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无边的黑暗当中,一望无际,他来回地走着,跑着,就是找不到出路,记忆中的那条模糊不清的大路现在不知去处,脸上满是焦急、落魄、迷茫。很想哭,可是父亲说“男儿不许哭。”母亲也说过“受了委屈就回家。”可是此刻的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方向。
当他正迷茫之际,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声声,转过头去,是母亲那熟悉的身影,只是她现在容颜苍老,头发花白,双目含泪,哭道:“悯佑,十一年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回来?来?”母亲的声音就像身在一处洞穴中,被传回来无数次,无比的凄凉,刺痛了这颗想回家的心。
悯佑朝母亲冲过去,他伸出双手,想去抱住母亲,想去抚平她脸上的泪痕,可是不管脚上怎么用力,与母亲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他竭斯底里的喊着,哭着:“娘!娘!等等我!我想回家!”与此同时,悯佑的耳边又出现了另外两个急彻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傻,小傻,小傻,你醒醒,你不能再睡了。”
小傻猛地一惊,有那么的一恍神,他仍然沉浸在梦中,眼神悲彻。慢慢地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全部潮湿,又看见龙守和龙跃两人都站在床边,正关彻地看着自己,强忍住心中的痛楚,苦笑道:“我又做梦了!”
龙跃上前扶小傻坐起,龙守见他脸上还带有一丝虚弱,问道:“同一个梦吗?”
小傻眼神黯然,忧伤如厮,慢慢地点了点头。龙跃着着他的样子,走到窗前推开窗让外面的朝阳照进来,半开玩笑地道:“做个梦还哭爹喊娘,看样子以后睡觉要给你下蒙汗药,你才能好好地睡觉了。”小傻知道,每次自己做梦,他们都以不同的方法来舒缓自己的思乡之愁,见他好心,展颜一笑!
小傻转头看着自己并非身在帐篷内,而且龙守此刻已脱去铠甲,猜到自己在军营外,看着两人脸上的倦色,知他们又是因为照顾自己而没有睡好,担心地问道:“我晕过去多久了?”
龙守在他床边坐下,看着小傻虚弱含带忧伤的表情,回道:“并没有多久,只睡了一个晚上。你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小傻点点头,苦笑一声,“现在只是感觉没有力气,并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是我没用,一掌被打成这样。”他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要是少女再使点力,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
龙守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现在见他醒来,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接那一掌?”小傻苦笑,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这是一出苦肉计,先混出营然后回家。”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出苦肉计差点害死你?”龙守很是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傻既然会傻到如此程度。随后又接着说道:“以前我们出营烤野味或办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偏偏要用苦肉计。”
“我怕连累你,只有这样才不会连累到你。”小傻说完后,眼内除了忧郁,多了一层内疚。“抱歉!”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严重。
龙守听后,震惊之余便是感动,“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走,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带出营,就是想给你逃跑的机会,你却没有走?”
小傻听完这句后,感激一笑。龙跃却是整个人跳了起来,“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龙守白了他一眼,“这事能早说吗?现在好了,既然话已经说开,是去是留!我不勉强你们。”
小傻一听这意思,龙守并没有和自己走的打算,劝道:“龙大哥,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你们先回去!我先回军营跟水将军告假,再回去看你们。”龙守现在是一千个一万个想回去,但是没有得到水将军的批准,他不能不辞而别,况且又是那军法大于天的军营,他是不愿意做出违背军规的事。但对于他的兄弟,他却可以容忍。
每当龙守说军规军纪如何时,龙跃总是要在旁吵两句,这次听龙守如此说,不免又是一场大吵,“好吧!你心里就过得去。十一年了!那身在幽州的几个人,你已经十一年没有管过他们,你就接着在不管不顾吧!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还有紫静,等了你十一年,如果你在不回去,恐怕都是几个孩子他娘了。而你在做什么?为了这场不正义的战争死守,你……”龙跃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顺口,还想在说时,却被龙守吼的一句“给我闭嘴!”打断了。
龙守怎能不知道这些,见龙跃说话口无遮拦,提醒他道:“在其位,谋其政,尽其责,有什么错!万事要像你看得那么简单就好了!万一高句丽趁我们不备攻过来你又当如何?国比家大,在这里我当然要优先选择护国。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这可是欺君大罪。”
龙跃与龙守斗惯了嘴,启齿欲与他争辩的时候,被小傻拦住了,“跃哥,龙大哥说的也没错,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龙跃被两人这么一说,耸耸肩,见小傻还病着,放弃与龙守继续争吵,转开话题道:“你都晕了那么久,有没有饿?”
小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展笑容,化解刚才的僵局,“确实有些饿了,现在应该吃早饭了吧?”
“我下去叫早饭,龙守,你要不要喝酒?”龙跃一转刚才的态度,主动示好。
在军营里,将士是不允许饮酒的,除非特别的场合,比如将军庆功喝庆功酒,但是龙守自参军以来,就没有见将军打过胜仗,这酒自然也是没能尝到一口,十一年滴酒未进。现在突然听龙跃说喝酒,本想满口答应的,但又怕误了事,只说不用,让他弄几碗粥加几个馒头就行。
龙跃也不知听没听进去,龙守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朝楼下冲去。
在龙跃下楼准备早饭的时间,小傻又与龙守做思想,说要他一起回去,可是龙守总是笑着拒绝。还要小傻回去帮他看看他家里的人。还有紫静,就说对不起她,本来答应三五年就回去的,现在是不行了,让她不要再等他,找个好人嫁了吧!又从胸前衣袋里取出一枚紫色蝴蝶锦囊,让他代自己还给紫静。小傻无奈,接过他的锦囊,认真是记住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不多时龙跃迈着大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手里端着托盘,见到里面有人,和气的对着龙守和小傻两人微微一笑,将一碟镘头,一大碗粥和几样小菜整齐摆放桌上,然后又放下一壶酒和两只酒盅空碗碟和筷子等。摆完后对转身朝众人微微躬身,“请慢用!”说完就出去了。
龙守看着桌上的酒壶,“不是说不喝的吗?”
龙跃却道:“今天又不回去,喝点小酒没有关系,小傻有伤在身,今天就我们两人!”说完扶着小傻来到桌前坐下。
龙守暗想,“刚刚说好了不喝,他怎么又拿来了?以前他可是不怎么爱喝酒的,今天怎么这么爽快,难道这其中有问题?”想规想,他还是要痛饮几盅的,走到桌旁坐下。
龙跃忙拿起洒壶为他倒酒,又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盅。龙守边看他倒酒,边审视着他,龙跃脸上倒比先前还要自然,没有一点异样。龙守的疑心并更大了,要是以前自己这样看着他,他非跳起来不可,如今却这般平静,一定有问题。龙守找了个理由,让他离开,“今天我们忘记一个人,你去把她叫来一起吃吧!”
小傻不知青衣少女也跟着,问道:“还有谁?”
龙跃却愤愤的道:“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座冰川!”说完放下刚刚倒完酒的酒壶,走到隔壁去敲门。
小傻刚听冰川有点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昨天在比赛场上,他也是这么称呼那位青衣姑娘的,只是心中奇怪问道:“龙大哥,她怎么也在这里?”
“她是来给你看病的,要不是她,你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呢?”
“她会医术?”
“她说是她的一位道士前辈赠的药,具体我也不知道?”
小傻又一次听到道士,不禁又想起了十一年前的晚上,急忙问道:“你可与那道士碰过面?”
“没有。”龙守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恐他胡思乱想,安慰道:“我们还是快吃吧!”
小傻听后,又是一阵失望,十一年了,那个道士到底是谁,为何要一而再地救自己,真的是巧遇吗?
龙守拿着筷子正准备去夹菜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一根筷子绊在碗沿上,弹飞了出去,滚到小傻的脚边,小傻见此,忙弯下腰去帮他捡筷子。哪知龙守却在这时拿起龙跃的酒盅和自己的进行了对调,又放回了原位,速度极快,己至于小傻将筷子捡起后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微微一笑,将掉落的筷子还给龙守。
龙跃回来后一脸气愤,想是刚才又受了气。
龙跃带着讽刺的语调说道:“她以为她是人间仙子呀!不食咱们这人间烟火,饿死她去!”说完先端起酒盅,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对着龙守敬道:“多谢你这十一年的照顾,我先干一盅。”龙跃正准备将酒向嘴里送时,却被龙守拦住了,“你等等,这酒需我先干三盅,然后你才能喝。”龙守刚和他换酒,不知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只能自己先喝了,如果真有问题,以此来提醒他,自己的酒没有问题。
“为什么?”龙跃问道。
“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十分抱歉,自罚三盅。”龙守说完直接一饮而尽,又从酒壶中连续倒了两盅仍是一饮而尽。
小傻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十分畅快,心生向往,抻手去拿酒壶,龙跃忙抢进怀中,“你不要命,受了内伤,还敢喝酒?”话虽然是对着小傻说的,眼睛却盯着龙守的反应。
正在两人争抢酒壶之际,旁边的龙守却显得有些晕晕呼呼,摇头晃脑的,他还自嘲道:“十一年没有喝了,怎么一喝就醉?”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倒在桌子上。
小傻惊道:“跃哥,你放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