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谈氏出来,谈修的心情有些微的兴奋。因为刚刚江涛告诉他,十五年前的那场地震中,有消息得知当年失踪的小女孩并没有死,只是被人收养。
虽然不知道收养女孩的人是谁,但是至少他心中的折磨会少一些。原本的他以为,一家四口全部都死去,毕竟在那时,最大的那个女孩才九岁,最小的也才四岁。
外人眼中一尘不染的他,究竟是有多肮脏,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他只能让江涛继续调查关于十五年前那失踪的两个女孩的消息,然后尽量做些补偿。
而在同一时刻,滇市最大的游乐园门口,却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你非要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湛亦泽一面柔声安抚着趴在自己怀中的泗笧,一面对着余姿低吼道,“她只有四岁,就算是你不喜欢她,至少在她面前,请表演好作为母亲的角色,因为是你将她生下来的,不是别人。”
“我说的都只是事实而已,难道你不也这么觉得?”余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湛亦泽抱着的泗笧,“你这么宠她,对她来说有害无益。我是演员,如果频繁的去见她,那么我有一个女儿的事实将会对我的事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不知道?”
湛亦泽拍着泗笧的背,“我以为,你会为了孩子放弃些什么。泗笧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以后,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
余姿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一点动容,“你以为终究都只是你以为而已。长大?是啊,她能够长大该有多好。”
说完这话,像是触碰了一个禁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
“你打算怎么做?”湛亦泽眉头紧锁,即使知道她是不可能告诉自己关于复仇的计划,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
余姿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人死在自己面前更加来得深刻。亲生姐姐用自己的性命嘱咐她,这辈子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而她,倘若没有完成这件事情,死后要如何去见姐姐?
“你让我出来陪泗笧,我陪也陪了,等等还有个记者会要召开,如果没别的事,你还是带泗笧回疗养院,外面不比医院,说不定受了风寒而死,也说不定。”余姿将滑落在鼻梁上的墨镜抬了抬,然后重新把围巾围好,一副准备要走的模样。
听到余姿这话,被湛亦泽抱住的泗笧像是突然将知道她要走了一般,连忙拉住了余姿的裙角,“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泗笧。”说着说着,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余姿冷漠的看了眼泗笧,‘啪’地一声将她的手给打下,然后钻进一辆出租车里面。
湛亦泽低头看着怀中的泗笧,眼中凄凉一片。
她或许,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
回到家里面,已经是七点左右。
容浅浅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萧澈的前面,一双狐狸般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坐在沙发上面翻看着《婚姻法》的萧澈。
这是一件极端恐怖的事情,萧大叔竟然翻一页斜视她一眼,然后再翻一页再斜视她一眼。这种任人鱼肉的滋味真特么不好受。让她想想,他该不会是揣摩着清蒸了她还是油炸?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傻,至少知道看看书来补救一下你的猪脑。”萧澈在翻到第三十二条的时候说出这一句。
容浅浅:“!!!”
事实证明,萧澈果然是毒舌中的佼佼者。
容浅浅眼里面像是要喷出火来,只可惜萧澈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自动形成一道保护盾,将容浅浅的所有仇恨都转化为零。
“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容浅浅,你倒是说说这些里面哪一条能够满足?”萧澈将这一页直接撕下来,然后丢在容浅浅的脚下。
容浅浅还真捡起这白纸睁大眼睛来看,完全和萧禽兽说的一模一样。不对,分居两年就可以离婚来着,这是不是只要她……
看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稍微闪烁了一下后,萧澈冷冷开口,“关于分居两年,你想都不用想。对于你,我萧澈只有丧偶没有分居。”
容浅浅:“……”
这样子真的好吗?为什么她脑海里面会出现雨夜萧澈手里面拿着电锯将她分尸然后扔弃在下水道呢?想想突然打了个寒颤,依她看来,还真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也不一定。
她连忙讨好的走到萧澈的身后,帮他又是按摩又是捶背,“萧大叔,我怎么会想分居呢。你不也说过,只要我好好表现,就会和平离婚。所以你看我最近多乖,都没有给你惹事。”
萧澈冷哼一声,看着这本《婚姻家庭法》上面勾画的重点,然后问道,“显然以你的智商,是不足以知道这本书要看的重点,今天和谁在一起?”
他就不信这么厚的一本书,她可以有情调的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勾画。
这不科学!
容浅浅捂住自己的嘴巴,宁死也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萧澈步步欺身靠近容浅浅,“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谈修帮你画的。”
容浅浅眉毛一挑,还真是被他猜中了。果然和高智商的人在一起,天天都要斗智斗勇。
“怎么可能,谈修大学快要开学了,怎么会……”说到一半,容浅浅看到萧澈像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后,再回想自己说出口的话,挫败的吐出一口气,“没错,我是和谈修一起去的。”
萧澈用‘算你识相’的眼神看着容浅浅,在准备要开口的时候,殊不知却被容浅浅抢了先。
“我就是知道谈修要开学了所以想要和他一起出去聊聊天怎么着?我就是郁闷别人都一个二个上大学了就我苦逼的当复读生怎么着?我就是讨厌你不问我的感受把我送回学校怎么着?”
一连三个‘怎么着’,彻底诠释了这些时日她过的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快活。
听到容浅浅如此说,萧澈意识到,这些天只顾让她改过自新,却忘记了考虑她的感受,是自己疏忽了。
是他将对自己的标准强加诸在她的身上,而没有意识到,其实她只不过是一个高中才毕业了的二十岁女孩。在应该玩的年纪,却被他一直强行管着。
而且对于她,性子野习惯了,压力太大,就会适得其反。
想要安慰她的时候,谁知道她又开始吧啦吧啦的说出一大堆。
容浅浅的脸上挂上了少见的难过,“因为复读,我的兄弟离开我;因为复读,我的男神离开我。”
原本说得还挺正经的,现在越说越不正经了。
萧澈用手戳了戳容浅浅的头发,然后某人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突然间炸毛的猫,“啊啊啊!我说了不要有事没事就戳我,会把我戳笨的!”
“那我问你,你觉得兄弟的意义是什么?”萧澈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将手杵在自己的下巴问道。
容浅浅转了转眼珠,“打架的时候威风。”
萧澈:“那你的男神又是谁?”
容浅浅沉默。
萧澈:“再让我猜猜,冷了织围巾,饿了送饭,曾经高一到高三每年情人节都会在男生宿舍楼底下表白的男人,会不会是我那表弟谈修?”
容浅浅眨巴两下眼睛,萧禽兽的消息来源怎么会这么准确?
将容浅浅的沉默自动转化为默认,萧澈继续开口道,“所以我可以认为你在和我结婚的前提下,正在卯足劲勾.引自家的表弟?”
勾.引?容浅浅彻底哭晕在厕所,她每时每刻都在勾.引,表嫂这个身份基本等同于透明,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卧槽。
不过如果她这么回答,显然就是自掘坟墓,于是立马换了个表情,“萧大叔,这怎么能够叫勾.引来着。既然你是我的老公,你工作忙,作为表嫂的我帮你关心一下你表弟难道有错吗?你看人家读大学多么辛苦,我陪他散散步有错吗?”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萧澈感觉竟无言以对。
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容浅浅指着萧澈手中的《婚姻家庭法》继续解释道,“而且,你误会我买这本书的初衷,其实我是要买给你表弟的。你看大学多混乱,谈修太过老实,一不小心就被人给骗了。所以我作为表嫂害怕他会犯一些成年人的毛病,才专门给他买的。”
“油嘴滑舌,有这闲情逸致瞎操心,难道就不知道去背背元素周期表,去看看物理的各种力?”看着身边的女孩像只麻雀一般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萧澈突然发现,其实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早已经规划好的人生,突然间出现了个小意外,然后每天陪着这个小意外吵吵架,替她烦恼烦恼,似乎也是一件乐在其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