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震天动地的惊呼声再次响起。在张世华与罗文素合兵一处之后,二人为争功立威,皆是率领着麾下的士卒,向着不远处的汝阳城南城门疯狂的攻去。
而那些本就快被红巾军打的士气溃散的官兵守军,此时又哪里会是此二人的对手。虽然说,城内官兵兵力众多还有近五千余人。但是,面对张世华和罗文素合兵的二千悍卒,照样还是被打的连连后退。
“刀盾手,放慢脚步、整好队形;长枪队,你们快些,跟紧好刀盾手。好,都给我把阵型整好了,咱们堂堂正正的压过去。”在张世华这边,一个个百户队,在张世华的指挥下,形成了一个个方阵,就如同一堵堵城墙一般向着汝阳城南城门压了过去。
官兵兵力虽多,但是在城内,面对张世华这样的攻势,他们却丝毫都发挥不出兵力上的优势,只能想一群羔羊一般被张世华这边杀戮驱赶。
因而,一开始的时候,张世华和罗文素两人率军还算是并驾齐驱,但是没过多久,罗文素他们便已然被张世华率军甩在了身后。
而罗文素见此一幕,自然也是无比的愤怒,但是愤怒又能如何。
虽然说张世华早就把自己的练兵方法在红巾军中公开,但是别忘了,不是说,每个看过孙子兵法的人都能成为孙子。罗文素虽然也知道一些张世华的练兵方法,但是,从罗文素日常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得出来,罗文素此人更加推崇个人的勇武,根本就对张世华的练兵方法有些不屑一顾。
因而,在这次的厮杀之中,罗文素还是靠着“猛将往前冲,打仗一窝蜂。”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再冷兵器时代,一个将领的勇武在某些时刻的确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这种作用往往是双方在势均力敌,需要用将领的勇武来鼓舞士气打破僵局的时候,才会产生出一定的决定性。
在其他时刻,一个将领的勇武对于一场战争来讲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战争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如果战争的胜负真的是所谓的勇将所能决定的,那打仗也就不用招兵买马了,那这些钱多培养出一个悍不畏死的大力士岂不更好。
因此,纵然说是罗文素因为在此之时比不过张世华而大呼小叫不停,但他却依然是毫无办法。
而在且不说罗文素此时所想,单说张世华现在。
要知道,虽说张世华此次只是率领了一千余士卒,但是这一千余士卒,却无一不是精兵悍卒。这些个悍卒,若单论战力而言,打官兵以一敌二那全是易如反掌。
尤其是现在,在张世华的指挥下列成战阵之后,他们所爆发出的战力更加是难以想象。城内官兵虽多,但面对他们,无异于是土鸡瓦狗。也就是在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张世华便已然率领着这些个悍卒杀到了城门处。
“开城门,放大军进城!”杀到城门处后,张世华就地在城门口结成了战阵,在抵挡敌人亡命反攻的同时,第一时间也便让麾下的悍卒力士,从里面缓缓的打开了这沉重的城门。
看着城门被一点一点的打开,城内为数不多的官兵勇士聚集在了一起,亡命般的朝着结成战阵的红巾军士卒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弟兄们,为了家国,杀贼!”一名官兵守军千户打扮的红巾军将领,在此时高举着战刀,一边向着张世华他们冲锋,一边这般的高吼道。
“杀贼!”百余名官兵悍卒听到这千户此言,皆也举刀应和,并随着那名千户一起,向着张世华他们冲去。
而处在阵中的张世华,看着这百余名向着他疯狂冲来的官兵悍卒,也不由的举刀高呼道:“杀!”
“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由张世华麾下的近千士卒吼出。而后列阵在前的刀盾手士卒,在赵九的率领下,对着冲来的百余官兵悍卒毫不留情的挥下了手中的战刀。
霎时间,鲜血四溅。这百余官兵所发起的最后一次冲锋,就如同海浪撞上了礁石,礁石巍峨不动,而海浪却以粉身碎骨。
是的,此一战,这百余名仅剩的官兵勇士也全部战死。不过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这些人的悲壮死亡,并没能激起余下其他的官兵士卒心中的勇气,反而还丧失了他们心中最后仅剩的一丝胆气。
毕竟,仅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余下的这些个官兵士卒可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勇士。而且当城门被张世华麾下的士卒彻底打开,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红巾军士卒嘶吼着冲进城之后,这些个丧失了勇气的胆怯家伙,唯一能做的便就是逃跑了。
“红巾贼杀进城了,弟兄们逃命去吧!”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城内的红巾军士卒,一些胆怯的官兵士卒不由得一边转身逃跑,一边这般高吼道。
“杀鞑!”与此同时,红巾军这边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跑!”见此一幕,汝阳城中近乎所有的官兵士卒脑子中顿时便现了这样一个字,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汝阳城的官兵们此时已然是大势已去了。
“败了,败了……”看着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城池的红巾军士卒,还在前一刻拼命指挥守城的官兵统领米疆,不由的面露一丝惨笑,长叹了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佩刀,这般说道。
“元帅有令,凡有能擒杀敌将米疆者,赏银千两,官升一级。”随着米疆无奈的承认了自己失败的时候,十数名红巾军的传令兵也适时的这般策马在城中高呼起来。
然而听到红巾军传令兵的这声高呼,最先反应过来的却还不是杀进城中的那些个红巾军士卒,而是那些个忠心耿耿守护在米疆身旁的亲卫士卒。
“将军,不好了。大势已去,您快些走吧!”只见一名亲卫士卒在听到红巾军传令兵这话之后,第一时间便对着无奈且颓废米疆这般吼道。
不过米疆在听到这名士卒的这话之后,却反而又是一脸平静的对着周围的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士卒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有为朝廷守土之责。如今兵败城陷,我难辞其咎,已决心殉国恕罪。汝等都有家眷,还是快快逃命去吧,无需为我这罪臣而死。”
“将军!……”护卫在米疆身旁的数十名亲卫士卒,在听到米疆这话之后,皆不禁这般悲呼道。
“将军您这是哪里话。将军您是忠臣,末将等又岂不知忠义二字。末将自幼便无依无靠,能有今日,皆赖将军,将军待我如兄如父,末将又岂能在此之时,舍下将军,苟活于世。”
“今日末将不求其他,唯愿与将军共赴黄泉。”一名从小便跟在米疆身旁的米氏家将,不由的这般悲呼道。
“我等愿与将军,共赴黄泉!”听到那米氏家将的话,余下的数十名亲卫士卒皆不由的这般高呼道。
“好,诸君。且随我戮力杀贼!”米疆高呼道。
“敢不从命!”余下亲卫亦尽皆拜呼道。
而后便是厮杀再起,这数十名亲卫悍卒,看着向他们疯狂扑来的红巾军士卒,亦是高吼着,随着米疆一起,举刀扑向了杀来的红巾军。
不过,原本指挥着麾下士卒想要直接击杀米疆的韩咬儿见此一幕,心中却不禁被米疆等人的忠义之气感染,只见他策马在前,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的对着米疆他们高呼道:“米将军,你我皆为南人汉民,都乃是炎黄华胄,何苦愚忠与那只知修佛淫乐的鞑虏皇帝。米将军可谓是当世名将,若米将军愿降,我韩咬儿必向我家元帅举荐将军。到时,将军之位,绝不在我之下。”
“只敢问,将军可愿降乎?”
“哈哈哈。”然而听到韩咬儿这情真意切的话,满身鲜血的米疆却是不屑一笑,只见其用刀指着韩咬儿的脸,不屑的说道:“我米疆乃朝廷命官,大元天子册封之臣。汝,不过一贼寇尔,也配与我同位齐名。”说完,米疆便又不屑的大笑起来。
而听到米疆这话,原本还对米疆极为看重的韩咬儿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只见其瞪着眼睛,对着麾下的士卒们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既然此獠贼心不改,一心只想助纣为虐,那便送他去死好了。”
说完,韩咬儿便调转马头离去,故作不屑的没有再看向米疆。
而韩咬儿麾下的那些个士卒见此,自然也是纷纷的怒吼着冲向了米疆他们。虽然说米疆和麾下的数十名士卒,都是存了死志且悍不畏死的人,但是面对十数倍红巾军士卒的围攻,又怎可能是对手。因此,也就是片刻的时间,米疆等人便纷纷惨死。
而米疆战死之后,余下的那些官兵士卒在丧失了主心骨之后,自然是毫无战力可言,也就是片刻,城中的守城官兵便是逃的逃、降的降彻底的溃散了。
……
距离官兵溃散两个时辰之后,偌大的汝阳城中却依然没有恢复平静。一队又一队的红巾军士卒依然是马不停蹄的在各个街道巡视,而一些比较偏僻的街道中,依然不时的还会爆发厮杀。
毕竟汝阳城实在是太大了,数千的官兵士卒在战场上逃跑后,脱下兵服便就变成了老百姓。这些人虽然说大多数都不敢在与红巾军为敌,但是其中却不乏想要趁火打劫的散兵游勇。
而且除了这些人之外,红巾军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大杂烩。毕竟,红巾军现在兵力依然接近了四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其中自然也是不乏趁机打家劫舍,并想以此发财的兵痞子。
不过万幸,红巾军现在还并没有腐化堕落,作为刚刚展露头角的一支义军,现在的红巾军还算是比较纯粹的。至少刘福通和罗文素、韩咬儿等这些个高层的将领们,还是比较重视军纪的。
虽然说在击溃官兵后,红巾军内部出现了不少杀红了眼,想要趁机打家劫舍的王八蛋。但是,这些人却在第一时间便被刘福通给镇压了下去。因此,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至少,在此时来讲,秩序已然开始渐渐的在城中恢复。而再说刘福通,他也是在此时,率领着麾下的士卒,正式的踏入了这座由他掌控的府城。
……
城门处,刘福通在红巾军众将士的簇拥下,策马走进了这号称是天下之中的汝阳府城。
看着汝阳城内外的那斑斑血迹和一些现在还尚未清理干净的残尸断臂,以及被战火波及的民居等一系列的残垣断壁,刘福通的脸上反而是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从今天起,我刘福通终于也有名垂青史的资格了;从今天起,我刘福通也必将成为一个传世的人杰;从今天起,我也必将开创一个新的天下,一个堪比唐汉的天下。”策马进城的刘福通,看着偌大的汝阳府城以及麾下众多的士卒,心中不由的这般野心勃勃的想到。
而想到着之后,刘福通也不禁开口对着身后的红巾军诸将说道:“古有言:得中原者得天下。汝阳城,乃天下之中;汝宁府,乃古之中原。今日,此二地,皆为我教囊中物也。此可谓天祝我教、天祝我军。汝等与吾,必当开创不世之功业也!”
刘福通身后的张世华等人,听到刘福通这话,也不由的拜呼应喝道:“末将(下官),必鞠躬尽瘁,同心戮力,为我圣教,创不世之业。”
“好!哈哈哈。”听到身后诸将这话,刘福通骑在马上,却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而他那张狂的笑声,和周围惨烈的环境相比,却不知为何,让身后看到这一幕的张世华,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厌烦。
“戈戈不休,百姓何辜;戈戈不休,百姓何罪?”一路之上,张世华策马看着周围那些被战火波及的可怜百姓和那些现在都还在燃烧着烈焰的民居,心中却不由的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