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波澜不惊
郭亚伟站在竟标台上,望着台下。会场十分安静,竟标书,已经全收了上去,只等着区长郭亚伟宣布最后的竟标结果。
“东江码头,竟标主为荣氏集团荣正通先生,以七百四十万元竟标成功。”一阵掌声掩盖了整个会场。
郭家合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很失望,郭氏家族以五百一十万屈居第二,虽然没有竟标成功,冷坤亦没有得手,心里宽慰了很多。
“真是天价,也只有荣老先生出得起啊。”
。。。。。。。
台下一阵议论纷纷。
郭亚伟又拿出另一份竟标书,打开念道,“中部三里宅,竟标主为冷氏集团冷坤冷先生,以五百七十万元竟标成功。”
又是一阵掌声。
郭来福略显得有些激动,坐卧不安。
“现在只剩下西环街口了,竟标得主为远洋集团首席代表郭家合先生,以九百一十万元竟标成功。”
台下掌声四起。
贾浩然从董小婉身边擦肩而过,董小婉望着贾浩然的背影,内心无比沉重。
郭家合落泪了,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孤独。老伴走了,这一生,连个掏心窝的也没了。人老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需要有个人陪着。
按照郭家合的意愿,丧事不准备办的太大,但是给面子的人还是很多。
天气阴沉沉的，坟墓、枯草、寒风尽显凄凉。
贾浩然站在父母的坟前,肃立了很久。在这里,有他的寄托,也有他的依赖。站在父母的坟前,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大伯,这是下个月的策划书。我准备在宾馆门口设置一个喷泉池,你看看有没有意见?”郭丹妮把准备好的策划书递交了上去。
“想法很好。”郭家合看也没看,在策划书上签了字。
“大伯,我出去做事了。”郭丹妮正欲离开。
“丹儿,”郭家合叫住郭丹妮,“咱郭家现在不比以前,我想你应该到远洋集团锻炼一下。远洋集团是我们郭家的命脉,宾馆也走上了轨道。你办完手上的工作,到远洋集团工作吧。往后,咱郭家又多了一根顶梁柱。”
“我听大伯吩咐。”
“去吧。”
“嗯。”郭丹妮没有再说话走出办公室,手里紧紧握住策划书,满意地笑了出来。
贾浩然如约而至,沙滩边,喝酒。胡正辉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个人蹲在沙滩上自酌自饮,有时候,还会掉些泪水。
走到胡正辉身边,贾浩然没有说话,蹲下身来,提起酒猛灌。
“十八年前,我很幸福,父母宠我,外公外婆护我,还有很多亲人疼我,十八年后,仅有几个还活着,上天愚弄,真是造化人。”贾浩然说完,又去喝酒。
“你接近郭家是有目的的,能透露吗？幸许,我能帮你。”胡正辉敏锐的眼光盯着贾浩然。
“你太敏感了。”
“这是我的职业,我仍相信你一定有目的,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是吗？”
贾浩然只是干笑了两声,又去喝酒。
他什么也套不出来。
月黑风高。
贾浩然走到门口,正欲推门进去,余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张望着自己,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董小婉站在车旁,一直望着这边。
“怎么没进去,飞扬在上边。”贾浩然走了过去。
“我是来找你的,我们走走吧。”董小婉说。
微风渐起,护栏杆上的铁链,沙沙作响。
“是不是很意外?”董小婉问道。
贾浩然不敢看她的目光,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
“父亲没有竞标西环街口,和冷伯伯一起竞标了中部三里宅。”董小宛此言一出,贾浩然大为吃惊。
“谁都没想到荣伯伯也会在上海占一脚。”董小婉低下头,又继续说,“荣飞也来了。”
贾浩然木木的,一句话没有说。
“他天天到我家去。”董小婉偷偷的瞟了一眼贾浩然。
“他是个不错的年青人。”
董小婉停住脚步,盯着贾浩然,眼睛有些湿润,“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吗?他的心,你不知道吗?”
“我说不定哪天就会结婚。”
冰冷的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地刺痛了董小婉,泪水突破眼框,滴落下来。一次次想挽回,一次次刺痛,伤心欲绝的董小婉转身跑向轿车。
贾浩然没有回头,他自己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原谅我,我没得选择。内心的痛苦,如同翻江倒海,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郭丹妮离开宾馆天上人间后,宾馆全权有黄安负责。下班后,贾浩然与员工一起拥出大楼。郭丹妮走在贾浩然前面,出了楼口,径直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奔去。贾浩然望着开车的司机,愣住了,黄安是有妻氏的人了,怎么会来接郭丹妮呢?望着车离去的方向,贾浩然很疑惑。
陆海荣被两太子缠得实在心烦,虽然胡正辉几次警告他们,但仍是无暇于事,时不时地,仍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围着陆海荣身边转。后来,陆海荣懒得再和这两人纠缠,干脆又离开了商场。
荣氏集团竟标东江码头成功后,广揽人才。陆海荣凭借个人在远洋集团的经验,幸运地挤进了荣氏集团。
“叮铃。。。。。。”电话响了,董小婉放下手里的书,拿起了电话。
“小婉,晚上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喝咖啡好不好?”电话那一边说。
“对不起,太晚了。”董小婉委婉地拒绝。
“那明天吧,我去接你。”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以后有空再说吧。”
“小婉,飞扬都告诉我了,名贾已经订婚啦,你们没有可能了。”
“对不起。”董小婉挂断了电话,又坐到沙发上。
“是荣飞吗?”董斌见小婉脸上布满了思绪。
董小婉点了点头。
董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儿。路,是贾浩然自己选得,对于将来,都是个未知。做父母的,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的。
荣飞,荣正通唯一的儿子,也是荣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在南洋的时候,几个年青人,就常聚在一起玩耍。后来,董小婉、贾浩然和董伟杰去了美国留学,荣飞随后也跟了去。无奈名花有主,董小婉心有所属,任凭荣飞死缠烂打,一次又一次的鲜花递上,都被委婉地挡了回来。荣飞自认输给李名贾,提前一年回到了南洋。
这次来上海投资,能遇到董小婉,纯属巧合。听齐飞扬说李名贾已与郭家大小姐定了亲,又激起了荣飞对董小婉的爱慕之心。
第二天下午,荣飞没有随父亲去码头,而是开着车来到了董斌府上。董斌为了早一点成立五金公司,一大早就出了门。董伟杰带着小玉又去医院复查了。董小婉不得不出来会见了他。
“每次我来,你都让我带着失望回去,我想这次也不会例外。”荣飞笑着又说,“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几年。”
“如果没有结果,岂不是一场空。”
“有一杯香槟放在眼前,我闭上眼睛,去闻着她的醇香,至于谁拿去喝了,这也是他的造化。我只要不睁开眼,醇香永远会在。”荣飞说的话,虽然很洒脱,但是这样的结果,又有谁愿意去接受呢?
“这杯香槟已经让人喝了。”董小婉惆怅的说。
“我永远都是个追随者。”荣飞好像又被打落到了起点。本因为这次有了机会,可是没有想到灰溜溜地碰了壁。
“对不起,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荣飞颓废到了极点,只想找点酒来麻醉自己,失落已经跌到了谷底。
望着正欲转身离去的荣飞,董小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陪我到沙滩走走?”董小婉很认真地说。
荣飞回过头来,望着向自己笑得董小婉,心里翻起无限的喜悦,不住的点着头,几乎要热泪出框了。
自从齐飞扬来了一招报上宣传后,不少公司纷纷掏钱援助,名义上是援助,暗地里还不是夸大自己公司的名气。经费是有了,人手也就找了几个,本来就喜欢文来文去的,又有王芳的陪伴,齐飞扬整天都是乐呵呵的。
“我心向明月。。。。。。”齐飞扬把头凑近王芳耳边说,“你猜我下句会怎么说?”
“明月不识龟,乌龟的龟。”王芳仍是手不闲得抄着文书,嘴上笑了起来。
“呜呼哀哉!撕心裂肺、肝胆寸裂。不公平啊!”
“那可是什境界？你还以为自己还真能成了德道高僧啊?”
“呵呵,我要是成了高僧,还不把人家花姑娘给毁了。这那是我慈善家做的事,再说了,我还没脱俗。”
“呵呵,你最后一句话,还有点人味。”
齐飞扬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笑着又说,“峨眉山脚下,暖日渐离去,玉点起飞舞,芳草萸叹息。你再猜猜我又想说什么？”
“前面两个字是。我爱。后面两个字我就不知道了。”
“多嘴。。。。。。”齐飞扬循声望去。
王芳脸色红晕,放下手中的笔。
“对不起,打搅了。”冷秋风挤了挤眼。
“又是你?”齐飞扬一见到冷秋风,就感觉自己要倒霉。
“不是外人,别客气。”
“你还把自己当内人。。。。。。”齐飞扬把话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失礼。
“内人好像指老婆,我可不是。”冷秋风好像并不显得尴尬,反而齐飞扬倒有些不自在了。
“冷姑娘别听他瞎胡说。”王芳四处看了一下,也没有个坐的位置,歉意地说,“你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王姑娘你太客气了,在上海没有朋友,整天在公司忙这忙那,烦死了,所以就到你们这边来了。”
王芳望着冷秋风,好客地说,“难得你能把我们当朋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太客气了。我就喜欢和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比起我的工作有意思多了。”
“呵呵,姐姐的工作也不见的不光荣啊,中国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地方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商人来协调的。”
“妹妹真会说,你这个妹妹我认了,我可占大光了。”冷秋风笑着说。
“那我就叫你冷姐姐好了。”
“那好,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冷秋风喜悦地握住王芳的手,两人甚是开心。
“嗯,姐姐怎么看都不像个商人。”
“哎,没办法,父亲就我一个女儿,我怎能脱的了身?”两人谈的甚是投机,完全把齐飞扬抛在了一边。
“世风日下,惨不忍睹啊。两只凤凰迁到了一起,却忘了拴绳人啊。”齐飞扬站在一旁,故意把话说得很悲伤。
“如果你不介意,中午饭你来请。”王芳瞪着齐飞扬。
“乐意效劳。”
下班后,贾浩然又一次发现黄安来接郭丹妮了,凭自己的感觉,这种事,太不合常理了。望着离去的黑色轿车,贾浩然凝目沉思。
“浩然。”郭翠萍从轿车里钻了出来,嘻笑着迎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贾浩然走了过去。
“你要陪我吃饭,然后陪我去逛梅山园。”像是下命令一样,郭翠萍上前挽住贾浩然。
贾浩然被动的推上了车。
红日欲下,光晕普照。在夕阳红光环笼的罩下,梅山园山水更有韵色。走进梅山园,视野开阔,心情爽朗。
此时,游人已不多了,大多也都是向外走,贾浩然被郭翠萍挽着,一步步向山上爬去。
亭子坐落在山腰间,上下的游客都喜欢在这里停歇,解除疲劳。亭子里发生的故事很多,只是无人记载罢了。
“终于爬上来了。”郭翠萍迈进亭子,喜悦的说。
意外的事情总是很多,董小婉与荣飞刚从山上走下,正待在亭子里歇息,就听到清脆的声音传来。董小婉把头扭过去,神色一愣。
“名贾?”荣飞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是自己和董小婉在一起的时候遇到他。
郭翠萍也很惊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董小婉见面了,更奇怪的事,怎么会有人称贾浩然为名贾呢？
贾浩然心头一热,继而又平静了下来,伸出手,很平和地说道,“那么巧,能在这里碰见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有几日了。名。。。。。。”
贾浩然打住荣飞的话,“过去的名贾已经变了,你现在见到的是贾浩然。”
“你好。”董小婉先向郭翠萍打招呼。
“你好,真得很巧。”郭翠萍说。
“浩然？”荣飞疑惑的望着贾浩然,正欲说话。
“上次竞标会你没有去,很可惜,不然我们早就见面了。”贾浩然一直都望着荣飞。
“我忙完香港的事,才赶过来的,我也想不到会和小婉在这里遇到你。”荣飞说完,右手搭在小婉肩上,有意向身边拢了拢。
董小婉虽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没有抗拒。
“是啊,真得很巧,我们该回去了。”董小婉一直没有正面看贾浩然。
“那好啊,我们还要待一会儿。”郭翠萍身子向贾浩然身边靠了靠,头几乎贴到了贾浩然的臂上。
“有空聊。”荣飞说。
贾浩然点了点头说。
董小婉从贾浩然身边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正望着对方,荣飞右手仍搭在小婉的肩上。郭翠萍挽着贾浩然也欲穿过亭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有泪却不能流,有痛,却要默默忍受。
一丝丝的哀愁牵引着两颗心,几乎同时,董小婉和贾浩然向后扭头望。带着哀怨,带着忧愁,带着更多的无奈,从视线中消失。
荣飞看到了,没有说话,董小婉也没有解释。那个回眸让她眷恋,却让他心颤,也让他不知所措。
郭翠萍觉察到了贾浩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没有作声。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名贾,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改名贾浩然。”贾浩然望着郭翠萍认真地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别提了,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郭翠萍点了点头,扑在贾浩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