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来,你们陆氏家族不仅仅在做镖局保运业务喽?”
聊了半天,三只大儒终于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哥家族是什么样的奸商了,黄宗羲的眼中则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神色……
因为他们刚刚从陆三金口中得知,这陆氏家族除了龙门镖局外,还涉及采矿(煤、铁)、熟铁场、海贸、人口、手工场(丝绸、棉布等)、大农场等,是一个几乎涉及如今大明各个行业的庞大商业家族。
而且这陆三金还是陆氏家族的嫡长子……
“是的,博洋先生。”陆三金微微一欠身,笑道:
“像我们陆家这样的商贾,在如今的大明可是多不胜数,说起来都是当今陛下宅心仁厚,无比圣明啊……而且陛下还是商业奇才呢…”
陆三金说到这里,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就连忙闭上了嘴;好在几个大君子也没有在意,而是相互对视,似乎在想什么,半晌之后,王夫之苦笑道:
“怎么说?”
陆三金喝了一口早就大众化的啤酒,放下酒杯矜持地笑了笑,侃侃道:
“其实我陆家也是学着陛下的皇室财团经营买卖的,而像我们陆家这样的,在大明实在是太多了,因为陛下太会做生意了,而且各自商业点子几乎就能用点石成金来说了……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点子,我们能学的,比如时装、珠宝等奢侈品……”
黄宗羲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怒火是越来越旺了,不过陆三金却没有在意,而是爹爹不休地讲着朱大昏君的商业经和他们这些奸商的发家史。
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大明商业之发达,达到了前所未有之盛况,这不仅仅得益于朱大昏君重视工商业,而且还得益于朱大昏君清检田土(包括军田、官田、民田)、人口自由迁移、大开商市等措施。
清检田土自不用说,是与人口息息相关的,因为大明士大夫、土财主都有用隐没人口来偷税逃税,其中卫所军田则是由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在主导,这位爷办事的能力,在朱大昏君面前那是杠杠的(实际上就是个用人本事问题,)。
他不但是大明顶级贵族之一,而且还是老牌的勋臣,对于卫所那点事情是太清楚不过了,因此在朱大昏君鼎力支持(那是刀架在脖子上支持的啊)下,这位也算是豁出去了,终于花了十二年,于崇祯十四年将汉地十八省的卫所军田清检完毕。
而清检卫所军田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剥夺那些百户、千户、指挥使之类卫所官的田土,这些田土实际上朱大昏君并不在意,而是在意被他们奴役的低级军户,这些军户被他们或隐没、或用以农奴、匠奴……
所以所谓的清检军田就是承认这些卫所官对土地的拥有权,同时认领相应的田赋,再将农奴和匠奴解放出来,最后废除卫所军户制度同时也免除了他们的卫所官,强制用军令的形式进行大农场生产。
当然了,这些卫所官哪里懂大农场经营,还是由兵部从原来的骑士、士爵庄园、农业投资公司请来善于经营土地的大农手把手的教他们。
所以将近两亿亩军田就变成了资本大农场,不过这些年来,他们这些原本的卫所官大农场还是由于经营不善而破产者不知凡几——毕竟经营土地也是桩商业买卖啊,是买卖就有盈亏。
而这些破产的只得又将土地出租给其他善于经营的大农(包括原来的军户官),甚至贱卖给他人——朱大昏君是鼓励土地兼并的,不过土地租赁和买卖是要交纳相应的税,这点跟后世很像。
这种土地交易的税务,并不是一刀切,而是将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种等级,如上等田的买卖是每十亩一块银币的交易税,租赁的话是每十五亩一块银币;中等田买卖是每十五亩一块银币,租赁是每二十亩一块银币,下等田买卖则是每三十亩一块银币,租赁是每五十亩一块银币……
不过这里的猫腻那是深得很,比如将上、中田弄成下田,不过朱大昏君并不在乎,而且也管不来,而且他也要下面的官员吃点不是?否则卫所改革怎么进行?
他要的是资本主义的大农场和人口自由迁徙,前者为大明资本主义提供充足的农产品,后者则是大量城市手工业者、工业品的消费者(前提是能找到工作)和殖民人口。
而官田和民田则是有户部主导,办法也是如前者一样,因此这也是改革能在刺刀配合下顺利进行的根本原因,因为这样的改革并不是剥夺原本土地拥有者的利益,而是再帮助他们……
只不过当时他们还不明白……不过,现在经营良好的农场主们都已经明白了朱大昏君的良苦用心,现在没有吃饭前都要在餐桌前用天道经祷告几下——先民扩以吾土,吾等陛下(臣)子民,上顾太一护佑,下赐吾吃食田土……无量天道!
“哼,真是满堂诸公俱是阿谀之辈,真乃大恶政也……”
听着陆三金的话,顾炎武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心疾呼了起来,说着他便猛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陆三金,可把后者给吓出了个好歹。
“宁人先生…”就在陆三金吞吞吐吐的时候,一个中等人才的青年走了过来,开口便道:
“胡说,此乃新朝雅政!”
陆三金如蒙大赦,连忙闭口不语,顺便将头扭向背后的那人,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三人则是用怒不可遏的目光瞪着那人,如果目光可以射死一个人的话,那人早已经化成灰了……
“尔是何人?”
三人异口同声地怒喝道;不过那青年人却人畜无害地抱拳笑道:
“晚辈乃是蜀中唐门唐逍遥,这家酒馆乃是我家产业……”
什么?
这蜀中唐门也算半个书香门第啊,自前宋承平时期就半商、半农、半科举的蜀中名门啊,就在三人震惊的时候,唐逍遥却有大笑道:
“吾亦是这天津商市的议政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