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爷让你这样说的?”
一泓赶紧道:“七爷至今并不知有小少爷的存在。”
叶诗诗失笑一声摇摇头:“他恐怕早就知晓,只是他与我有着一般打算,这个孩子养在北冥府外,定会长命百岁。”
一泓只能同意的点点头,同情的看了眼叶诗诗,瞬间便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公事公办的道。
“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复杂,这件事情恐怕牵扯过多,甚至牵扯到了朝廷,郑公子虽然解释了误会,但是北冥族里人却也要调查一番,但是调查却总会遇到重重阻碍,无法还夫人一个清白,只要夫人拖住一段时间,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一泓担心叶诗诗扛不住这种打击,不断的给她打气,叶诗诗心里跳的厉害,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朝廷?她的身边什么时候有朝廷的人了?
一泓最后叹口气,抖开斗篷扣在双肘上,拱手道:“夫人,保重。”
说完,便扬起斗篷消失在雨夜中,如一抹青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叶诗诗出神的看着那一抹痕迹,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若是她也能这样上天入地,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牵绊?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杂乱的脚步声,叶诗诗还在失神的看着窗外,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后哗啦啦进来一群人,当头的嬷嬷开口道。
“七少夫人,老祖宗有请。”
叶诗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如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般,嬷嬷一愣,紧接着给身边的两个小厮使个眼色,两个小厮当即走过来欲押着叶诗诗的双臂,一个小厮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只觉得眼前一花,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叶诗诗扬手给了那个小厮一巴掌,这一巴掌就像带着万分怒火,响声穿透雨帘,刺向长空。
她如一只燃着熊熊战斗火焰的女神一般立在这些人面前,谁都不敢再过来,那个嬷嬷愣了又愣,终于不敢与叶诗诗的眼神相对抗,做出请的动作,道。
“七少夫人,请。”
叶诗诗慢悠悠的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在人群的夹道中走进门口的雨伞里,两边的侍卫快速跑到她的两侧,将她严密的夹在中间,就算插翅,也难飞。
北冥府的大堂里今日气氛十分凝重,似乎是外面雨夹雪滂沱的原因,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丫头们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两侧,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坐在最中央的老太君手握龙头拐杖,那镶嵌在头龙上的红蓝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将整只雕龙衬托的栩栩如生,就像马上要从拐杖上飞跃出来一般。
奶奶轻轻皱着眉头,今天要置办这位身份十分棘手,再加上现在七爷在朝廷上的地位,置办不好就要惹出一场大祸,奶奶是饱经半世风霜的人,对什么都看的透彻,今儿这件事却让她眼前一团乱麻。
众人都在等那个清冷的身影出现,门口的丫头忽然转进来,站在门口低声道。
“七少夫人朝这边来了。”
整个场面上,连呼吸的的声音都消失了。
众人只见一个清秀的身影施施然行走在雨雾中,那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姿让人炫目,就算是被押解而来,也挺直了脊背,目光淡然如水,带着名门闺秀的风范,不像是来受审,更像是贵妇登堂入室。
叶诗诗款款站在了滴水檐下,顿了顿,目光如水一般落在屋里的一处,向前走了两步,撩起裙子,跨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她身上,却并没感觉到她身上的局促。
叶诗诗行礼道:“给诸位长辈请安。”
奶奶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她,这样的美人坯子在北冥府中,不知是福是祸,奶奶渐渐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清神情。
奶奶开口道:“诗诗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当今念果公主的身份足以让我北冥府无权动你一根寒毛,但是就算这件事闹到宫里去,老身相信太后也会支持老身的决定。”
叶诗诗挺直了脊背,点头算是行礼,淡然笑道:“任凭奶奶处置。”
奶奶仰身靠在椅子上,双手握在拐杖上,像是很累了,闭上眼睛慵懒的道。
“大媳妇,这是你们后院的事情,你来处理吧。”
大夫人吉氏忽然被点名,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跳,但是毕竟在北冥府里熬了这么久,二十年熬成婆,但是因为有奶奶在,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一直挂着虚衔,今日终于让她崭露头角,大夫人当然不会错过。
大夫人站起身,瞅着叶诗诗问道:“郑公子解释说你们二人是被人陷害,七妇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陷害?”
叶诗诗失笑一声道:“就算被陷害又怎样?女人的清誉就是命,我的清誉没了,调查出结果有何意义?”
“你……”
大夫人没想到叶诗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有些气愤,瞅着叶诗诗,皱眉训斥道。
“女人的清誉是很重要,但是若是被人陷害,还可以从轻发落,你这般抵触,是何目的?难道你想认了通奸罪名?”
叶诗诗转了转眉眼,笑答:“若是我知道证据可以证明我是被陷害,那么我就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察觉到,大夫人这般问话,岂不是让我无从答起?大夫人又是何目的?”
大夫人的脸色已经开始一阵青一阵白,她在自己的婆婆面前第一次发号施令,却碰了个这样不长脸的,这涉及到以后她在婆婆面前的地位,这当家主母的位置能不能留给她,还是悬在空中,今日叶诗诗这般不给她留余地,可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当即爆发出怒火,吼道。
“你个不长脸的东西,给我跪下!”
叶诗诗冷冷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一动不动,按照规矩,她身为公主,不用给平民下跪。似乎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场子上尴尬到了极点,奶奶传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大夫人的脸色当即红了脖子,怒不可遏的道。
“来人!去把她的两个丫头绑来,这件事一定要问个清楚!”
叶诗诗还是一动不动,大夫人的话音刚落不久,幼柳和小幽就被人扔在了地上,只穿着淡薄的里衣,雪白的衣服上已满是血迹,两人也是直不起身来。
大夫人看到这两人的惨状,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叶诗诗,却没想到后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眼睛淡淡的落在地上,就像是被打成这样的两个人不是常随在她身边的丫头一般。
大夫人问道:“你们两人再将昨天的事情描述一遍,如有遗漏,格杀勿论。”
幼柳瞅了叶诗诗一眼,咬着牙道:“奴婢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完了,我们小姐与郑公子,确实是被冤枉,如果大夫人一定要奴婢说出什么的话,奴婢只能道,就算要奴婢去死,奴婢也要说我家小姐是清白的。”
幼柳有气无力的说完,已经消失了意识,彻底的晕了过去,叶诗诗的眉峰如蜻蜓点水一般动了动,但在众人看向她的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夫人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小幽,笑道:“你呢?”
小幽的伤势看似比幼柳轻一些,跪在地上哭求道。
“求大夫人饶了我家小姐,小幽可以用命保证,小姐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啊……大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郑公子救过七少夫人的命,郑公子与我家小姐确实是清白的。”
大夫人瞅着小幽道:“有恩于我北冥府,就不用负责任?”
小幽赶紧道:“郑公子一定会解释明白,还七少夫人一个清白。”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越是这样说越是火上浇油,郑白羽不惜堵上自己的名声来还叶诗诗一个清白,说他对叶诗诗没有什么,谁都不相信。
叶诗诗仍是淡淡的,奶奶终于直起上身来,叫了声大夫人。
“行了。”
大夫人双手拢在袖子里,听到奶奶的话,回身行一礼,又回头瞅了眼叶诗诗和小幽,施施然坐了回去。
奶奶瞅着叶诗诗道:“今日不打你,我北冥府后院此后便无法安宁,你可愿意?”
叶诗诗并没有抬头看奶奶,冷然道:“任凭奶奶惩罚。”
奶奶只觉得叶诗诗这种淡漠的表情十分的堵得慌,她皱起眉头,声音拔高了些,道。
“来啊,打。”
话音刚落,小幽连连向前爬了两步,挡在叶诗诗面前哭道。
“夫人身子弱,禁不住打啊,老祖宗开恩啊,这样做一定会与郑公子结下仇恨。”
小幽无心的话又加了一把火,奶奶目光凌厉的看向小幽,皮笑肉不笑的扯开嘴角,道。
“我北冥府还怕了他神医世家?”
小幽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眼瞅着门口的小厮进门来拉住叶诗诗,小幽忽然直起身子,目光坚定的道。
“如果一定要打,就打奴婢吧,是奴婢的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奶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闲闲的掀开盖子抿了抿上面的茶叶,满条死鱼的道。
“别急,一个也跑不了。”
叶诗诗仍是静静的,被小厮摁在椅子上,一张小脸轻轻的贴在椅子上,死命的扣紧衣角,手指扣出了青筋的颜色。
“先打丫头,让她知道知道多嘴的下场。”
小幽的目光顿时一惊,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抬头瞅着叶诗诗,被小厮拖到了另一个长凳上,一边被拖走一边还不忘高声说道。
“夫人莫怕,小幽不会让夫人受伤的,郑公子也不会让夫人受……”
说时迟那时快,板子当时就落了下来,只听小幽一声惨叫,说到一半的话就被叫声掩盖下去,叶诗诗静静的趴在长凳上,侧头看着小幽挨打,表情波澜不惊。
大夫人心中抽了一口冷气,七少夫人是个狼性子的人,这样的人留在北冥府,早晚是个祸患,还不如早除了早好,但是她挂着公主的名号,要动她一根汗毛还真是不易。
她一边听着小幽的惨叫一边琢磨着下一步,忽听奶奶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吓的她回过神来。
“给我打!”
大夫人一惊,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指在叶诗诗身上,叶诗诗身边的小厮立即举起厚重的枣木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