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怂恿(1 / 1)

“她的意思——”一道温醇好听的嗓音忽地响在众人耳边,众人扭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信步走来,优雅出尘的颀长身姿在行进来的时候,也将那明华灿亮的阳光趟了一地,“夏雪难道忘了,你自己就会易容术这事?”

“墨白,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少女略略抬首对上男子妖魅的容颜,目光里透着狡黠光芒。2

“小语,就算你想和文琅对质,如今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男子略垂眼眸,视线凝落在袖沿处暗红的木樼花纹上,慢慢道:“我已经让人去找过了,不过,自从那天文琅被人从东方府大门绑走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那我的猜测就是真的罗。”少女笑眯眯眨着明亮流澈眼眸,脸上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表情,“有人在外头用了我东方二小姐的身份,暗中和文琅交往,还装出情投意合的样子,然后再闹一出私奔未遂,利用文琅对我的痴情,将这件事闹大。”

妖魅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眼眸飞闪过片片森凉寒光。

少女不以为意又笑道:“那个躲在背后操控这件事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要彻底搞臭我的名声;最好将我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公子,那个文琅真的行踪成谜了吗?”一向沉稳不露情绪的夏雪,这会也忍不住皱了眉头,“那语姑娘岂不是无法证明与文琅之间并无私情?”

“夏雪,你以为这事,只要当面对质如此简单就能摆平了吗?”墨白摇了摇头,眸光闪动里透着点点星芒,“我已经查清楚了,小语的身份被人盗用了几个月,虽然是在暗中与文琅往来,但,也在该有证人的地方,就有人证明他们俩确实存在私情。”

“据万寿园的人说,他们就曾经多次看到文琅与小语在一起,而且——”妖魅男子说到这,突地停顿了一下,眼眸转动,带出淡淡骇人寒芒,“他们还知道小语与文琅互赠了订情信物。”

“嘿嘿,这事可越来越有趣的,连订情信物都有了,接下来该不会说我连文琅的孩子都有了吧?”少女眨着明亮流澈眼眸,嘴角淡淡勾出几分讥讽笑意。

“语姑娘——”夏雪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咳,没事没事……你以为我是谁啊,不就是另外一个我在外面与戏子勾搭上了,最后要私奔却没奔成,反而闹得满城风雨吗?就算是传出另外那个我与文琅早暗通款曲,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胭脂脸上一热,差点就想冲过来捂住少女绛色红唇,她偷偷瞄了眼旁边那气质冷漠出尘谪仙一样的男子,跺了跺脚,急声叫了起来:“小姐,你……你就不能……就不能……”

东方语看着胭脂那急切的神色,一时倒是怔了怔,“胭脂,怎么了?”

“小语,胭脂是想提醒你,别滥用成语。”男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挑起妖惑眼眸,带出淡淡温柔凝定少女。

“滥用成语?”少女双眉上挑,轻声嗤笑道:“既然是情投意合到要一起私奔的地步,那他们,哦不对,那文琅和另外那个我暗通款曲,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众人看着一脸淡定还云淡风轻得让人牙痒痒的少女,所有人几乎都自觉脸上一热,偏她觉得十分平常。

“小语,既然知道有人冒用了你的身份,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谣言止于智者;我打算什么也不做。”少女眨了眨明亮眼眸,笑眯眯将两手一摊,表情一如平常的云淡风轻。

墨白沉吟了一下,便缓缓点头,道:“看来也只有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毕竟现在连那个唯一能证明事情真相的文琅也不见了。”

但是,东方语与墨白当时做出这个决定时,还没有预估到事情还能继续恶化下去。

大约过了七八天之后,除了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东方府的二小姐勾搭上戏子之外,还另外多了无数附加信息掺杂其中。

比如有人开始翻出东方语昔日为报复风情而大肆休夫的陈年旧帐,于是,有人开始传,东方语这位将军府的二小姐原来早看上了万寿园的戏子,所以才抛弃从小就有婚约的五殿下。

更有甚者,有人开始传,东方语离开帝都那几个月里,其实是暗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她与文琅那暗结珠胎给生了下来,再回帝都要胁东方夫人成全,在污蔑了东方夫人之后,她与文琅双双秘密离开帝都,到别的地方双宿双飞去了。

当然,风络风昱风情三位皇子曾经一同向皇帝求旨赐婚的秘密,也从皇宫里长了翅膀,悄悄飞出了宫外,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于是,东方语的罪过艳史更因此而被大大地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谣言从她抛弃风情这个从小订亲的未婚夫开始,一直细数到她施展狐媚之术勾引风络风昱,差点造成兄弟阋墙的惨剧,到头来,她这位精通媚术的将军府二小姐,不过是在玩弄三位殿下的感情而已……。

“小姐,你听听,他们说得多难听,你不会还是无动于衷吧?”胭脂跺脚,皱眉,愤怒,然后一脸期盼睁大火眼金睛盯着东方语。

“胭脂,这没什么好生气的。”东方语安抚性地拍了拍胭脂手背,继续慢条斯理笑眯眯走在大街上,“你明知道,他们传言里那个主角不是我,你就将它当成风一样,吹过就散了,不必计较。”

“生气了表示内心愤怒,而愤怒意味着一个人开始乱了阵脚,失去冷静,这样更容易掉进别人设好的圈套。”

东方语懒洋洋睨着胭脂,又笑晏晏道:“对于流言蜚语这种事,你站出来越描,它反而越容易被抹黑;还不如将自己当一个局外人,站在外面看里面乱哄哄的面貌,那岂不是比你在这干生气强多了。”

胭脂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她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透着无奈道:“那小姐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让人们继续散播各种谣传污蔑你的名声?”

“傻丫头,少绷着脸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杞人忧天。”少女嘻嘻笑着,加快了脚步,“你看,不管他们说什么,这街上也没几人认识我,我还是一样的自在;相信我,再重的阴霾,也有散开的一天;我们只要静静的等待时间流逝便好。”

东方语对于外面关于她与文琅私奔的事,根本没做任何回应;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在某个谣传版本里担任恶人形象的夫人,似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也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语丫头——”就在东方语埋头吃得正欢的时候,属于风昱那道清冽的男高音乍然响彻了绿意苑。

东方语正咬着一件香脆的红烧肉,听闻他的声音突然被惊了惊,这一惊之下,那块还未咀嚼开的红烧肉差点卡在她喉咙里,令她差点成为噎死于红烧肉下的千古第一人。

风昱那俊美风流的身影便在她皱眉难梗时,飞也似的飘到了她面前。

少女艰难地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这才囫囵吞枣式的将那块梗得她差点气绝的红烧肉吞下肚去。

眼角一掠,便掠到了那厮神色紧张地凑近过来。

她垂下眼眸,瞥了眼碟子上一块肥得美滋滋的肥肉,倏地伸出筷子,然后一挟,抬头对着风昱露出森森白牙,嘿嘿笑了笑。

就在她邪恶意味极浓的笑声里,她右手一甩,筷子挟着的那肥肥得流油的红烧肉便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扑风昱那洁净淡雅的衣襟而去。

丫丫的,吓她差点被噎死,这仇,姑娘她要来个现世报式的!

风昱哪里料到少女送他的见面礼如此别具一格;吓得半死之下,手忙脚乱中堪堪避过了那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

“语丫头……!”

风昱一声又惊又急的叫嚷里。眼前忽地再度油光一闪。

“啪!”这回他再也不能从东方语那神出鬼没的肥肉攻势里幸免了。

他低头看着大片油渍的华贵衣裳;登时蹦起三丈高。夹答列晓

“语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他一边乱跳一边冲那露着两排森森白牙,眯着眼睛斜瞟他的少女吼叫起来:“我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的,可没时间来得罪你,你为什么跟我的衣裳过不去!”

他又叫又跳里,眯起桃花眼盯着胸襟处,眼眸忍不住露出嫌恶的神色。

一咬牙根,什么也不顾,当场直接就将那件沾了油渍的外衫给脱下来,眼角随意一瞥,瞄见那个毁了容的圆脸丫环正自里面低头走出来,他立时将衣裳扔过去,“胭脂,麻烦你将它给我扔得远远的。”

胭脂怔怔接住飞来物,还在发愣之中,风昱却一口气说明了他的意图。

“六、六殿下?你怎么来了?这衣裳怎么了?”

“没事,胭脂拿去扔了吧;反正六殿下阔绰得很。”那风姿绝世的少女凉凉睨了风昱一眼,仍旧岿然不动地端坐在餐桌前,有滋有味吃她的饭。

谁让这厮什么都好,偏偏有个洁癖的毛病供她捉弄呢!有仇不报非女子!

“语丫头……”风昱冷着俊美的脸庞,皱起眉头,清冽声音含着一丝哀怨,“我在宫里一听说那个谣言,立刻就溜出来看你了,你也忍心害我差点光着身子……”

“噗!”东方语十分不客气地将一口饭喷了出来。依她看,风昱这厮今天就是存心不想让她好好吃饭,才特意从宫里跑到这来的。

我去,什么叫差点光着身子?

不就是多了一块油渍而已吗?是他自己洁癖发作受不了,非要脱衣裳,这怎么能怪她!再说,脏的不就是一件外衫,离他光着身子还差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吧?

看来有这厮在,她这顿饭注定只能吃到个半饱不饥的份上了。

她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凉凉睨着风昱,道:“那你赶来这,是想干什么呢?看我是不是真的跟那万寿园的戏子有私奔了?还是想看看我是不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语丫头,你不会把我看得这么不中用吧?”风昱俊美的脸庞蓦地泛出一丝冰冷煞气,“我能不知道这谣言是假的么?我来看你,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既然是谣言,我阻止它干什么,谁爱传就让他传去吧。”少女明亮眼睛透出一抹惋惜之色瞄了眼桌上香喷喷的菜肴,终于依依不舍站了起来,招呼风昱到客厅去。

她一边悠然走着,一边笑眯眯道:“你怎么就确信这是谣言?”

少女目光一转,流漾出几分狡黠光芒,嘻嘻道:“说不定我和万寿园的当红小生真有一腿呢!”

“语丫头!”风昱俊脸上邪肆张扬的笑容倏地冷了下来,他忽地站住,两手按着少女纤细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你别再这种气话,若是你介意,我就算上天入地,也会将那个戏子给挖出来,然后将他灭得一干二净。”

少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仍旧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凉凉道:“你找得到他再说吧。”

“小姐,府外有位段小姐求见。”

“段小姐?”少女眼神一亮,溅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瞟了风昱一眼,笑吟吟道:“一定是她来了,清荷,快请她进来。”

“小语。”

风昱尚在沉思中,忽闻一声熟悉的欢快女声,他下意识抬头往门口望去。

目光在来人那缀满小铃铛的裙摆上一凝,随即冷下脸,沉沉掠了来人一眼,口气恶劣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某些拼命想在别人面前证明自己存在感的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将那破铜烂铁往身上挂,走到那都是叮叮当当声,听着就叫人心烦。”

段西岭一抬头,目光这撞上这人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不屑四分厌恶的眼神,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面上反而甜甜一笑,还特意摇晃了一下裙摆,笑吟吟道:“彼此彼此;某些人看着风雅高贵,实则还不是个披着贵族外衣,小气又没什么人品可言的痞子。”

东方语见状,明亮眼眸立时流转出几分玩味,闪动眸光不时瞟过针锋相对的二人。

风昱眯起桃花眼,透着淡淡讥讽瞥过段西岭天生一副甜美模样的脸庞,微微哼了声,道:“语丫头,我看我还是先走了;有事的话你知道怎么找我。”

东方语懒洋洋朝风昱挥了挥手。看着那眉宇风流的俊美男子来去匆匆里,很快只剩一抹模糊的身影。

“西岭,你不会是好奇那个我与万寿园小生私奔的事,而到这来探虚实的吧?”

段西岭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来,是有一件可能与外面那沸沸扬扬传言有关的事想告诉你。”

“哦?”东方语表现出感兴趣了模样扬了扬眉,“是什么事?”

“其实在东方二小姐与万寿园小生私奔的事被人知道前,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曾目睹了某个东方府二小姐从万寿园出来;当时我在她背后,从后面看,那个人的背影与你神似到几乎难以分辨的地步,于是,我当时就叫唤了你几声。”

“但,那个背影与你神似的人却没有应我;反而加快了脚步想甩开我,我一时好奇又困惑,便佯装出被她摆脱的样子,一路暗中尾随,结果,我看见她四下警剔张望之后,进入了巍峨雄壮的冷府。”

“当时,我真是惊讶极了,因为她四下张望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她的样子与你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当时,我心里那点怀疑又在一瞬烟消云散了,以为你可能有什么隐秘的事到冷府而已。”

“但是,自从帝都传出你与万寿园小生私奔的事情后,我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那天所见的人形迹可疑,又见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决定到府上,将那件事告诉你。”

“那个人心思还真是缜密得够歹毒的,竟然在几个月前就布下了这个局。”东方语挑了挑眉,眼底飞溅出一抹森寒之色来,“她既然如此热情待我,我不回敬她,岂不显得我不懂礼数!”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东方语亲自送走段西岭,返身再进入绿意苑的时候,忽然被眼前目光所及的人影惊得眉心跳了跳。

身穿淡黄色蟒服的男子负手而立,以玉树临风之姿微昂着头,背对着门口。

虽然他只是安静伫立在庭院中,但自他身上散发的天生高贵威严气息,却让人远远都感受得到。

少女站在门口处,眼睛一掠,立时就瞥见了他小指上那段血红玉环,目光凝了凝,嘴角立时狠狠抽了抽。

丫丫的,姓风的个个都习惯这般随便闯入民宅。连这位向来以严谨内敛著称的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太子殿下。”少女笑意微微走进来,语气略顿,眼底立时溅出一抹令人惊心的凉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子闻声,霍地转身看向笑意晏晏的少女,眼眸飞快溢出一片欢喜。

“嗯,我不请自来,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你人都在这了,才问有没有困扰她——这问得太迟了吧!

少女略略垂下眼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来,语气压根不含一丝恭谨,道:“还好。”

“不知太子殿下百忙中抽闲暇到我这小院一走,所为何事?”

风络看着少女那眼底流露将他拒之千里外的疏离,顿感心下微生不悦,他凝定少女明亮眼眸,淡淡道:“哦,也不算太忙,我得知你和万寿园那人的消息时,不过是百里外而已。”

东方语闻言愕了愕,太子这是向她表明,他是因为太过关心她,才会在百里外得到消息就立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她扬起眼眸,默默看了看风络,这一看,果然发现风络身上这一袭莾服还隐约可见上面沾染着薄薄的灰尘。

东方语心下一动,收起那副拒人千里的假笑面孔,缓缓道:“谢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那件事,除了让百姓多了点谈资外,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

“你,知道那件事的源头在谁身上吗?”

少女抬眸,看定他俊俦脸庞上眼眸流露的几分关怀,莫名透出淡淡寒意,漫不经心问道:“太子殿下,如果我告诉你,源头就在宫里,还是与你有亲密关系的人呢?你会怎么做?”

风络闻言,淡淡瞥了笑意嫣然的绝世少女一眼,眼底颜色渐渐深了些。

半晌,他凝定少女,以极其认真的口吻,慢慢道:“如果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东方语怔了怔,风络这个答案倒是令人意外呢。

虽然那个人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事来,但多少也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太子殿下,我说笑呢,你别太认真。”

风络看着她笑意微微的容颜,缓缓道:“东方姑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不惜一切,找出那个人来,让你平息这件事。”

“不必了,太子殿下。”少女摇了摇头,目光坦荡而坚定,“你很忙,对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你好走,我不送了。”少女一转身,立时作出一个标准而优雅的送行姿势。

风络看着她风姿卓绝的容颜,眼底微微漾出点点无奈来。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风络深深看定她,开始迈步,在少女那凉意生烟的目光里,蓦地走到她跟前,张开双臂,对着娇俏玲珑的少女轻轻拥抱了一下。

又在少女错愕的眼神里,倏然将她放开,浓密掩映里流泻出淡淡的柔意,道:“那我走了,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任何事,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出现在你面前,即使为你披荆斩棘亦在所不惜。”

东方语闻言心下震了震,却略略避开了太子那淡淡眸光里透出的几许温柔。

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别对我期望太高。

三天后,关于东方语与文琅私奔不遂的各种版本传言,突然间似乎销声匿迹了,就像一阵烈风吹过一样,说散就散。

原因是帝都老百姓们被更新鲜更具爆炸性的话题吸引了。

原来在一夕之间,由于某个人无意目睹了一个秘密,他忍不住与别人分享,于是这个秘密就在短短一夕之间传遍帝都大街小巷。

那个秘密的最初起源大概是这样的:某日午后,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温柔的日子,有人在一个专门集中商贾游玩的大云湖,无意看到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与一个商家公子把臂同游,却不曾想,就在那商家公子伸手搂着女子下画舫的时候,平地吹起了一阵大风,将那个妙龄女子覆脸的面纱给吹落了。

而其中有人无意目睹了那女子的芳容,更登时为那女子的美貌惊为天人;因此直勾勾盯着人家不懂回避,那女子似乎十分不愿别人看到她的脸,于是连忙娇羞躲进了那商家公子怀里。

但那个自叹饱了眼福却福薄无比的人,回头就开始对别人吹嘘他在大云湖所看到的一幕,并炫耀那个女子生得如何如何的美貌如花,引得别人自然羡慕妒忌的同时,也十分好奇那个女子究竟美到什么程度,起哄着要那人形容出来。

谁知,听了那人的形容后,帝都就多了一则关于幽兰郡主与商家公子在大云湖秘密幽会的劲爆性消息传出来。

但凡对于此类猎奇带着涉艳暧昧色彩的传言,人们的传播力与吸引力一样同样惊人得可怕。不用一天的时间,幽兰郡主私恋上商家某公子的传言就在帝都满大街的飞了。

于是,昔日风昱隐秘到冷府退婚的事,也被无孔不入的好奇心旺盛的人给挖了出来,结合这个郡主爱上末流商人子的传言,又衍生了无数新的版本。

有的说,六殿下风昱不忿被幽兰郡主戴了绿帽子,所以才会在一怒之下先退婚又求娶她人。

有的说,这位幽兰郡主看似优雅得体,实则十分放荡,她不仅在大云湖与末流商人子幽会;就连去佛寺参拜,也不忘秘密私会情郎,对于这个版本,又有人站出来指证某年某月某日曾在某寺亲眼所见之事,那是描绘得有板有眼,精彩之极。

于是,一时间,帝都纷纷扬扬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位幽兰郡主的香艳传言。

幽兰郡主与商家公子幽会这件事,在帝都越传越厉害,冷府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想要制止这件事情再延续下去;但对于传言这种东西,你越想阻止越想压抑老百姓,老百姓们悄悄地传得反而更加厉害了。

冷府无奈之余,也只能听之任之,寄期望于时间罢了。

东方府。

似乎并没有人受到这则轰动帝都的传言影响一般,所有人都按着原定的轨迹各自生活着。

该病着的依然病着;比如慈静堂重病不起的老夫人,虽然病情有所减轻,可以下床走动了,便她仍旧一副病得快死的样子;而东方柔一家因为秋霞一事,虽与夫人起了不愉快,但明面上,她们仍然是姑嫂关系,所以见了面仍能装出和和气气的样子相处着。

而百芊依似乎仍旧没有从东方贤拒绝娶她的阴霾里走出来,整日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着;这些人里面,唯一快乐不知愁滋味的就数百家旺了;他每日依旧过着他醉生梦死的生活。

哦,不,百家旺也有愁的时候,就像现在,他哈着一张苦瓜脸耷拉着脑袋,一脸愁云惨淡地走进府来。

“表哥,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怎么进门就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百家旺抬头望去,见那一袭艳红衣裙上大朵的牡丹花正随风猎猎飞扬,目光再往上,东方舞那张芙蓉似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关心的神情,正淡然看着他。

百家旺见状,不由心下突地一跳,他从来就没见过东方舞对他露出这种神情,别说是眉眼带笑面容透着亲切与关怀了,就是好脸色,东方舞也没给过他几回,每次见他总一副见到瘟神般,双目露着不屑与鄙夷,一副高傲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有烦心事你大可以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替你分忧啊!”东方舞见他转着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不停,却目光闪烁,半晌不吭声,于是又带笑柔声再度开解起百家旺来。

“要说分忧,嘿嘿,只要表妹你愿意,那还真的可以分忧!”百家旺想起自己昨晚赌输欠下的巨债,看着东方舞,脸色更加忧愁了。

“那表哥有什么为难事,你若是不嫌弃我多事,就说来听听吧。”东方舞居然一反常态,对百家旺无比耐心与友好起来。

百家旺见状,心头大喜,他看了东方舞一眼,却仍旧哭丧着脸,故意唉声叹气道:“表妹,我还真遇到了烦心事;不过,我想就是说出来,你也帮不了我的忙,我觉得还是不如不说的好,免得让你也跟着为难。”

“表哥说的什么话,我们既然是亲戚,你有事,我帮忙那是理所应当的,人生在世,谁没有遇到难事的时候。”东方舞依旧一脸和气,那姿态语气绝对没有了往昔的傲慢与盛气凌人,“再说,你都没有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一定帮不上忙呢。”

“俗话说得好,一人智短二人计长;就算我帮不了忙,那帮着出出主意也还是可以的。”

在东方舞积极的善诱下,百家旺终于放下戒心,准备对东方舞大吐苦水。

东方舞见状,立时柔声对他邀约道:“表哥,我们不如到花园那边的凉亭去谈吧,这里人多嘴杂,又一直站着,怪累的;对了,你一定口渴了吧?”

她也不待百家旺点头,立时扭头对旁边的丫环吩咐道:“平儿,快去准备表少爷喜欢的雨前龙井;还有,备几样点心,一起送到前院花园的凉亭。”

百家旺见她一反常态热情四溢,又是备茶又是点心的招呼,当下也不推辞,随着东方舞去了前花园的凉亭。

“表哥,这里清静,最适合谈心了;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全都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忙,你说出来,自己心里也会觉得舒服些。”

百家旺顺势坐在了东方舞对面,耷拉着脑袋,垂着眉,一脸困苦地瞄了东方舞一眼,叹息道:“表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平日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到赌坊里玩两把。”

他顿了一下,抬头目光闪烁地瞟了东方舞一眼,才又唉声道:“也不知道我最近得罪了谁,手气出奇的差,这昨晚又赌输了,最近——欠了一屁股的债,眼看就要被他们追得没路走了……你说我能不愁死么?”

“哦,原来是输了钱。”东方舞淡淡看他一眼,眼神平和得很,芙蓉玉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反感的神情,“不知道表哥欠了别人多少钱?”

百家旺一看她那表情,再一听她这句话,登时激动了,那满眼满脸的沮丧之色几乎立时一扫而光。

他眯起眼睛,精光闪露地看着东方舞,在东方舞面前伸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道:“不多,表妹,我欠的钱真的不多,也就三五千两银子而已。”

东方舞原本是笑吟吟看着他的,但这下几乎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表哥,你欠了别人三五——千两银子?还说不多?”

她惊呼过后,皱起眉头来,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两手一摊,轻轻瞥着百家旺满怀期待的脸,露出苦笑的神态,幽幽道:“表哥,若是你说的是三五十两,我马上就可以借钱让你还了别人去。”

“就是三五百两;”东方舞咬了咬牙,露出忍痛的神态,十分仗义道:“我也可以咬咬牙,大不了卖些首饰来凑,也可以勉勉强强凑出来借你去还债;可是你这三五千两?”

东方舞摇了摇头,叹气道:“表哥,我还真是有心无力了。”

百家旺听罢,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他懒洋洋看了东方舞一眼,便准备要离去,他这一刻觉得东方舞纯粹那他寻开心而已,他怎么会相信她真愿意拿钱出来帮他。

正在这时,奉命下去准备茶水与点心的丫环平儿回来了。

百家旺瞄见那些点心,顿时改变了立刻就走的主意,决定先吃饱了再说。

“表哥,你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责怪我不肯帮忙吧?”东方舞瞄了瞄百家旺那张浮肿得令人恶心的脸,装出为难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唉,其实我虽然没有那么多银子借给表哥你,但我知道有个人有啊;就是……”

东方舞似乎也因百家旺那郁结的脸色而心情不快起来。

她一边叹气一边暗芒闪动地瞥过不停往嘴塞东西的百家旺。

“嘿,表妹,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个府里最有钱的人是谁,不就是当家的夫人,你的娘我的舅母吗?我也知道她绝对不可能会肯将银子借给我的。”百家旺从点心里抬起头,一脸讥讽地睨着东方舞,怪腔怪调的嘲笑着。

谁知,东方舞并不气恼,反而慢慢地摇了摇头,道:“表哥,你说错了,这个府里,最有钱的人并不是管着一大家子吃喝的夫人;而是……”

她说到这里,蓦地停了下来,然后机警地抬头往四周张望了一下,才压着声音,略略凑近百家旺跟前,飞快道:“而是你的二表妹,东方语。”

“她?”百家旺本来看见东方舞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心情莫名的又起了期待之意,但一听闻那个人的名字后,立时再度露出失望的神情,无精打采道:“就算她再钱,她也不会借钱给我的,我还是别白日做梦,务实点好。”

百家旺说罢,就要起身离开,他吃也吃过了,听也听过了,觉得东方舞反正不会借钱给他,他还不如赶紧去找他老娘想办法。

“表哥,你别泄气呀。”东方舞见状,立时也着急地站了起来,一把拽着百家旺衣袖,强拖着他坐下来,“我之前不是说过,就算我没有银子借给你,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的呀。”

百家旺丢了个不带期望的眼神过去,有气无力道:“你有什么主意?难道你还能让东方语自愿的拿钱出来替我还债不成?”

“表哥,这有何不可呢?”东方舞嘴角微微露出诡异莫名的笑容,看着百家旺,低声道:“只要你肯听我的,我保证二妹到时一定肯乖乖拿银子出来给你还债。”

百家旺一听这话,一身颓唐之色顿时一扫而空,露出兴奋莫名的神情,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东方舞那玉似的芙蓉容颜,催促道:“有什么好办法,你快说。”

东方舞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闪出一抹算计,问道:“表哥,对于之前在帝都疯传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疯传的事?”百家旺怔了怔,一时显然不明白东方舞所指,“你指的是什么事啊?”

“就是百姓们传言,我二妹与万寿园小生私奔的事,你一定听过的,对吧?”

百家旺仍旧一头雾水状,看着目光意味不明的东方舞,怔怔道:“是,我确实听过这回事。”

“既然你也听过这件事;那你也该明白,无论我二妹她到底有没有跟那个万寿园的戏子有什么瓜葛,但她的名声现在终究是不好了。”

东方舞睨了百家旺一眼,露出惋惜的神态,叹气道:“唉,这就是说,以后她想找户好人家,那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了,毕竟谁家愿意娶这么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做媳妇呢。”

“等等。”百家旺听得不耐烦了,他现在需要的是钱,他才没功夫跟东方舞在这闲扯那些八掛,再说,东方语以后嫁得出去或者嫁不出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才没功夫去关心这事。

“表哥,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呀!”东方舞再次将站起来欲要离去的百家旺给拽住,“既然她日后没办法找到好人家嫁出去;那么如果这时候,若是有像表哥你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向她表示不介意那些流言,愿意娶她回家,你说二妹她是不是会对那个男子感激涕零?”

百家旺闻言,傻傻的愕住,两眼呆呆看着东方舞。

“那她感激涕零之下,是不是会自愿拿钱出来给那个不嫌弃她名声不好的男子?”

东方舞又再对为钱急红眼的百家旺循循善诱,她掩去眼角的算计,也将要冲口而出的冷笑给吞了回去,又诱导道:“如果我是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表哥,我一定会对这个男子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并且愿意将我所有的财产都交给这个男子。”

“这——是真的吗?”听闻这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话,百家旺眼神活了,心脏也开始呯呯地狂跳着。

“当然是真的。”东方舞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又道:“女子再怎么样,都是要嫁人的,当然,谁都希望自己能嫁个好夫婿,能嫁个懂得心疼人的夫婿。”

东方舞望着陷入遐想的百家旺,严肃问道:“请问表哥,假如让你娶二妹的话,你会不会真心疼爱她?”

百家旺想起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女,立时迫不及待地点头,“当然,我绝对真心疼爱她。”

“表妹,你是不是打算在舅母面前替我美言,让她将二表妹嫁给我?”

东方舞有些无奈地看着百家旺,半晌,幽幽叹息道:“表哥,我倒是想替你美言;但是,你是不知道,我娘根本没法作二妹的主。”

百家旺愕了愕,几乎不假思索就脱口问道:“不能作主?那怎么办?”

娶不到美人,那就意味着他欠的一屁股赌债没有银子还了,那他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东方舞目光闪闪地盯着他,眼角掠望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人走近花园,忽地对百家旺招了招手,附在百家旺耳边,低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担保二妹她一定会自己同意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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