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震和马亢回到了自己的小队之中,不仅王超小队长和其余新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其他部队的新兵们也像迎接得胜归来的英雄一样,满脸都是崇拜与敬仰之情。
“你们两个臭小子,”王超一手搂住了一个,极其畅快地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们直接夺了第一,还真给老子长脸!”
“那还不是王哥平时严格训练的结果?”秦震嬉笑道,“要不然马亢这小子能跑那么快?要不然我的下盘能有这么稳?”
王超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就冲你这句话,老子今天晚上就非要把你们灌醉不成!”
“啊?”刚刚才从宿醉中稍微清醒过来的秦震和马亢顿时有些发懵,“为什么?我没说错话啊?”
“老子高兴!”王超的巴掌拍在他们的后背上,“啪啪”作响。
两位英雄忽然觉得胃部一阵汹涌,酸腥之感直冲咽喉。
“喂、喂?!”王超手下忽然一空,秦马二人直接软趴趴地瘫在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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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比武前后共持续了十天,结束之时已是九月上旬,秦震自穿越入伍以来,也已经一个半月时间了。
这一个半月时间里,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从马亢和其他同袍的嘴中套取这个时代的相关信息,他虽然称不上牙尖嘴利能言善辩,但毕竟有几年基层公务员的底子,这个时代寻常十五六岁的纯真少年根本不是对手,几乎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这些新兵大多也只是农民子弟,既没有文化,也没有见识,只能模模糊糊地告诉秦震极其有限的事情。
比如这次征兵:根据王超的说法,朝廷与秦震天一战绵延五六年,双方动用了超过五十万人的总兵力和百余万的劳夫,只正规军队的损失就接近了十五万,而凉州一州人口也因此锐减近三成。经过大战之后的朝廷兵力极为空虚,只能暂时摒弃了延用了百余年的志愿兵制度,临时改为义务兵,从凉、并、冀、司、兖、豫六州征调了五万名新兵,分别屯驻在首都长安、东都洛阳、凉州的治所汉阳、并州的治所晋阳等战略要地。
因为急于用兵,所以朝廷才慌忙从六月就开始在各地征募新兵,用以防守京畿重地——他们已经等不到九月秋收之后了,而且这一期的新兵也只有短短两个月的训练期,两个月过后,他们便要立刻投入到各地的戍卫工作中去。
天下似乎隐隐有些动乱的迹象,不过这正是秦震所愿:他在这里无牵无挂,更没有任何背景,若是天下太平,恐怕他一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有动乱才能给他这个机缘。
所以他格外地珍惜这段时间,每天除了两顿饭之外,他将所有的精力与心思都用在了训练上。
还好与他同样想法的傻子还比较多,刚刚成为新兵的少年们没有太多的娱乐项目,又不敢脱离军营前往长安的花花世界,因此选择加练的人并不在少数,秦震也算不上异类。
而且同一个小队的马亢的情况也几乎与他一模一样——除了狠狠操练自己的身体,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想干。
两个月的时间几乎飞一般从他们的汗水中消逝而去。
秦震也终于发掘出自己身体上的优势:或许是这个身体曾经长期在山林里狩猎,导致他体力充沛,力量仿似源源不断,下盘也十分沉稳,虽然速度不如马亢,但瞬间的爆发力却相当恐怖。
至于与他形影不离的马亢,速度依然是他最大的依仗,除此之外,他的耐力极佳,刀法也深得各级军官的赏识,一手弓术更是极为精准,可以说完爆秦震这种一般人十条街。
因为大比武时的突出表现,他们二人也早就成为了新兵之中的重点培养对象,训练期还未结束,旅长楚军便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只要训练期结束,他们很快就会获得提升。
果然,旅长楚军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不过不是为了宣布他们升迁的消息。
“谢大将军刚刚吩咐了本旅一项任务,因为涉及机密,不便公开说明,”楚军一脸严肃地将全旅官兵召集在了一起,“这是你们第一次为朝廷办事,务必尽心竭力!”
“诺!”全旅两百余名新兵轰然应道,年轻人仍显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兴奋。
出发前,秦震磨了半个下午的刀,又被马亢拉着额外自制了三十支箭矢,反复检查了半个晚上,这才枕着背囊进入了梦乡。
九月十五日一早,楚军便率领着自己麾下近两百三十名士兵离开了长安城北的新兵大营。
与他们一同动身的还有骑兵部队中的五十名骑士,为首的排长姓杨,与楚军和李小明都极为熟悉。
众人一路沿着渭水的河道缓缓向西而行,由于每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并没有太多辎重的四旅官兵们在第一天便行进了近一百里的路程。
当晚,两百余士兵便借住在右扶风郡的茂陵县之中。
楚军在晚饭前再一次向新兵们强调了军纪:“所有人不得饮酒!夜里不得随意外出走动!不得随意与外人交谈!若有违反,立斩不饶!”
“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士兵们甚至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
楚军剑眉倒竖,怒叱了一声:“我没听到声音!”
注意力全在饭菜上的士兵们无不一个寒战,慌忙提高了声音:“诺!”
“茂陵……”马亢低低地念道。
秦震的听力很好,他扭头问道:“茂陵怎么?”
马亢微微侧过脸:“茂陵……是马家的祖居之地。”
“嗯?”秦震思考了半晌,才明白了他说的意思:茂陵马氏……也就是当今的皇室,“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马亢低下头苦笑:“我是凉州的农家子弟,哪里能和他们攀上亲戚?”
秦震翻了个白眼:“那你一副感慨万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马亢眉头微微皱起:“我该说你什么好……秦震天去年就是死在了茂陵城外……我只不过是缅怀一下我们凉州的人物罢了。”
“呃……”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两个多月的秦震并不像以前那般露怯,反而笑着问道,“如果被别人知道你如此缅怀这么一位朝廷的叛贼,难道不怕军法官剁了你的狗头?!”
马亢佯怒道:“他若是知道,那定是你这个卖友求荣之人嫉妒我所以告的密!”
秦震“呸”了一口,哈哈而笑。
马亢也嘿嘿笑了起来,眉宇间却似乎仍有一团解不开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