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碰不得,其他的地方又没有异样,旁人还接收不到这边的消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件好事。
至少在封印完全破开之前,地藏大陆的居民不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再加上清水镇如今无一活人,不会引起恐慌。
这也算得上是这段时间一来,唯一比较好的事情了。
原先梵迦和尚设下的封印并没有消散,依旧完好无损。玉舒在此基础上又加了一层精神防护,只要有人来,他都知道。
如此,几人便回了山水城。
确定了清水镇那里一切无恙,只是一点小异动之后,花彻便打上沙图的主意。
满打满算,好像也就在邳城的城主府里,跟沙图打了交道,几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地说胡话,当时她就知道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结果第二日晚上,就被黏上了,好容易脱了身,才惊觉这丫是真的会来事。
为了防止沙图在她招兵买马养小弟壮大规模的这些日子,又乱搞小动作,花彻一回了山水城。
先是看了云礼的情况,大致还有十天的时间,便可以动手引出蛊虫。列出了一张单子,花彻让人送去了东巷。
虽说她答应了人她救,但是要用的东西,还是要他们自己准备。
本来花彻是不在乎这点东西的,但是一想到养小弟要花费大量的银子,花彻就一阵心痛,平日里省吃俭用,逛街这种让人开心的事情,她都没再去了。
云礼的药,她怎么还可能自掏腰包?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看这情况,人家也不想跟她扯上太大关系。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药是一回事,等把蛊毒解了,花彻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准备等到把蛊毒解了以后,狠狠地宰上一把!
大夫问诊也是要银子的!更何况,她还亲自操刀救了他!
东方夜白自从搬到了东巷以后,整日里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陈彬见了总要暗地里翻个白眼。
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虽说他跟二皇子是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但是毕竟君臣有别,又牵扯到男女之情,陈彬也不敢多言。
毕竟君子冲冠一怒的事情,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记载。虽说东方夜白看着挺温和的,但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基友,陈彬很是清楚,这家伙的尿性。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陈彬在憋了三天以后,终于选择了前者。
太无聊了,之前在西小楼的时候,人多热闹,他还有个人说话。现在跟着殿下一起来到了东巷,那些下属平日里见不着人,个个都有任务,四进的大宅院,白天能看见的人,就只有东方夜白一个。
偏偏他还天天一副被人糟蹋了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句话不说,搁哪哪发呆。
于是陈彬就爆发了,不过陈彬的人设是一个温吞的老好人,他不会爆粗口。
为了形象,辛苦维持着温和表象的陈彬,拍了拍东方夜白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东方,这两天看你情绪不大好,怎么了吗?”
东方夜白缓过了神,机械地转过头看了看一脸笑意的陈彬,只觉得这张脸越看越扎眼,突然心中冒出一句粗口:“笑你妈个叽儿。”
谁知,这句话不仅是在心中炸开,东方夜白没管住嘴,脱口而出。
陈彬为了维持自己温和的人设一直浅笑的脸,瞬间僵住,一时间也顾不得君臣有别,一拳轰上了东方夜白的眼睛。
陈彬打完之后吹了吹手,淡定地理了理有些乱的发型:“不好意思,手滑了。”
东方夜白吃痛的揉着飞快肿起来的眼睛,很是不满:“你干嘛?”
陈彬老神在在:“殿下耳聋心也盲?我说手滑了。”
东方夜白心知陈彬是因为啥,也知道好友爱装的性子,也没再多说,只是眼睛隐隐作痛,还是没忍住吐槽:“你往哪打不行?这下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强迫症…这不对称我看着多难受?”
陈彬默默伸出了作乱的拳头:“需不需要臣帮殿下对称一番?”
东方夜白连忙摆手:“这就不劳烦你了。”
陈彬抿了一口茶,“说吧,你这几天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东方夜白轻叹一声,很是哀怨:“还能有什么?”
陈彬看了他一眼:“因为花小姐?”
东方夜白默然,然后点点头。
“关于这件事,我本不愿多说,但是殿下是否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究其身份,其实殿下不过只是花小姐的前未婚夫吧?而且在过去婚约存在的十几年中,殿下始终默默无闻,若是殿下对花小姐稍稍上些心,应当就知道,花小姐过去十几年都过得不如人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皇家给了花小姐希望,又弃了她。”
“殿下说喜欢花小姐,我从云礼的嘴里得知,殿下在花小姐与您解除婚约,随即同灵台山尊主大人订下婚约的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
“可除此之外,殿下何时为花小姐做过一件为她好的事?殿下口口声声说的喜欢,陈彬不曾有一刻看到殿下对花小姐的真心。”
“花小姐对殿下是真的好吧?花小姐把您当朋友,你一句话,花小姐二话不说,就帮了忙。可花小姐得到了什么呢?”
“是殿下您的不信任,是殿下您的怀疑。你从一开始情急之下想到了花小姐,可情绪缓下了之后,你又担心花小姐不行,可是你又不直说,背着花小姐做得小动作。”
“不瞒殿下,你做的事情,连我都没瞒过去,更别说花小姐了。”
“花小姐是个心思通透之人,殿下的这些骚操作,只会把花小姐越推越远。殿下若不信,便拭目以待。”
陈彬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直把东方夜白的内心剖了出来,直把东方夜白说得脸色惨白。
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是啊,论身份,在半年前,彻儿都是他的,可他从未关心过她。到了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更何况…
东方夜白一阵苦笑,陈彬看得头皮发麻。
别开了眼,就看见门口走来了人。
“二皇子,陈公子。这是我家主子让小人送来的单子,希望二位能尽快将上面的东西,在七日之内准备齐全。十日后,主子便要准备给云公子解毒了。”
陈彬接过了单子,笑着将人好生送了出去。
随后将单子丢到了东方夜白的面前。
“看吧,花小姐连最常见的一阶冰绒草都写了进去,她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了!”
眼见东方夜白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陈彬翻了一个白眼,险些气得一口气撅过去。
点不通,骂不透。
拉倒吧!他也不劝了!
现在他就回去收拾东西,他还去西小楼住着去!他算是看明白了,花小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且不畏强权,性情中人,若是能结交,自然是很好。最好,是能跟花小姐成为朋友!
当天下午,陈彬就拎着大包小包去了西小楼。
刚好碰上打了一套『霹雳无敌超级牛牛牛嘛咪嘛咪之金刚大铁拳』的花彻。
陈彬有些尴尬,自己这大包小包的,被抓了个现行。
随即发现花彻在打拳,连忙恭维:“花小姐这拳法行云流水好不潇洒!真真好!”
花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话说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干嘛?莫非是药材这么快就凑齐了?”
只要不问她打的拳叫什么名字,一切都好说。
陈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殿下在准备呢。我这不是看着花小姐忙里忙外还要顾着云礼太辛苦了,特意过来帮帮忙的!”
随后便一脸真诚,就差把真诚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花彻不疑有他。摆摆手,就让他去了。
花彻对陈彬的印象还算可以,反正有个人来看着云礼,她也能省点心,何乐而不为?
不过…花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叫住陈彬。
陈彬废了老大力气才顿住了脚步,僵硬地转过了头,生怕花彻反应过来,把他扫地出门,那他面子里子可就丢个干净了!
要是这事再让云礼知道了,他能笑话他一整年!
花彻眼神不善:“前两天,云礼是不是都是你在照看?”
陈彬被看得头皮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这事撒不得慌,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要问问云礼,就知道了。
“是啊,是我在看着,有什么问题吗?”
花彻痛心疾首:“果然是你!你们不是朋友吗?”
陈彬又点了点头,这会儿他已经放松了,虽然不知道花小姐问的这些问题是什么情况,但是他差不多知道,反正不是赶他出门的!如此,他就放心了,只要不把他赶出去,什么事都好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只要不让他掉面子,什么都好说。
“云礼同我是发小,是一同长大的情谊。关系十分要好。”陈彬如是说。
一点儿没夸张,是真的。
花彻幽幽开口:“既然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不给他吃饭?”
陈彬有些惊奇:“吃饭?”
花彻点点头:“吃饭。”
“云礼为何要吃饭,他一个辟谷的修炼之人,身板儿硬的很,不过是受了伤,养着就是了,还要吃饭吗?”
花彻:“……”麻麻,不能交流了!
花彻叹了口气,解释道:“若是平时也没什么大碍,但是云礼伤了元气,是一定要吃饭,而且要大补,只有补足了体内的亏空,我才能尽快给他解开蛊毒。”
“前两日我回回见到云礼,他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总觉得下一秒就快挂掉了。你这回回来,可要好好盯着,福来酒楼离得也不远,给孩子吃点饭吧…”
花彻苦口婆心,把陈彬说得脸通红,尴尬地应了下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彬来了,云礼这边暂时也不需要担心了。
花彻便全心全意对准了沙图,沙图太能来事,花彻要去招兵买马养小弟,势必会顾不上沙图,玉舒也不是没有事可做,也不能时时盯着沙图。
所以一早花彻便想好了,给沙图搞一记猛药,毒性不需要太强,一记下去晕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就随身带着,做好机关,沙图只要一醒,起了身,就会碰到药粉。
花彻出品的药,药效发挥都很快,像这种没有什么毒性的,碰到即发作。完全不给人任何缓冲时间。
其实花彻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能够给沙图下了药,直接把人弄死。
但是梵迦和尚摇摇头说不行。
花彻想起了梵迦和尚体内的异样,心中明白,魔门的人,定然是暗中找过梵迦和尚,但是梵迦和尚是得道高僧,魔门之人不能奈他如何,所以到了现在,梵迦和尚还是好好的。
梵迦和尚跟她说,沙图的身体是专门为了复活沙迦准备的,从出生开始便养着,如今已成不死不灭的怪类,寻常的法子根本杀不了他。
若非如此,花彻早就下药把人搞死了。兵不血刃,再没比下药更方便快捷的了。
只不过…药到了现在还没试验过,再加上梵迦和尚说,沙图的身体跟常人不同,花彻也担心,这药不能一击就中,会打草惊蛇。
这会儿正愁眉苦脸,后续如何花彻规划地很是美好,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群恶汉恭恭敬敬地把她奉上主位,虔诚地对她一拜叫老大。
但是奈何这个计划死在了开始。她不知道怎么下这个药,不能确定药对沙图到底有没有用。
玉舒进到花彻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小媳妇儿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的模样。
连忙走上前,一脸担忧:“彻儿,发生何事了?”
花彻摇摇头,把心中所想同玉舒原原本本说个清楚。
玉舒轻声一笑,“小丫头,有问题,记得找夫君帮忙!”
花彻臊红了脸,嗫嚅道:“才不是呢!”
“阿舒是想到了法子吗?”
“可是…我需要确定这个药对沙图有作用,就势必会用到沙图的血。沙图那般谨慎的人,不会打草惊蛇吗?”
玉舒仰起头,神采飞扬:“对本尊有点信心,有我在,你何惧?”
有我在,你何惧?
短短两句话,暖了花彻的心。这个臭屁精,偶尔说的话,倒是很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