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丫头抢孙家三妮的卖身契的那回,硬是把自己首饰匣子的锁给拆下来了。
这字据要是签了,回头丢钱,指定又得这么一回。
她身子一侧:“我不签!”
“签不签的不重要,您老记住这上面写的就成,反正我这脾气您老这心里想必是有数的,咱家要是再丢钱,您老可就等着吧,我知道你那首饰匣子不往床底下藏了,你藏哪都没用,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你……你……我没法活了呀!这是个什么孩子呀……”
白氏又哭闹了一场,可宁弯弯并不搭理她,径直就跑了,白氏闹也是白闹。
在说那钱老板的速度倒是真快,中秋节一过就派了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说原来是个帮厨,东家让他来学这个,以后他就是酒楼里唯一的面点师傅。
他原先还挺高兴的,他们酒楼虽然没有面食吧,到也挺大厨说过,这东西金贵,不易做。
可来到宁家面管里一看,这东西卖的这么便宜,顿时就觉得以前是被大厨骗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学这东西哪有跟着大厨学做菜有前途。
“怎么了?看不上啊!”
宁弯弯自然知道人来了自然是要来安排一番的。
一见那小伙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小伙子叫来福,也是跟福来酒楼十分的有缘。
闻言到也没好意思直说。
宁弯弯就拍着来福的肩膀道:“少年,相信我,面食将来会成为大邙朝北方百姓餐桌上唯一的主食,是每个酒楼都要有,每个厨子都要会做的食物!亏不了你的!最不济,总是一门手艺,你学会了出去摆个小摊那也是饿不死你的!”
绿青很生气,拉了宁弯弯出去,悄悄的问:“姑娘,你咋就把咱铺子里那些面食的做法给当了搭头送人了呢?我听说那福来酒楼是在县城,他学会了倒是不怕他抢咱生意,可他要是告诉了别人,怎么办?咱费了多少劲琢磨出来的凭什么就让他们都白学了去,然后回来在跟咱抢生意啊!咱得少赚多少钱!”
宁弯弯笑她:“你现在可真是个小财迷了!”
“哼!我都打听出来了,周财主家二小姐的陪嫁光田地就有一百亩,还有镇上那间绸缎庄子,别的那些首饰什么的就更是别说了,我不赚钱上哪给你置办这些东西去!”
宁弯弯:“……我就算没长的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吧,但我也没缺鼻子没少眼睛的,我怎么就让你形容的倒赔钱都没人要一样?”
绿青眨眼,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郑重的点头。
“我觉着悬得很!”
宁弯弯:“……”
好想揍人怎么办?
“所以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绿青振振有词。
她家姑娘都八岁了,就算是十六岁出门,那也就还有八年,这铺子一个月也就是几十两的收益,还要和舅老爷两口子分,她觉得再过八年她也攒不了那么些!
着急的都恨不能一年有六百天才好!
宁弯弯已经无力吐槽。
“你就不要担心了,就最近几年来说面馆肯定开的越多越好,习惯知不知道?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大家都习惯了吃黄米饭,要改吃白面是需要时间的,咱穷人家不显得,能充饥就行,那条件好的,都还是觉得麦子是恶食,是喂猪喂牲口的,还是不愿意吃的,要让大家改过来这个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习惯那是不容易的!是需要时间和不住的推广的,等大家习惯了,生意只会是越来越好!”
别的地方不说,就宁家村那种穷怕了的地方,按说该不挑吃的吧?都有那上年纪的人根深蒂固的认为这是喂猪喂牲口的,宁愿把麦子卖掉再去买别的粮食也不愿意吃白面。
更不要说宁长生家这样条件好的,别看他媳妇也在镇子上卖馒头,他却是不让自己家人吃的。
背地里还要偷偷的骂那些买他家馒头的商人刻薄,苛待伙计,拿这东西给他们吃。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不吃,所以那两家的馒头一直做的就又瘪又酸,反而是让宁家的生意越来越好。
尤其天热的很了之后,烧饼跟煎饼成了那些商人的主要选择,那两家被挤兑的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商人脑子灵,接受新鲜事物快,可不会被这些传统观念束缚。
平日里更是有镇子上那些家庭条件好的人经过他们铺子门口还故意表现的不屑一顾。
对于这原来喂猪喂牲口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卖钱,很是不可思议。
他们觉得这样的话是不是地里割的猪草也能拿来卖钱了?
绿青不懂这些,狐疑的问:“真的?”
“那不然你是觉得我傻?”
绿青认真的想了想,满意的走了。
她觉得自己家姑娘除了生错了性别,跟男孩子一样淘神,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宁弯弯安排好了这个小伙计就去了镇上木匠家里。
她要做一个弹棉花的东西。
棉花收上来了得弹好才能用。
弹棉花那也绝对是个技术活,宁弯弯上辈子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弹工,一个弹花锤,一个牵纱篾,一张磨盘,就是弹棉花所需的所有工具。
简单的说就是用弹花锤击打弓弦将棉花的纤维弹松,在整理成被子的形状,用牵纱篾拉好绳子固定住棉花,最后用磨盘压实,一床棉花就弹好了。
弹棉花用的弓跟射箭的弓类似,最大的区别是弹弓是吊起来的,用一根长杆绑在后腰,杆顶吊下一根线,拉着弹弓,就相当于弹花人的第三只手。
宁弯弯是凭着记忆画了图的,又足足跟木匠白话了大半天,才让他完全搞明白了要做成什么样的。
“要有那不合适的地方你就看着改改,我也是凭着想象画的,使着不一定就顺手,您是干这行的,一定是一上手就明白个大概,这东西你要是做出来了,以后可有的赚了,那个卖石碾的石匠你知道不?他就是打我们家学的!”
宁弯弯为了让人家尽心给她做,临了还不忘给木匠画张饼。
都是手艺人,木匠当然是知道石匠最近做石碾发了财,也是知道他就是在宁家学来的。
“哦,你是宁家村宁四老爷家的呀!可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尽心的做!”
等宁弯弯溜溜达达的从木匠家里出来,路过那家土娼馆子所在的那条胡同时忍不住往里瞥了一眼。
这会已经是日头都西斜的时候了,土娼管子门口照例又点起了两盏红灯。
这个胡同位置不好,但这种皮肉生意,还是毫无竞争的皮肉生意本也不需要什么好位置。
反而是位置越不好越得人喜欢。
三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门口左顾右盼,时不时的就有男人轻车熟路的溜过去,姑娘们笑盈盈的挽了人的胳膊就进门。
宁弯弯瞧着有个姑娘怪眼熟的,可那脸上脂粉抹的有些厚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不就是赵老三给了葛七做小的那个闺女嘛。
她可没听说赵老三一家在镇上的消息,他这闺女怎么流落到这了?
不过细想想也不稀奇,就赵老三那样的,能把闺女给人做小就能把闺女卖进窑子,一点不该意外才是。
宁弯弯正扼腕叹息一下上次没能进去一睹那些姑娘们脱了衣服时的样子。
却是见有人被撵了出来,仔细一瞧,那人一只腿脚明显的有些跛,可不就是三丫的爹,宁大福嘛!
“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了!别以为给了俩臭钱就能白占便宜,当我们麦穗姑娘是什么人呢!还嫖一天送一天呢?”
宁大福呸了一声,也是骂骂咧咧的,一瘸一拐就往胡同口走,自然没两步就看到了宁弯弯。
他也就瞟了宁弯弯两眼,就想从她身边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宁弯弯那更是懒得理他的,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就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宁家上上下下的那是一片的忙碌,因为宁匪月要启程去府城参加院试考秀才去了!
清平县的府城就是安定府,也就是所属的平州的省会城市,比别的府城那是更要繁华一些,路途也更远一些。
大邙朝的院试比乡试晚,乡试考中的就是举人,次年春天就要进京参加会试,中了就是妥妥的官老爷了,等着朝廷分配就行了。
这里面优秀的更是会接着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考核,定出状元、榜眼、探花来。
理论上来说,如果院试先考,当年的秀才就能接着参加乡试,一路考下去,像宁匪月那样的学霸,说不定一年就能把所有的科举考试全部考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朝廷想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单纯的学霸,院试的时间一向都安排在乡试后面。
也就是说考中了秀才必须要等三年才可以考举人。
这一回光考试就得十几天,在加上路上一来一回的最快也得个二十天才能回得来。
宁弯弯想跟着去,府城啊,那得多热闹。
可她爹肯定也要跟着去的,她要也走了,这么长时间,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只好是忍痛放弃,为此郁闷的一连几天都吃嘛嘛都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