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人生最大的折磨有两种:一种是困得要命却不能睡;另一种,该睡觉时居然又睡不着了。哦对了,还有一种终极折磨,就是好不容易睡着,居然被残忍的叫醒了。此时此刻,经历了三种折磨的我,最想做的就是打开窗户一顿狂吼,以此来宣泄濒临崩溃的心情……
“还傻站着干嘛?赶快洗漱去。对了,别喝水也别吃饭啊!”
“为啥?!”我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叫那么大声干嘛!”老妈也不甘示弱,“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体检!大早上拉着驴脸给谁看呢,告诉你早点睡,今天周六你有的是时间看书。就你这时间安排的根本就不合理。”
“我咋没早睡,喝了你买的咖啡,我昨晚居然不到十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一说起这个,我稍稍舒缓的心又开始沸腾了,“结果好嘛,到一点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折腾到快五点,终于睡着,又被你七点叫醒了!”
面对我一脸的愤怒,老妈居然很不厚道的笑了,“谁让你大晚上喝咖啡了,我就说这外国人喝的玩意儿中国人不适应吧。”
“切!你咋不说买的东西糊弄人啊!十五块钱两大盒,我都怀疑有没有咖啡成分!”
“超市能糊弄人?咋不说是你体质有问题!行了,别废话了,快点收拾吧,走的时候顺便把我炖的大骨汤给你黄大爷送去,他住院的地方正好跟你体检是一家医院。”
“我不管!”郁闷的走进洗手间,心想体检我都嫌浪费时间呢,更何况还得送东西。
“你敢不管试试!”老妈的威胁是相当有力度的,
我愤然,眼珠一转,大声嚷道:“爸!你看我妈竟然给单身老头儿送骨头汤。”每当惹不起老妈的时候,我都会顺便把老爸拉下水,不过这老头儿现在变精明了,除了呵呵一笑啥话也不说,懂得明哲保身了。
老妈闻言倒是不干了,“嗬!快拉倒吧!就那老黄头儿长得比你爸还磕碜呢,我能看上他!”
“说的好像你长得挺好似的。”老爸终于忍不住,弱弱的回了一句。
“嘿!长得不好,也比你强!我嫁给你可是下嫁,想当初……”老妈又开始老生常谈了,我快速的洗漱完毕,很不厚道的朝老爸做个鬼脸,拿着包赶快闪人,当然,不敢忘记拿保温瓶。
到了骨伤医院,看人不多,就想先把血抽了,结果人家还让交钱。说什么化验免费,挂号和就诊费得自理。我就说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免费体检,绝对是有猫腻的。为了不让老妈唠叨,我还是乖乖交了钱,毕竟相较于自费检查,交这点钱还是比较合算的。
检查完毕,提着保温杯朝三层的病房区走去。说起黄大爷受的伤,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原本爱运动是好事,但也得有个度啊,老头儿不知听谁说撞大树健身,好嘛,真豁出去撞。结果怎么着,愣是把肋骨撞骨裂了,可真够狠的!由此可见,能跟我父母混在一起的人,果然都是活宝级的人物啊!
刚拐进三楼的走廊,隐约就听到了黄大爷的说话声,这大嗓门,绝对堪称立体声环绕!
“大老远都能听到您的声音,哪像是有伤的人啊!”我笑吟吟的走进病房。
“哎呦喂,我二闺女来了。”黄大爷见我来,忙要起身却不小心抻到了受伤的地方,一个劲儿呲牙咧嘴。我忍住笑,快走几步按住他,“行了您就别折腾了。”
“我这不是见我二闺女来高兴嘛!今天你咋过来了?”
“家里太后让我过来体检!”把保温瓶放到桌上,我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床边。
“得!我还以为你特意过来看我呢。”黄大爷垂下眼,洋装生气的样子。我勾起嘴角,坏笑道:“大爷,昨天大华姐给我来电话了,她说等您伤好了,别去街心公园锻炼了。”
“哼!这臭丫头还知道关心我?放心吧,以后我锻炼肯定安全第一!”
“额?您可能误会了,大华姐的意思是您撞树都撞成骨裂了,估计那棵树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怕你再死心眼去撞那棵树,把树撞折了,咱还得赔!”
话音刚落,黄大爷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噗嗤”笑了。我闻声望去,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半躺在靠门边的病床上。笑着朝她点点头,待视线滑过她床边的人时,我不由一怔,居然是白鹤轩!
这小子显然是早看到我了,所以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玩手机,摆出一副‘别来烦我’的架势。我无所谓的收回视线,心想这种场合我还怕你理我呢。
“你看看老大姐,这就是我那个白眼狼闺女说的话。你说说养这东西有啥用!别怪我重男轻女啊,要是有一个像你家小轩这样的孩子,就给我十个闺女我也不换啊!”黄大爷朝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顿痛心疾首,随后又愤愤的瞪向我,“还有你,六十!你说你小时候一看见电视里有好吃的就端着碗去要的样子,多可爱,咋现在也变坏了呢,就让大华给带坏了!”
我黑线,心想这奸诈的小老头儿真是小心眼儿,三四岁的糗事,他竟然记一辈子了。
“呵呵!你闺女这是生你气呢,气你不好好照顾自己。唉!咱们这上岁数的人,真是不能逞强了,不服老不行啊!”
“可不是么,老了就是老了。”中间病床的一位手上打着石膏的中年女人也说话了。
就在大家正感叹的时候,一位护士站在门口朝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说一会儿有个专家会诊,让她准备一下。这下老人家着急了,忙张罗着洗头换衣服。中间床的妇女就劝老太太别洗头了,说她大腿受伤行动不便,再说护工今天不在,指着她孙子——也就是白鹤轩,肯定也洗不好。
可是老人家摸摸自己的头发,显然是无法忍受了。白鹤轩倒是听话,但是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根本就不会伺候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了过去,“奶奶,我来帮你洗。”
“不用不用!没事!我随便洗洗就行了。”看得出老太太也是不爱麻烦人的主。
还没容我再次开口,黄大爷先发话了,“甭客气老姐姐,我二闺女随我,都是热心肠的人。女孩还是比男孩心细,你就让她洗吧。”
我再次无语,这老头儿还真是处处都不放过表扬自己的机会。不再废话,我先把中间的隔帘拉上,然后朝白鹤轩说道:“你先把床拉出来点儿,床头板可以放下,这下咱们在床头这边洗就方便了。”白鹤轩不说话,但是都一一照做了。
我先把老人的衣领塞进衣服面,让她慢慢躺下,一手托住她的头,一手拽过枕头垫在她的肩膀下面。白鹤轩站在我身旁,端着脸盆放在老人的头下。我小心的把老人的头发全部阴湿后,朝白鹤轩伸出一只手,这小子反应很快,立刻把洗发水挤在我手心里。
我先在手里捻捻,搓出泡沫后才抹在老人的头发上。手上的动作一直保持轻柔快速,一是怕扯痛老人;二是担心时间长了,老人也累得慌。
很快头发就洗好了,老太太想自己再擦擦身上,我直接拿着毛巾帮她擦了起来,反正已经洗头了就好事做到底吧。
等帮着老太太换好衣服以后,老人家一个劲儿道谢,整的我还挺不好意思。心想都是顺手的事,实在没啥。
不一会儿,护士就过来了,跟白鹤轩一起推着老太太离开了。
我看看时间也想走,就听黄大爷冷不经感叹了一句,“这娘俩儿都是苦命的人啊!”
“可不是嘛!”中间床的妇人接过话茬儿,“你说这么大岁数摔坏胯骨也不是小事,他儿子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呢?”
“哼!敢把六岁孩子扔给父母都不闻不问的人,能是啥好东西!”
“那个当妈的也心狠,孩子刚多大点儿,她也舍得。我听老太太说那两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了,孩子也都有了呢。”
“谁都有老得时候,早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可不是!不过还好,老太太的孙子听话也孝顺。”
……
带着压抑的心情回到了家,整天都感觉自己的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忽然想起列夫·托尔斯泰说过的话——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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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正式改了,望喜欢的亲们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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