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等一下……”
林夕追上陆萧默，神情复杂，有些犹豫，话梗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哥哥，你晚上回家吗？”
“夕夕？”陆萧默抿唇，摸了摸她的头，“问这个干嘛？在家照顾好阿姨，我马上去军区查一下爸这段时间的来往记录，晚上可能回不来。”
“啊……嗯。”
林夕心里压着事，心不在焉，再回神，陆萧默已经走出小区了。
***
经这么一闹，已然到了晌午时分。
近代史的课程一周前便已经结课，除去手上带着的项目，如今林臻算是闲人一个，从榆林苑出来后，便直接打车回到公寓。
客厅无人，厨房却熬着汤，滚开的汤汁咕噜噜地碰着罐壁，安静又祥和，公寓似乎是被重新收拾了一番，就连冰箱也被塞的满满当当，酸奶、坚果、还有……维生素含片？
林臻失笑，她只是胃不好，哪里需要维生素来养？
浴室的门忽然打开，林臻下意识望过去，瞠目结舌间，手指被冰箱贴蹭了一下，立刻见了血。
程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大步走过去，捉住她的手，眼里晃过气恼：“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臻瞪他，似乎又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嗓音愈来愈小：“谁让你、洗澡不穿衣服的……”
“哦……”程也低笑着调侃，语调拖的长，“原来洗澡需要穿衣服啊——”
“……”
“医药箱有吗？”
“好像……没有。”林臻微怔，上次发烧去过医院后，原本是想准备的，可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忘记了这回事。
程也又瞧了瞧她的手指，眸子里透出点儿哑然的笑意：“那就没办法呐，只能这样。”
伤口处传来清清凉凉的触感，夹杂着丝丝酥麻，无端触电。
林臻蓦地挣开他的手，羞的脸色涨红。
“迷糊鬼，过来涂药、”程也笑着揉她的头发，软软的，又从茶几下抽屉的医药箱里拿出创可贴。
“那你刚才还……”
“嗯？”程也勾了勾唇，似乎是料定了她的反应，专拣软柿子捏。
“……”
林臻语塞。
“好了，不逗你。”程也起身，牵着她，朝卧室方向。
林臻防备似的往后躲躲，瞧着他的眼睛里全是不愿意：“等等……你、要干嘛？”
“洗手吃饭啊，不然呢？”
程也顺着她的眼神瞧了一眼，笑的放浪形骸。
灰白格调的餐桌，透露出浓郁的极简主义风格，午餐是称得上丰盛了，紫薯粥，鸡蛋羹，一碟莴笋，小碗鱼汤……还有一杯牛奶。
养胃的同时，倒更像是孕妇食谱，林臻心里咯噔一下，清了清嗓音，问：“这些全是你做的？”
“刚进消防时干过一段时间的炊事兵，挺简单。”后者点头，回答地云淡风轻，又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尝尝？不合胃口我重新做也行。”
林臻摇头，拄着胳膊，心里悬起的小石头才堪堪放下。
慢慢将面前的紫薯粥挪近了一点点，尝了一口，恰好是她喜欢的甜度，甜而不腻，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疾不徐。
程也视线全放在她身上，目光隐约扫过小腹，不动声色：“好喝吗？”
林臻笑着点头，毫不吝啬地夸他。
“我下午有事，你一个人在家别乱跑。”程也动了动胳膊，抽出张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牛奶余渍。
“嗯。”林臻应了一声，胃里猛地泛起恶心，翻江倒海，脸色蓦地一变，跑进卫生间。
好半晌，才倚着盥洗池直起身，手指蜷着，藏在身后，眼圈发红，眼角沾着湿润，下意识的：“不用去医院，我没、没事了。”
“臻臻……”程也跟着进去，盯着她，定定地瞧了几秒，眼眸晃过心疼，欲言又止，“是不是不合胃口？”
她一说谎就会掐指甲。
林臻勉强压住胃里的躁动：“没有，那个、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休息就好……”
程也哑然，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不舒服就打电话。”
“嗯。”
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林臻掀开被子，下床，踩着拖鞋，翻遍卫衣却怎么也找不着检验单，心里猛地悬了起来，脑海荡着医生的话，反反复复。
蜷着的手渐渐收紧，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裹了件小羊绒外衣，便往外走。
***
“下一个。”
林臻敲门，脚步顿了顿，进去，手指攥着检查报告，微颤。
“林小姐？”医生接过报告看了一眼，早已见惯不怪。
“嗯，我是。”
“已经五周了啊……确定要流掉？”医生抬头，打量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毕竟像林臻这样面孔精致的，美而不妖，眉宇间吊着清冷，少见，极少，来做人流的，几乎没有，至少他从业十多年尚不曾见过。
“……”林臻眉眼低垂，墨色的瞳孔闪着细细碎碎、深浅不一的光色，要命的好看！
手指贴上小腹，五周……所以是、一个月前入围赛的那天。
“林小姐？”
“……嗯？”林臻微怔，又回神，手指微曲，又贴上小腹，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林小姐，流产要尽快考虑，最好在十周以内，对身体伤害较小。”
林臻犹豫片刻，“我、考虑好了。”
“那好吧，拿上这个去手术室那边排队吧。”
圆珠笔划过纸页的声音，报告又回到林臻手里。
***
“老廖，找我有事？”
进来的人约摸五十来岁，胡子修的一干二净，瞧起来挺有精神气。
廖炳林冷哼：“没事就不能找你？不就是早上撤了你的职嘛，至于这副德行？”
程也懒懒散散地歪在靠椅上，没个坐相，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笑的散漫：“哪副德行？乖乖收拾东西滚蛋也有错？这不是争取不给你找麻烦嘛。”
廖炳林瞅了他一眼，见惯不怪，没好气：“我倒宁愿你多给我找点麻烦！以后去了地下也好向你爸交代！”
“那还不容易？”
“少贫。”廖炳林提了把椅子坐下，又说，“你那件事我问过，执行任务过程时犯的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情况特殊，可以从轻处理，趁这个机会给你放几天假，休息够了回来继续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