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丹海忽然动了动,低声叫道:“娘,你快看。”
三姨太从他怀里出来,看向床上的叶诗诗,只见从叶诗诗空洞的眼神里流出眼泪来,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动了动。
俊儿也发现了她的变化,又紧了紧怀抱,哭着道。
“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弟弟,若是你不要我们,会有坏人欺负我们,我们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人管……娘,我怕……”
忽然,叶诗诗猛然提起一口气,放声大哭起来。
叶丹海和三姨太立马跑到床边,叶丹海大笑起来,拍手道。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好了!”
三姨太惊疑道:“真的吗?这样就好了?”
两人正高兴之极,叶诗诗哭的昏天暗地,紧紧的抱住俊儿,哭的很大声,撕心裂肺,招来了路过的下人,也将叶将军与大夫人二姨太都招了来,众人都在床边看着她,她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她哭,三姨太也跟着哭,二姨太是个热心肠人,也跟着落下眼泪,松口气道。
“终于活过来了,老天有眼啊……”
叶将军负手站在众人中间,如释重负,看了一圈,笑道。
“这是好事,怎么都哭上了?赶快擦干眼泪,准备吃团圆饭。”
此时已经是傍晚,叶丹海安抚了三姨太,转身去安抚叶诗诗,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
“哭一哭就好了,你放心,哥一定会治好你,以后你就住在府里,有哥保护你,谁都不敢欺负你。”
叶丹海还想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叶诗诗,就像叶诗诗一直没有长大,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诗儿,三姨太也擦干眼泪走到床边去劝她,叶诗诗渐渐收回哭声,松开被她抱在怀里的俊儿,却发现俊儿已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她当即惊叫一声,叶丹海也吓了一跳,赶紧抱起俊儿,探了探他的鼻息,大松一口气道。
“放心放心,只是睡着了,这孩子为了救你,累坏了。”
叶诗诗抬起泪眼看着被叶丹海抱在怀里的俊儿,轻声道:“把他放到我身边来。”
叶丹海将俊儿放在叶诗诗的被子里,叶诗诗现在浑身不能动,就像是植物人一样,她很不习惯,心里的打击更是不小,但好在俊儿用他母子连心的办法,将她的神智救了回来,一个人只要有了灵魂,康复起来就容易一些。
叶将军走到床边来,看着叶诗诗,欣慰的道:“诗儿,回家就好。”
叶诗诗委屈的扁起嘴,面对父亲,她真的坚强不起来,落下眼泪来。
“爹……”
叶将军应了一声,低身将她抱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她,不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糟践了自己,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有爹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叶诗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闷在叶将军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当她放下坚强的面具,也就揭开了心结,恢复起来会快很多。
叶诗诗全身瘫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冥府里,北冥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阿满敢保证,他是头一次,头一次看到堂堂七爷险些没站稳,只见他似乎眼前猛然一黑,脚下踉跄一下,阿满赶紧上前扶住他,他猛然扶住阿满,紧紧的抠住他的胳膊,用很大的力气,阿满咬住牙,硬生生让北冥易抠出血来。
北冥易摇晃着身子两步走到门外去,阿满赶紧在后面追上,问道。
“七爷,您去哪?”
北冥易不说话,直接叫人道:“备马!”
阿满猛然猜到他要去哪里,赶紧低声道:“七爷,您还有计划没有完成,若是现在放弃,七少夫人就白受这份罪了!”
北冥易不听他的,牵住侍卫牵来的马,认镫上马,阿满却一把抢过缰绳,站在马下看着北冥易,用哀求的眼神道。
“七爷!请您三思!”
北冥易现在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他现在一定要在叶诗诗身边,一刻都不能等!
阿满见拦不住,只能死命的拽着缰绳,不断的叫他三思,北冥易狠一夹马肚子,壮马向前奔去,阿满拽住缰绳,生生被拖出去十几米远,手心已经被缰绳勒出血,他也没有松手。
这时,一泓赶紧跑出来,伸腿猛然绊住马腿,壮马一个嘶鸣,翻身倒在地上,北冥易在壮马倒地之前,已经轻身直直跃起,猛然一蹬,整个人翻转几圈,落在了地上。
北冥易没了马,就用轻功,反正任谁都拦不住他,侍卫们站在一边,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阿满与一泓两大侍卫,为何与七爷打了起来,这回好了,他们到底要帮谁?
侍卫们尴尬的站在一侧,左右为难。
忽然,有人看到周小姐跑了过来,只见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周小姐急急跑到门口,已经是气喘吁吁,扶住月门,提气大喝一声。
“住手!”
三个男人集体一愣,堪堪收住双手,看到是周娉婷,又要打起来,周娉婷赶紧大声喊道。
“北冥易!小不忍则乱大谋!”
北冥易紧紧攥住拳头,盯着阿满和一泓,一股子怒气全都发泄在了两人身上,再出手,就不是急着向外面狂奔,只是打,要教训教训这两个臭小子一般。
阿满和一泓见北冥易不再急着向外面跑,就跟他慢慢切磋,三人又打了起来,而且打的不亦乐乎,拳拳到肉,但是阿满和一泓毕竟是侍卫,就算是三人的关系再好,也不能真的打在北冥易身上,拳头每次打到北冥易身前,都急急刹住闸,收回力道,可是北冥易却不留情面,一个字,揍。
阿满和一泓每次都吃亏,疼的龇牙咧嘴,一泓脾气大,第无数次挨打之后,终于大声喝道。
“哎呀!爷也太狠了!阿满,不反抗就不是爷们儿!”
喊完,也不管什么尊卑观念,真刀实枪的与北冥易打了起来,阿满也是憋着一口气,看一泓打的爽快,也用出了实力,他们三人武艺几乎持平,现在是两对一,北冥易很显然落在了下风,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了怒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发泄的痛快,打着打着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不管周娉婷大呼小叫,打的畅快淋漓。
直到最后,三人齐齐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哈哈大笑起来,北冥易大喝一声道。
“好久没这么爽快了!”
那两人也是打的筋疲力尽,他们两人齐齐对抗北冥易,竟然堪堪与他打个平手,现在两人终于明白,北冥易的武功深不可测了。
周娉婷走到三人面前,气的脸色发绿,哑着嗓子,看着三人道。
“打完了?”
三人还躺在地上,相互看了看,笑了起来。
周娉婷对北冥易道:“七爷,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北冥易站起身,并没有看她,径自走向书房,边走边道。
“不必了,你想说我的明白,我不会去叶府。”
说完,将门关上,将周娉婷挡在了门外。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看北冥易走进门将自己关在里面,心中自然是明白北冥易此时该是什么感觉,但是在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绝对不能让北冥易去见叶诗诗,否则叶诗诗的牺牲就是浪费!
叶诗诗住回到叶府来,在京城是个秘密,除了北冥府和叶府的人之外,无人知晓。因此,叶诗诗在叶府过了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心无杂念,慢慢接受治疗。
叶丹海每日将她抱出去,放在门外的椅子上,晒晒太阳,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叶丹海看着叶诗诗,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去摘紫藤?掉下来之后是怎么哭鼻子的?”
叶诗诗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她只是淡然的微笑,不接话,她现在话少,府里人已经习惯了,不求她多说,只求她能正常说话就好。
她不说话,叶丹海还是自己说自己的,坐在她身边指着不远处的紫藤蔓笑道。
“你哭喊让人背,那时候我必须装身子很弱,不敢去背你,最后还是南……咳!”
叶丹海说到这忽然咳嗽起来,叶诗诗转头看着他,道。
“怎么咳嗽了?无事吧?”
叶丹海清了清嗓子笑道:“无事无事,可能是秋风进了喉咙,喝口水就好了。”
叶丹海端起给叶诗诗准备的参茶,咕咚咕咚喝了进去,然后放下茶杯,又将叶诗诗抱了起来,说道。
“哥带你去看看你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吧。”
叶诗诗并没有去问叶丹海为何临时岔开了话题,她现在提不起来力气去问任何事情,淡淡的想事情,淡淡的看风景,淡淡的过日子,都挺好的。
这段日子叶诗诗一直没有放弃锻炼,她本是伤了元气,伤了心脉,当时情况危急,叶丹海不得不封了她的穴道,只要养好了心脉,解开穴道慢慢锻炼起来,就没问题了。
叶丹海在叶诗诗恢复了一段时间之后,解开了她的穴道,刚开始叶诗诗虚弱的没办法长时间站着,也没办法清醒着想事情,每天都要七八个时辰,渐渐的,在叶府阖府的努力之下,叶诗诗也慢慢的恢复起来,站起来走路基本没问题,情绪上也好很多,只不过,北冥易这个人就像是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她只说她在叶府的事情,对于北冥这两个字,都从来没提起过,甚至包括她的两个孩子。
而她这一生基本上都与北冥府有着深深的牵连,除了这些事情,她没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她现在显得话很少。
这一日,天上飘起了小雪,叶诗诗惊讶的发现,竟然已经冬天了,怪不得这样冷,她正在院子外散步,忽然看到叶丹海带着一个丫头远远的经过,那个丫头看到她,不断的用眼睛瞟向她,叶诗诗有些纳闷,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丫头,这个丫头是北冥府的人。
她站住脚步,叫了一声:“哥。”
叶丹海一愣,站住脚步,转身看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