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云小跑进县衙,出了二堂门便见柳言兮坐在内宅二进门的门口,手里拿着戒尺,双眸冒火的盯着她,瞬间汗毛立了起来,柳言兮该不会真要找她算账吧。()『*首*发』
“嘿嘿。”陈季云僵硬的笑了几声,硬着头皮走近道:“啊,娘子,你真会享受,这颗参天大树下很凉快呐。”
柳言兮闻言勾起嘴角看着陈季云,轻声道:“相公回来的真快,看相公一脸喜气,想必是赌赢好多银子了,不知赢了多少,够不够安家呀?”
“呵呵。”陈季云闻言只觉得阴森森的,她的样子像是赢了银子的吗?
“娘子啊,我是一县之尊,有这县衙,不用安家费的。”陈季云答非所问,企图糊弄过去。
柳言兮闻言手执戒尺轻轻的扣在自己左手道:“我只想知道,相公赢了多少银子,怎么,难道相公是输了?”
“诶,什么输不输那么难听,不说了,我肚子饿了,我回房吃饭。”陈季云说着便想绕开柳言兮回内宅去。
“站住。”柳言兮伸出戒尺挡住陈季云的去路,侧头看着陈季云道:“今日之事你别想糊弄过去。”
“哎呀,你想做什么啊?”陈季云苦着脸转头看着自己的娘子,哀求道:“有什么事我们回房说,若是被在二堂休息的捕快瞧见,多不好。”
“呵呵,你有胆子去赌气,没胆子被人知道?”柳言兮说着扬起了柳眉,恨铁不成钢道:“还不说,你输了多少!”
“就不说。”陈季云见柳言兮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仰头拒绝道。
话音刚落,柳言兮手中的戒尺便狠狠的抽了陈季云的屁股。
“哎呦。”陈季云手捂着屁股跳开,吃惊的看着柳言兮道:“你,你真打啊!”
“你说不说。”柳言兮拿着戒尺靠近陈季云威胁道。
陈季云见状慢慢往后退,嘴硬道:“就不说,你又不是我娘,凭什么打我啊,我是你相公,你这样做有违妇德,我,我,我可以休了你的。”
“休了我?”柳言兮闻言毫不犹豫的扬起了手中的戒尺,噼里啪啦的朝陈季云攻去。
“哎呦,别打了。”陈季云躲着戒尺,揉了屁股揉胳膊,揉了胳膊揉大腿,一会跳到旁边的石头上一会逃到墙边,逃的十分狼狈。
“大人,什么事?”捕快们听见声音连忙带刀冲了出来。
“额,没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陈季云见状连忙将挡在头上的胳膊放下,从墙角站起来板着脸道。
捕快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憋着笑纷纷离去,他们还是头一回瞧见县令怕夫人的,真是奇闻呀!
“哼。”陈季云见捕快走了,朝柳言兮轻哼一声走进内宅,气死人了,被这么多人瞧见自己被夫人打,真是官威尽失,陈季云越走越恼的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柳言兮见状瞧了眼官府办差时休息的二堂,又瞧了眼内宅的二进门,她真的没有想到捕快会真的冲过来,看来略微有些过分了。
陈季云只觉得今日晦气的很,什么都不顺,赌气输,回来还要被那妇人打,真是糟糕透顶。
柳言兮去厨房端了碗饭和一碟菜回了西厢房,一进门便瞧见陈季云趴在桌子上,满脸的愁怨。
“吃饭。”柳言兮将饭菜放到桌上。
“不吃,气都被气饱了。”陈季云从桌上爬起来一转身背对柳言兮道。
“你赌钱还有理啊你!”柳言兮气不过,瞪了眼陈季云,将饭菜收回来道:“爱吃不吃。”
陈季云一听柳言兮这般语气,再一想自己四处筹钱还没筹够,鼻子一酸眼中便蓄了泪水。
“我没地方筹钱了,只是想去试试,又没有大赌,输了十两我便出来了。你若肯借银子给我,我也不至于去赌钱,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不知道上哪儿去弄银子。”陈季云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再一想当着柳言兮面哭又要被瞧不起了,连忙抬起伸手将眼泪抹掉。
“又是画,没了画你活不了吗?”柳言兮听见陈季云声音不对,说了两句便住了嘴,坐到一旁独自叹气。
陈季云闻言想向柳言兮借两千两的念头彻底被打消了,还是去别处想法子来的实际,这样想着陈季云便站了起来。
“去哪儿?”柳言兮淡淡的瞥了一眼陈季云,将饭菜推了过去道:“先把饭吃了。”
陈季云此刻是觉得饿的紧,便应了重新坐下拿起了筷子。
柳言兮不是不知道陈季云这两天茶饭不思,只是今日应了买下那幅画,明天还有别的好画出现,这样下去总有银子用尽的一天,柳言兮越想越觉得陈季云难伺候,哪有事事都能做到相公满意的,想着想着眼中的泪水便留了下来。
陈季云本是急着去筹银子的,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饭,一抬头便见自家娘子暗自在那抹眼泪,瞬间定在凳子上,回过神来连忙放下筷子走到自家娘子跟前。
柳言兮见状收了帕子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也不搭理陈季云。
“娘子,你怎么了?”陈季云尾随坐到柳言兮身后,将柳言兮揽进怀里轻声问着。
柳言兮心中恼,便挣扎了几下,挣脱不掉便道:“我只觉得日子没盼头了。”
陈季云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疼的难受,收紧胳膊紧紧抱牢怀里的佳人道:“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会没有盼头,娘子,你别吓我。”
“我哪里吓你了。你想啊,絮儿快长大了,总得给她盖座绣楼吧,这不要银子吗?絮儿日后的衣物首饰,还有絮儿将来的嫁妆。咱们全府上下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用银子的。我们不省着点怎么行。”柳言兮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手儿紧紧攥着陈季云的衣襟。
“不哭,不哭。”陈季云轻声哄着,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柳言兮脸上的泪水。
“我不是不愿给你银子,世上的好画千千万万,日后你肯定还想买别的画,我们家真的经不起这样,你听到了没有啊!”柳言兮哭的梨花带雨,狠狠的揪着陈季云的衣领。
陈季云闻言很是震撼,她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一直是手中有多少银子便花多少。她钦佩王世贞,当年为购买一本汉书,不惜将一座庄园卖掉,她一直视此等行为是千古风流之举。
“娘子,我听到了,你莫哭,我不买画了,乖,不哭了。”陈季云轻声哄着怀中的佳人,看来以后买画的事不能跟柳言兮说了,“娘子,你莫愁,以后我来赚银子,事情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愁,絮儿将来的嫁妆我来办,不说别的,就我收藏的那些画,哪一幅没有个两三千两银子。”
“你真的不买了?”柳言兮擦了擦眼泪靠在陈季云怀里仰头问道。
陈季云闻言心中很是苦涩,故作轻松道:“不买了,银子留着过日子用。”
柳言兮很是高兴,轻轻推开陈季云走到洗脸架前洗了洗脸,重新坐到梳妆台前,满脸笑意的重新化妆。
陈季云见状坐在床边微微一叹,她陈季云如今竟然落魄到让妻子为银子发愁的地步了,真是不称职啊,陈季云摇了摇头左手轻轻抚着右手,将右手举到眼前自言自语道:“以后要靠你这只手养活父母养活妻女了。”
“相公,你过来,帮我把这只簪子弄好。”柳言兮对着菱花镜,发现怎么都弄不好,便唤了陈季云。
“来了。”陈季云笑呵呵跑了过去,轻轻拨弄着发丝,将簪子弄好后贴到柳言兮耳边道:“美美的。”
柳言兮闻言转过身抱住陈季云的腰道:“相公,刚才在二堂后面的事怎么办?那些个捕快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啊?”陈季云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不自在,尴尬一会大袖一挥道:“不管他,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别人若是敢笑话我,我让他吃板子。”
“你呀。”柳言兮心中一乐便笑了,早知自己几点眼泪便让陈季云消停,不再买画,她也不用连生两天闷气。
“诶?娘子,你的簪子和耳环怎么在木桶里?”陈季云微微一侧头便瞧见木桶的东西。
柳言兮闻言道:“哦,不要了的,那只簪子上一颗小珠子掉了,耳环那次被絮儿拿在手里玩不知怎地划了一道痕。”
“哦。”陈季云闻言愣了愣,不是省银子吗?这样浪费一点都不像缺银子的主,看向柳言兮的眼神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疑惑。
“你真的不要了?”陈季云很认真的问道。
“不要了,昨儿个我买了几支新的。”柳言兮说着在梳妆台的小抽屉寻了个翡翠手镯戴在右手上。
陈季云见状便往仔细瞧着柳言兮的梳妆台,平日不注意,今日一瞧才发现,柳言兮的首饰多的都能开间铺子了,光玉镯子就有差不多五六十来个,发簪就更别说了,怎么也有一二百支了。
“要不买个大点的梳妆台吧,别等着装不下的时候到处放,找的时候不好找。”陈季云话里有话,指望柳言兮听的明白。
“应该不用吧,其余的几盒首饰我都放在箱子里了。”柳言兮没有听出来,很自然的告诉陈季云除了这些,她还有别的首饰。
陈季云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心里不是那么畅快,也不像刚才那样自责了,说什么省银子,买起首饰来也没见那妇人心疼银子,自己买幅画五千两都舍不得给。
陈季云弯腰将木桶的簪子和耳环是拾了起来道:“我衙门有事,走了。”
“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柳言兮见陈季云走出门便朝外喊了一声。
“知道了。”陈季云闷声回了一句,便匆匆出府筹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今日更的好早有木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