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雅婷四处寻找一遍未见罄竹的影子,不禁心有所感那样美的一位姐姐怎么这样冷酷,既能不告而别,悯佑因痛失父母,没有多的心情去了解罄竹的情况。
墨玉给悯佑准备一点吃食,奈悯佑因家丧,实在没有胃口,寂静长夜,三人都无法入眠,到茅屋外看着寂静漆黑的夜空,夜色很深,伸手不见五指。
雅婷拿出一把小七弦琴,将琴置于腿上,轻轻地拨起琴弦,是一首“青山吟”她每每怀念母亲时,总会弹起这首曲子。琴音低沉,配着寂寥的夜色,越发的幽长。
墨玉有意无意地道:“表少爷,罄竹姑娘会去哪里呢?”
悯佑看着远方,这样一位神秘的少女,他又怎么知道呢?“玉姐姐,以后就直接唤我的名字吧!我再也不是什么表少爷了。至于罄竹姑娘,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墨玉点点头,“嗯,等天亮之后,我便和雅婷一起到城里去打听老爷与少爷的下落。”
雅婷拨着琴弦,“我们就从当年那些官兵入手。”
墨玉点头。
悯佑现在虽然悲伤,但是姨父的下落不能不管,“明天我同你们一起去,如果有什么事也好照应,还有那个红花酒楼,明天要把这十一年的仇一并算了。”去军营,他并不怨恨什么,可是父母却因此送命,他怎能善罢甘休。
雅婷眼眸深深的,似乎回忆起了往事,“不用了,红花酒楼已经在三年前被灭门了。”
悯佑眼神一惊,“这红花酒楼与官府勾结,怎么就会被灭门了?”
墨玉接着说道:“他们造的孽就算死上十回,也不足以抵过,算是老天有眼。”
“是谁做的?”悯佑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不舒坦!
雅婷回道:“是黑白姐妹,官府一直都在追查这两位女子,只是到再走都不曾抓到。”她顿了顿又道:“佑哥,如果红花酒楼至今仍在,你会对他们有何打算?”
悯佑眼神深深地,“顶多去大闹一场,让他们无法开门做生意罢了。”
墨玉和雅婷听他如此说,脸上阴晴不定,墨玉接道:“他害得你双亲变故,你怎能这样轻意地放了他们?”
在漆黑的夜色中,悯佑神情一窒,思索了良久才道:“杀了他们又不能换回爹娘的命!”
墨玉脸上越来越暗淡,欲张口说话时却被雅婷拦住,“姐姐,今天哥哥才回来,我们就不要聊这些不开心的了。”
悯佑却问道:“当年你们是怎么从红花酒楼里逃出来的?”
墨玉回想了当年的事,“那天我带着小七弦琴跟着蔡娘来到酒楼后院,她把我领到一处小房间里,我走进去后她反锁了门,还在门外一阵奸笑,我问她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她说已经看穿了我的女儿身,还想找人,简直就是找死。当时被气得差点吐血,就在那时我听到了雅婷的哭声。”
雅婷接着说道:“当初我听到小七弦琴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娘过来找我,我就跟他们说,我想要那把琴,只要他们肯找来,我便听他们的安排,那些人听后就出去了。岂料不多久,那个蔡娘领了一个男人进来,手里还抱着小七弦琴,还把他关在屋子里,我害怕便躲了起来,可是那男人的声音好像是玉姐姐的,所以我才放声的哭了起来。”
墨玉接着道:“我看到她时,她缩在一个角落里浑身发抖,脸上到处都是血迹。”
“什么?雅婷你的脸……”悯佑惊呼了出来。
雅婷停下弹奏,伸手抚着脸上的面纱,心中又是一痛,“就在玉姐姐找到我的前两天,那群人逼着我去接客,我不去,他们就说,不接客就没有饭吃,还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看的脸蛋,那时的我才八岁,那些禽兽就能做出如此行径。我敌不过他们,既然一张好看的脸会惹来这么多麻烦,要它又有何用,我狠下心冲过去拿起绣篓里的剪刀,发了疯地在脸上划,血和泪交织在一起,真的很痛!他们见我如此,对我又骂又打,你是我买回来的,就算是丑八怪,这辈子你也休想出这间楼。”
悯佑听到这里,担心地看着雅婷脸上的那一层面纱,虽然夜色很黑,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如今看来,那群禽兽实在是该死,那你的脸……”
雅婷眼角低垂,纤细的玉手慢慢地抚着面纱,“如今是好了,只是疤痕太深,从此就只能带着面纱过日子,和失去娘亲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
墨玉继续道:“当时我看到她的脸被划成那样,吓得魂都快没了,她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一时情急又想不出什么法子逃跑,雅婷又很虚弱,我就冲着外面大叫,让他们送点吃的来,那群人可能是被叫得烦了,才扔几个馒头进来,我捡起来让雅婷吃下,然后去搬桌子,椅子,花瓶,茶具朝窗户上砸去,不停地喊救命,声音很响总会惹来一群人围观,如果有好心人路过,兴许可以解救。”
悯佑有点等不及,问道:“你们遇上好心人了吗?”
墨玉回答道:“没有,守在门口的人听见里面在砸东西,进来对着我拳脚相加,我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还警告我如果再这样,就杀了我。我躺在地板上,全身很痛,雅婷也在旁边大哭,我直直的盯着房顶,却发现了那有一块天窗。”
悯佑道:“那你们是借助天窗逃出来的?”
墨玉回道:“没错,虽然屋里大部分的东西都被砸坏了,但是还是有床,有柜,有桌,有椅,我借着这些东西利用了一个时辰,搭到了天窗下,爬上屋顶,然后再用床单绑在屋脊,我们俩就顺着床单下了屋顶,幸好处屋子后面就是大道,就这样逃了出去。”
雅婷接着说道,“回到家后,才发现你没有回来,玉姐姐又返回去,顺着那个绳子潜入酒楼中,发现你己经不见了。”
“那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悯佑问道。
墨玉道:“这次就简单多了,我穿上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跟在一堆人后面混出来的。可能由于是清晨,守门的人比较松懈。”
“从那以后我遮起了面纱,我们四处寻你,这一晃就是十一年,谁知你既然在军营里。”雅婷一件一件地回忆起了往事。
“这几年我们带着你娘四处寻医,董府只请了一位老先生打理,平时也难得回去。乐铺是董家几代的心血,在老爷少爷回来之前,岂可葬送我手。在你失踪后的一年,你娘作主,请了一小伙子经营,好在他善于经营,现在乐铺比之前的生意好了很多。”墨玉说完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灰色的包袱,交到悯佑手中“这是你娘临走时,留下来给你的东西。”
悯佑神色紧张起来,他颤抖地从墨玉手中接过,眉头深锁,墨玉接着说道:“你娘在世时,与我们常提起的,说她经常梦见你浑身是血,然后变成了一条血龙,在她的头顶上盘旋,任她怎么喊你,你都不应,她往往梦到这里时,就会被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悯佑诧异地看着墨玉,“我变成一条血龙?”
墨玉点点头,接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欲与你说这些,只是你娘经常梦见你变成一条龙,虽然梦境不足为信,但是次数多了,就让人有点匪夷所思,多少次我们想去请道士来解梦,都被你娘拦住,我猜她怕惹来麻烦,又或许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些年了,这个梦我们都没有对外说起。庆幸你现在好好的回来了,也打破了那个梦境,我们也就放心了。你娘在临走时,说这些东西只有你能亲自打开,我们遵从她老人家的遗愿,这一年来从未打开,你快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悯佑颤抖地将包袱打开,眼眶潮湿,里面有一件八角红木流云盒,上面挂着一把小金锁,可能由于时间太长,红木己微微泛起了枯黄色,小金锁己不再金光闪闪,而是发出暗淡的哑黄色,这一切都述说着时间的久远,也述说着周遭的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不禁想起十一年前,在幽州城外的那片树林里,那个道士与他说过的话及母亲看到这个盒子时的种种情景,这十一年来,他以为这只盒子丢了,没有想到母亲因为那天自己的一句话将它保存到现在,最后却没有亲手交到儿子的手上。
在那个八角红木流云盒的旁边,躺着一块鳞片,但是又比普通鱼鳞大上好几倍,手掌大小,表面光滑,闪着幽蓝色的光芒,首端万字结,尾端法轮结相衬,加上长长的红色流苏,甚是好看。悯佑有点疑惑地看着鱼鳞,“这真的是鱼鳞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雅婷与墨玉第一次见这两样东西,亦是吃惊不小,墨玉细细地瞧着那块东西,“你爹之前下河捕过鱼?”
悯佑摇摇头,“重来没有听过他说会捕鱼,有一次在山间打猎,肚中饥饿,爹就去河边打水,看见有鱼在水里游,他都没有办法捉到,更何况这么大的鱼了,可是以前也没有听娘说过有这块鳞的事,难道是她在什么地方捡到的,见它漂亮就留了下来。”
墨玉道:“既然是捡到的,为什么要对你隐瞒?”
悯佑反复地将那片淡蓝色的鳞片看了几遍,回想一下,之前确实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既然是娘留给我的,我一定要好好收着。”说完将鳞片悬于腰间。
墨玉又指着那一八角盒道:“这个盒子?”
悯佑将十一年前的经过说与她二人听,“这个盒子是我十一年前,在去幽州城的路上无意从一老道士手中得到的,他说这里面是一件奇宝,只有有缘人才能打开!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还来不及去寻找有缘人,现在它又重新回到我手中,却已经没有当日的心情了。”
雅婷好奇地问道:“有缘人,你的钥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