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陈泽文这话,薛庆却是说道:“赫厮杀我亲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必手刃此贼,至于合作,哼,等我杀我此贼再谈。”说完这话,薛百户便带着麾下士卒径直冲入了战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薛庆他们攻打县衙之时,户房主事郑旭礼也率领这族中家兵,也接近了东城门处的一处偏僻营房,此处营房的近七百兵卒皆是土生土上的上蔡人,而作为上蔡三代豪强之家的郑家有极大的把握可以趁乱控制此处,因此郑旭礼才会第一时间率人赶到此处。
不得不说,这群战败逃回了的鞑子官兵真的是被红巾军吓丧胆了,听到红巾军入城,根本就是毫无抵抗之心,往往是全营上下只顾逃命,又因为深夜和夜盲症的关系,以至于混乱到现在不但没有减轻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郑旭礼,因为遇到他的官兵看到他们一身红巾军的装束竟然不敢抵抗,竟让郑旭礼率人一路冲杀到了上蔡兵营。
而上蔡兵营这边自然也是毫不例外的陷入了混乱,他们中最有威望的薛百户造了反,还带走了百余兵丁不说,身为县尉的林泽也是在混乱爆发的第一时间便带人逃跑了,以至于上蔡兵营余下的五百余兵卒完全处于一冲群龙无首的状态,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就在他们争相准备着逃命之时,营门处却突然冲进来了一队红巾军,看到这队红巾军,混乱中的上蔡兵丁一下子就被吓呆了,以至于这群家伙根本就不敢反抗,而是统统选择了缴械投降。
而带人冲进了的郑旭礼见此,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因为就连他也没想到事情可以这样顺利,所以郑旭礼在看到这群兵丁没有反抗之心后,也便第一时间举剑吼道:“我乃红巾千户郑旭礼,尔等若想活命,则头绑红巾听我指挥,否则必死无疑!”
投降的数百上蔡兵卒听到这话,抬头一看果真是他们上蔡的郑老爷,看着一身鲜血的郑旭礼和郑旭礼身后百余兵丁,数十名和郑家有关系的兵卒率先站出来说道:“郑老爷,你和我们是同乡,料想您不会害我们,所以我们愿听郑老爷您的话。”
说着这些人纷纷从身上撕下了一条红布条,将其绑在了头上,并从地上拿起了兵器站到了郑旭礼他们的身后。
而有了这样几个榜样,这群正处在混乱中的兵丁们,为了活命,也纷纷效仿着他们,或从身上撕红布、或用身上和死人的血将布条染红,然后都将其绑在了额头上。
而郑旭礼见此也不由的发出一阵大笑,高声说道:“好,同乡将士们,为了家中父老妻儿随我杀,迎大军进城!”
“杀!”数百兵卒听到郑旭礼这话,皆高举兵器吼道。
……
而与此同时在城外,红巾军的军营中,韩咬儿也在刘福通的命令下集结着他的部队,面对这样一个取城的好机会,刘福通自然不会错过,所以在上蔡城中大乱的第一时间,刘福通便命令韩咬儿带兵夺城。
而又因为夜间攻城,兵卒贵精不贵多,所以刘福通只命令了韩咬儿一人,并未调动其他人,毕竟以鞑子现在混乱的情况,韩咬儿手下的三千士卒绝对是够用的。
而韩咬儿也不愧是一员勇将,在他的号令下,他麾下的兵卒即使是在夜间,也依然以着极快的速度集合完毕。而在兵卒集合完毕之后,韩咬儿他们也高举着火把,声势浩大的向上蔡城攻去。
对于这一战,红巾军上下没有任何人担心。
再说县衙这边,就在郑旭礼乘乱控制了数百兵卒,并率领这兵卒要打开城门之时,县衙这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在薛百户等人疯狂的进攻下,丧胆的鞑子士卒在失去任何援军的情况下,很快便被击溃。前堂守卫的鞑子兵卒尽皆被疯狂的复仇之师杀死,而在杀死这些人后,疯狂的复仇之师便在薛百户的率领下如潮水般攻向了后院。
后院中,三万官兵的主帅、大元朝廷的枢密赫厮,像一个被吓傻的白痴一般,被十余名忠心耿耿的亲卫保护在了最后面。然而这区区十余名亲卫,又怎么可能是薛百户他们的对手。
一名又一名忠心耿耿的护卫被杀红眼的兵卒撕碎,当赫厮的护卫统领观音奴也捂着脖子倒下时,后院中只剩下了一身护卫鲜血且像狗一样瘫倒在地的赫厮。
率领着复仇之师的薛庆,看着像狗一样跪倒在地上不断求饶的赫厮,忽然笑了,他的笑声很大,与这个满是鲜血的尸体的县衙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就像没有在意自己身上数道流着鲜血的伤口一样。
鲜血使他的笑容显得很狰狞,然而周围的兵卒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因为他们都和薛庆一样,眼睛一直都在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求饶的赫厮。
刀光突然闪过,院中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唯有赫厮人头落地的噗通声。
“杀了他!”赫厮明明已经死了,但一名满身伤痕的兵卒依然红着眼睛吼道。
那个兵卒叫刘二狗,只见他在吼完之后依然用刀向赫厮的尸体上砍去,然而他的疯狂举动却依然带动了周围的其他人,只见他们都怒吼着,用着手中的兵器疯狂的攻击赫厮的尸体。
刀砍、斧劈、锤砸、枪刺,堂堂一个朝廷大员,却在疯狂的人群手下变成了一堆饺子馅。
“疯了,都疯了!”那些呕吐完的陈徐两家兵卒,看着薛百户手下人的虐尸举动,面色苍白的说道。
……
与此同时,上蔡城西边数里之外,秃赤在百余名骑士的簇拥下,看着混乱的上蔡城,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都没能出来,看来赫厮是死定了。”秃赤心中如此想到。
想到这,他也不在继续停留在此地,而是调转马头对着身旁的亲卫们说道:“我们走!”
“大人要去汝阳吗?”那亲卫问道。
“不,汝阳现在就是死地,我们向北走,去汴梁。”说完秃赤便策马向着北方而去。
……
半个时辰之后,韩咬儿率领着麾下兵卒,浩浩荡荡的进了上蔡城,因为城门被郑旭礼打开的原因,所以韩咬儿并没有遭遇什么样的抵挡。而且韩咬儿率军进城之时,上蔡城的厮杀也接近了尾声。
那些丧失了胆气的三千鞑子守军,在此时以被郑旭礼以一师之力镇压,而且又因为是他主动打开的城门,所以无论是论功劳还是论实力,郑旭礼都足以成为红巾军中当之无愧的千户。
而率领复仇之师斩杀赫厮的薛庆则被提拔为了副千户,而被郑旭礼当枪使的陈、徐两家则是成为了百户官。
至此,红巾军起兵以来第一战,也以红巾军出乎意料的一场大胜而告终。
……
翌日,衣甲鲜明的红巾军主将刘福通,在红巾军诸多将官的簇拥下进入了上蔡城。经历的一夜的混战,使得上蔡城显得一片狼藉,鲜血和烈火燃烧的焦土依然随处可见,甚至有的地方还有一些没有及时处理的尸体、断臂。
不过这样悲烈的一幕,却丝毫没有影响刘福通此时欢快的心情。毕竟赫厮这三万大军一败,就代表着从今日开始,整个汝宁府一府四洲之地的官兵,再也拿不出力量来阻挡红巾军的脚步,也代表着这个汝宁府都将成为红巾军的囊中之物。
面对这样一个美好的前景,刘福通又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不过刘福通倒还算矜持,从进城之后一直都是面带微笑而已,并没有太过表露自己的情绪。
不过他在身后策马而行的张世华看到这样一幕,心中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昨夜一战却不知道有多少上蔡百姓惨遭横祸,亦不知有多少豪强之家家破人亡。”
不过这样的事情,却也让张世华的心肠变得更硬更冷了,因为他现在根本无法改变这个乱世,所以他不得不适应这一切。
因此张世华只是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前方。
一行人策马而行,很快便到了县衙。原本干净整洁的县衙大门此时却是显得有些狼藉,虽然韩咬儿已经命人清理了县衙中的尸首,不过地面上和墙壁上那些深红色的鲜血依然随处可见。
虽然说韩咬儿已经命人用水冲了好几遍,但那些血迹依然十分显眼。
而又因为现在正处在夏季,所以县衙这边的血腥味也召来了不少的苍蝇,乱哄哄的苍蝇趴在地上,显得恶心异常。
不过场上的众人比这更加恶心的景象都不知见过多少,所以他们倒也没觉的有什么,尤其是刘福通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只不过是在进县衙的时候对着韩咬儿问了一句:“听你说,是一名叫薛庆的义士带人杀了赫厮?”
韩咬儿听到这话,也立即回道:“是的,这位义士便是薛庆。”说着韩咬儿指了一下,站在众将最外围的一名身上有不少伤痕的中年汉子。
而薛庆见此,也立即对着刘福通行礼道:“末将薛庆,拜见元帅大人。”
而刘福通也看了薛庆一眼,笑着说道:“不错是员勇将。”
说完这话,刘福通便也没有再理会薛庆,而是径直带人进了县衙。
县衙前堂也被韩咬儿清理了一遍,所以虽然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是基本还是整洁的,尤其是县衙的前堂大厅,甚至就连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被韩咬儿给整个换了一遍。
刘福通一行人现在自然没有观看这个县衙的兴致,所以在进县衙之后,刘福通便由众将簇拥着径直进了县衙的前堂大厅。
众人进入前堂大厅之后,首先是刘福通先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坐上,等刘福通坐下,并摆手让众将各自落座之后,张世华和韩咬儿他们才依次落座。
等众人都坐下之后,便听坐在主坐上的刘福通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圣教得天护佑,一举大胜鞑虏,经此一战汝宁之地的鞑子官兵可谓一扫而空。所以本帅决议,明日一早本帅便将亲率大军南下,攻遂平、确山两县,夺下此二县之后,本帅便将直取汝阳,而后一举占据汝宁一府四州之地。”
然而说到这,刘福通严肃的面色却是一转,反而是面带笑意的对着众人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本帅却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论功行赏。”说到这,刘福通便对着堂下的杜遵道说道:“遵道,今日便又你向诸将宣读此事吧。”
杜遵道听到这话,也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对着刘福通抱拳行礼道:“下官遵命。”说完这话,杜遵道便在众将或紧张或兴奋的注视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了一卷锦书。
拿出锦书之后,便听得杜遵道以响亮的声音宣读道:“古有言曰:天下大务,莫过赏罚。又曰:赏不逾时,罚不迁列。因而,本帅今日特代明王,行论功行赏之事。”
“岳庙一战,我军能以一师之力败鞑子数万大军,上赖神明护佑,下因将士用命。而用命将士者,又以,罗文素、韩咬儿、张世华、王显忠四将功劳最高。因而,本帅决议,特封罗文素为骠骑卫上将军领江北行省枢密;特封韩咬儿为昭武大将军领汝宁府上万户;特封张世华为安远大将军领下万户府万户;特封王显忠为定远大将军领下万户府万户。”
“余下诸将,亦各有封赏,封……(与剧情无关就不再写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封赏的人极多,就连张世华麾下的赵九和张世辉、徐明都被封为了千户,当然这三个人也都是由张世华提前报上去的,所以与其说是刘福通封的,不如说是张世华他们封完之后,刘福通这边走了一个过场。
但这个过场却是必须要走了,因为这对于红巾军来讲代表的是正统的名分,对于刘福通的地位是及其重要的。因此这些名字,足足让杜遵道在那念了一刻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