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采纳了秦翼的建议,并立刻传唤唐弘到中军帐,给他和秦翼下达了正式军令。
秦翼和唐弘领命而出,立即点派兵力,准备军械。这一切几乎都是唐弘在主导,秦翼这个生手出出主意还行,真要安排军务,他还是个门外汉。
但秦翼也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多备火把。夜间视线不良,火把的数量往往代表兵力数量,他这是打算虚充兵力。
待忙完这一切,时间已近午夜,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夜已深,军营中静悄悄的,除了担负警戒和巡营的士卒,其余人都已就寝。大战在即,有没有人紧张的睡不着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骆驼岭东侧的军营万籁俱寂,与此同时,骆驼岭以西十里处,徐荣扎下的简易营寨中,也同样寂静无声。
徐荣还没有就寝,他坐在中军帐内,盯着一张地图发呆。
傍晚时分的那场大战,徐荣折损了两千骑兵,这让他深深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轻敌大意,在见到李蒙带着五千骑兵追杀鲍信溃军时便以为胜败已分,而没有再追加兵力接应李蒙所部的话,那李蒙也不会战死,那两千兄弟也能少些伤亡了。
小瞧曹孟德和鲍信他们了。那伏击之计,鲍信未必能想出,定是曹孟德的主意。此人身在雒阳时便声名显著,盛名之下无虚士,曹阿瞒果然是不好相与之辈。
哼,允你曹阿瞒坐得初一,就允我徐荣坐得十五。你们若退兵回酸枣,我暂时拿你们没办法,可你们偏偏安营下寨与我隔着骆驼岭对峙,那你们就别想回酸枣了。
复仇的火焰在徐荣双目中激烈燃烧,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落拳位置,恰是骆驼岭东侧联军扎营之处。
…………
寅时许,联军营地的宁静忽然被打破。
一个个士兵出了帐篷,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集结列队;一名名将领也于曹操的中军帐内集结。
今夜的偷营之战,曹操被推举为总指挥。曹军本部、鲍信、卫兹两部的将领们皆入曹操的中军帐,听候调遣。
曹操顶盔披甲,端坐帅案之后,威严的发出一道道命令。
一个个将领鱼贯出了中军帐,带着各自的兵马,走出营地,往东而行。
最先出发的,是秦翼和唐弘率领的一千五百名步兵。
秦翼坐在马上,与唐弘并驾而行。他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排成长龙的队伍,心中颇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秦军侯,你为何频频回头?”唐弘发觉秦翼的举动,好奇地问道。
秦翼自然不能告诉唐弘实情,便托词道:“哦,没什么,我只是生怕负了曹公所托,有些紧张罢了。”
唐弘轻声一笑,道:“曹公安排我们设伏,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咱们能不能吃到肉还两说呢。再说了,设伏不同于列阵交战,只要做足了准备,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指挥。秦军侯不必担忧。”
秦翼点点头,道:“秦某初入军中,什么都不懂,一切全仰仗唐兄了!”
“好说,好说。”唐弘随口应着。
夜里行军,又未打火把,速度很慢。好在,今夜有点微弱的月光,道路勉强能分辨。这段路士兵们又都已走过两次了,也算得上熟悉,倒也没有人掉队。
行军约一刻钟,队伍进入了骆驼岭。唐弘和秦翼一分为二,各自带着七百多人,上了两侧山谷。
他们设伏的路段,比昨日傍晚时设伏的地方稍往西,更加挨近骆驼岭西侧出口。
进入位置后,工夫不大,谷底便有一支支队伍经过。这是曹操、鲍信、卫兹的主力。除了留下一千老弱看守营地,三部加起来近万大军,全部兵出骆驼岭。
待最后一支队伍过后,秦翼便抬头向西远望。
远处,有一块占地面积几十亩大小的地方,星火点点。那里,就是徐荣的营寨。
秦翼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徐荣的营地离骆驼岭这么近,曹操他们会不会被提前发现?
可又一想,曹操、鲍信、卫兹、夏侯惇、曹洪他们都是老于军伍之人了,自己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想到了。如果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实施偷营之计的。
秦翼强迫自己安下心,但也不敢放松,眼神一直盯着远处徐荣的营地。
按照原定计划,偷营的部队出了骆驼岭后,要先在岭下集结,然后再分工前往徐荣军营各方。对大营形成包围之势后,依照号令同时发动。
秦翼虽然佩戴了提高视力的隐形眼镜,但这眼镜并没有夜视功能,因此,他也看不清骆驼岭下方和徐荣大营中的具体景象。他只能暗暗祈祷曹操他们一切顺利。
焦急而又耐心的等待着,直到两眼干涩,秦翼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今夜一直没睡着,这会儿真的犯困了。
就在秦翼想闭眼眯一会儿的时候,他忽然隐隐约约的听见骆驼岭以西传来金铁交鸣之音。
咦,难道打起来了?
秦翼一下振作精神,连忙站起向西望去。可是,徐荣的军营内还是如之前那般死寂,灯火并没有变换。茫茫黑夜中,也没看到别的地方亮起火把。
这短短数秒时间内,耳中那金铁之音却越发清晰了。并且,明显不是一两件铁器相撞发出的声音,而是……像无数风铃同时摇晃发出的声音,很乱,很刺耳。夹杂其间的,还有人吼马嘶之声。
这什么情况?
“军侯,好像打……打起来了。”秦翼身边一个曹军军官声音颤抖的说道。这人是名屯长,相当于后世军队的正连职军官,唐弘安排他跟随秦翼,充当传令官和参谋。
“我听见了。”秦翼淡淡的应了一声,眉头不由皱起:“不对劲啊,如果是曹公他们已然发动,那也应该打起火把啊。徐荣的军营中也不该如此沉寂。除非……”
秦翼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不会这么寸吧?难道徐荣也想在今夜偷袭我们的大营,两方还是前后脚行动的……然后,他们就意外遭遇了。
越想,秦翼越觉得他的推断是正确的。除了这种情况,不足以解释自己听到和观察到的情况啊!
老曹,看来汴水河畔与徐荣的这场遭遇战,就是你的宿命啊!
秦翼颇有些哭笑不得了。同时,心中担忧之情也一下生起:老曹,赶紧撤军,千万别丢了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