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挺的很直,步伐纹丝不乱,轻盈又优美,像是去赴一位翩翩佳公子的邀请一般,美不胜收。
进了门,阿满告诉叶诗诗道。
“主子爷出门去了,听说是被王将军找了去。”
李妈着实惊了一跳,王将军找北冥易,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转眼看叶诗诗,她似乎没听清是哪位将军找北冥易一样,只是笑着道。
“那我在这里等吧。”
说完,真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了起来,阿满不好多说什么,吩咐下人上果盘,茶点。
透过敞开的房门,叶诗诗静静的看着门外花坛里的牡丹,盛夏了呢,忽然想起上辈子知道的一篇文章:牡丹的拒绝。一阵清风徐来,妖艳鲜嫩的盛期牡丹忽然整朵整朵的坠落,铺散一地绚丽的花瓣。那花瓣落地时依然鲜艳在地上,犹如一只奉上祭坛的大鸟脱落的羽毛,低吟着悲壮的悲歌离去。
“主子爷回来了。”
忽然听到门外的声音,叶诗诗从刚才的思绪中转回神,抬头便望见北冥易走进房间来,他看到她只是冷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朝里面走去,似乎昨晚的气还没有消。
李妈见叶诗诗直直的看着北冥易,担心她又来昨晚的那一派,只是站在她身边不肯走,叶诗诗却对她道。
“放心吧,你先出去。”
李妈看了眼北冥易,担着一份心,无声的叹口气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北冥易仰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瞅着她,叶诗诗忽然想起了新婚之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而她今儿要说的话也跟新婚之夜差不多,没想到两个人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来了。
她瞅着他,平静的道:“还记得咱们的交易吗?”
北冥易眯缝的眼睛里闪了一丝光过去,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瞅着她,笑道。
“哪个?咱们似乎只有交易。”
叶诗诗失笑一声,心里倒是承认他说的话,他们从相见那一刻起,就在不断进行着交易,两个人没有相互利用,似乎都相处不下去。
她淡淡道:“我帮你找出真凶,你帮我逃离北冥府。”
北冥易抬起眼皮盯着她瞅,搞不明白她今天干什么,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他认真的瞅着她,忽然问道。
“抽风的劲头还没过去?”
叶诗诗轻笑一声道:“什么都过去了,咱们也该干正事了,你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是吗?”
北冥易咬着牙瞅着她,忽然站起身两步蹿到她眼前,双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死死的盯着她的目光,恶狠狠的道。
“怎么?将叶丹河捞了出来,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叶诗诗没想到他一张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已经没了知觉,抬起头迎视他的眼睛,冷笑一声道。
“还请七少爷有点自知之明。”
北冥易冲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将她拎起来摁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掐着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冷声道。
“你以为你离开北冥府还活的成吗?好!好啊!我就如了你的愿,一切等你帮我找出真凶再说吧!”
他一边恶狠狠的说一边撕扯她的衣服,叶诗诗这次真的觉得脏,很脏,忽然想到上辈子曾经跟女伴们常说的一句话:自己的牙刷被人拿去用了,再拿回来你还想用吗?
很疼,她一阵阵皱眉头,他发起火来毫不怜惜她,甚至比第一次还疼,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片一片闪过小幽来,她昨晚也躺在这张床上,他也是这样对她?
她觉得实在想不下去了,又来了那种恶心的感觉。
北冥易发泄了他的怒气,一句话不说的走出了屋子,叶诗诗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李妈含着泪走进来,看到她浑身被撕烂的衣服,更是落下泪来。
一边帮她收拾一边道:“这是何苦……何苦啊……”
叶诗诗不知道是何苦,她只知道,她只要唯一,不会因为来到了古代而妥协,如果这个世界不能容忍这个念头出现,那么她宁可与全天下对抗。
临走时,叶诗诗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李妈才明白过来,她今儿为何选了这根簪子。
这下两人像是撕破了脸,北冥易一连好几天不露面,叶诗诗也是过自己的日子,甚至还安排了小幽住进院子,怎么说也是北冥易的女人了,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小幽见到叶诗诗时,像是耗子见到了猫,怕的浑身发抖,叶诗诗实在是拿不出伟大的胸襟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李妈道。
“安排了吧,有什么事情你看着就行。”
李妈正好得到个惩治小幽的机会,痛快的咬牙切齿,乐呵呵的道。
“好嘞!小姐就好生坐着瞧吧!”
李妈将小幽拎出去之时,叶诗诗情不自禁又瞟了小幽一眼,从上次北冥易遇袭负伤之时,她就发觉小幽不是一个简单的丫头,心机不浅,所以尽量避免让她接触到重要的事情,可是没想到这丫头狗急跳墙,竟然豁出去了,她成功了便也罢,若是北冥易根本不记得,死活不承认,那么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发现小幽楚楚可怜的回头望着她,她不禁勾起嘴角,对李妈道。
“别弄死了就行。”
李妈得到这句话,简直爽死了,高声道:“小姐您擎好吧!”
门被关上那一瞬间,听到小幽终于禁不住恐吓,撕声哭喊出来。
“七少夫人……”
叶诗诗似乎没听到,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对身边的幼柳道。
“去四少夫人处瞧瞧。”
幼柳早就知道昨晚的事情,此刻正在气头上,又说去四少夫人处,当即怒道。
“还去?上次就是因为去她那,小姐才……”
叶诗诗转头看她一眼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明白吗?”
幼柳看出叶诗诗脸色不悦,赶紧咽回了下句话,怯生生的点点头。
到了四少夫人的住处,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或许是两人来的太早,对于四少夫人这样的寡妇来说,起的早起的晚都无妨,日子倒是过的清闲自在。
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似乎是感知到这个院子里的宁静,所有人都慢慢的挪动,轻拿轻放,晨曦落在雨水打过的树叶上,闪动绿莹莹的光亮,偶尔有些刺眼。
叶诗诗知道四少夫人昨晚可能并没有睡,今儿早上也只是眯了一小会儿,便在客厅里静静的等着,还记得这个院子里有几盆素冠荷鼎,她正好瞧到了一盆,跟郑白羽拿走的那盆很像。
正想到郑白羽之时,里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放下摸着叶片的手,转回身来。
“这一大早上的,还亏得七弟妹记得四嫂。”
今儿再出现的四少夫人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或许是昨晚真的吓傻了。叶诗诗点头行礼道。
“四嫂早。”
四少夫人赶紧道:“别别别,这府里恐怕只有已经过世的老侯爷经得起你这一拜。”
叶诗诗失笑道:“四嫂说笑了,俊儿怎样了?”
四少夫人端着茶碗,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传来淡淡的声音。
“好多了,御医说只要挺过今晚,就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叶诗诗像是松了一口气,舒心道:“那可好,若是当初大哥的孩子也能碰到这样医术高超的御医,怎么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说着话,叶诗诗叹了口气,四少夫人笑了笑,抬头对自己的丫头道。
“你们出去吧,我跟七少夫人说说体己话儿。”
屋里瞬间退了个干净,叶诗诗回头看了眼幼柳,幼柳也点点头走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两个眼神闪烁的女人。
四少夫人与叶诗诗对视了一刻钟,然后才抚着额头失笑道。
“原本以为七弟妹只是被七少爷保护在羽翼下的小鸟儿,却没想到小鸟儿也有翅膀长硬的时候。”
叶诗诗诚心的接受她的夸奖,轻笑一声谦虚的道:“四嫂过奖了,只是寻自保而已,处在风口浪尖,再单纯下去就是自寻死路。”
四少夫人抚掌道:“说的好,你又是怎么知道大哥孩子的事情的?”
叶诗诗瞅了她一眼,端起身边的茶杯,用杯盖儿在茶叶上拨了拨,静静的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四少夫人似乎很赞成一般的点点头,然后才看着她道:“这件事如果没有七少爷的默许,恐怕我也没办法得手,所以这笔账的一半要算在七少爷身上。”
叶诗诗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没多少感觉了,只是淡然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对我无甚影响。”
四少夫人纳闷的道:“那你今儿来是做什么?”
叶诗诗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想是来关心一下四嫂的人,我听说四哥死后,四嫂因为悲伤,向托克要了一名会唱曲儿的丫头过来陪四嫂,不知那个丫头现在何处?”
四少夫人的眼神稍微一动,叶诗诗静静的看着她,低下眼睑瞅了瞅手腕上的伤痕,像是在等着四少夫人慢慢回忆。
四少夫人果然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笑道:“前段时间七弟说要个机灵的姑娘有用处,我把她打发过去了,怎么?难道七弟妹不知道这件事?”
叶诗诗哦了一声,抬起头笑道:“也是刚刚知道,我已经把她交给李妈了,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呢。”
四少夫人浑身一紧,直直的逼视着叶诗诗,盯了一会儿,又慢慢换上了一副悠闲的神态,仰回身子瞅着叶诗诗道。
“有什么话,七弟妹不妨直说。”
叶诗诗也喜欢开门见山,瞅着四少夫人道:“我只是来提醒四嫂,莫要叫别人当炮使了,四嫂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说完话,叶诗诗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瞅着四少夫人笑了笑,走出门去。
听到她的脚步渐行渐远,四少夫人抓起手边的茶杯,用尽全力掼在地上,远远的传出“啪”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