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体形肥大的黑毛野猪朝他走过来,看见悯佑转身,距离他三丈多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龇牙咧嘴,“嗷唔”从鼻子里发出危险的信号。
悯佑僵了片刻,眼神向周围扫视,见右手边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古树,树干枝叶横生,繁茂无比。来不急多想,转身朝那株古树奔去,野猪也在此时向他发起了进攻,带着狰狞饥饿的眼神直冲而去。
悯佑边跑边斜视野猪的进度,转眼就快到自己的脚边,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表妹还未找到,自己反而自身难保了。回过头来使出全身力气,尽可能地迈出大步子,到达树底时,野猪已经冲到跟进,来不及攀爬,就在千均一发之际,悯佑丢开树枝,脚上一个急转,那野猪已为会撞上悯佑,哪知突然他闪开,见势来不及收,一个不小心,撞到那树杆上,发现一声惊天的猪叫,猪鼻子裂开鲜血直流,显然这一撞有点晕,还摇了两下头。
悯佑趁机凭着多年的爬树经验,手拉脚攀两三下就爬到了树上。
他坐在树干上大口喘气,心还在噗通地跳,手心里已经出汗了,“刚才真险,如果跑慢点,就会变成他的美味。”
本以为自己可以平安无事了,哪知那野猪见他上树,不停地用身子猛烈地撞击着古树,那古树微微地颤动着,他赶紧双手紧紧地抓着树干。
担心起来,“这棵树少说也有千年了,那野猪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又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这棵树它是撞不倒的。”于是对着树下的野猪做了鬼脸,气道:“我就不信你能撞倒,咱们就比比看谁有耐心。今天是我爹不在,否则哪有你逞能的份。”他也不管那猪是否能听懂,由于一夜的赶路,又无所事事,转身躺在树枝上竟然打起了盹,也不管树下危机重重,显然这种情景他是经历多次。
他是从不愿杀生的,哪怕是出身在猎户人家,七八年来,他的箭从来都没有见过血,虽然常常受父亲的责备,但为了不伤害小生命,一点点责备也乐意接受。
八岁的小雅婷总是笑他箭无实用。
“谁说我不用了,这不是技不如人吗?等哪天我打一只大野猪回来,送到你家里去给你瞧瞧,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悯佑总是以这个为借词,表妹脸上立刻露出怀疑的神色,他却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才发觉找表妹要紧,转头看了看树下的野猪,丝毫没有退让,仍在用它那肥大的身子撞着。
他探手去摸了摸背上箭,又缩了回来,自言自语道,“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小施主。”树下突然传来一位苍老而又慈缓的声音。
悯佑侧头看去,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深蓝色的道袍,背着一条白色布袋,手持拂尘,颇有仙风之态,抬头看着自己。
“槽糕!老道,你快些离开,这野猪可是会吃人的。”悯佑面露焦急,在他那稚嫩的脸上极不协调。
那老道士似乎没有听见,仍微笑着仰头看他,就在这时,野猪似乎也感觉到了树下还有一个猎物,停止撞击古树,“嗷唔”的一声吼,拔脚就向老道冲了过来,眼神比刚才追悯佑时还要凶猛几分,似乎要把撞破鼻子的仇一并报了。
那老道这才反应过来,但脸上未有丝毫畏惧,平静地慢慢后退。
悯佑眼见野猪就要冲到老道的脚边,那道士仍不紧不慢地后退,心中又气又急,熟练地抽出箭搭上弓瞄准野猪,时间已经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一支长箭带着破空之声直插野猪要害,野猪受痛,仰天惨叫倒在地上挣扎许久,鲜红的血液顺着它的身体流了下来,染红了它身下的一大片杂草,最终气断命绝。
悯佑从树上下来,走到野猪的遗体前,低下头看着那鲜红的血液,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守了七八年的执念就这样轻意地破灭,也不敢相信一个生命就这样丧在自己手中。
老道见悯佑面露愧疚之色,走到他身边作揖道:“适才多谢小施主救命之恩!”
悯佑心里发堵,面对老道的道谢,他没有心思去回应。
老道见他不答,微微一笑,“小施主,你可是在为这个命丧你手的生命难过?”
悯佑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道士,“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道呵呵一笑,“那小施主又为何来到这里?”
“你是来找人?”
“不错!”
“那你找的人可有找到?”
“已经找到了,正是小施主你。”
“我?”悯佑自小在百花山中长大,有所交际的人并不多,更别提和道士有过什么接触,见这老道来找自己,心中满满都是疑惑。
“正是!”老道见悯佑面露疑惑,肯定了他的问题。
“可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找我干啥?”
“之前是不认识,从现在开始就算认识了,之前不是找你,现在就是找你的。”
“你们道士说话都这么怪里怪气的吗?”悯佑蹲下身子,用力拔出插在野猪身上的箭,然后开始拨地上的野草。
那道士也蹲下来,“小施主笑言了,为报刚才救命之恩,贫道有一宝物相赠。”
悯佑拔完地上的一大片野草,又开始用箭刨土,听老道说有宝物,也只是随便地问了句,“是什么宝物?”眼睛仍没有离开那片土地。
那老道士从布袋中拿出一个八角红木流云小盒子,约莫有碗口大小,盒身印着白云暗纹图腾,侧身挂着一把精致的金色小锁,悯佑抬头看了眼盒子又低下头继续刨土,“我现在不缺钱。”
老道抚须大笑,“小施主误判了,这盒子里装着一件宝贝,并非财宝。这是钥匙,但是你无法打开,需要另一个人才能打开它,到时你就知道是什么了。”说完右手中出现了一把金色的红绳小钥匙。
出于好奇心,悯佑抬头注视着那个盒子和那把小钥匙,从他手中接过,用小钥匙试着去开那把小锁,可是左拧右扭都不行,“那谁才能打开?”
“你先留着,等将来遇到你的有缘人,就把钥匙交给他,他就可以打开。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不是你的有缘人,就算你把钥匙给了他,他也是无法打开的。”
“遇到我的有缘人?”悯佑从小和父母一起长大,对有缘二字也极为陌生,何况现在由一个陌生老道提了出来,不禁心中遐想万千。
“没错,你的有缘人,你须把它好好地保管着,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千万别弄丢了!”
悯佑又重新审视着这个豪不起眼的八角盒,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呢?为什么只有有缘人才能打开?当他正想发问时,老道却又开口道:“观你面色发青,近日将有无妄之灾,如果想破解此灾,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速去与父母汇合,然后离开幽州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去,在家闭门十天,此灾自然化解。”
悯佑一听这话哪里行,心里又想他既然能算出自己有灾或许也能算出表妹在哪里?心里盘算着并开口问道,“你既然那么能算,不如帮我算算我表妹现在何处?只有找到她我才能离开幽州城。”
那老道又掐指一算,面露难色,“小施主,贫道劝你不要去找你表妹了,快点回去吧!”
悯佑眉头一皱,“不行,我们这次进城就是为了找表妹,如果找不到她是不会回去的。”他是无论也不会丢下表妹的。
老道无奈地摇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那贫道不防告诉你,你表妹在幽州城内。”
“幽州城那么大,具体在哪?”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其它的不好说。”
“你该不会是耍我吧!”这个老道至从见面就怪怪的,他会如此好心?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
“小施主,贫道言尽如此,那个八角红木流云盒你需好好收着,不要轻意显露于人,幽州城不能呆,你们需尽快离开才好。”道士说完,拂尘一挥,转身走去。
悯佑在后面追着问,“道长,您在帮我算算表妹具体……?”
那道士步伐极快,悯佑一句话还未问完就见他已经跨出十丈远,转眼就消失在眼前,悯佑有些傻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跑得这么快的人,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是刚才那个道士的声音,“小施主,一切皆由缘,咱们有缘再聚!今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忘了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悯佑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丝毫不懂是什么意思?仰头提高声音问道:“道长,你是谁?这话什么意思呀?”
“天道不分亲疏,只需顺应天道并能够得天独助!”空中飘来一句,之后就再没有回音。
悯佑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看着脚下那个被自己射杀的野猪,心中不禁感慨起那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自己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这道士为何要说出如此之话来?想着想着也觉得没有头绪,并干脆不去理会,将那八角红木流云盒塞入怀中,蹲下来继续刨土。
当他刨出一个大坑后,将野猪连拖带拽,费了半天力才将那只体型肥大的死猪拖到坑中,然后用土一点点地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