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系统里沉默了良久,我知道梁院长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我们也都不说话,期待着他能做个决断。
末了,梁院长叹口气说:“我又不是神仙,马上能创造出什么奇迹来。当下只有一种药,还是当初为了救莫铭研制的,这次怕他出事,我多带了一些来。不过那时候的莫铭跟这个弗兰克可有本质的不同,莫铭虽然受了重伤,但大脑并没有死亡;而这个弗兰克,现在已经彻底脑死亡了,所以用药效果如何,我心里可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没关系,老梁,”林副部长说,“本来就是不折不扣的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能试到哪步算哪步。”
“谢谢梁院长。”我由衷地说。我知道,对于一个老科学家来说,迈过心里这个坎儿着实不易。要说查尔斯,弗兰克,乃至岑钰也都是科学家,可人跟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别谢我。”梁院长语气冷冰冰的,对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显然,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被我卷进这样一个超越技术的两难境地让他很不高兴。
弗兰克的身体很快被送进了另一个机舱,我们看不到具体的处理过程,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结果。
过了一段时间,视频打开了一个窗口,正是弗兰克被送去的那个机舱,此刻他正躺在一张治疗床上,全身**,泡在一种暗黄色的液体中,身上被插满了导线,跟我受到的待遇差不多。
“我们正在给他输药,这种药主要是为了激发细胞的活性,但是看来效果不是太好,终归他的脑细胞已经彻底死亡。”梁院长说,“不过既然我们只是要骗过潜艇的授权系统,让身体恢复体温和一定的活力,因此我正在尝试利用传统的针灸技术,用弱电持续刺激他的神经中枢和穴位,让他表面看起来还能做一定的动作,同时注入有温度的试剂来保持体温。”
说着话,梁院长加大了局部刺激,只见弗兰克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向上举了举,又放了下去,紧接着他的腿弯曲了一下,然后又伸直了。
说实话,看着一具尸体做这个动作,着实是挺吓人的,特别是他的四肢本来就已经扭曲,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现在他的体温是三十六度五,”梁院长接着说,“这种活死人的状态我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要不是为了救潜艇上的人,我可不愿意干这个,目前也就到这个程度了,你们拿他去试试吧。”
“谢谢你,老梁,太谢谢你啦!”林副部长首先打破了沉默,听得出,这位历经沧桑的老战士,今天经历的事情也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我没敢出声,知道梁院长现在心情极差。
弗兰克所在的机舱是在另一架飞机上,只见那架飞机飞到潜艇上方,慢慢降低了高度,底部机舱打开,一个玻璃容器由两根吊索缓缓吊了下来,里面盛放的正是弗兰克的尸体。
此时大海笼罩着深深的夜色,只有这块地方被飞机上的灯光打得雪亮,那个玻璃容器宛若一个透明的棺材,向潜艇落去,吓得上面的部落人纷纷跪倒,不停磕头,不知道又来了什么妖魔鬼怪。
几个我们的机器人等在甲板上,把玻璃容器接下来放好。甲板上的脑人们倒是很镇定,一直整整齐齐地列着队,对他们来说,这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吧。之前那个用手势跟我沟通过的脑人此时又走出队列,跟那几个机器人比划着什么。几个机器人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愣在那里等候指令。
但是我看懂了那个脑人的意思,他是说他可以带着我们的机器人和弗兰克的身体到潜艇里面去。看来这个脑人也是绝顶聪明,已然明白了我们的意图。
我把情况跟林副部长和老王一说,老王立即指示机器人跟这个脑人配合。于是机器人抬着那个玻璃容器跟着脑人进入了潜艇。
脑人显然对潜艇熟悉得多,估计应该也是驾驶人员之一。他带着机器人们来到了潜艇前方的一个小房间里,但是这个房间除了中央有一个台子,其它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空空荡荡。
那个脑人来到台子跟前,把手放到了台面上,整个台子竟然渐渐亮了起来,先是黄色,然后变成蓝色,甚是好看。但是随即颜色开始闪烁,越闪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咦,这是咋回事儿?
正当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脑人指了指台子的中央,只见在颜色的不断闪烁中,台子中央逐渐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手掌印,仿佛是花丛中伸出来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