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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缠绵悱恻(1 / 1)

东方语心下莫名的紧了紧,也许是她敏感,她总觉得梵净师太眼下所说的每句话,都话里有话,听着令人心里觉得玄乎之极。睍莼璩晓

可偏偏她又挑剔不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无论是关于她的生母梅如歌的事,还是关于她本身的事,都让她有种坠入迷雾难见天日的感觉。

“师太,我母亲她当年嫁给我父亲,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隐情?”少女暗下咬了咬牙,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她到底是不是东方夜的骨肉,不过,这种怀疑只是她突然闪念的事情,自是不便在眼下这种情况唐突询问。

她默默思忖了一会,只好暂将疑惑压下,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母亲当年为什么会中毒?又是谁对她下的毒?”

“这个……”梵净师太笑容有些僵,而眼神也躲避着少女那明亮透澈的目光,左右而言它,道:“这些事情我想还是你父亲比较清楚。”

东方语闻言,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眉梢,她说东方夜比较清楚,并没有否定自己不清楚。

可梵净师太为什么不肯对她言明?

既然有那么多秘密不想让她知道,为什么又偏偏要刻意提起?

尽管东方语此刻疑惑满腹,但她看梵净师太的神情,便知梵净师太不欲再说下去,或者说至少不想在此刻让她了解那些被层层迷雾覆盖着的秘密。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非要勉强,相信凡事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样想着,东方语原本激动迫切的情绪便渐渐平静了。

因为梵净师太这一席话,座上众人俱各怀心思安静了下来,一时只闻得众人极轻微的咀嚼声,却无人再说话。

梵净师太似是有意活跃气氛,她目光转向那冷漠出尘的妖魅男子,忽然道:“墨白,你父亲,嗯,我是说安平王爷待你还好吧?”

她这样奇怪的说话的方式,一瞬将墨白与东方语的心都给拎了起来。

墨白听闻那个名字,眼眸微微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并没有说话,只是客气式的点了点头,算是作答。

梵净师太看着,忽然感叹起来,“你从小身体不好,你一定还没去过北辰吧?有机会的话,你其实应该到各处走走,尤其应该到北辰游历一番;就算是增长见闻也好开阔心境也罢,总比一天到晚窝在东晟这个地方要强。”

梵净师太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奇怪而陡生摸不着头脑之感。

东方语心下疑惑莫名便重了起来。为什么梵净师太会这样规劝墨白?为什么还特别注重让墨白到北辰游历?难道墨白与北辰之间还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师太,你一定早就认识墨白了吧?小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见到他?”

少女眨着明亮眼眸,笑意微微看着那态度随和的女子,有意无意试探着问道。

“认识他——嗯,我可比他那什么师傅还要早,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他,他那时不过两岁大而已……想不到,一晃眼,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梵净师太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随意答了一句,说着,面容上还微微泛起感慨的回忆之意。

她的目光每次扫过那妖魅男子时,都透着一股奇怪而怨怼的情绪。

她那绵长幽远的感叹声落在墨白耳里,霎时便令那容颜妖魅的男子眼神缩了缩,而他长睫轻扇的眼底,竟在一瞬泛起多种情绪来。那里包含了莫名痛楚、惊恐、落寞还有抗拒。

东方语眼光悄然流转,却不期然捕捉到墨白妖惑眼眸那复杂的神色,心下微微觉着揪紧的同时,疑惑更如层层叠叠分不清的网纵横交叉着覆在她心头。

“师傅说得好,你们有兴趣的话,随时欢迎你们到蛟玥。”那容貌艳绝的温和少年,看众人沉默,率先接过话来。

东方语淡然看着那神色透一丝寂廖而眸光复杂的妖魅男子,有意打破眼下这种令人心情沉重的气氛,逐扬起笑颜,附和着宁楚,开始询问起一些有关蛟玥的有趣听闻来。

宁楚这个人不但长相艳绝,气质高贵,又聪慧绝伦,还是个完全没有架子的谦谦君子,他那温和含笑的容颜,配着他动听声音的娓娓而谈,举手投足间的儒雅风情,还有那恰到好处的笑话穿插,这个特别的早膳终于在他那些妙趣横生的见闻里,带起了一片欢乐笑声。

按着墨白的意思,他们一行人用过早膳之后,自是应该告辞离去的;但梵净师太却似乎能看破他内心想法般,在他开口与东方语商量这事之前,突然感叹起来,她一个人隐居在这里十几年,难得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热闹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年轻了。

也不知宁楚是不是臆测到她的心思,便在一旁温和接过话来,道:“小语,墨白,明天就是师傅她老人家的生辰,你们不如在这再多住几天吧?”

东方语看了看那似满不在乎,却又目光闪闪溢满期盼的女子,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事非急着离开不可,便微笑着,点头道:“嗯,师太,今年我们一起陪你过个热闹的生辰,好不好?”

梵净师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眼角眉梢皆藏不着满溢的欢喜之色,连声道:“好、好、好。”

墨白见状,只得悻悻将在腹内酝酿半天的话给吞了回去。

这一天,梵净师太似是有意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东方语般,几乎一有闲暇,便捉住东方语到她跟前,恨不得一下子将自己几十年的见识与经验都教授给东方语。

天色很快黑了又亮。

为了让梵净师太过一个特别的生辰,东方语这天一早便起来,拉着夏雪与胭脂一道到厨房忙开了。

在忙碌了一个时辰后,由东方语主仆三人特别制造的生辰礼物终于新鲜出炉了。

除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生日蛋糕,自然少不了寓意福寿绵长的长寿面;此外,还有合她们主仆三人之力精心制造的彩蛋。

这些彩蛋一共八只,它们的特别之处在于那鸡蛋小小的椭圆蛋壳之上,皆由三人三双手,分别按照八仙给皇母娘娘拜寿的情景,历历鲜明地描绘在上面。

一只只鸡蛋在她们巧手之下,便成了憨态可掬的小神仙。

这个生辰,梵净师太无疑过得十分欢喜,为了迎合她的喜好,东方语还强行让宁楚与墨白这两大美男扮了耍宝的小丑来逗趣,跟随墨白而来的威崖与成刚,自然也要按照某语的要求加入表演团。

这隔绝在观音庙峭壁后的庭院,这一天,便成了五光十色的舞台,而这里所有人都被那风姿卓绝的少女或威逼或利诱,抛下身份脸面,按需演活每一个角色;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那个自称寂寞了十几年的梵净师太过一个绝对难忘的生辰。

在梵净师太许了愿,开始切蛋糕的时候,就着东方语对梵净师太的称呼问题,还曾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执。

“小语,你别一口一个师太师太的叫我,让我听着觉得自己就像个不近人情的老太婆的一样,要不你跟宁楚一样,唤我师傅?”

寿星当道,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自然是梵净师太最大,他们作为晚辈的应该尽量顺着她,满足她,让她高高兴兴才是。

东方语听闻她这个要求,心下怔了怔,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让她改口随宁楚来叫师傅,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师太……,”少女将那甜香味美的蛋糕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感受食物的美味,沉思一会,眸光微微掠过墨白,道:“师傅二字可不好乱叫的;我觉着,不如随墨白一样,叫你师姑?这样,既不会把你叫老了,又不会让人误会我们是师徒关系。”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较真,其实按着我与你母亲的关系,你叫我一声姑姑也行。”梵净师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掠了墨白一眼,又在宁楚脸上转了转。

东方语见她不再坚持,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她真担心梵净师太一定要她称呼师傅,这可就让她有点左右为难了。

幸好,梵净师太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这个看似无伤大雅的称呼,却间接反映出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此刻这三个少年男女还未能体会到梵净师太的用心,自然只是将它当一个小事带过了。

接下来,为了尽梵净师太尽情高兴,所有人都用心围绕着她,绞尽脑汁地做了讨她欢喜的事情,而他们当然也做到了,这一天,便在众人欢声笑语中慢慢迎来了夜色。

夜,寂静寒凉,如无声流逝的水。

淡淡的,缓缓的,在不经意间便远去。

窗外苍穹高挂的残月仍在梢头上冷清地瞪大眼睛看着人间;那清辉落落,透过树梢跃入窗台,映照在床沿边上。

床上那翻来覆去的人儿,在无数次开合双眼之后,终于无奈地呼着长气,悄然起来,抬头盯着窗外那一弯残月,沉吟了一下,便披上衣衫,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为了不惊醒众人,蹑手蹑脚一路走到前院,不过她一到那个繁花茂盛,藤蔓攀生的院子,却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夜晚还有人与她一样失眠,而且还早她一步到了这人院子,安静坐在那树下的石凳,微微仰着头,目光幽远地对着天上那一轮孤清冷月。

“小语,你也有兴趣出来赏月吗?”温和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情绪,低低出自那容颜艳绝的少年。

“今夜月色如此醉人,不出来对它对影,岂不辜负了上天的美意。”少女调皮眨眼,悠然的声调里含着促狭。

宁楚看着月色下少女朦胧泛着明媚笑意的容颜,忽然道:“不如我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赏月?”

少女懒洋洋一笑,道:“这敢情好呀。”反正她也睡不着,有人陪着赏月吹吹冷风,说不定那些扰得她心神烦乱的念头便会清静下来。

宁楚见她含笑点头,目光微微往她腰际凝了凝,道:“嗯,我说的这个地方,距离有些远,你不介意……?”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瞟了一下自己,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她与他之间坦坦荡荡,没做什么亏心事;她也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用不着抱着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董教条,在这为难自己。

“那还说什么,赶紧走吧。”

宁楚见状,便大大方方伸出手臂挽着她纤腰,施展轻功掠出了高墙,往山林高颠而去。

当然,宁楚也是个极为细心之人,这种寒意渐深的季节,他是不可能将东方语带到什么冷风料峭的高山之颠赏月去的。

他只是将她带到一个地势相对开阔的矮坡,而这个地方还有一个美妙之处,便是他们立身之处,可以清晰看到月色下那波光粼粼的一顷湖泊。

这个在半山腰的湖泊,湖水奇清,月色就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一切都清晰地倒映出来。

“小语,你此际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夜风习习张扬着那带着水气的凉;宁楚看着目光明波闪闪的少女,心情完全放松下来,便随意的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此际最大的愿望?”

少女坐在草地上,率性踢着脚尖前的青草,望着脚下那碧波如洗的湖泊,淡淡道:“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束缚;我一直都渴望能够些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希望的便是能够无拘无束的游历天下;这江山名利权势地位,对于我而言,既遥远又陌生,我想过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少女声音顿歇,眉宇间微微浮出一线隐忧,神情染了夜的凉意,入到那艳绝少年的眸,便酝酿成了一种落寞的味道。

她声音含着期盼又透着莫名的无奈,缓缓道:“我最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能够阅尽天下医书,做一个出色的大夫。”

宁楚眼睛垂下,掩去眼底一瞬而起的莫名烦扰。

道:“你想要阅尽天下医书,为的是彻底治好他,对吧?”

少女愕了一下,随即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的,便微微一笑,坦然大方地点了点头,道:“嗯,墨白体内的毒,积累时间越长,对他的身体危害便越大,我真怕……”

“总之,我会想办法尽早找出可行的办法,试着慢慢将他体内的毒素疏导出体外。”

少女微微笑了笑,绝世容颜上明亮的眼眸沉淀了自信,夜风默默张扬着她浑然天成的超卓从容。

宁楚安静看着她弧度优美的侧脸,心,却在她这听着十分平淡的语气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填得饱满,仿佛身体某一个空虚的角落,因着她那绚丽绽放的容颜,而鲜活满足起来。

“别说我了。”少女笑眯眯扭头,目光锃亮,就像清晨那乍现的霞光落在她眼眶一样,闪闪的,透着令人渴望有暖意,看得那笑容温和的艳绝少年心下莫名的狂跳了一下。“你呢,你最大的愿望又是什么?”

“以前,我将治理好蛟玥当成我毕生的理想,我希望无论我走到蛟玥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看到百姓们脸上挂着平和满足的幸福笑容。”宁楚缓缓开口,神色含一丝寂寞,又夹着一丝淡漠。

东方怔了怔,随即懒洋洋一笑,打趣道:“嗯,宁楚,你是因为身为蛟玥的太子,所以将你未来肩负的责任当成了你的理想。这个不算数,这说到底那只是一种责任,理想是藏在你心底,你最渴望的,却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

“不算吗?”少年低低咬着这三字,神色间隐现释然,他目光如月,也随着那冷清的亮辉,静静映落在下面的湖泊,掬一抔清亮幽远,却照不出心底所隐藏的模糊轮廓。

就如此刻他心里对旁边少女的感觉一样,也是模糊美好的,划分不清明显界限。

他对她之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如亲人一样;可除此之外,他每一次靠近她,又会不自觉隐隐的觉得欢喜。

的确,就如她说的一样,在未遇到她之前,他觉得让蛟玥的百姓都过上他在心底刻画那种幸福,便是他毕生最大的理想;可今晚经她一言戳破,他才发觉,原来他一直为身份所缚,连自己的理想都不曾敢有。

但现在,他眼角轻掠,借着冷清的月光,将少女那肆意轻扬的从容慢慢地刻入了心底。

他忽然发觉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如果她将阅尽天下医书作为其中一个愿望,那么他今后愿倾毕生之力,为她搜罗这天下医书。

不为什么,他只是不愿意在少女那双透澈明丽的眼眸里,再看到它呈现那种担忧的落寞。

“那我再仔细想想,想到了再告诉你。”宁楚略略侧头,如画眼眸凝着少女,他嘴角流露的浅浅笑意,总让人觉得温和而舒适。

“那说好了,想到了一定记得告诉我。”少女悠然轻笑,忽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沾在衣裳上的草屑,看着月色下波光隐隐的湖泊,忽然有了高歌的冲动。

想到便唱。

此刻,此情此景,月光盈盈,山黑水清,少女旋转着天蓝色的裙裾,像山间精灵突然误落人间一样,轻盈起舞,飘逸而唯美的裙裾便在她率性旋转里,飞掠张扬,随着夜风翻折起一朵朵蓝色的浪花。

大文豪苏东坡那首《水调歌头》,被冠了音符的灵性,掬一抹淡淡忧愁,轻轻地缓缓地自她微启的绛色樱唇飘了出来。

歌声融了感情,字句便生动鲜明;宁楚听着少女那轻声的忧婉吟唱,脑海里不自觉随着她的歌声,而自发浮现出一幅生动鲜明的画面,一幅亲人两地分离,月圆人缺的遗憾画面。

歌声悠扬,情感哀愁婉转,少女舞姿绚丽,却绽放着凄愁的无奈,不热烈不炫目,但却似有人用笔,在少年心里一笔笔慢慢清晰刻了下来。

绝美的画面,冷清的残月,平静的湖泊……,徐徐携着夜里寒意的风,掀动着少女飘逸灵动的裙裾与那缕缕沉淀在岁月里寸寸长长的发丝。

宁楚取了腰际那支碧玉萧,轻轻靠近那弧度诱人的薄唇,优美的旋律和着少女的歌声与那肆意飞旋的舞步,在这寂静美好的月夜,缓缓自那支碧玉萧流泻而出。

少女惊讶于他的悟性,更吃惊于他音律上不凡的造诣。她没想到,她只唱了一遍,他就能记得旋律,并且准确无误,融入那种扣人心弦的情感,将这一曲水调歌头给唯美地诠释出来。

有音律相伴,有月色鼓掌。少女这率性而起的轻歌曼舞,唱得淋漓尽致,跳得畅快尽兴。

良久,少女娇笑声声抚上自己微微殷红的颊,缓缓停住了那精灵般的舞步,笑道:“哎呀,不行了。跳不动,唱不动了。”

少年见状,随即也收了萧音,微笑道:“累了?那坐下来歇一会吧。”

东方语二话不说,立时就着草地坐了下去。宁楚看着丝毫不掩映性情的卓绝少女,心下微微泛起莫名欢喜。也随即席地而坐。

“宁楚,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免费的乐师。”少女眨着明亮眼眸,目光闪闪看着少年,笑意隐隐透着一股狡黠的味道,“你那天在山腹前看见我,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

宁楚心下微愕,似是没想到那件事会被她识破。

“如果我说,那天晚上,我虽然给你们做了免费的乐师,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刻意接近你们,也没有窥探你们容貌的意思,你信吗?”

东方语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弦外之音,是想告诉她,其实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一直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少女狐疑侧目,明亮闪闪的眼神就这样定定凝进宁楚眼眸深处,但他的目光也是这样平和宁静,对她这样明显的眼神直直不避不让,大方而坦然。

这样磊落坦荡的眼神,除非这人演戏入骨;否则便是全然真诚的坦荡。

东方语微微一笑,她相信宁楚说的是真话。

“那你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我是循着激越的缶声而去的。”宁楚没有隐瞒,他人生十几年里唯一痴迷的便是音律。

而腰际那支碧玉萧,自到他手上之后,一直便没再离开过他。

音符可以荡涤心灵的污垢,可以让烦燥的情感渐渐归于平静,可以让无处发泄的*得到平复与解脱,有了这支碧玉萧相伴,他的情绪一直都在他控制自如之下,温和平静,像涓涓细流的溪水一样,安静蜿蜒流向它既定的方向。

但这一刻,在这个残月的秋夜,他突然发觉他自豪的那份控制力,微微出现了失控的情况,他的心跳,也会因为某个人某些事而加速;他的血液也会有不再如水一样温和无声,而激动热烈澎湃沸腾的时候。

宁楚睁着眼眸,上挑的眼角无声彰显着他的聪慧绝伦;他静静凝视着少女风姿绰约的容颜,很好地将体内那股热烈的波动掩映着,微微含笑的唇角,洋溢着他能令人宁静舒适的力量。

少女听到这个答案,瞪着眼睛愕了一下,随即面露微微得意,笑嘻嘻地欢快起来。

击缶这手绝活,那可是她最自豪的事之一。

东方语并不知道,这个残月孤清的夜,她与宁楚在这矮坡赏月起舞,高歌谈理想论人生的惬意欢笑里。

有人同样反复难眠,并且在他们之前就出了那个院子,朝更远更深更茂密的森林而去。

只因那妖魅容颜呈着病态苍白的男子,不愿意他郁愤而舒的剑气会惊动到其他人。

当他在森林里握着那锋利冰冷的长剑凌厉挥舞劈刺落叶的时候,东方语也随着宁楚一道到了附近的山坡。

墨白一轮狂劈乱挥之后,感觉心里那郁闷之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然后,他安静下来,调整紊乱的内息。

然后,当他睁开眼眸的时候,因为四周极致的安静,所以,矮坡那边隐约的歌声便一下穿过层层障碍,直达他耳膜;而他也在一下子,几乎在听闻那婉约悠扬的歌声的瞬息之间,便已知晓高歌舒畅的人是谁。

没有迟疑,他迅速掠起,如雪衣袂便在这样寒凉的夜风下猎猎翻飞,随着他飞掠的动作在空中形成一*幽美的浪花。

他到了矮坡附近,却倏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远远望见了那精灵般的少女,与那温和含笑的艳绝少年,轻歌曼舞之间,极为融洽和谐,清辉月色静静洒落他们身上,令人只觉奇异的契合与绝美。

墨白的脚步便再也无法前进一分,他悄然将自己的身体隐在了一棵大树后,然后,静静地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边山坡处,轻盈歌唱吹萧起舞的少年男女,再安静倾听着他们微微欢声带笑的轻松交谈。

良久,他眼眸落寞的颜色便在夜风习习下,一分分地深了下去。

而他自己根本不觉,垂在身侧那暗红木樼花的袖沿,因着他握得越来越紧的拳头,由顺垂而渐渐变得鼓鼓直立。

“公子。”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玄衣少年,掠望着那边山坡处愉快交谈的男女,再也压抑不住心头愤怒,道:“你为什么不过去。”

“我为什么要过去?”墨白轻轻反问,听他的语气不似反问成刚,反倒像是在反问自己。

他与宁楚相比,宁楚实在优秀太多了,只一点,便是他永远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宁楚有健康的身体,可以陪着少女平安到老,但他——他在心下无声讥讽自嘲一笑,却只怕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

半晌,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忽然淡淡道:“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

他温醇的嗓音,仍旧十分醉人。成刚却从他冷冷淡淡的语调里,听出了受伤的味道。

成刚皱起眉头,冷冷地盯了那边山坡一眼,才大步迈在妖魅男子身后离去。

回到那个古怪的院子,墨白睡意全无,思绪纷涌如潮,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他一进入房里,便将成刚赶了出去,而自己点着豆大的油灯,坐在桌前发呆。

洁白的宣纸被他写了、揉了、再扔了,一张接着一张,宣纸上面始终只有两个字。

那便是抬头处,曲折轻淡的墨汁写着:小语二字。底下便是空白一片。

其实被他扔在垃圾箕里的废纸,有很多张上面都写了密密麻麻的字,但却没有一张让他满意,所以,他不停地写了,撕了,再扔了。

到最后,他抬头望了望窗外那微微透出浅青的天际,终将一声沉沉叹息落在风里,而一张洁白宣纸上,亦只廖廖留下两行字而已。

他拿了桌上的茶杯,将那张仅有两行字的宣纸给压住,然后,目光往某处深深地凝望了一下,旋即便转身走了出去,悄然无声走入那繁花草树之中,孤独地穿行过那个他熟悉的阵法。

翌日,东方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而在她起床之后,目光在众人里巡梭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那个妖魅男子颀长俊美的如雪身影。

她心下无端一沉,这情况太奇怪了。

夏雪看了她一下,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悄塞了一张纸到少女手里。

东方语愕了一下,迫不及待便低头看向纸张。

只见上面的笔迹骨清秀奇,但却似乎隐含着某种拖沓的无奈感。

那张纸上面,只有两行字。

抬头:小语。

结尾:我走了。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就像只是单纯的冰冷无情地陈说着一个事实。

东方语立时感觉体内有阵凉意飞速窜过。

不是因为这短促的信,而是因为这上面的语气,冷漠得让人惊心,也令人莫名的恼怒。

“这是什么意思?”少女扬眉,那黛黑的眉毛因她压抑不住的恼怒而微微抖动了起来,她将那张洁白的宣纸举在空中晃了晃,宣纸迎着阳光,在地面落下孤寂的影子,“他亲手将这东西交给你,然后就跟我来个不辞而别?”

夏雪眼睛里微现错愕,她似乎还未见过少女如此恼怒的生气模样。

看少女暗地磨牙的神态,似乎真的恼得很呢。

“不是。”夏雪摇头,“这张纸是在他房间桌子上发现的。”

墨白,你丫丫的混蛋!

少女气得在心下发起狠来。莫名其妙跟她玩哪样!

生她的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夏雪点头,道:“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辰走的。”

混蛋,混蛋!

东方语在心里恨恨又骂了几句;忽然抬步往墨白之前所住的房间走去。

她进入房内,一眼便看见那只挤满白色废纸的垃圾箕。手动,指尖一扣,再提起反倒,垃圾箕里面的废纸便被她哗啦啦地倒在了桌子上。

有些是揉皱便扔进去的,她张张展开;有些是撕碎了的,她拼凑不起来;只能依稀凭着只字片语猜测着上面的本意。

夏雪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举动,也默然在旁边帮忙,将那些被丢弃的宣纸,一张张烫平,整齐地叠放起来。

少女便一张张慢慢地无声阅读,渐渐地,她原本透着郁愤恼怒的脸色,便这张张皱巴巴的宣纸里,变成了心疼,明亮眼眸渐渐无声染上一层迷蒙。

张张被人丢弃的宣纸,那点滴墨汁的字里行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人对她的情意;还有他在字里行间小心翼翼透露出来的一种自卑的情绪。

良久,少女轻轻闭上眼睛,任凭眼睫将她心底翻腾的情绪紧紧锁在眼底。

傻瓜!

一声含嗔透恼的暗骂,少女风姿卓绝容颜便忽然绽放出一抹惊艳人眼的绚丽笑靥。

夏雪看得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试探唤道:“语姑娘?”

“嗯,我们走吧,”少女睁开眼眸,流转眸光里,又再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潋滟笑意里,她目光忽然一凝,道:“等等,先将这些东西烧了再出去。”

那些载着某人搅腾心事的宣纸在她一声低语里,在袅袅轻烟里化为了灰烬。

“语姑娘,我们今天也回帝都吗?”夏雪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意态轻扬的神采,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态度。

“不。”少女笑晏晏昂头,看着幽远的蓝天金日,“我们在这再住一段日子。”

某个人喜欢乱吃飞醋,那就让他吃个饱好了。

少女笑吟吟眯着眼眸,脚步轻盈,神态悠然惬意。

夏雪看得呆了呆。

语姑娘这转变也太大了吧?刚才还怒气冲冲恨不得要找人拼命;哦不,是想要找公子拼命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得比院子里盛放的花儿还灿烂?

梵净师太对于墨白的不辞而别,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他不愧是那人的弟子,连脾气禀性都相似得很。”

言语之间,神态浮出一线嘲弄,与隐隐的痛恨。

但随即,她看着那姿容卓绝的少女,又十分高兴道:“小语,你在这多住些日子。”

她亲热地拉着东方语,眼含怨怪地瞟了那神色温和容颜艳绝的少年一眼,道:“你不是想要多了解一些解毒的法子吗?那正好,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另收徒弟,偏那个人自小骄傲,不肯学我这身医术;你一定不忍心见我将这身医术带进棺材去吧?”

东方语闻言,愕然抬眸望了望宁楚。

听梵净师太这意思,是打算将医术传授给她了?

宁楚却垂着眼眸,像是没看见少女那微微透着质疑含着求救的眼神。

他坚持了十几年的东西,当然不会因为梵净师太几句自怜的激将而改变。

梵净师太有意将医术传授给东方语,那也是他乐于见成的事;他又岂会出面救场。

“师姑,你还年轻,以后有缘再多收个徒弟也未尝不可。”东方语收回视线,心下有些薄恼起来,直骂宁楚不仗义。“当然,现在有机会向师姑你请教医术上的事情,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荣幸。”

梵净师太那听闻她前句本来便要冷下来的不悦脸庞,因为她及时的后半句,飞快地收敛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看了少女一会,才淡然道:“嗯,既然这样,你要在这多住些日子。”

“这里如此清静美好,就是师姑你现在要赶我走,我也要在这赖着呢。”少女轻轻娇笑,弯起了眉眼含着几分撒娇的姿态。

逗得梵净师太心下大乐;而宁楚看见她娇憨甜美的模样,莫名的便觉心下激荡起来。

“反正早一天晚一天回东方府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差别。”少女眨着明亮眼眸,嫣然含笑脸庞尽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梵净师太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眼睛不时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她目光忽然凝在了少女颈项之处若隐若现的木质饰物上,缓缓地含着一丝小心翼翼,道:“小语,我记得你说过,你脖子上那个木质吊饰应该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对吧?那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千万不要弄丢了。”

东方语闻言,讶然低头垂目瞄了自己脖子一眼,这话她已经是第二次听梵净师太对她提起了。

她想了一下,伸手将木质吊饰取了下来,目光含着疑虑,反复地看了又看。

“师姑,是不是这块吊饰还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你才一再叮嘱我要小心保管?”

“没有。”梵净师太眼底一瞬闪过莫名复杂的慌乱,有些勉强地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是她留给你的念想,既然它陪伴了这么多年,你一定也很珍视它,这才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少女垂下眼眸,默默沉吟了一会。

既然梵净师太不肯说实话,她再追问也没用。

接下来,她便佯装不在意将这事忽略了过来,而专心向梵净师太探讨起医术上面的事情来。

天色很快又暗了下来。

东方语几人用过膳后,各自回房早早歇下了。

因着昨夜她与宁楚出去赏月又唱又跳的关系,今晚,她特别好眠,并且睡得特别沉。

谁也不知道,在下半夜,众人皆酣睡的时辰。

一道颀长俊美飘逸的身影,匆匆穿行过院前那大片繁花草树,他熟悉地出了那看似只是景观的阵法之后,径直奔东方语的房间而去。

门,是紧锁的。但轩窗却是敞开着。

他没有迟疑,薄薄嘴唇微微漾出一抹激动的笑意。随即便自敞开的轩窗,往里面纵身跃去。

月光依旧冷清,透过树梢挤过窗台,无情洒落冷硬的地面。

淡淡辉映着床榻上呼吸绵长在酣睡的少女。

小语,我就是傻瓜!

我怎么能够怀疑你;我怎么能够放弃你!早在我遇见你清澈纯净对我展开笑靥的一刻,就确定你是我心中想要的温暖,确定你就是能够与我相陪一生的时候,我的生命便再也不能没有你。

我可以放弃这天下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放弃你!

自你那优美的倩影,明媚笑容印在我心上开始,你便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一切!

这世界没有你,那便没有了我的存在!

这世上,我亦只有你而已。你不离,我便不弃!就算你要离去,我亦不会放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会永远纠缠你到不休。

那抹颀长的身影,落在暗影里,静静凝望着呼吸均匀的少女,眼眸赤果果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他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目光流泻,浅清含着热烈;冷淡中漾着无限温柔。

那揉合着冷清与深情的目光,几乎灼热得可以将冰融化;亦几乎可以惊醒沉睡的少女。

男子那温柔的眸光慢慢浮出隐隐笑意。

看见她,有了她。他空落的心,他无所依的生命才找到了根,才落到实处;而只有她明媚的笑容,能让他感觉温暖。

笑意饱含深情,眼光热烈奔放。脚步无声靠近,他缓缓俯身,透着华艳清凉气息的薄唇,狠狠地,带着一股灼热的力度,重重印上了少女娇艳绛红的唇。

他存了心立了意要用这种亲密的方式唤醒她。

少女突然遭到狼吻,当即惊得汗湿重衣。她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抬手便是凌厉的一拳。

不管它是梦境还是现实;敢这么不要命调戏美女,那自然要付出代价。

不过,她好像忘了一件事,她的拳头并不如她想像般具有杀伤力。

粉拳举起,立时便被温暖的大手给包住了。

而那狠狠压在她嘴巴的薄唇,在她恼怒反抗的情形下,仍然不离不弃,十分契合地粘着不放。

尚在睡梦中的神智一下彻底惊醒过来。

瞪大眼眸的一瞬,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妖惑氤氲着某种热烈气息的眼睛,还有一张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来的妖魅容颜。

她又恼又气里,双手下意识要推开将她禁锢在床榻与他颀长俊美身体的男子,然而,她忘了她已经失败了无数次的事情,她每次推他,除非这人愿意,否则以她那点力气,这人根本岿然不动壮实得跟铁塔似的。

推不动是吧!

东方语气恨极了,好姑娘都知道怎么对付夜闯闺房的男人。

狼吻?

哼,就你会吗?

少女在心下恼怒地嗤笑了一声,随即忽地张开嘴巴,以无比凌厉迅捷的速度,狠狠地一口咬下了男子透着诱人气息的薄唇。

血液那种特有的猩甜味道一下便充斥了她的舌尖,更沾染得他的唇艳红胜火。

丫丫的,墨白你这混蛋,这下该放手了吧!

然而,这次,东方语显然估计错误了。一改以往温柔力度的男子非但没有因为被咬而松开她;反而顺势深入,紧紧&14963;住少女那三寸丁香舌,更加热烈地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东方语明显惊愕了一下。但她心里那股气恼还未消呢,这会是绝对不肯如了墨白的意,与他缠绵长吻的。

凭什么你生气转身甩个冷脸,留几个冷冰冰的字就走人;凭什么你想回来就回来,你想亲密就亲密?

少女在心下气恼地想着,眼眸里陡然泛起了恶狠狠的光芒。

她左手悄悄地动了动,拇指轻轻按在了食指上那枚戒指。

不肯放手,不肯起来是吧?

那她就让他好好睡会。那枚戒指,她从来都不会摘下来,而里面藏的小针,也没什么要命的毒药,但能让人昏睡的麻药还是有的。

少女眼底凉凉笑意刚起。

指尖未动,便忽然觉得身上某个地方一麻。

“小语,你别顽皮。”墨白终于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渗血的嘴唇,而是微喘着粗气,长臂一捞,便将动弹不得光会瞪眼的少女抱在怀里,妖惑眼眸微微透着温柔与得意,道:“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姓风的果然都一个德性,同样都是混蛋。

风络那个祸害人的混帐,对她使了阴手,点她穴道,差点还迫她成了什么狗屁侧妃。

想不到,今天,她再次栽在了这姓风的手里;还是栽在同一个阴沟里。

她恼啊,她恨啊!

她激愤得想杀人啊!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个十分温柔抱着她的男子,大概早被她凌迟了,至少在他抱着她离开房间之前,就已经被大卸八块。

不过,她气愤她的;这丝毫不影响墨白的心情;只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明显流露出他此刻心情特别好。

“小语,你知道吗?看见你现在生气的娇嗔模样,我真想在这里将你剥光,然后一口将你吞下腹去,谁让你这模样如此诱人呢。”

“嗯,你最好别再用这种眼光看我,否则我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男子无视少女那气恨得想杀人的目光,继续抱着她往外走。

“或许你不介意我们——嗯,开启某些方面的先锋,比如你曾说过那先上车后补票什么的。”

少女本来气得铁青的脸,在听闻这句话后,立时很不给力地轰一声红透了。

男子双眸倏地似着了火,他深深凝定少女这副娇羞模样,当即觉得小腹一紧,十分艰难地吞咽下卡在喉咙的口水。

东方语虽然全身动弹不得,但她的身体却能敏感地感觉到,抱着她的男子,那温暖的身体蓦地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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