事到临头又把陆飞给吐了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怎么灵魂残缺，是谁在坑我？”纳利的话到现在陆飞都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由，现在一想，发生的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