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宁钰挑了挑眉,循声而望,却见一个容华端妙,气质娴静的少女自马车上下来,一双修丽的柳叶眉下,明媚清亮的凤眸藏着丝丝愠怒,一股雍容气度自眉角处流泻出来。
吕奉宁闻听吩咐,犹豫了下,“公子乃是仙人,怕的谁来!”
既存此念,大步上前,蒲扇的大手抓住双喜的衣服前襟,大耳刮子“啪啪”甩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双喜脸颊肿起老高。
“呜呜……反了,反了!”双喜一被吕奉宁扔在地上,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齐流,看着一旁的楚王宁钰,“殿……”
“混帐东西!”楚王宁钰一袭云纹丝绣锦袍,面如冠玉,幽冷眸子瞥了一眼双喜,低喝道。
双喜吓得一哆嗦,捂住脸,再不敢言语。
“老吕,我们走!”徐千雪清冽冷艳的凤眸,淡漠瞥了一眼楚王宁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可在这时,楚王宁钰上前几步,清朗道:“小姐请留步。”
徐千雪颦了颦眉,问道:“你还有何事?莫非要给这出言不逊之徒出头?”
说到最后,看着楚王宁钰的神色,就有些不善起来。
宁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家奴鲁莽,惊扰了小姐,自是咎由自取,宁某管教不严,却来给小姐道歉。”
徐千雪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仅此而已,看了宁钰一眼,道:“那我接受你的歉意,若无他事,还请让开路途,这大街上人来人往,殊为不便。”
宁钰皱了皱眉,见自己果然挡住了对方马车的路途,连忙退避到一旁,不过才做了这些,脸色微沉,心头就有些奇怪,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唯唯诺诺?
这时,徐千雪所乘的马车,也已驶过身旁,宁钰不由抬眸看去,正见一张殊丽的玉容,徐徐交错而过,那一双明媚的清眸,幽宁温婉,就在半空中无声接上,让人见之难忘。
“殿下,殿下?”田朝宗上前一步,以法力隔绝二人周方,在耳畔唤道。
“呃,”宁钰收回凝视的目光,此刻载着棺木的马车早已消失在拐角,“道长,你方才在唤孤?”
田朝宗撇了撇嘴,心头暗自腹诽,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转转么?”
宁钰面色如常,青年身形挺拔、目光沉静,思索了下,淡淡道:“回府。”
说着,冷冷撇了一眼双喜,心道,这个奴才性情乖戾,出言无状,是不能用了。
田朝宗脸上犹豫了下,赶紧跟上楚王宁钰,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轻声道:“方才那家人似乎去了玄渊观。”
宁钰面色微顿,心底就有些恼羞成怒的不快,“田朝宗……可恶!”
玄渊观·后山
夜色笼罩,正是三月,微风还带着凉意,吹动着白布幡微微晃动。
厅中,停放着连城的棺木,一个大大的白色“奠”字,在摇曳的灯火映照下,或多或少有些阴森。
香玉和绛雪站在一旁,看着在火盆前,烧着纸钱的徐千雪,暗自传音道:“雪姐,公子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绛雪随口道:“阴司和阳间时间多少有些出入,许是在路上吧。”
香玉撇了撇嘴,不知想到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恨不能此身投生为人……”
垂眸恍惚之间,第一次升起一股好好修炼,早日脱离本体桎梏的强烈念头。
然这这时,火盆中烟火熄灭,徐千雪轻咦一声,似有些疑惑,就听到传来一声欢喜的娇媚声音:“公子,你回来了。”
夜空之下,徐行飘然落在庭院中,目光有些无奈地看着徐千雪,不过也没说什么。
冲迎接而出的香玉和绛雪点了点头,正对上徐千雪焦虑目光投来。
“阿弟,可曾……”徐千雪唯恐听到不好消息,甚至有些不敢往下问。
徐行点了点头,一指点去,徐千雪眼前幻变,赫然发现连城正在一旁浅笑盈盈看着自己,目光及下,一双手十指相扣。
徐行感应到这目光,面色有些不自然。
“见过姐姐。”连城施了一礼,声音柔软细腻。
“好,好,”徐千雪眼圈发红,喉头就有些哽咽,轻柔道:“回来就好。”
香玉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就泛起一股酸涩,“这连城仪静体娴,模样更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公子……呃?公子不怕坏道行了?”
突然想起此事,香玉吃味暂且扫去,一双含媚生波的眼睛转了转,似乎陷入了深思。
徐行神情微顿,道:“姐姐,来日方长,先让连城还阳罢。”
“对,对,你看我差点儿忘了。”徐千雪偏过头去,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轻快说道。
徐行皱了皱眉,以法力将棺木打开,对连城道:“去吧。”
连城点了点头,再不迟疑,投将而去,众人都到棺木前观看,却见棺中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眸,“我……活……过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有些发软,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候。
徐行伸手将连城从棺中抱起,道:“刚醒过来,我帮你调理下身子。”
连城双手揽过徐行的脖子,点了点头,感受着思慕之人的体贴入微,泪珠盈睫,痴痴道:“公子……我不会……是在梦中吧。”
徐行愣了一下,忽然展颜一笑,似是有些感慨,也似是在自嘲:“非卿在梦中,而是我在梦中啊。”
连城虽不知徐行这话存着逗趣自己的心思,但也能感受到徐行的轻松愉悦,头埋在徐行心口,听着心上人的平稳有力的心跳。
“香玉,在书房旁收拾间屋子。”徐行吩咐道。
“哦。”香玉收拾了五味杂陈的心情,转头对一旁的绛雪轻声道:“雪姐,你也随我一同去吧。”
绛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连城,转身和香玉一起去了。
连城此刻才注意到香玉和绛雪,状似无意道:“徐郎,方才那两位仙姿不凡的姐姐是?”
徐行似乎被连城“徐郎”的称呼给弄得愣怔片刻,听到问询,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婢女?道友?
“算是我的两个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