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诗一听这句话,轻轻皱了皱眉头,像是仔细想了想,然后道。
“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似乎无这样一个人,但是我帮付儿寻寻吧,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端着茶盘的丫头,进了门路过大少夫人身边,被大少夫人一把拦住。
“来来来,七弟妹已经答应了你的事,你怎么说也要表示一番,以茶代酒,不管结果如何,先是感谢一番才对。”
大姨太一听这个,手上一抖,叶诗诗低身抖了斗衣服上的褶皱,目光淡淡的。
大姨太心里发虚,手上就会发抖,堪堪站起身走到端茶盘丫头的身边,端起一杯茶,瞟了大少夫人一眼,发现后者只是淡然的瞅着叶诗诗笑,并没有看向她。
大姨太端着茶杯走到叶诗诗身边,叶诗诗轻声笑了笑,道。
“何必这样,都是一家人,我作为七婶子,也不能看着付儿就这样躺在床上一辈子,都是无辜的孩子。”
说完,伸手去端大姨太手里的茶杯,大姨太似乎在出神,眼瞅着叶诗诗的手碰到她冰凉的手指,意欲端走那杯茶,她手上一抖,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像是能惊碎大姨太的心脏,她惊跳起来,吓的不轻。
叶诗诗虽然也是吓了一跳,但好在她坐在低处,眼瞅着那碗茶掉在地上,并没有多大反应,李妈和幼柳赶紧跑上来,连连翻动叶诗诗的裙角,连声问。
“主子有没有烫伤?”
叶诗诗淡淡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两人先下去等着。
大少夫人放出话来:“你瞅瞅你,让你端个茶都这样困难,真是平日里养尊处优了,七弟妹可有伤到?”
叶诗诗淡然的笑了笑道:“无事,本来就不该让大姨太端茶的,我才是小辈,怎么能承大姨太这样的大礼。”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大少夫人吩咐人去重新沏茶来,新茶端上来,因为天气热,三人等着茶凉,方才喝了些降降暑。
叶诗诗从大少夫人处离开之后,两人见到叶诗诗的身影渐行渐远,大少夫人缓缓转回身看着大姨太,目光中满是凌厉。
两人像是午后逛园子一般走到湖心亭里,吹着湖面上的清风,心情却十分的不好。
大姨太怯生生的道:“姐姐……我下不去手……”
大少夫人知道,是叶诗诗那句话让大姨太一时间心软起来:孩子都是无辜的。
那个女人是已经察觉了什么?还是果真是天意凑巧?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大少夫人本是心烦意乱,但经过湖面上的清风吹拂,想到叶诗诗今儿说的话,也觉得此事不能急躁,万一出了马脚,谁都不用活了。
便叹了口气,瞅着大姨太眼泪汪汪的眼睛道:“也是为难你了,这次失去了机会没关系,你长长记性,下次成功也不晚。”
大姨太经过这次心惊胆战的经历,再也不想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立即道:“可是姐姐……”
大少夫人却似很累了,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一般,起身淡淡道。
“好了,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天气凉爽了几个时辰,因为无风,又闷了起来,水汽弥漫,墨黑色的苍穹无一颗星子,黑压压满是乌云,眼瞅着一场大雨就要下来,府里的下人们倒是十分的高兴,主子们都有冰块降暑,那些冰块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十分奢侈的,来一场痛快的大雨也好,正好驱散暑气。
大少夫人洗了个澡,似乎已是半夜,最近府里总有闹腾的事情,她倒是也习惯了晚睡,身边的蒲柳扶着她走进房,扇走幔帐里的蚊子,转身对她道。
“夫人,可以就寝了。”
大少夫人疲惫的点点头,在太阳穴点了些清凉油,瞅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闷的像是喘不上气来一般。
“像是要下雨了。”
大少夫人淡淡的说,蒲柳开心的笑了笑道:“下雨好哇,正好热的难受呢。”
正当两人准备熄灯就寝之时,一阵白光闪过,门外一声炸雷响起,吓的大少夫人惊叫起来,脸色惨白,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心虚的很。
“少夫人您无事吧?”
蒲柳安慰了她一会儿,大少夫人惊魂甫定,点点头,要转身之际,又猛然听到门外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唬了她一大跳。
“大少夫人!出事了!大少夫人!”
当大少夫人带着蒲柳一路小跑来到七将军的院子时,天空终于承受不住那沉重的水珠,豆大的雨滴哗的一声倾盆而泻,险些将两人隔在外面。
屋里灯火通明,不只是她们两人来了,甚至连奶奶都被搬了来,场面上的人都是一脸的凝重,气氛诡异的吓人,听着外面不歇气的雨打芭蕉的啪啪声,大少夫人一阵阵心绪不宁,轻声问奶奶。
“奶奶,出了何事?”
奶奶一脸寒霜,脸色铁青的如暗黑色的苍穹,见奶奶不说话,身边的大丫头洪艳开口道。
“七少夫人有孕,却被人下了红花,现在正诊治呢。”
大少夫人明显一愣,心中如七八只战鼓猛擂,怎么会这样巧,大姨太的红花明明没有放进去,今儿这是什么名堂?
屋子里一股股浓重的药味扑过来,熏的大少夫人一阵阵头疼,外面哗哗哗的大雨声,就像一把钉钉子的小锤儿,在她心上叮叮当当的猛锤,蒲柳扶着她,堪堪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知是谁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八少爷的耳朵里,屋外噼里啪啦传来小脚儿踏在水坑里的声音,伴着丫头焦急的叮嘱声。
“八少爷慢着些,当心淋湿。”
这句话音还没落干净,就看到一个一身湿淋淋的小男娃跑了进来,一双眼睛瞪的贼亮贼亮,进门就推开挡在门前的丫头,恶狠狠的叫嚷起来。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害我七嫂,我定叫她碎尸万段!”
看他被气的鼓鼓的,奶奶终于发话出来:“镜儿,过来。”
八少爷北冥镜涨红了整张脸,瞅了眼老太君,气哄哄的走了过去,奶奶拉着他的手,十分镇定的问。
“七嫂子平日对你可好?”
八少爷肯定的点点头道:“七哥把七嫂的安危交给我,我竟然没看好她,是我的失职,若是,若是让我知道……”
看他气的双眼通红,奶奶失笑一声搂着他拍了拍,笑道。
“好了好了,你七哥可是交给你一件艰巨的任务呢。”
场上的人也松了口气,原来是小孩子觉得自己的任务没完成好,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哄两下就会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丫头,张口结结巴巴的道。
“回来了回来了,七少爷回来了。”
小丫头像是怕急了,一边喊着话一边慌张地朝奶奶的身后跑去,那表情就像是她身后跟着一只何等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众人望眼欲穿地看着门口,等着北冥易进门。
只见大雨中,一个在雨中急急穿梭的人影映入眼帘,身后撑伞的人一路小跑也及不上他的速度,那暗黑的脸色隐在黑暗里,硬是让人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双亮的惊人的双眸,如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狼一般,充满嗜血的欲望。
见他进门来,众人都噤若寒蝉,七少爷像是带进一阵强有力的压力来,压的众人不敢喘大气,险些窒息,四周的气场低的让人心里发紧,更是有些胆小的,已经微微发抖,整个北冥府都知道里面那位女主子对七少爷来说有多重要,若是她出了事,依现在七少爷的实力,和他的脾气,怕是连两位老将军都拦不住他揭了整个北冥府。
北冥易进屋连看都懒得看四周人一眼,带着浑身的雨水,径直朝里面的屋子走去,没人敢拦着他,他一走一过之后,那股强大的压力似乎也跟着撤走了,众人如释重负,甚至传出轻微的松口气的声音。
奶奶这时发话道:“行了,折腾一晚上了,你们都回去睡吧,耳朵机灵着些,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件事不会轻易放过去。”
奶奶的话就像一颗大青石扔进了平静的湖水中,一时激起千层浪,这一晚没有一个院子的主人是睡得着的,这件事就像一个导火索,很容易就可以将所有人曾经的过往揪出来,若是顺藤摸瓜,会摸到谁?整个北冥府都经历了一个不眠夜。
北冥易当晚便带回来一个人,留下的都是些女眷,甚少见过这位公子,倒是老太君笑了笑,站起身道。
“没想到折腾了郑公子,今儿诗诗的安危就拜托郑公子了。”
众人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长相俊朗的公子竟是神医世家的公子,这种时候七少爷似乎慌了阵脚,不会相信府里的府医,大半夜的还不好进宫请御医来,七少爷只能连夜请了郑白羽过来,帮叶诗诗诊治。
郑白羽表情依旧如沐春风,但那含笑如水的眼神中却有一丝凝重,听了老太君的话,当即拱手道。
“在下一定尽力。”
说完,便走进了里屋,里面的府医走了出来,都是一副摇头叹气的模样,不等老太君问起,都主动拱手道。
“请太君另请高明吧。”
这一句就像是给叶诗诗判了死刑,屋里传出一阵阵抽冷气的声音,大难临头的感觉。
屋里静的出奇,众人都在等郑白羽的消息,不见了七少爷,虽说没有那种窒息感,但谁都知道,这也是暂时的,一会儿,那位爷还指不定发多大的火呢。
经过一整夜的奋战,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时,郑白羽终于出来了,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孩子是保住了,但仍旧很危险,需要全方位的调理。”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把金钥匙,解开了锁住北冥府的阴霾,只要保住就好,好些人都可以幸免于难了。
大少夫人更是如脱了力一般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昨晚还真是煎熬的死去活来,一方面很庆幸老天也要收了那个孩子,但另一方面又担心若是孩子真的没了,老太君一怒之下调查起来,今儿她们下药的事情一定会被揪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