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
就在杨阳观察胖子欠魂的时候，坐在前排中央的班长韩学成“嘭”地站了起来，一声大喊。
砰！砰！砰！砰……
顿时，教室里一阵参差不齐的响声。
“老师好！”
喊声也一样，此起彼伏，稀稀拉拉。
杨阳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更加想笑。
“坐下！”
同学们大概也都发现自己露陷了，纵然是那脸皮比猪皮还要厚的韩学成都微微脸红，赶忙大喊了一声，结果又是一阵乱糟糟的“乒乒乓乓”声，连坐都坐得不整齐，谁会相信他们是经常敬礼的正常学生？
不过，做完这些，杨阳就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了。
“嗯咳，那，现在点名，认识一下大家。”
终于，在和同学们大眼对小眼，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杨阳想起以前上学时的情景，翻开讲台上的点名册，开始一个一个点名。
“班长，韩学成。”
“到！”
每点一人，杨阳便抬头看去，同时记住姓名和容貌。第一个，自然是班长。就在他面前，讲台之下，高大魁梧，壮得跟头牛一样的韩学成，声音非常洪亮。杨阳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声音，而是因为他那粗犷中带着狡黠之色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时候总让杨阳觉得不舒服。
“曾维强。”
“到……”
“连珠珠。”
“到……”
弱弱的，不自信的声音。这是这个班里最像学生的那两个书呆子，同样带着大大的眼镜，看向杨阳充满好奇，还有亲切，大概是看杨阳现在和他们差不多的形象吧。
“刘阳。”
“我！”
“关尹。”
“这里！”
“张非。”
“老师，这边！”
……
不正经的回答，伴随着嬉笑，这是刘阳那一伙混混学生。
“申玉凤。嗯？”
叫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杨阳没有听到回答，抬头看去，只见中央那三个化着浓妆的女生中的一个不耐烦地举着手，乜斜地看着杨阳，满脸不屑。杨阳一笑，没说什么，接着继续。
“申芙蓉。”
“申月月。”
这两人就是“三朵花”中的其他两人，和申玉凤一样，根本就每把杨阳放在眼里，同样没有回答，只是敷衍似得微微抬了一下手。其实这个班里除了曾维强和连珠珠之外，没人把杨阳当回事，只是其他的人想看班长的独角戏，所以才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罢了。
不过杨阳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也没有多想，倒是“三朵花”一样的姓氏让他有些好奇，因为看上去这三人也不像是一家亲人，虽然性格神态相似，长得却风格迥异。于是，他就多看了两眼。
结果，换来了三朵花厌恶与鄙视的目光，她们高傲地仰着头，恶狠狠地，仿佛在看一个色狼怪叔叔。
“嗯咳。”
杨阳对于这个班性格“鲜明”的学生们渐渐地已经见怪不怪了，轻咳一声，接着点名。
很快，便只剩下三名学生了。
“程诗箐。”
“好美的名字。”这样想着，杨阳抬头看去。
“到。”
清冽柔弱的声音中，一只白皙的手举了起来。
“这个女孩倒有些不同。”
杨阳看过去，那女生回答的时候没有抬头，在低头看书。不过她的气质和她的声音截然不同，冷艳、成熟。看得出是一位水仙花般外貌，却很刚强的女生。最奇特的，是她他给人的感觉，和这个班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少了那份浮夸，多了一份淡然。
“符祥明。”
又没有回答。不过这个班总共三十六人，前面已经点过了三十四人，就剩下两个名字。此时教室里只有三十五人，显然一人没来，还有一个没被点到。而剩下的这个人，就只有最后的那个胖子欠魂了。
不过，那胖子却没有反应，仍旧在吃着馒头。
“看来他就是最后一个了。”
就在杨阳认为“符祥明”没来，胖子的名字是第三十六个的时候。坐在胖子邻桌的程诗箐伸出手，在胖子圆滚滚的手臂上点了点。
那胖子一愣，看向程诗箐。程诗箐没说话，指了指讲台上的杨阳。
胖子眨巴眨巴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睛，看向杨阳，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摸着后脑勺，说：“老师，我叫符祥明。”
“哦。”
杨阳应了一声，看着他，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笑意。然而，很快他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因为他看到那胖子符祥明露出了一丝害怕、惊疑。
这并不是符祥明发觉了杨阳的身份。而是威压，黑暗世界中，下位者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与恐惧。尤其是欠魂与欠魂之间，在上位者不加收敛的情况下，这种灵魂层面的压迫会特别强烈，甚至能直接弱者的灵魂崩溃。
不过此时，杨阳的力量已经被他自己封印起来了，他借鉴岛主的“蛰龙术”所开发出来的敛息术，是黑暗世界少有的顶级敛息术，哪怕是比他高两级的强者也难以发觉，更别说区区一个一翼力量的弱小欠魂了。
刚才的，不过是欠魂与欠魂之间稍纵即逝的轻微本能罢了。
“坐下吧。”
杨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那胖子在瞧了杨阳几眼之后，就摇头晃脑地坐下，继续吃馒头。
“尹冰，没来吗？”
最后一个名字，杨阳头也没抬，说完就合上了点名册。
“嘿嘿，老师，尹冰来了，你会哭的。”
“哦？”
杨阳不解，看向下面。虽然这些每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一脸促狭的笑意，但他可以看得出，似乎学生们都对这个尹冰非常忌惮。
“好了，赵书老师以后就是大家的语文的老师。”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李家宝出声了，他绷着脸，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现在心情非常好，对学生们和以往截然相反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想看到的一幕。
呜呜呜！——
孩子们终于不再捣蛋！不再赶走老师了！
在方才的某一瞬间，他险些泪流满面。他想起了他刚来的时候，被这些学生整得颜面无存的狼狈模样。最初那几个月，他好几次都想辞职。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顽劣的学生，这般堕落的班风，不学无术就算了，这里的学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尊重，对老师更是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能够在这个班里教上两个星期，好几个老师更是被活活气晕。
学校不是不想撤去这个班级，但是上面不同意，因为这里的学生去到哪里都是祸害，还不如把他们放在一起“自生自灭”。校长也不是不想开除某些对他不敬的学生，比如早晨那一幕，但是他不敢。因为这里的一些学生的确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开除他，他就会变着法子报复你，得不偿失。
只有他除外，他李家宝出身贫寒，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又省吃俭用地上完了大学。他没钱没人脉，这份工作是他毕业以来，工资最高的一份，他舍不得，因为他要养活父母。但如果单单是因为这些钱，他也坚持不下来，没有哪一个老师能够忍受每天都被自己的学生捉弄的。而他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在无意之间他真正地理解这群学生的生活。
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虽然偶尔有些小狡猾，但他的本质就是个不会阿谀奉承的人，只会埋头苦干的淳朴善良之人。在读懂了学生们堕落背后的种种无奈之后，他留了下来。渐渐地，高三（10）班的学生也接受了他，除了偶尔的戏弄之外，再也不对他做过分的事。
不知不觉之间，高三（10）班的学生把他当成了这个班的一员。而他渐渐地对于拉这些孩子们走回正道越发地热心，为人师者的责任感越来越强烈。不过，学生们接受了他。却并不理解他的苦心，或者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自暴自弃。李家宝的努力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按照惯例，这个班从高二开始，学校除了要求他们按时来校，免得在外惹事之外，其他的就不会多管。高中部的老师，精力也都放在了尖子班和部分优秀的普通班学生身上，没人愿意来教这个班，就算学校强制安排，老师们惧于高三（10）班的恶名，也不会真正地去教课的。
久而久之，学校对于这个班级完全放弃了。要不是李家宝坚持，早在高二第一学期，这个班就没有老师来教了，除了他这个光杆班主任外。学校也根本不想给这个班请老师，因为那简直就是浪费钱和师资。而事实也证明了，的确是这样，每一个来教这个班的老师，除了带回去耻辱，以及严重的心理创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李家宝的努力，也只是换来同事们的白眼，以及那些被赶跑的老师的怨恨。多次之后，被他罗嗦的校长也不耐烦了。其实，要不是看在只有他能够在高三（10）班“生存”，校长早就把他这块过节连礼都不会送的木头给踢出学校了。
这一次，是学校最后一次给这个班请老师，也是李家宝对这个班的最后一次努力。不过，看到一成不变的孩子们，原本他不抱有什么期待了。如今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岂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嗯，第一节课，也讲不了多少东西，大家有什么要问赵书老师的，就问吧，就当是互相了解。”
高兴之余，李家宝说话也罕见地有流利起来。他一说完，顿时下面吵杂了起来，学生们交头接耳，看向杨阳的目光，像是一群狡猾的小狐狸。
“哈哈，赵书老师，那个赵帅真的是你的大学同学？同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