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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天火杀人(1 / 1)

东方贤骤然听闻百芊依的惊叫,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刚欲出口喝斥她几句,却不期然听到了后半句。2

登时什么也顾不上询问,直接勒马折返回头,跶跶的马蹄声就像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雷声一样,他一下子就到了百芊依近前。

“你说什么,舞儿她……就在这?草丛里面的人就是她?”东方紧自马背上赶紧跳跃下来,几乎是脚步跄踉扑向草丛。

只一眼,便看清了一身血污闭着眼睛躺在草丛里的人,正是失踪了一晚上的东方舞无疑。

衣裙被外力强行撕烂,裸露皮肤处处可见青紫淤痕;干裂青紫的嘴唇,紧闭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

东方贤看着眼前这景象,心里一阵冰凉窜顶;脚下腾腾地倒退数步才勉强停了下来,眼神却在眼角无意掠见旁边脸色骇白顿坐在地的百芊依时,溅发出狂烈的狠厉阴鸷来。

“一定是你对她说了什么,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舞儿的,我要杀了你!”

他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这句煞气极盛的狠话,手臂陡然伸长,右手一把便捏住了百芊依的颈项,而左手更同时托着她的下巴,往上一顶,然后再用力往逆时针方向一拧。

“咔!”,十分清脆并不响亮的声音自百芊依光滑的颈项皮肤内传出来;她就这样,在东方贤盛怒之下,几乎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瞪着大大的眼珠,满脸惊骇欲绝的表情,连半点声音也没有机会发出来,而眼定定地,被东方贤活活的扭断了脖子。

无声无息,死了!

至死,百芊依眼里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至死,她的身体仍然僵硬撑着不肯软倒下去。

东方贤眯着三角眼,阴鸷地盯了她一眼,将她随手一摔,便似丢弃垃圾般将她甩到一边去,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他刚才不过是捏死了一只蚂蚁般,还是一只令他恶心的蚂蚁,那么云淡风轻,又那么强烈憎恨着在他手里轻易结束了性命的少女。

甩了百芊依,他小心翼翼钻入草丛里,将那个浑身呈现青紫色的东方舞给抱了出来,半晌之后,屏住气息,神情悲戚地伸出颤颤手指,往她鼻端探去。

手指一寸寸递近,缓缓靠近那代表生机的地方,气息——微微拂过指端,东方贤一瞬惊喜满脸,不敢置信地缩回了手,生怕这只是风吹过的感觉。又再慢慢递出手指,再次接近鼻翼。

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呼吸,这一下,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再确定不过了;一刹那间,他侧头俯耳,贴近东方舞胸前心脏处,认真地听了起来。

“呯……呯……呯……”很缓很慢的心跳声,听在东方贤耳里,却足以令他瞬间欣喜若狂。

没有一分一毫的耽搁,也没有再看另外那个被他捏断颈骨而亡的百芊依,东方贤抱着气息微弱的东方舞,立即翻身上马,闪电一般往帝都飞驰而去。

东方府,绮香苑。

夫人、东方贤与其他人聚了一屋,焦急地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半晌,在漫长难熬的等待中,大夫终于自内室退了出来。他看着满屋担忧的人,想了想,才低声道:“夫人,大小姐她身上有——曾经遭到多人轮流伤害所留下的痕迹,现在她还能活着,这只能说是奇迹;对于她原来怀着的胎儿……”

对于这件事,东方柔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关心,大夫话还未说完,她便立时迫不及待问道:“大夫,她的身孕怎么样了?孩子还好吧?”

大夫在她满怀期盼的眼神里,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事,她怀着的胎儿已经流产了,至于她以后能不能顺利康复,还得看她的造化。”

大夫话音一落,屋里立时有几人腾腾倒退,东方柔脸上甚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夫人则伤心欲绝抹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喃喃念着,“舞儿,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东方贤皱眉头,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悲痛,握着拳头暗暗发誓:他一定不会让舞儿有事的,就算找尽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也一定要将她救活。

送走了大夫,东方柔失魂落魄出了绮香苑,这才蓦然记起,她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百芊依,她记得大少爷一大早就硬逼着百芊依出门去找东方舞,可现在,东方舞倒是找回来了,百芊依却失去了踪影。

东方柔惶急不安里,正要回头去问东方贤,便看见他一脸阴沉地从绮香苑走了出来。

“贤儿,依依呢?她不是和你一同出府去寻舞儿的么?怎么你回来了,她却不见人影?”

东方贤冷眼掠了东方柔一眼,阴森道:“我不知道,我和她出了府以后,是分开往不同的道路走的,我在途中寻到舞儿,就先回来了。”

“怎么,她到现在还没回府吗?”

东方柔看见他一问三不知的神情,心里立时漫过阵阵凉意,忧心忡忡中神不守舍问道:“是这样吗?你和她分开走的?”

东方贤冷冷看了她一眼,再也没说半句,随即转身便走了。

东方柔连忙到各个地方去寻找去询问,但俱没有看见百芊依,自天亮之后,也再没有人曾看见过百芊依;她又忧心忡忡等了一会,仍旧没见百芊依回来,这下,她再也坐不住了。

东方柔便逼着百家旺带人出去四下寻找百芊依。

直到傍晚时分,百家旺带着人回来,仍旧摇头表示一无所获。东方柔惴惴不安又等了一会,眼见天色渐暗,仍然没有百芊依一丝消息;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去了衙门报案,衙门的人见她没什么身份背景,除了应付式的敷衍了她几句,并没有认真派人出去寻找。

就这样,东方柔在惶惶焦急中坐立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

第二天接近晌午的时候,衙门忽然派人通知她前去;说是找到百芊依了。

东方柔赶到衙门,她在看到白布覆盖下的女儿时,才明白为什么衙差要遣人通知她前来,而不是让百芊依直接回府了。

“差大哥,我女儿她……为什么突然就身亡了?她是被什么人害死的?捉到凶手了吗?”东方柔默默看了双目瞪大死不瞑目的百芊依,悲怆抬头,泪眼婆娑望向衙差,悲痛欲绝激动在问道。

“百夫人,对于令爱遇害之事,我们也很同情你,不过,我们去到现场的时候,发觉她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人拿走了,我们怀疑她是被偶然路过的强盗给杀害的,至于这凶手,还得慢慢查,待我们缉拿了以后会通知你的;现在,你先将她的遗体领回去好好安葬吧。”

东方柔除了木然点头之外,几乎再也不会作出别的反应。

百家旺成了没有用的残废,百芊依突然无色无息死于非命。东方柔一下大受打击,这一家子只得黯然离开东方府,回到百府去。

而东方舞在夫人与东方贤悉心照顾下,居然奇迹般慢慢好了起来;她身体上的创伤是渐渐好转了,但她的神智却崩溃涣散,人好了,精神上却成了不知喜怒哀乐的疯子。

绿意苑。

“语姑娘,你知道了吗?大小姐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救了回来,现在居然还好起来了;不过这身体是好了,脑袋却坏了,听说,她现在整日疯疯颠颠的,夫人似乎对她不再抱什么奢望了。”

“哦,疯了?”东方语停下研药粉的动作,站起来迎着阳光伸了伸酸疼的手臂,明亮眼眸微微流转出意味不明的光芒来,“疯了好啊。若是她清醒,知道自己那日受过的事情,怕是还得再疯一次呢,她的运气也真不是普通的好,居然那个样子还死不了!”

“谁说不是呢!”夏雪看着她,淡淡叹息道:“我听说大少爷将她抱回来的时候,浑身都已经变成青紫色了,而且下身都是血……,没想到,她还能活下来。”

少女眨着明亮眼眸,嘴角微微噙出凉凉笑意,慢悠悠道:“既然她奇迹生还;那作为亲戚,是不是应该前来探望以示慰问呢?”

夏雪困惑看定她,道:“语姑娘的意思是……?”

“夏雪,我记得夫人的娘家离我们东方府不是很远吧?嗯,话说姬小姐在她那只爱宠抓花大小姐的脸之后,一直都还没来府上探望呢。2”

夏雪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眼睛一亮,露出微微笑意,缓缓道:“语姑娘放心,我马上让人捎信给姬府,大小姐大难不死——该有后福!”

东方语笑意晏晏看着她,眸光闪闪里,流丽生辉,却含笑不语。

而绮香苑,神智完全失常的东方舞,整日里不是哭就是闹;一会无端大哭,一会无故发怒,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疯了之后不但喜怒无常,就连人也不认得了。

不管夫人还是东方贤,只要她不高兴,照样照砸照打不误;夫人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除了无奈叹气之外,只得命人将东方舞牢牢关在绮香苑内,而她在请过无数大夫之后,也渐渐不对东方舞抱什么希望,放任着她在绮香苑自生自灭,从此甚少踏足绮香苑了。

相反,东方贤对这事似乎并不怎么失望,三角眼在垂下眼睑时,反而还隐隐露出欢喜的神色;夫人少去绮香苑,而他反而去得更勤快了。

这天入夜,大概亥时末,东方贤才回到府中,因为喝了些酒,此刻已有微醺醉意;但按着往日习惯,他还是先到绮香苑,打算看一下东方舞才放心回去他的院子。

亥时末,已是很晚的时辰,府里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睡下,绮香苑里的奴仆们也不例外,只要东方舞睡着安静了,他们才能抓紧时间安歇。

所以,东方贤进入绮香苑的时候,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黑色夜幕连空气也透着寂静沉凉的味道,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直奔东方舞闺房而去。

他站在窗外往里看了看,但室内没有灯火,除了听到轻浅绵长熟睡的呼吸声,亦没有其他声息;他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想了想,他走到门前站了一会,才伸手去推门。

他下意识的轻轻一推,想不到,门居然开了。

东方贤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即便抬腿跨了进去。东方舞的闺房他最近来得频繁,所以眼下,即使没有灯火,他仍能凭借着平日的熟悉感,并没有碰到任何物件,轻易便走到了内室里东方舞的床榻前。

他轻轻挑开垂地的帘帐,掏出身上的火折子,划亮了凑近往里看去。

谁料,这一看,立时看得他热血沸腾。

床上的女子身形窈窕,微侧着身子面向内静卧,腰间曲线极窄地起伏着。

让东方贤在瞬息血脉贲张倒流上头顶的,并非女子那起伏如浪的腰间曲线;而是这一刻安静熟睡的东方舞,盖着的被褥在她无意蹬踢时,滑落到了腰下,而露在被褥外的上半身,竟然衣衫散乱,胸前衣襟更是大大敞开,露出了红色撩人的肚兜。

这还不是令东方贤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的真正原因;事实上,东方贤的眼睛在接触到她身上那一处光滑洁白之后,便一直胶着无法移开。

肚兜系在背后的带子,松开了两根,她雪项下那颤颤诱人的洁白仿似午夜静静绽放的玉兰花一样,散发出淡淡令人迷醉的香气,因着午夜带起寒意的风,在她绵长有致起伏的呼吸中,而作出微微生凉的颤意,一丛一丛地颤动着。

东方贤定定盯着沉睡女子,那洁白有致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娇体,一个以前在心底模糊的念头,这一瞬忽然变得清晰并且急剧膨胀起来。

他快掠而去,到了门口,无声闩上门;然后急速回身,熄了火折子,以无与伦比的极致速度,脱除了身上所有在这一刻皆成障碍的衣衫,以无比灼热猛烈的姿势,钻入了被褥里,从背后紧紧搂着沉睡的女子,将心底那个大胆清晰的愿望用有力的行动付诸实施。

东方舞沉睡中,只是微微嘤咛了一声,也许是人性生理的需要,即使她已经成了神智紊乱的疯子;在这一刹,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拥在怀里,疯狂驰骋的时候,她即使在睡梦中,仍旧能够热烈回应,以无比舒缓的姿势与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在漫漫长夜里,在垂地帘帐下,极尽缠绵悱恻之事,让无边春色在她的闺房里荡漾了一夜未歇。

这天,天气并不怎么晴朗,天空隐隐飘浮着阴阴低压的云。

到处弥漫着沉压气氛的东方府,竟然还有人选择在这样的日子来探访夫人。

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夫人胞兄姬礼携正妻蒋梦宜及爱女姬素怜前来拜望。

见面当然少不了一番客套寒暄,蒋梦宜还适时表达心意,送上了一份厚礼,以示道歉兼慰问之意。

饭后,蒋梦宜一直有意提起东方府布置得当,闻说那个花园美景云云;夫人见状,自知这个嫂子有私已话想单独对她说。于是,夫人便很知机带着蒋梦宜漫步到僻静的花园去。

“嫂子,我这里的结构布局,虽说也雅致,可这花园的花,也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品种,姬府也有,你就不必再绕圈子了,你想说什么现在就直说吧。”

许是夫人因为东方舞的事烦心又痛心,所以少了往昔那份耐性,与蒋梦宜一到僻静繁花处,便开门见山直接挑明了话。

她这番话,一下弄得蒋梦宜讪讪的尴尬不已,不过蒋梦宜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睛一转,便将眼底的尴尬之色压了下去。

看着夫人阴沉泛着冷郁的脸,微微笑道:“丽荷,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对于舞儿的事,我们都非常痛心也非常为她感到惋惜;不过,这件事如今已经这样了,我们再怎么痛惜也没用;人那,还得好好活着往前看。”

蒋梦宜叹了口气,略显方正的脸上随着她垂眉的动作而泛出浅浅的皱纹,“你也知道,老爷子他一向希望我们两家能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嫂子,爹的话我从来没忘记。”夫人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掀起沉郁的眼睛看了蒋梦宜一眼,“不过眼下这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舞儿都已经这样子,可害她的人还逍遥快活着,你说我这做母亲的心情能舒坦么?素怜的事你再让我好好想想吧。”

“丽荷,你别怪嫂子我多嘴,老夫人重病,舞儿又成了现在这样子;依我看,怕是府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呢。”蒋梦宜不动声色地瞟着夫人阴沉泛着冷郁的脸,略略停了停,又缓缓道:“你最好还是请个得道法师来府里做一场法事驱驱那些东西吧?”

夫人闻言,灰沉的眼睛忽地无端飞亮起来,她看着蒋梦宜温和带笑的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慢慢道:“做法事?”

“为了家宅安宁,我看确实需要做几场法事。”蒋梦宜又幽幽接了一句,“如果丽荷真确定要请得道法师的话,华开道观的玄竹法师与我倒有几面之缘。”

夫人沉吟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蒋梦宜,慢慢露出了意会的神情来。

“丽荷。”蒋梦宜看见她的神情,眼底闪过一示意味不明的光芒,又微微笑道:“素怜她在家,个个都宠着她,宠得她性子都野了,我想,让她留在这里,一来可以开解开解舞儿,也话对舞儿的病情会有好处;二来,想劳烦你亲自调教调教她,你对那丫头可不用客气,只管当成亲闺女一样就行。”

夫人静静看了蒋梦宜一会,才垂下眼睑,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嫂子舍得,那就让素怜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之后,姬礼与蒋梦宜便拜别了夫人,而姬素怜则在东方府住了下来;再之后,请求过老夫人,夫人请来了华开道观的玄竹法师。

做法事这天,天气阴霾压迫,层云密布,眼看便是风雨欲来之势。

做法事的地点就在前院花园,法坛与其他道具一早就准备妥当摆放在前院花园里。

而因为这场法事关系到全府,所以,府里所有主子都被集中到前院,齐齐现场严肃地观看玄竹法师作法。

“天灵灵,地灵灵……”只见穿着八卦道袍的玄竹法师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他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五指并拢竖于胸前,不停拿着桃木剑在法坛前挥舞。

东方语眯起灵动眼眸,滴溜溜转动着,似笑非笑看向长须白眉的玄竹法师。

不知道今天这出装神弄鬼的戏码又想玩哪样新鲜!

在东方语神游物外的时候,玄竹法师又在法坛前舞剑念词的跳了一会。只见他伸出的桃木剑突然刺中那些黄色符咒,法坛周围便骤然下起点点细雨来,而他一直紧闭的眼睛也倏地张开,接着一声叱喝。

他缓缓收了剑,面色凝重对夫人道:“夫人,如今贫道已经知道府上家宅不宁的原因了。”

夫人见他神态有异,立时紧张问道:“玄竹法师,请问到底是什么东西破坏我家的安宁?”

“夫人,以贫道之能,只知道府上有妖邪作祟,这才导致贵府近来连串不顺遂。”

夫人见他说得含糊,皱了皱眉,又问:“请法师明示,到底是何妖邪在我府上作祟?又该如何驱除这妖邪还我府清静安宁?”

“夫人”玄竹法师露出为难的神色,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才道:“请问贵府十二年前是不是曾有人病逝于秋天?”

十二年前?

东方语勾唇凉凉一笑,矛头指来了。

夫人脸色微微沉了沉,掠眼看着玄竹法师,道:“法师,这……跟现在作祟的妖邪有关系吗?”

“有关系!大有关系!”玄竹法师神态严肃,黑沉沉不见底的眼睛透着冰凉的意态缓缓扫过众人脸上,众人便立时觉得自心底冒出一股飕飕寒意。“眼下在贵府作祟的妖邪便是十二年前病去的亡灵,因为心怀怨怼而逗留府中不迟离去,这才导致贵府连番事端。”

“亡灵作祟?”夫人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极为紧张的神色,“请问法师可有办法请她离开?”

“办法自然有,不过首先,我们得先确定她如今的寄主,才能做后面的事情。”

夫人脸色生寒,有些惊恐道:“寄主?什么是寄主?”

玄竹法师那透着冰凉寒意的眼神又缓缓扫过众人脸上,这才幽幽道:“就是亡灵将自己的意念寄托在某些人身上,再通过某些人具体的行为,借以影响贵府的运呈。”

“那请法师赶快将这个亡灵寄主找出来,好还我一府安宁。”

“请夫人耐心等待,容贫道仔细算算如今那亡灵寄主所在。”玄竹法师说罢,又闭上阴森戾寒的眼睛,开始掐指捏算起来。

半晌之后,在众人屏息等待中,他缓缓睁开眼睛,道:“夫人,贫道刚才推算出来,符合成为亡灵寄主的首先是女性,因为女性娇柔属阴;亡灵乃集怨气于一身的妖邪,惧怕阳气之人。”

“女性?”夫人挑起眉头,有些失态地叫了起来。

在场的姨娘小姐还有丫环妈妈们,在听到玄竹法师之句话后,立时惶惶不安起来,谁都怕他口中那妖邪之物选了自己做寄主。

“夫人不必惊慌。”玄竹法师似乎十分满意给众人带来的威慑效果,他捊了捊长须,才又道:“能够成为寄主的条件,其一是女性;这其二嘛,须得是在元和二年出生的才行。”

玄竹法师这定性条件二一出,当场大片人呼了口轻松长气;亦有小部份人脸上露出更加惴惴不安的神色来。

东方语眼眸流转,绝世容颜上一片淡然微笑;只是眼底在流转时,微微闪过一丝玩味凉意。她记得,她便是在元和二年出生的呢;不但她,就连她后边的两位妹妹也一样是同一年出生的。

“请问法师,如何才能确定谁才是那妖邪之物真正的寄主呢?”夫人沉着脸,目光一片郁冷,“我府上生于元和二年的姑娘为数可不少。”

玄竹法师转动他那沉黑不见底的眼睛,缓缓道:“夫人,今天贫道只能言尽于此,若想将真正的寄主找出来,还须得看天时。”

“法师这话是何意?”夫人着急了,“这天时又是什么样的天时?”

“夫人,因这妖邪在人间游荡日久,贫道必须得借助天道的力量,才能准确看清她的面目。”他抬眼往一众家眷望了一眼,语意深长道:“这样吧,夫人,三日后是全年阴气最盛的日子,到时贫道再到贵府,将那妖邪之物寄主之身给指出来。”

夫人见状,自是无法勉强,便亲自款待了玄竹法师,再详细询问三日后该作何准备之后,才送走玄竹法师。

回到绿意苑。

罗妈妈立时惴惴不安对东方语道:“小姐,这事奴婢看着就是冲你来的,你可得小心些呀。”

“罗妈妈不必惊慌。”东方语倒是淡定得很,她慢悠悠品着刚刚新鲜泡制出来的花茶,看着罗妈妈慈爱的脸庞,微微笑道:“元和二年出生的人不是还有很多吗?玄竹法师口中的妖邪寄主未必就是我。”

罗妈妈默默叹了口气,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小姐,请恕奴婢冒犯;玄竹法师说的妖邪亡灵乃府上病逝于十二年前秋天;奴婢记得,那一年秋天病逝的全府便只有一人而已……”

“哦,妈妈说的是我娘亲,对吧?”东方语垂下眼眸,敛了绝世容颜上的嫣然笑意,“玄竹法师不是还说,亡灵乃是因为怨气太重,才一直游荡人间么?”

她忽地淡淡嗤笑起来,眼眸转动,霎时溅出一室流光溢彩,亮煞人眼,“若他口中的妖邪之物真是指我娘亲的话,那夫人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娘死了十二年,怨气还那么重?重到一直游荡人间不肯重新托生?重到时隔十二年之后才找个寄主出来府中作祟?”

罗妈妈一脸忧色,叹着气道:“小姐,你说的虽有道理,可奴婢这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东方语挑了挑眉,语气一贯的平常漫不经心,“夫人请这个玄竹法师作的这场戏,很快就有结果了,我们何必先在这惶惶不安,自乱阵脚妄加猜测呢;是或不是很快就见分晓,我们还是静静的拭目以待好了。”

三天后,天气仍旧不太好,阴沉的乌云压顶笼罩;夫人按照玄竹法师的要求,将府内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院;此外,就连一向鲜少有来往的东方家本族,也请了数位德高望重的族人到场。

罗妈妈一见这形势,心头更加觉得不安了。而东方语看见这阵仗,除了淡淡一笑之外,并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

请了东方家本族的人来,可见今日这场戏该多精彩了,想必夫人为了准备今日这场重头戏,也一定下了很多血本才是。

玄竹法师照例拿着他的桃木剑在法坛前念念有词挥舞起来,一会之后,他忽在大叱一声,之后大汗淋漓收了剑,睁开眼睛,透着阴森气息缓缓扫向了众人。

夫人立时急切问道:“玄竹法师,怎么样?找到谁是那妖邪之物的寄主了吗?”

玄竹法师淡淡看了她一眼,却沉声道:“请夫人让元和二年出生的三位小姐站在法坛前。”

夫人阴沉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怔了好一会时间,才眨着眼睛,重复了玄竹法师的话,喃喃道:“法师的意思是……那妖邪之物寄主的人就在我府上,那三位元和二年出生的小姐里头?”

玄竹法师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请夫人让她们都站到法坛前面来。”

夫人虽然一脸震惊,但最后她望着那一排惊恐莫名的家眷,定了定神,还是说道:“请二小姐东方语;三小姐东方秀;四小姐东方妮,按照玄竹法师的要求,站到法坛前面来吧。”

东方语微笑着,慢条斯理迈步,第一个走到了法坛前面;东方秀与东方妮在夫人那极具压迫气势的眼神下,也惊恐莫名地战战兢兢站了出来。

玄竹法师那双透着阴森冰凉气息的眼睛缓缓扫过了东方语三人脸上,道:“请三位小姐站定不动,贫道这就要施法令妖邪寄主显形。”

东方秀垂着头,双肩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而东方妮的脸色在染了一层灰白之后又剧烈地变了变;只有东方语,绝世容颜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镇定从容,笑意嫣然看着玄竹法师,根本不曾受到他阴森眼神任何影响。

玄竹法师一声叱喝,便再度挥着桃木剑洒着漫天飘荡的黄色符纸,天灵灵地灵灵的念起咒语来。

“叱!急急如律令,妖邪快现形!”他一声大喝里,跨开腿,手臂将桃木剑往上搅动,那宽大的八卦道袍在他舞动下,陡然带起一股冷煞阴森的寒风,直逼东方语三人面门而来。

东方语姐妹三人遇着这等风沙迷乱人眼的寒风,自然下意识闭上眼睛。

而这时,那玄竹法师忽地停止下来,那股具有强大卷动力的寒风也在一瞬静止下来。

站在不远处安静而紧张观看着这一切的众人,一时禁不住齐声发出惊讶中透着恐惧的“啊!”声。

东方语笑意微微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水蓝色衣襟处,就在刚才那一阵诡异的阴森寒风中,赫然多了一只恐怖的红色骷髅现于衫上。

她再一抬头,立即享受到万众瞩目的礼遇,当然这礼遇稍稍有点令人感觉不适的是,万众瞩目的同时,她还受着众人惊恐莫名的千夫所指。

不过,令人困惑的是,这千夫所指的对象并不独独指向她一人。

东方语挑了挑眉,长长密睫掩饰着眼底的讶异,视线略略往旁边瞄了瞄,这一瞄之下,她才发觉,原来站在她旁边的东方秀,那前襟处也同样多了一只恐怖的红色骷髅。

难怪呢,这万众瞩目的眼光怎么不集中!原来还多了个分担罪名的。

少女大感有意思,在众人惊愕夹着惊恐厌恶的目光里,微微勾了勾绛色樱唇,噙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绝丽冰凉笑意。

“玄竹法师,这是怎么回事?”夫人震惊过后,立刻将众人的疑惑问了出来,“难道说我府上还有两个妖邪一起在作祟?”

玄竹法师皱了皱眉,他额下那两撇白眉随着他皱眉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抖动了几下,“夫人稍安勿燥,这只是妖邪与贫道较劲所使的障眼法,待贫道再好好拈算一下便知真假。”

只见他说罢,又闭上眼睛,不断飞快换算着指头,嘴里喃喃念着无人能听懂的咒语。

一会之后,他仍旧皱着眉头,两眼泛着幽幽阴森眼神掠看了东方语与东方秀二人,随即沉声道:“请夫人将她们二位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好让贫道确定那祸害贵府的妖邪之物,到底寄主在何人身上。”

夫人连忙按着玄竹法师的吩咐,顷刻之间,便将东方语与东方秀二人的生辰八字写下来,交到了玄竹法师手里。

玄竹法师以黄符纸压着二人的生辰八字,随即闭上眼睛,拿起桃木剑又念念有词舞动一番。

东方语冷眼看着玄竹法师,她倒是很想瞧瞧这老道能故弄出什么玄虚来。

玄竹法师在法坛前又跳又舞挥了一番剑之后,在众人紧张的期待下,他脸色骤然大变,忽地朝空中喷出一口鲜血来,腾腾倒退了几步,半晌才稳住脚步,然后才缓缓停下挥动的桃木剑。

众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得心神大骇。

脸上表情更显得惊恐不安,这时,众人面面相觑着,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屏息以待玄竹法师的最后定论。

相较于东方语的镇定自若,东方秀早吓得脸色惨白,她颤着双肩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看到玄竹法师吐血这一幕,咬着嘴唇,连双腿也开始震颤不休。

东方语懒洋洋掠了玄竹法师一眼,眼角处含着讥讽笑意,勾唇无声冷冷笑了笑。

这个玄竹法师倒是个制造紧张气氛的高手。

先是脸色大变,再加上漫天洒鲜血这一招;将所有人的心神都引入到了极度惊恐的情绪里,接下来,只要他说出谁是妖邪之物的寄主,她想,只怕这些精神恐惧得快要崩溃的人,立刻就会强烈要求处死这个妖邪寄主了吧!

高,实在是高!

“玄竹法师……!”夫人一声震惊的高呼,众人立时悬起了心,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嘴角还溅有血迹的长须白眉老道。

“厉害、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玄竹法师一脸震惊之相,一边挥袖擦拭嘴角血迹,一边皱高眉头,缓步再走近法坛。

“夫人,这个妖邪之物的寄主实在太厉害了,连贫道都差点被她重伤;难怪贵府会家宅不宁。”

玄竹法师连声惊叹,一张老脸上居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来。“若不能尽早将她斩灭,别说是贵府家宅不宁;就是东方家本族一族,最后都会在她妖邪之气日盛之下,而家无宁日,甚至日渐衰落,直至家破人亡,全族灭绝……”

“玄竹法师,那眼下可确定了那妖邪之物的寄主是谁?”这下焦急相询的可不是夫人,而是东方家本族最老最具威严的族祖,先不管玄竹法师这话是不是带着危言耸听的成份,便单听这可能危及到全族利益之事,他就不能不焦急。

“这个……贫道稍后自会说与你们知道,不过在说出来之前,贫道想要告诉你们,如此厉害的妖邪寄主,你们一定要趁着她未彻底壮大之前,尽早用天火灭了她,让她魂飞魄散,以后再也不能为害人间。”

“玄竹法师,请问这个天火灭妖邪该是个怎么灭法?”

玄竹法师听到有人问,立即下意识便滔滔不绝答道:“所谓天火灭妖邪,便是将那妖邪寄主捆绑在一根金属杆上,然后将金属杆固定在开阔空地的高处,借助天道雷电的力量,将妖邪的魂魄打散湮灭;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在雷电降威之后,还得用柴火将那妖邪寄主烧得灰飞烟灭。”

“哦,看来今天倒是个适合的日子。那请问玄竹法师,这个妖邪之物究竟寄住在何人身上?”

“对,玄竹法师,请你现在就告诉我们,那妖邪之物究竟寄住在何人身上?说出来,我们马上借助天火灭了那妖邪!”

玄竹法师看着因恐惧而激动得群情汹涌的东方族人,一时皱起眉头,眼底却飞闪过阴森诡异的得意之色,耷拉的嘴角处更隐隐噙出了森冷的笑意,他这副表情,立时令见者自心底窜起无限森凉恐惧之感。

他掠了掠阴森恐怖的眼睛,正想将那人的名字顺应民情说出来,但他甫一抬头,不料却正正撞进了那笑意嫣然少女明亮如泉的双眸,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居然清晰倒映着他鬼魅般的形容。

玄竹法师登时不禁心下愕了愕,随即他蓦然惊觉,刚才一直轻声温和相询天火灭妖邪的人竟然是她!

他张了张嘴,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却楞了半晌,硬是没法理直气壮顺利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来。

东方族人等了半晌,见他嘴皮在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由得大声催促道:“玄竹法师,请你告诉我们,那个人到底是谁?”

玄竹法师眨着阴森透黑的眼睛,缓缓看了看那些激动的东方族人,再缓缓将视线移过来,然后渐渐抬起手,指向站在法坛前那纤柔窈窕的人影,慢慢地不带温度冷冷吐字:“那妖邪之物所择的寄主就是——”

------题外话------

胭脂:小姐,这是个妖道吧?

小语:这话怎么说?

胭脂:难道他有阴阳眼?

小语:听说他不是得道法师吗?

胭脂:奴婢看他就是个神棍

小语:可神棍说的话往往追随者众,他要天火灭妖了

胭脂:怎么办

小语:哈哈,妖道灭妖,你说他不是要灭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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