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痴情呢,只可惜......”杨障啧啧两声,视线扫过傅清月平静无波的面容,一时间竟然兴致勃勃的跟她说起了自个的计划。“刚才你瞧见没有,轰隆一下子那可是好看的很。”
“嗤,你真当他会亲自去密室寻我?别忘了,那是大熙朝帝王,坐拥天下。”傅清月斜靠在锦被之上,顺着被撩起的帘子瞟了一眼杨府的方向,“你可知,后宫佳丽三千,每日里眼巴巴等着他/宠/幸的有多少?”
没等杨障再说什么,就有人敲了敲马车门框,接着一份密信递了进来。看完后,杨障直接哈哈笑出声来,直接开口让人启程。
贺晟睿虽然被没炸死,可却中了黑毒,如今生死不明。而沙君国如今,就等着跟自个里应外合了。哼,真当他杨家在南疆经营几十年,就靠一个杨府?
傅清月心里默认着方向,指尖轻轻敲打在膝盖上,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美人可不能受了冷。”杨障先行下车,结果随从递来的昏黄油纸伞打在傅月清头上。
身着大红裙装的女子缓步进入毫不起眼的山庄中,每一步都走的气定神闲,每一步都是优雅从容。就好似,她并不是被挟持的,也并没有受伤一般。
这般风华,就算是杨障也晃了下神。最后,他勾起嘴角,果然有趣。不管这个女人在贺晟睿心中有几分重量,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留这么个女人在身边,也不错。
这厢傅清月在厢房任由侍女给自己上药,而另一边,贺晟睿却抿着双唇严肃的看着羊皮地图,试图能中这份详细的历城地图中寻出一些端倪。忽而,他抬手掩着口猛烈咳嗽起来,直到手心一片温热才停下来。
“皇上,该用药了。”吴明德端了木托前来,看着皇上又咳起来,赶紧上前伺候。
“呵。”贺晟睿挥退吴明德,只拿了锦帛擦拭了手掌中的血红,暗沉的眸中压抑着狂风暴雨,面上的表情满是凝重。“去叫子明跟卫严进来。”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贺晟睿抬手就圈住了地图上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如果杨障要跟沙君国联合,那必定要送信出去,更甚者这个渠道是早就存在的。只要存在就好,不怕隐藏严密,就怕他不动用。
内心越是焦急越是恐慌,他就越发的冷静。他必须找出杨障所有可能的去向,必须在傅清月出事之前寻到她。虽然,他清楚,以傅清月的心思跟脑子,只要有心周旋,杨障未必是她的对手。
可毕竟——杨障,是毫无人伦跟人性的畜生。他不敢冒险!
“臣等,参见皇上。”卫严同傅子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这二人如今也是日日煎熬。军中事务按着皇上跟叶老将军的部署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寻找皇后娘娘这件事,却只能他们亲力亲为的去查探。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在行宫养病兼祈福。若是让人知道月夫人就是皇后娘娘,只怕又会生了许多波折。
“查所有与沙君国来往的商队,着重对比其账务。若有账务不明者,直接关押密审。”他眼中闪耀着坚毅光芒,如今,他就要在大军痛打沙君国落水狗之时,逼杨障现身。
嘉景六年夏初,大小沙君国联合以八万人之力攻打宜城,大熙朝败退。后三日,原本已经被沙君国攻下的轮相、卡中两城池忽而出现三万大熙骑兵,接着,八万骁勇之师于沙君国左右合拢,并与贺晟睿带领的中军将八万之敌全歼。
战事紧张之时,贺晟睿甚至亲自披甲上阵。毕竟这次不同以往,他要的是扩张大熙版图。这一仗,是他登基以后最能收拢军心的机会,也是他震慑四方蛮夷的好时机。
于公于私,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皇上,密探来信。”卫严恭敬上前,他是贺晟睿的心腹,自然与傅子明协查杨障挟持皇后之事。此时他上前来禀报,必然是有了线索。
贺晟睿神色严肃,结果密报细细看阅,片刻之后,凝冰的眸中缓缓起了笑意。他的皇后,他的傅清月啊,果真是让他又爱又恼,竟然还留了这般后路。
霍然起身,他直接招呼了暗卫与卫严布控。又召来傅子明暗中谋划,原来傅清月喜好奢侈,用胭脂水粉纵然是在奔波之时也要顶好的。偏生,她那副性子,只能顺着不能违背。而杨障最是爱瞧她张扬跋扈的面容,遂让人寻了最好的脂粉。
跟着商队虽说这些稀罕物件不算惹眼,偏生如今沙君国与南疆局势危机,哪有普通商队会在贩卖特色之时,还捎带上富家都不再找寻的极品脂粉跟香料?
“陛下,今夜亥时自肖虎营至西城门一带会有异动。叛军跟沙君国奸细会接头商议动手之事,臣想此番接头定然是以杨障为首。”傅子明接过密报,随即幽深的眸子赫然生辉。原本已然被军营军务磋磨掩盖的京师贵公子般的妖孽风华,此刻也是一览无余。果然,就如他祖父所言,清月心思断不是常人可比。
这般心性与手段,想必遍着整个京城高门贵族,那些千娇百/宠/或是家族精心教导的嫡长女,都无法堪比一二。该说傅太傅有识人之能还是该说机遇天意?
原本任性的傅清月,换做了如今的鬼魅女家主。
半个时辰后,傅子明与卫严前后离去。随后,副将沐泽带人围剿西城门残余叛军,并以雷霆之势镇压肖虎营叛乱。
“傅大人,皇上跟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主军帐之中,吴明德跟谨玉简直就要哭出声来。原想着丢了皇后娘娘,已经是要命的事儿了,如今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连皇上也给丢了。这可不是要天塌地陷了?
傅子明不言语,只负手立于案桌一侧。他也说不清心底的感觉,皇上如此为傅家女冒险,是真是假?他一时间,也不敢猜测。
鬓边一缕碎发落下,半晌,他那幽深却不见人情与波动的眼睛才恢复了往日的调笑。
“自然不会有事。”
夜色渐深,杨障半靠在马车车辕之上闭目养神。而一旁身上伤势还未好透彻的傅清月,却一反常态的神采奕奕,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消息。
“别等了,现下你那皇帝陛下大概已经去了西城门。”看着本该如困兽一般的傅清月丝毫不坠贵女之气,杨障更是高看了她一眼。探身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她的头发,他才俯身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诱/惑道,“爷不比那个皇帝好么?等爷带你去了沙君国,与沙君国太子接头,日后你也将是受众人跪拜的摄政王王妃。这不是比一个小小的妃嫔,更让人动心吗?”
傅清月眉毛挑了挑,瞟了一眼妖异如鬼魅的男人,这才抬起双手瞅了瞅满手被荆棘刺穿的伤痕,摇头道:“我可不想变成带刺的美人儿。”
至于被外男抱着就要寻死觅活的坚贞跟自觉,她自然也是没有的。对她来说,好日子还没过够,后宫还没独霸,天下还没横着走,凭什么要为了那么起子名声去死?
说起来当初被杨障关在密室之时,她心中也有过惶恐,不过瞧见杨障行事肆意邪性,她便不怕了。这种自负到癫狂的男人,她前世时也并非未曾遇到过。于是,她只随着性子来,哪怕杨障真的半分理智都不剩,只想把她变为干尸,她也要快意的过活。
果然,杨障舍不得了。舍不得对一个不畏惧他变/态行为的女人痛下杀手,甚至每每鞭笞打伤她后,都会懊悔再让人细细养护回来。
看吧,就算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虐,他也下不了死手。
这厢正说着话呢,突然马车猛烈晃动了几下,接着一个破空而来的箭矢直接穿透车帘自傅清月与杨障之间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