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告诉袁公明,“我这几天并没有闲着,没有天天躺在病床上睡觉,而是打电话给各个部门,帮助事务所找事情做。”
袁公明没有在意,随口说道,“找到没有?”
藤田点点头,“那还用说,我的名声在外,情报机关都愿意合作,大家一起做事情。”
然后看着袁公明,“老虎行动已经结束,你不用再去调查工厂,先想办法尽快完成导航计划,然后去南京找一个失踪的人。”
在藤田口中的失踪人员肯定是间谍。
“怎么又是我?还要去南京?”
虽然袁公明很感兴趣,表面上装着不太情愿的样子,很快又转口说道,“听所长的。”
藤田微微一笑,“有事做,就有钱赚。现在我腿脚不方便,弄进来的事情如果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
袁公明好似没办法的样子,轻轻地点点头,“只好做啦!”
两人返回事务所。
不仅课长,所有的人,包括宪兵都围在汽车旁边,看着藤田如何下车。
汽车停在办公楼后门。
袁公明先下车,然后转到另一面,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藤田从后座上搀扶下来。
众人看到藤田现在的样子,一时轰动。
上次藤田离开事务所,双腿好好的,再次返回的时候,少一只腿,已经瘸啦!
让人唏嘘不已。
袁公明亲自搀扶藤田,走进会议室。
这是袁公明的主意。
必须做点样子,告诉大家:我藤田回来啦!
藤田起先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当然称好,先开一场干部见面会,再开一场全员大会。
介绍伤情,介绍康复,最后一句话:事情过去啦!大家好好工作,迎接新的挑战。
忙活一个多小时,会议结束。
藤田遭到枪击,身负重伤,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突然忙起来,身体有点吃不消。
此时脸色已经雪白,呼吸费力。
袁公明继续小心翼翼地扶着藤田返回办公室,坐定。
请几个人帮忙,将办公室打扫干净,沏茶倒水,将藤田伺候好。
“喝口茶,让司机送你回家歇着。”袁公明对藤田说道,“我在事务所看着,盯着。”
藤田连忙摇头,“不急!”
打电话给满铁总部,报告情况:正式出院,正式上班。
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身体无比虚弱,坐不住,留袁公明守在办公室,起身回家歇着。
袁公明送藤田下楼,路上小声说道,“我陪着您回家吧!”
藤田摇摇头,“我得让大家看到,能上班,能下班,不用人照顾,一切恢复正常。”
想法高妙。
绝不能让人看出半点无法工作的样子。
袁公明笑笑,朝着藤田挑起大拇指,“所长坚强,想开点,想远点,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做,不要亲自动手,我来代劳。”
随后慢慢扶着藤田,小心翼翼地送他坐进汽车,看着汽车带着藤田回家。
宪兵小队长黑泽正在值班室里面坐着。
“抽根烟!”袁公明顺手走进去,关门,向黑泽丢一根烟过去。
黑泽伸手接住香烟,叼在嘴边,用火柴点着,和袁公明一边抽烟,一边说事。
“挺惨的!”
黑泽指着藤田离开的方向,“不过也挺走运的,还有一只腿好用,不是真残废。”
看脸色,听语气,黑泽真得在替藤田可惜。
袁公明笑笑,“什么是真残废?”
黑泽当面动动手,动动脚,“手脚被打坏,断胳膊,断腿,不能动,不能走,就是真残废。”
“无论如何,藤田所长比被敌人打死的强,还能回到日本老家,见到父母,见到兄弟姐妹。”
想不到黑泽不是死硬分子。
袁公明连忙说着好话,“看样子当宪兵,当特务,小命基本能保住。”
“切!”
黑泽轻蔑地说道,“想想田中,渡边和长谷,想想所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一句话,生死由天,存活由命。”
袁公明没有和黑泽一起感慨,心说,“到别人的国家耀武扬威,还有脸谈天,谈命,还要脸吗?”
抽完一根烟,袁公明离开宪兵值班室,眼里看到杨大厨不远不近地等在附近的路上。
一定有事。
但是藤田刚刚离开,留下袁公明照看公司,袁公明现在离开并不合适。
袁公明有意无意之间向杨大厨作出手势,要等到下班才能离开,然后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坐在椅子上,袁公明左思右想,杨大厨带来的是什么事情?
想到最后,确信,一定是和押船同志的被捕事件有关。
袁公明候到最后一个下班,离开事务所,站在门口,好像随机碰到杨大厨一样,招手让杨大厨过来。
杨大厨拉着黄包车跑过来,停在袁公明身边,等到袁公明上车,连忙拉起袁公明,赶到镇江饭店。
在二楼见到老镇江。
老镇江立刻告诉袁公明,“上级要求我们尽快将被捕同志安全送离上海。”
然后让袁公明坐下,“我们立即商量送行的办法。”
最后安排扬大厨用原来的接头暗号,到安阳别墅地下室将人接出来,给足费用,立即送往火车站。
袁公明不再露面。
事情安排妥当,袁公明返回三义坊,顺路买一份太仓地图带回去,铺在茶几上仔细研究。
今天在情报机关,宫崎曾经拿出一份太仓地图,那份地图出版时间是五年前。
袁公明很快发现,手里的太仓地图是今年新版,水利局的位置已经改变。
根据地图标识,水利局位置在长江路上,周边是百姓街坊。
第二天,北野开车,带着袁公明和宫崎赶到太仓,很快发现水利局。
汽车绕着水利局转一圈回来,袁公明立即眉头紧锁。
水利局是个独立的院子,当中是两层高,青砖灰瓦样式的办公楼。
四周围墙环绕,墙头安装密密匝匝的铁丝网,不可能翻墙进入。
后门紧闭,前门让人进出。
“你们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情况。”袁公明推门下车,过马路,走到水利局门口。
门口两边站着两名身穿青褐色制服的保安,腰上挂着皮棍。
凭证进入,无证走开。
如果打算找人,要先电话打上去,让对方下来领人才行。
根本进不去。
“大哥,我进去找找后勤科长,有点事。”袁公明凑到一个门卫跟前说道。
“哪个科长?”门卫没有正眼,不耐烦地问道。
“我是做大米生意的,味道非常好,想请水利局尝尝味道。”袁公明立即掏出香烟递上去。
门卫抬手拦住袁公明,“赶紧滚开,走远点。”
袁公明并不在意,笑着脸,说出一句十分客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