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青衣还在思忖着凌圣初炼丹师的品阶,就听见高台上传来白梵的声音。
“本次团队比试中由龙腾学院取得最后的胜利!凡是此次龙腾学院参与比试的学生,皆可获得一粒上品固元丹,以及一头玄技为九段的契约神兽,且神兽体内自有兽体晶核,将有助于你们进阶晋升!”
上品固元丹和九玄的神兽!这奖励果然是够丰厚!
龙腾学院参与比试的学生可不止七人,更何况上品固元丹有价无市,一粒可抵万两黄金,看来这回皇天学院是下足了血本,也令众人听着既羡慕又嫉妒,万分后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报名参赛。
再说那九玄神兽,他们之中契约神兽等级最高的也就只有当归和竹波峻,很多人连九玄神兽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白梵随便一挥手就送出七八头,而且这些神兽体内还带有晶核,由此可见这些神兽在他们眼里更加求之不易,连连在心中赞叹白梵好大的手笔!
可转念又一想,他们皇天学院,堂堂斗泠大陆上的第一学院竟然被昶琇大陆上名不见经传的龙腾学院打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心里太不甘了!好歹他们是第一学院,有了当归这名全才还能输给龙腾学院,这脸丢的,简直没法见人了!
却看白梵一脸平静,好像对本次历时半个月的比试结果没有一丝不满意,许多人十分诧异,院长心里就没点想法?这是输得起的表现?还是院长本来就没将这次比试放在心上?
若说他没放心上,那这回比试的丰厚奖励又怎么说?
可若说他放心上了,这结果出来,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院长,这兽体晶核…”竹波峻拿出十八枚橙色的兽体晶核准备上交,重岩山和忘赟的不崂山不同,白梵下过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重岩山,所以平时他们也很少能见到这些体内有晶核的神兽。
“分发下去,给参与比赛的同学,你们自己留着。”白梵大方的摆手,竹波峻面露喜色,对白梵点点头,随后将十八枚兽体晶核按照人数一人两枚分发了下去,当发到呼延迟的时候,竹波峻还是将晶核放进他怀中,毕竟这是他应得的东西。
竹波峻握住多余的四枚晶核,他转头看去,心知络青衣那里正好缺少四枚,他拿着晶核准备走向络青衣,澜欢看出他的意图,立马阻止,“大师兄,这是我们辛苦得来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他们?”
风绾瞬间抬头,眸含狠厉的瞥着络青衣,手中握紧了橙色的晶核,和澜欢一起阻止竹波峻的做法。
当归的个头不高,他比竹波峻矮了半个头,他站在竹波峻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师兄,反正我们留下的四枚也不够分,给了青衣姐姐算是成人之美,做人不能这么小气,我支持你将这四枚晶核送出去。”
“当归!”澜欢握拳,怒道:“我看你真的是想反了!”
“反?”当归哼哼两声,“澜欢师姐,十八枚晶核中有十四枚都是我寻来的,你拿着我寻来的晶核好意思说我想反了?澜欢师姐,我想我有权利支配剩下的四枚晶核该给谁。”
“你…”澜欢觉得手里的晶核变得烫手,但她不忍丢掉,毕竟兽体晶核是辅助晋升的宝贝。
“大师兄,把剩下的四枚晶核送给青衣姐姐吧。”当归不再理会澜欢,转而对竹波峻说道。
竹波峻点头,握住兽体晶核走向络青衣,手心缓缓松开,晶核出现在络青衣眼前,她侧头,见竹波峻启唇,“这是我和小师弟送给你们的。”
络青衣看了当归一眼,当归嘿嘿的对她笑着,络青衣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白送的?”
“嗯。”竹波峻不由得笑了,他们是真心想送出这四枚晶核,并没有其他的目的,青衣倒是多心了。
络青衣将晶核纷发下去,除去重伤从头到尾没有参赛的曲遥千,在这里的人正好每人两枚,她将晶核放进空间手链里,对竹波峻笑着道:“多谢。”
竹波峻摇了摇头,语气泰然,“还要恭喜龙腾学院此番获得胜利,若我的师弟师妹们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络青衣勾起嘴角,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明白什么是骑虎难下了,原来这四枚晶核并不是白给的,她都已经收了,竹波峻的要求岂有不应之理?
“院长,既然比试已经结束,是时候该处理一下呼延迟的事情了吧?”唐长老满身怒气的从椅中站起身,阙天休也随之站起,沉声道:“唐长老,你何必心急,贵院的竹波峻和当归都承认呼延迟事先对我院学生不轨最后自食其果,你若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青丫头身上,那我可不依,要是你执意治丫头的罪,那咱俩就理论理论。”
“阙院长,在这件事情上你万万不能徇私,想必呼延家也势要为呼延迟讨个公道,呼延迟是呼延家独子,你可知道呼延迟身亡对呼延家的打击多大?”
“我徇私?怕是你唐长老有心偏袒!若死的人是清泽,我忘赟必定点兵踏平荆胜!”阙天休指着唐长老的鼻子大骂,当场给唐长老难堪。
“要是按照阙院长这么说,我们呼延家的人命就不值钱了吗?”呼延家的那名美少妇从椅子中站起,冷冷一笑,恶毒的视线最后落在络青衣身上。
阙天休还真就觉得不值钱,但他不想将此事扩大化,便隐忍着脾气没有吱声。
络青衣看了半天戏,听了半天话,见阙天休不在说话,便道:“呼延迟自寻死路,呼延夫人若将所有过错都怪在我头上,那我无话可说。夫人想要如何?”
“偿命!”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偿命都不能平息他们心底的愤怒。
“呵呵。”络青衣轻轻一笑,眼眸流转,手指一用力就将那枚上品聚灵丹捏碎,音调微扬,“偿命?就你儿子的命,也配我来偿?”
“你…”呼延夫人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络青衣捏碎的可是上品丹药啊!她怎么一点也不心疼?他们看着都心疼死了。
“姐,别管他们,大不了小爷再让他们刺一剑,跟这帮不讲理的人讲什么道理?”无妙拽住络青衣的手腕,抓着她就要走下高台,既然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他们何必还站在这里受众人白眼。
“大不了?”络青衣甩开无妙的手,声音染上一丝怒气,“这事儿大了!谁敢刺你一剑,我还他一百个窟窿!”臭小子!还不知道珍惜自己,什么叫大不了刺一剑,无妙这话说的真轻松!
“姐,你别生气,我就是说说。”无妙见络青衣发怒了,便笑嘻嘻的凑近她身前,也不敢再胡言乱语,拉着络青衣的胳膊晃了晃。
络青衣按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转头对呼延夫人说道:“如果你们执意如此,就莫怪我当真不给你们留情面!在我看来,呼延迟不过是死有余辜!”
“贱人!”呼延夫人眼底满是狠辣,说她儿子是死有余辜?这口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
络青衣压下想抽她一巴掌的冲动,也很佩服自己还能保持微笑,“水无痕,梦樱,我们回去。”
“不许走!”呼延夫人带领一票人立刻飞到竞技台上拦住了络青衣的去路,络青衣将无妙拉到身后并退了一步,幽幽道:“呼延夫人今日是不肯罢休了?”
“自然!”呼延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的两个字,再看下方,呼延家主位上的呼延家主脸色阴沉,目光直射络青衣,显然呼延夫人闹事是他允许的。
“水无痕,你带着无妙媚儿他们下去。”络青衣眸色渐浓,有水无痕保护他们,自己总算是能放点心。
水无痕点头,一用力,拽着无妙走向竞技台,百里梦樱并不想下去,但一条凌绸突然从高台上飞了下来圈住百里梦樱的腰身,凌绸的另一端带力一提,百里梦樱来不及反抗就被凌绸卷到高台上。
“圣初。”百里梦樱站在凌圣初身前,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碎了一片女子的芳心。
“他能处理好。”凌圣初只说了一句话便与百里梦樱共同站在高台上,百里梦樱将头贴进他心口,眉头渐渐紧蹙,想不透圣初说的他到底是哪个他。
络青衣看了秋笑白一眼,秋笑白也带着怀镜和察小十走下竞技台。
“我们也下去。”竹波峻对他身后的人挥手,澜欢和风绾还有些不情愿,两人很不想错过对付络青衣的绝好机会。
“都给我下去!”当归一挥手,澜欢和风绾便被他用斗气推了下去,下面有人接住两个人,风绾咬唇,狠狠的等着当归。
竹波峻与当归分别走下竞技台,路过络青衣身边时,竹波峻对她小声说了句,“呼延家的阵法比较厉害,小心。”
络青衣敛眸,手指磨蹭着衣角,她对阵法一窍不通,呼延家势必是不能让她好过了。
待竞技场上只有呼延夫人带来的那群人以及络青衣时,呼延夫人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向四周分散开将络青衣团团围住,摆出一副设阵的架势。
络青衣手握清霜,红唇轻抿了抿,根本就不给他们设阵的机会,剑尖一扫,剑气夹杂着冷风将那帮废物扫下了竞技台。
转眼间就剩下呼延夫人在台上与络青衣对峙,呼延夫人的玄技也在玄黄之境,因此她对上络青衣还算比较有把握。
数道斗气袭来,络青衣在身前设下结界,剑身一横,一道剑气有如破竹之势拦住所有斗气,手腕又一震,斗气与剑气竟纷纷在半空消散。
呼延夫人见斗气不能伤她,便甩出一条长鞭,灵活的长鞭缠上清霜剑,呼延夫人哼笑,长鞭突然松开清霜剑,转而袭向络青衣的脸庞。
络青衣直飞而起,身影后闪,足尖落地时还退了两步,一把抓住长鞭以手肘绕了两圈,迫使呼延夫人停下攻击,用力挣了数下。
络青衣眸光微闪,在呼延夫人想要放弃时松了手,呼延夫人失去重力,向前一个跟头就要扑在地面上,可就在这时,一双手将呼延夫人扶住,络青衣挑眉看去,是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呼延家主。
呼延夫人站稳后依然觉得丢了面子,她愤恨的咬牙,对身旁的人道:“禄哥,这臭丫头敢使诈!”
呼延禄抬手,呼延夫人立即闭上嘴,她扭头恶狠狠的看了络青衣一眼,便走下高台,将场面交给呼延禄控制。
“你是用哪只手杀了我儿子?”呼延禄终于出声,然而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太重,令络青衣不自觉的拧起眉心。
“哪只手?”络青衣笑笑,缓缓抬起右手,对他道:“就是这只手操控剑刺穿了呼延迟的心脏。”
“很好!”呼延禄手腕一拧,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泛着黑色雾气的铁剑,“我今日可以饶你性命,但你的这只手,必须给我留下!”
“哦?”络青衣挑眉,她辨识出呼延禄的玄技在玄玄之境,若之前她没有受伤,倒是能与呼延禄拼一拼,但如今她要稳住旧伤不发作,还要注意呼延禄扫来的剑招,于是这场仗打的有些较吃力。
呼延禄不再废话,招招攻向络青衣的右手,一道黑光袭来,络青衣松开清霜剑,立马收回手,谁想到她收回的动作还是慢了,指腹被铁剑划开一道血痕,她端在唇边吸允了下,唇角落下一抹浅红。
呼延禄对准络青衣的右手,再次攻击而去,络青衣抬脚踢起清霜,换手握剑,叮的一声与呼延禄的铁剑相对,震得她手腕发麻。
“圣初,你帮帮青衣。”百里梦樱摇着凌圣初的衣袖,但凌圣初不为所动,淡漠的眸光渐渐染上一丝寒意,他瞥了呼延禄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圣初…”百里梦樱蹭着他的胸口,圣初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劝?难道他真能眼睁睁看着青衣被呼延禄砍下一只手吗?
“放心。”凌圣初抬起手掌,掌心落在百里梦樱的发顶,他轻轻的揉了揉,缓声道:“我说了,他能处理好,我不急,你也不急。”
百里梦樱咬了咬唇,第一次对凌圣初产生了质疑,呼延禄招式凶狠,青衣处于弱势,白梵和阙天休谁也没帮忙,她怎么处理?
凌圣初对她淡然一笑,低下头在百里梦樱耳边道:“我说的是墨彧轩。”
“啊?”百里梦樱环扫一圈,惊讶地问:“他能来吗?”比试都结束了还不见墨彧轩的身影,他要怎么帮青衣处理?
“乖,等着。”凌圣初将她揽在怀中,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示意她可以安下心来。
百里梦樱低低的哦了一声,便将目光重归于战局上。
清脆的宝剑碰击声在四周回响,络青衣感觉自己越来越拿不住剑,就在呼延禄舞动着铁剑飞击而来时,络青衣将清霜剑向上一掷,双手翻出一道玄印在两边一拍,一股猛烈的风席卷着在半空中打转的清霜剑与铁剑相对,强大的风力将呼延禄托了起来,呼延禄稳住下盘,使着千斤坠又站在竞技台面上,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对络青衣设了阵法,想要将她困在其中。
络青衣心知自己一旦被阵法困住,就没有出去的可能。故而她抓住清霜对着漂浮的符文挥出数道剑气,岂料这些符文坚硬无比,还将络青衣的剑气弹了回来。
络青衣向后一个翻跃,匆忙躲闪自己的剑气,就在她脚尖刚踏在台面上时,一把铁剑直冲她的右手飞来,方向拿捏的极为精准。
眼见铁剑从上砍下,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惊呼,阙天休和白梵同时运起轻功向下飞去。
凌圣初握住百里梦樱的手腕没让她移动半步。
水无痕与无妙神色紧张,皆错开一步。
秋笑白眸色凛冽,一道魔气已从掌心溢出。
竹波峻和当归两人投出的长剑也迎向那把黑色的铁剑。
怀镜拿出定心镜向呼延禄照去。
风绾与呼延夫人面色狰狞,得意而笑。
澜欢目光狠辣,冲络青衣身后出掌。
呼延禄阴沉的面色对络青衣施加威压并双指挖向她的眼球。
惊呼声戛然,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止,就连络青衣也不例外。
一抹白色身影逆风而来,不染纤尘的白衣随风鼓动,络青衣眨了眨眼睛,清亮的眼眸里倒映着一双好似深紫色水晶泛着琉璃般清透的紫眸。
他,还是那般流光四溢,神采飞扬。
他,还是如此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墨彧轩迅速揽住络青衣纤细的腰肢,他轻轻一握,勾起的嘴角逐渐变得紧绷,带着络青衣飞离竞技场转落高台,两抹身影从半空徐徐而落,他侧目而视,眸光落在络青衣憔悴的小脸上,眉峰一紧,玉指在她颊边流连,心底在想,她怎么又瘦了?
似乎有人听见碎裂的声音,仅在眨眼间,众人继续着刚才没有做完的动作。
呼延禄扑了个空,铁剑划在地面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澜欢立刻放下手,五指握成拳,眼中冒着浓浓的不甘与妒恨。
风绾和呼延夫人脸上的得意褪去,脸色忽然煞白,像是失去了血色。
怀镜换下定心镜拿出回心镜,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呼延禄身上的术法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将两把宝镜重新别挂在腰间。
竹波峻与当归投出的两把剑打中了呼延禄的铁剑,呼延禄手腕震痛便将铁剑抛开,看见是他二人出手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秋笑白在众人还未发觉之时收回魔气,他的目光落在墨彧轩身上,眸色转而幽深,忽然在竞技场内消失无踪。
水无痕和无妙止住脚步,在心底松了口气。
凌圣初低下头对百里梦樱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百里梦樱眸底涌起浓浓的欣喜,与凌圣初四目相对。
阙天休与白梵跟随降落之势站在竞技台上,两人同时回身,抬起头仰望着高台上依偎而立的男女。
墨彧轩懒洋洋的扫了台下一眼,将络青衣搂的更紧,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开口:“小青衣,我好想你。”
络青衣身子僵硬,就像是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不动,此时她手里还握着寸生雪花的清霜剑,指尖轻轻颤抖,曾经他说过的话尽数涌入脑海,无数对话中,她捕捉到这几句。
我愿拿命作陪,只为你一世心,一生情。小青衣,你还要走吗?
小青衣真不乖。
爷迟早会让你相信,爷喜欢你!爷也会让你亲口承认,你喜欢我。
我可以放你走。记得,把我也带走。
爷想让小青衣认清自己心里想的是谁,想让小青衣知道爷一旦认定的人便逃不开,想让小青衣明白爷把你放心上了呢。
小青衣,爷头一次想珍惜一样东西,后来才发觉,爷只是想珍惜你,爷的心爷清楚,管你答不答应,爷喜欢你,至死不休。
常言道,除死无大事,可在爷这,就连小青衣睡不安稳也绝非小事。
爷此生想娶唯有一人,也只有一人!小青衣教会了爷生死与共,爷便教他至死不休!满地锦红,百室红灯,京都内外万人目睹,今日这亲,爷结了!
数不清的片段在脑海中交织成影,似光电闪过,却又留下那么清晰的印痕。
片段消失前,有一句话仿佛在眼前停顿,恰好与身边人说的这句话重叠。
“别哭,爷会心痛。”
他的音调没变,样貌没变,气质没变,就连看她的目光……也没变。
他会心痛?
络青衣抬首,那双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眸迎着笑意盈盈的紫眸,睫毛轻轻一颤,五指握拳垂落在他肩膀,混蛋!哪里心痛了?他眼底还带着笑呢!
墨彧轩及时拦下她作乱的小手,十指紧握,额头相抵,两人呼出的气息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一个轻吻落在络青衣的唇角,带着无限的珍惜与爱怜。
墨彧轩望着那双饱含深情却又水雾朦胧的眼眸,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缓缓站直了身子,与她隔开些间距,就怕一个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吃了她。
其实他是不介意,但小青衣面子薄,他还是得忍着点儿顾忌着点儿!
络青衣低下头,手指紧紧的扣着他的手指,唇角微扬,眼角眉梢聚拢三分春情,清滟的脸庞泛起七分春色。
墨彧轩挑起一道俊眉,美如冠玉的容貌仿若乍现在众人眼前,这杀伤力并不比络青衣小,纵使他们已经见过,却仍不能抵挡他唇边绽开的那抹笑意轻挑。
墨彧轩执起络青衣被划出血痕的那根手指,眸中染上一丝幽冷,清凉的唇瓣紧贴着带有血痕的指腹,台下有大片少女含恨咬唇,泪如泉涌,芳心飘零。
“呼延禄,方才,你是用哪只手伤了爷的女人?”慵懒清柔的嗓音蓦然响起,使得呼延禄一惊,惨白着一张脸不敢开口。
他们都看得真切,墨彧轩能够静止时间,这是达到了天玄之境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据他们所知,斗泠大陆达到了天玄之境的人只有白梵,在那一瞬,很多人都以为出手的人是白梵,但当他们扫见那一抹独特的白衣身影时,他们顿时惊醒,原来出手的人是今日一直未到场的墨彧轩!他们以为能被白梵奉为上宾仅仅是因为他身为人界守护者的身份以及天下皆传的名声,现在看来,他们都想错了,墨彧轩能被皇天学院尊为重要评委,有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他惊天的本事!
“要爷问你第二遍?”墨彧轩嘴角勾起的笑意颇冷,眸光一扫,吓得呼延夫人及风绾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是…是…右手…”呼延禄磕磕巴巴的回答,额头上直冒冷汗,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天玄之境的人界守护者对抗啊!
“奕风。”墨彧轩懒得自己动手,瞥了眼呼延禄失去血色的一张脸,笑盈盈道:“把他两只手都给爷剁了!”
“是。”奕风突然出现在竞技台上,拔出抱在胸前的铁剑,手腕一扬,呼延禄惨叫声冲天,地上躺着一双血淋淋的左右手。
墨彧轩抬起衣袖,以宽大的袖袍挡在络青衣眼前没让她看,络青衣眨了眨眼睛,顺势将眼泪全部抹在绣有云纹的纯白锦袖上面。
墨彧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了笑默许了她的动作,络青衣更肆无忌惮的将鼻涕也抹了上去,墨彧轩嘴角一抽,按住她的身子,没让她在乱动。
“白院长,关于呼延迟一事就交给您处理,相信在三天内白院长必会给爷一个满意的答复,也会给…呼延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似琉璃般紫色的眼眸轻轻转动,颊边有一缕长发随风轻扬,墨彧轩勾唇一笑,容貌俊美慵懒,姿态风流潇洒。
他还抬手将被风吹起的长发勾至耳后,却从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吸引了多少爱慕的目光。
络青衣被他护在身前,听后,无声笑开,这是命令还是要求?只怕白梵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以狂妄姿态和他说话的人。
“九皇子放心,今日比试结果已出,由龙腾学院获胜,想必九皇子妃定然劳累,竞技场将散,九皇子可领九皇子妃回去休息了。”白梵的改口令很多人都不适应,她们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络青衣就是墨彧轩的女人。
“爷在此谢过白院长体谅。”墨彧轩对白梵点了点头,眸光扫到一旁气鼓鼓的无妙,眸底的笑意一深,转头对凌圣初道:“圣初,今夜带上你的女人,我们出去走走。”
凌圣初淡然一笑,轻颔首,缓缓出声:“好,我们的确该出去走走。”
墨彧轩轻拍了拍身边的女人,咬了下她的耳垂,小声道:“我们回去。”
络青衣来不及说不,就已经被墨彧轩带回了风苑,络青衣瞧着两人飞的方向,鼓起勇气点了点他坚实的胸膛,撇了撇嘴,“我住月苑,在那边。”
墨彧轩眸底划过一抹精光,将她揽的更紧,慢吞吞地开口:“那是从前,以后你跟着爷住风苑。”
“不行,你送我回去。”络青衣心里打鼓,她想起之前说的那句话,只要他想起来就让他为所欲为,混蛋啊,他想起来的原因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墨彧轩装作没听见般往风苑飞去,他好不容易才恢复记忆,一点福利都没捞到就要做赔本的生意?哼,门都没有!
还在竞技场的众人愣愣的不知所措,没人能想到最后杀出个墨彧轩来,也没人能想到墨彧轩一句话就把呼延禄的双手剁了,关键是呼延禄连一句辱骂的话都不敢说,他的手还在淌血,呼延夫人连忙上去将他带下来并止血包扎,先前的狠劲儿全部消失,她哆嗦着手站在呼延禄身侧,就好像是刚被痛骂过的小媳妇儿。
百里梦樱抱住凌圣初,在他怀中抬头,高兴道:“圣初,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他能处理好啊。”
“嗯。”凌圣初拢了拢她身后的长发,没有温度的手指划过她的眉眼,低声说:“墨彧轩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变回人身?”
百里梦樱尴尬的笑了笑,“坞芷玉我们已经寻到了,只是前两天被人摔碎了,现在正送往忘赟找人修补,想来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要不你在等等?”
“可还记得走之前我说过什么?”凌圣初语气温柔,温柔中透着几分势在必得。
“记得记得。”百里梦樱连忙点头,她敢说不记得吗?再说她可能不记得吗?凌圣初第一次说那么露骨的话,打死她也忘不了!
“嗯,那我就在等七日,若七日后坞芷玉回不来…”凌圣初眸含意味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我就不管你是人身,还是兽身。”
不会吧!百里梦樱在心里哀嚎一声,圣初的口味怎么变得这么重了?一头神兽他也有兴趣下得去口啊?
竞技场上的人逐渐离开,无妙和水无痕还站在原地,阙天休对无妙招了招手,眉头紧皱,“臭小子,你快给我说说墨彧轩,我怎么发现他和前两天不太一样?”
无妙瘪嘴,哼了一声,“他本来就是这样!难道你没发现吗?墨彧轩他恢复记忆了。”
“真的?”阙天休满眼惊喜,面上泛着浓浓的喜悦,这好消息他得传回忘赟去,让眠月昊天也跟着高兴高兴。
无妙嗤了一声,“至于那么高兴么?小爷觉得他不恢复也挺好,起码没人跟我抢那个女人了。”
“说什么呢你!”阙天休点了下无妙的额头,无妙揉了揉,不悦的转身,“这回那女人有墨彧轩护着,谅是没人敢再对她做什么,小爷我要回去睡觉了。”
“睡什么觉,你给我滚回来!”阙天休揪住无妙的衣领,还想多从他嘴里套些关于墨彧轩从前的事情。
奈何无妙不给他面子,无妙从他手中挣脱开,脸色一黑,道:“别扯着我!小爷几日没睡好了,就不能回去休息了?”
阙天休瞥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目光一动,却道:“要不咱俩去看看青丫头?今天她可没少动用玄技。”
“你瞎担心什么个劲儿?”无妙冷哼,“天大的事儿都有墨彧轩给她顶着,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说不准她现在也在睡觉。”
阙天休撅了撅胡子,“她睡什么觉?”
无妙鄙夷的扫了阙天休一眼,转身就走,同时落下一句话,“和墨彧轩睡觉呗!”
阙天休老脸一红,也不好再问什么,眼角瞥见白梵已经离开,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老头子,你干什么去?”一个两个的都走,没人陪他聊天吗?
“今日太累,我和冉冉回去睡觉。”
阙天休的脸色更红,心底大骂,他妈的,照顾一下他这个没有媳妇儿特悲哀的人成么?他们的被窝倒是暖和了,徒留他一人夜夜吹冷风。
阙天休一转头,突然发现水无痕一直站在他身后没走,他咧开一抹笑,问:“你不回去休息?”
水无痕淡淡笑着:“我有件事情想和院长商量。”
阙天休脸上的笑渐渐沉淀,深看了水无痕一眼,对他道:“走吧,去我房间。”
水无痕点了点头,离开时瞥见竞技场外的澜欢和风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随着阙天休离开了竞技场。
还在竞技场外打转的澜欢和风绾联合,两人本以为能看见络青衣被众人逼人绝境的下场,却没料到在这个时候墨彧轩出现了,并仅凭借两句话就摆平了这件事,还砍断呼延禄双手,令呼延家不敢多说一句。
眼见呼延迟的事情被压下,风绾对络青衣的仇恨更深了一层,眼见墨彧轩当着众人面对络青衣宠爱到无以复加,澜欢对她的嫉妒也更浓了一分。
“你喜欢墨彧轩?”风绾一眼就看穿了澜欢心底所想。
“他那样的男人,自然喜欢!”澜欢扬起脸,她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里,二次断裂的腿骨也被他们学院的人接上了。
“那你得先养好你这条腿才行。”风绾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她可以利用澜欢这点,从而狠狠的报复络青衣。
“哦?”澜欢转动木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计划?说来听听。”
风绾低下身,双手把在她的木椅上,在她耳边低声说出了她的心思。
……
络青衣被墨彧轩带回风苑后便安放在软榻上坐着,络青衣趁他拿东西的时候偷偷移到椅子上,只要是能躺着的地方她都觉得不安全。
墨彧轩拿着药粉转身,发现软榻上没人,眸子一眯,便看见络青衣坐在椅子上对他挥手。
墨彧轩将药粉放在桌子上,一句话没说就解开络青衣的衣服,络青衣赶紧阻拦,拢紧了衣服,叫道:“我现在身上有伤,不许禽兽我。”
墨彧轩站直了身子,双臂环胸,懒懒的挑眉,“禽兽你?小青衣,你真不乖。”
废话!难道她还要乖乖让他禽兽吗?
墨彧轩见络青衣誓死都要捍卫自己的领土,眸光扫见她沁出血的肩头,也不打算在逗弄她,“你的伤口裂开了,听话些,爷给你上药。”
“只是上药?”络青衣自认墨彧轩说的话从来就没有可信度,他失忆的时候还总对她毛手毛脚的,现在恢复记忆还能指望他变得老实吗?
不能,墨彧轩从来都不是老实的那种人,真想不透他以前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络青衣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男宠无数?
墨彧轩弹了下她的额头,眸光一凛,道:“在想什么?再不上药爷就撕了你这身衣服。”
络青衣打了个寒颤,想到之前从饭堂扫地大妈那里借来的粗布麻衣,连忙松开手,乖巧的听从墨彧轩“处置”。
墨彧轩这回当真出乎了络青衣的意料,他除了给络青衣重新上药后就再没有多余的小动作,络青衣系好系带,抬手摸了摸墨彧轩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恢复记忆后转性了?”还是说她没有魅力了?
墨彧轩抓着她的手指在轻轻一吻,将她抱在怀里,笑道:“不是你说受伤了不能禽兽吗?爷等你伤好,爷想怎么禽兽就怎么禽兽。”
络青衣听的脸色酡红,这是想往死里折腾她啊!
“小青衣,爷失忆的时候,你伤心吗?”墨彧轩本来不想问的,他知道,或许他失忆是两人之间最不美好的记忆,甚至是他们不愿意触碰不愿意提及的伤痕,可他就想将一切都说开。
绝忆蛊再霸道,也没他对小青衣的爱霸道。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败给一只蛊虫。
“你说我伤心吗?”络青衣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墨彧轩嘶了一声,一把按住她的手,调笑道:“看来是真伤心了。”
络青衣甩了他个白眼,脑海中浮过秦不楚那张带着面纱的脸,语气一低,道:“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去忘赟之前,秦不楚私下与我说你们雪月皇室每个皇子出生前都会被种下蛊毒,你身上被种下的蛊毒是绝忆蛊,但后来我却发现,你身上不仅有绝忆蛊,还有另外一种蛊毒!让你彻彻底底忘记我们的之间的感情,绝忆尚且不能如此,因为雪月国师还在你身上下了斩情蛊。这么久的时间,我们都以为你身上的蛊毒是绝忆蛊,都以为你身上的蛊毒只有绝忆蛊,但当你炼制解毒丹失败的那一天,我却突然明白了,你炼制解药失败并不是因为你少了几味药材,而是因为你只解了身上的绝忆蛊,但斩情蛊犹在!只要斩情蛊在,你便依旧对我断情,倒是与绝忆差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墨彧轩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察觉自己捏痛了她,才缓缓松开手,惑人的紫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只为要一个答案。
“我就不能知道?”络青衣撇了撇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说说吧,你是怎么解蛊的?”
墨彧轩抬手摸了摸鼻尖,他低下头,玉颜上一片晦暗,络青衣揉搓了他的脸两下,磨牙逼供,“快说!是不是魔界的魔尊来了?”
墨彧轩眸光一闪,眸底划过一抹赞赏,指尖勾起她的下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浅笑道:“小青衣还真是聪明!这样都被你猜到了?”
“你说不说?”络青衣面色黑沉,早在秋笑白出现的时候她就联想到其他魔尊的出现,如果说墨彧轩不能解蛊,那么其中一定是有人帮他!能帮他解蛊的人不多,雪月国师根本不在考虑范畴,若说有这个本事的人,大概也就只剩下魔界的几位魔尊了。
“说,爷现在就说。”墨彧轩本来还想多温存会儿,谁知道小青衣这般不解风情,他只能无奈道:“在你们比试的时候魔界的银华来找过爷,只要爷拿神器交换,他就可以为爷解蛊。”
“你答应了?”络青衣心里的滋味十分复杂,神器关系着人界安危,如果他轻易的交出去,那么人界的危险便又多了一分。
“爷只说了两个字。”墨彧轩的紫眸下意识躲闪开络青衣能吃人的目光,他轻漫的笑着,手指一下下的抚着她的眼角。
“别动手动脚的!说,哪两个字!”
“成交。”面对络青衣,墨彧轩不敢有丝毫隐瞒,他轻咳了一声,在络青衣大怒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唇。
络青衣呜呜的两声,墨彧轩非但没松开手,反而还伸出手指在她唇上流连逗弄,络青衣张嘴咬住了他的手指,墨彧轩低呼一声,双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笑盈盈道:“小青衣的牙齿怎么这么尖?瞧瞧,你都给爷咬破了。”
“怎么没咬死你呢?”络青衣两手一掐腰,这丫的为了恢复记忆就贡献出一件神器,他这位人界守护者做的太不称职了,要是多来几次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直接带领人界走向覆灭?
“你舍得?”墨彧轩挑眉,在她要开口前用唇瓣堵住了她的唇,清柔出声:“你不舍得。”
好吧,络青衣眨了眨眼睛,她的确不舍得。
但墨彧轩这么做让她心里有愧,有种愧对党愧对人民愧疚全世界的感觉。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
“小青衣还没告诉爷,你怎么知道爷身上还有斩情蛊,嗯?”墨彧轩放开被他蹂躏的更加红艳的红唇,心头一动,俯身又要覆上去,却看见络青衣幽冷的目光,他衡量了下,最后决定先憋着,等能禽兽那日他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
络青衣揉了揉下巴,嘟囔着:“我今天在重岩山上看见南楼了,南楼是魔界的另一位魔尊,南楼跟我说了你身上的蛊毒,我本想比试结束后再去找你,谁知道银华竟钻着这个空子替你解了蛊。银华是我从忘赟带过来的,他从雲晖国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等到了荆胜国就消失了,谁知道他们暗地里在盘算着这个!当时我就想,银华和秋笑白都来了荆胜国,那么其他魔尊是不是也来了,果不其然,从你身上,我知道了他们不仅来了,目标还是你身上的神器。”
“你身上不也有神器?”墨彧轩拿下络青衣的手指,替她轻轻的揉着,心里一个劲儿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用力。
“他们敢来抢我?”络青衣甩了他一个白眼,这回成全了银华他们的计划,就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墨彧轩给她揉着下巴,可怜道:“爷还以为恢复记忆后,小青衣就能对爷温柔点,怎么还是欺负爷?”
络青衣险些吐出一口血,温柔?欺负?她不懂怎么对人温柔,但是她可以温柔的欺负人。
“来来来,这样够不够温柔?”络青衣伸出手指,在他胸前环绕了一圈,墨彧轩眸色顿时一深,阴测测的开口:“小青衣,你知道勾引爷的下场吗?”
络青衣望见他眼里的深沉,急忙抽回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干笑道:“哪里着火了我给你拍拍,说好的待会和凌圣初出去走走呢,你可不能错过时间让他们笑话。”
墨彧轩听出她话中深意,满意的勾了勾唇,嗯,错过时间嘛……看来小青衣对他的持久还是比较认可,他一定会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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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二十四章,第一百零七章都说了绝忆蛊和斩情蛊,所以亲们明白为什么墨小贱解蛊失败了吧?
这回小轩子恢复记忆,又要开始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