唦!鲜血飞溅。刚才还骑着马,像猫戏老鼠一般虐杀着马庄庄户的山贼土匪,此刻最后一人已经伏诛。只不过可能与大家的猜测有出入的是,最后死掉的这三名土匪,其实全都是自杀的。
原本江夏的意思,是想要留下几个活口。严刑拷打,逼问出有关南陵山的情况。但是却不曾想,这几个土匪不仅对别人狠,自己则更是狠。刻意留他们三人活命,他们三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自杀了。江夏眉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向那群自称是来自营州右屯卫的士兵。其中有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皮甲,腰间配有军.刀。那军.刀的刀鞘包裹了青云图案的铜皮,等闲士兵一般是不可能拥有的,只有军中七品以上军官才有可能会拥有。
江夏走到那名军官跟前,说道:“本将江寿,官任先锋将军。我们乃是奉当今皇上江夏之令,运送粮草辎重前去永平府的运粮大军,你们是何人?来自何处?”
那军官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之后,立刻对着江夏单膝跪下行礼道:“回将军的话,卑职营州右屯卫卫所镇抚使马大牙。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跟随指挥使黄洲从营州右屯卫出来,准备前去京师投靠新皇的人。
由于之前我们一直在跟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作战,所以粮草耗尽。指挥使大人特地让我带人出来寻找粮草补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将军,真是万幸。”
“你说你是营州右屯卫的人,可有何凭证?”江夏问道。
马大牙一听,立刻点头道:“有,有……”马大牙说话间,赶紧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铭牌,他双手把铭牌递给江夏,道:“将军请看,这是小人的铭牌。上面有写小人的身份。”
江夏接过那铭牌看了看,上面果真写着“营州右屯位,马大牙,卫所镇抚使,制于嘉庆……”等字样。对于这样的铭牌,江夏很熟悉,所以一入手,一过目。江夏便能肯定这铭牌肯定是真的。
不过单凭一个人的铭牌,江夏还无法完全相信马大牙。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马大牙带来的那四十几个士兵,他道:“这些人的铭牌呢?按理说也应该是有的。”
“有,有的。”马大牙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所有人听令,把自己的身份铭牌拿出来,交给将军验审!”
那些士兵听了马大牙的话以后,立刻从自己身上摸出自己的身份铭牌。不过有几名士兵却举手汇报了一声:“大人,我的铭牌掉了,身上没有铭牌。”
江夏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兵荒马乱的,若是这些士兵身上的铭牌全都是齐的,那江夏恐怕还会有所怀疑。有几个人缺失,反倒让他觉得这伙人可能真是营州右屯卫的人。
江夏挥了挥手,让人把铭牌全都还了回去。他看向马大牙问:“你们的主力,现在在哪儿?”
“刚过南陵山,现在就在不远处的陈庄。将军要不要过去和我们指挥使见上一面?”马大牙问。
江夏听过马大牙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又是去见见指挥使?之前碰见的乌山,不也是用的同一招?
不过江夏想起乌山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他也说过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过南陵山,是想要去京师投靠自己。这样说起来,这些人实际是可以吸纳争取的。江夏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马大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兴奋无比的表情。他伸手往陈庄的方向一指,道:“将军,您请!”
江夏点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刚走出两步,那个年轻的读书人便开口叫道:“将军,请留步。”
江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那男子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还请将军能够带上在学生,学生愿就此弃趣÷阁从戎,跟随将军四处征战。”
“弃趣÷阁从戎?”江夏打量了一下男子,淡淡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马淳风。”男子道。
江夏略微考虑了一下后道:“好,那你一起来吧。”
说完,江夏转身走到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
那马淳风四下看了看,然后跑过去拉了一匹那些山贼留下的马。踏在马镫上努力了两三次,马淳风也没能翻到马背上去。最后马大牙看不过去了,哈哈大笑两声后走过去,一把拎着马淳风的裤腰带,一举将他推到马背上。
马淳风在马背上坐好以后,尝试着轻夹马腹控马。幸得那马还算温驯,马蹄轻踏,转身就跟着江夏他们一起走去。
临走之前,马淳风大声对马庄的一众庄户挥手告别:“各位叔婶,淳风先走了。将军乃是仁义之人,相信一定会帮我们顺便灭掉南陵山上那群山贼的,各位叔婶且放下心来,安心重建马庄吧。”
“慢走啊淳风……”
“一路小心啊,淳风……”
马庄的百姓们一脸不舍的向马淳风告别道。
队伍越行越远,渐渐的远离马庄了。在马大牙的带领下,江夏他们一行人朝着陈庄的方向走去。路上马大牙跟江夏大概说了一下营州右屯卫的情况,营州右屯卫有一万八千余人。自从京师出了变故以后,京师周边都乱了。
营州右屯卫靠近大宁,而大宁那边鞑靼的攻势很猛,为了防止鞑靼一举攻破长城防线以后,顺势杀入蓟州。营州右屯卫的人就想着到京师前去投奔江夏,一来算是有正式编制,能够得到粮草补给,二来也可以在京师寻一个庇护。
只是没有料到,南陵山的山贼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不让他们过南陵山。直至前日,他们组织一次强攻,却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从而顺利得以渡过南陵山。
马大牙的一番话,跟江夏所了解的那些情况全都比较贴近。同时他也理解,为什么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会突然放弃阻止营州右屯卫的热。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这些人到了。他们要是还继续阻拦,恐怕就会面对两面夹击。
一番谈话结束以后,江夏远远地看见了一处和马庄差不多大小的庄子。
围着那庄子外围,驻扎着一片营帐。江夏禁不住感叹,这一幕跟当初自己遇到乌山的时候,所看见的情况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这次倒也分不清,这马大牙究竟是不是也是心怀不轨之念的人。江夏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攻打南陵山的这伙人,所以在靠近南陵山以后并未妄动。而是先让麾下的人马去探查了一下南陵山的地形。
等到前去探查地形的人回来,给江夏讲过南陵山大致的地形状况以后,江夏心中对南陵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来的路上,江夏沿途都让人了解了一下南陵山那伙人的情况。以及他们是如何攻打平川县的。好在江夏的运气不错,在路途中竟然遇到了平川县几个准备逃到京师去的县府衙差。
攻打平川县的哪天,这几个衙差在负责守城士兵的后勤工作,所以对当时的战斗经过还算比较了解。
根据那几个衙差所说,攻打平川县的当天是晚上。大约子时的时候,首先是一伙武功高强的盗匪,先杀进县衙后院,杀了县令。然后城外开始攻城,双方刚刚交战没多久,负责守城的士兵中,竟然出现了一伙武功高强的内奸。
双方里应外合,平川县没用三个时辰就被攻破了。
听了那几个衙差的描述,江夏心中算是对南陵山的那伙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首先江夏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伙人绝非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至少,他们的领头之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土匪。
这一点,从他们攻打平川县的过程中就能看出来。首先他们选择的时间是子时,众所周知,子时也就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人最为松懈的时候。然后他们在攻打县府之前,竟然还事先派了细作在城里。
一来是随时准备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二来还有一伙刺杀县令的高手。这两招,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这杀县令,乃是为了大乱骤起的时候,平川县群龙无首,方寸自乱。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则是为了减少攻城是的人员损失。
这一整套计划很缜密,其结果也显而易见,很有效。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些,所以江夏在行事时会相对小心仔细不少。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江夏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聪明的人有很多,尤其是比他聪明的人,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如何保证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小心、小心、再小心。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攻打县城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选择在夜里,对手松懈的时候动手。但是攻打山寨这样的地方,有经验的人多会选择在白天进攻。因为山上地形复杂,夜里攻打只能是吃亏,绝无占便宜一说。
除非是知道上山、下山的所有道路,这倒还可以另当别论。
在凌天风的预估中,江夏应该是会在一天之内赶到南陵山附近。但实际上,江夏足足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赶到。
在靠近南陵山之前,江夏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庄子。眼下正是午时,属于一般人家吃饭的时候。而庄子连炊烟都没有,看来应当是已经荒废了。
江夏他们缓缓地朝着庄子走去,突然看见庄子里面竟然有人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庄户农民,而跟在身后的,则是一伙骑着马匹的强盗。
强盗驱马跟在那些庄户身后,也不催马快进。只是控马慢跑,追上一个就杀一个,好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一般。
看到这一幕,江夏还没下令,张猛就先坐不住了。他怒吼一声:“奶奶的小毛贼,眼里还没王法了?”
说完,张猛用力一夹马腹,马匹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冲出去。看到这一幕,江夏忍不住摇了摇头,立刻下令道:“冲过去,留下几个活口,其余的格杀勿论!”
江夏的命令一下,大队人马狂冲过去。
原本还在追逐着那些庄户农民玩儿的土匪,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调转马头撤退。
冲在最前面的张猛大喝一声:“你张爷爷都没准你们走,你们就敢走?”
话音落,张猛右手抡了两圈,一个大铁锤立刻脱手飞出,把一名土匪砸下了马。那土匪被张猛的铁锤如此一砸,自然是有死无生。
其余的土匪倒也干脆,连停下来看一下同伴的死活都没有,直接驱马飞奔离开了。善于追踪的千绝行追到那已经死掉的土匪跟前后,回头看了江夏一眼,意思是在询问追还是不追。
江夏摇了摇头,然后翻身下马走到那群庄户百姓面前。未等江夏其中,那伙庄户百姓中有一名年轻男子双手伸直相抱,对着江夏行了一个标准的儒生之礼。
男子道:“学生与身旁这一众父老乡亲都是这马庄之人,逢土匪欲害我等性命,得遇各位将军仗义相救,学生在此谢过。”
江夏见这名男子身材虽然消瘦,衣衫虽然破烂。但说话时神色间沉稳自信,不卑不亢。心中倒是有了一丝欣赏之意。他点了点头道:“可知这些土匪来自何处?”
男子道:“回将军的话,这附近的山林野外,贼窝只有一处,那便是不远处南陵山上的那伙山贼。”
说完,男子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对江夏道:“学生观将军麾下士兵人强马壮,且个个眉宇暗藏英气,想来将军所领,必定是一支仁义之师。还望将军怜我等百姓受山贼土匪之害,有家不能回,活命困难。帮助我等,铲除这等祸害。若将军愿行此仁义之事,学生甘当领路之人,战时先锋!”
江夏一听,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江夏听见密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传来,抬头一看,见刚才已经逃跑的那些马贼,竟然被一支兵马给逼杀了回来。
而那支兵马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一边追还一边吼着:“营州右屯卫的人在此,尔等祸害还不伏诛!”乌山死后,他手底下的一万多人被江夏一一收编下来。编制打乱,分散安排在各个队伍之中。反正有讲武堂的人看着,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的乱子。
乌山临死前的话让江夏明白,自从京师太庙大变之后,大明的变局,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国家的变化,不可能快到如此速度。所以很明显,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推手。
江夏如今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有三件。一、挑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有哪些人;二、为什么鞑靼恰好在这个时候对大明动手,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鞑靼的人和挑动大明大乱的那些黑手有联系;三、阿尔苏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很明显,萧清他们做事,从来都是在幕后操纵,一直没有亲自出手过。所以短时间内江夏想要挖出萧清他们的存在,这还有些难。
蓟州府位于大宁通向京师这条路的中央,属于一个交通枢纽。如果乌山所说的一切没有假,那么现在蓟州府至少有三方势力纠缠其中。镇朔卫的人、营州右屯卫的人,以及一支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兵马。
营州右屯卫在蓟州府的东北面,镇朔卫则和蓟州府相邻。这两者暂时江夏都还碰不见,他这一路下去如果顺利的话,首先碰见的肯定会是盘踞在南陵山,之前曾经攻打过平川县的那伙人。
在太庙大变发生之前,大明原本一直都十分稳定。初起变化的时机,就是从江夏决定推载江登基,于是京师周边的府县便一一开始出现民乱时起的。
由此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在大变前发动民乱的人,一定跟策划太庙大变的幕后之人,有着某种联系。或者,根本就是太庙大变幕后之人的下属。
因于此,所以江夏现在十分有兴趣感到南陵山,跟那伙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人碰碰。按照乌山的说话,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要去京师投靠他,但是却被这伙人给拦住了。看来这伙人是不希望他的势力壮大,这更加确定了江夏的猜测。
江夏没有在泥洼铺多做任何逗留,直接连夜行军往南陵山赶去。只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行军,动静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了。在江夏他们快要靠近牛栏山,离南陵山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南陵山这边的人便已经收到了江夏他们正在往南陵山行军的消息。
南陵山,这在蓟州府周遭并不算是什么出名的名山大川。但十多年前有一伙和尚买了南陵山半山腰上的一大片地,在这里建了一座罗汉寺,规模不小,引得周遭县镇不少香客前来烧香礼佛,香火鼎盛。这才使得这南陵山有了一定的名气。
只是现在,罗汉寺中已经看不见和尚。整个寺庙在月前便已经被已经被一伙人给强占了,这伙人的人数不算多,大约两千多一点。但甲胄精良,刀枪齐备。并且个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要真论起来,大明普通一点的卫所士兵,还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这些人。就算是素以精兵著称的京营兵马,比之这伙人马恐怕精锐程度也只在伯仲之间。
罗汉寺的大雄宝殿,那高大的佛祖相下面,此刻坐着的是一名穿着藏青长衫,头上系着士子巾的一名男子。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一二岁左右,面白无须,身材削瘦。从表面上看,不像什么山贼土匪,倒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他左右边下手位处,则分别坐着的是三名壮汉。这三名壮汉所坐的椅子旁边,分别依靠放着大刀、铁锤、长戟等兵器。很明显,这六个才是真正干得出杀人掠货,草菅人命这种事的人。
但让人觉得违和的是,七个人里面。看座位安排,很明显那身材削瘦的男子,才是真正领头之人。并且那六个就差脑门上写下“我是坏人,别惹我”字样的壮汉,此刻全都看着那长衫男子,眼中透露出的,竟全都是敬畏的神色。
长衫男子一阵沉吟,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本按照计划,我们在这平川起事,引京师的兵马出来。然后主人再趁机拿下京师,就此定鼎天下。可是现在事情出了变化,京师被江夏所控制。我们要想去和主人会合的话,京师是必经之路。现在等于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截断,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主人重新带着兵马杀回京师。
等到主人攻取京师时,我等再赶过去与主人他们里应外合。现在京师派了兵马,带着辎重往我们这边来。这很明显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如果要打我们,他们也用不着动用那么多的粮草。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兵马应该是京师里的江夏派出来的,那一批粮草辎重,应该是要送给永平府那边的边军,用以抵御鞑靼的进攻。
现在问题就在于三点,一来是我们要不要给他们让路,放他们安稳过这南陵山。二来他们在经过南陵山的时候,会不会顺手想要吃下我们。三来嘛,这京师一乱,天下就跟着乱。如今蓟州府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们没有主人的支持,粮草补给这些,要不了多久就得自己去筹集。他们这批粮草辎重,说起来其实我看着也是眼馋的很啊。”
“凌主,既然你都说眼馋了。那还说什么?干他娘的,把那批粮草辎重全给抢了。然后咱们就在这南陵山舒舒服服的当一段时间山大王,等到主人杀到京师了,我们再带人去和主人会合。”说话之人,是坐在凌天风的右手下首位处的一名壮汉。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么他是有谋略,要么他是有武力。
很明显,从他说的话里面不难听说,他有的一定是后者。
凌天风听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说话不经脑子,我们两千人,对方数万人。你来教教我,这怎么跟他们打法?”
“这……”壮汉被凌天风骂的语结,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感觉,倒是一脸的尴尬。末了,他嘿嘿一笑,顺便派了凌天风一个马屁:“这动脑子的事情我樊达不行,反正我知道凌主你肯定有办法。”
凌天风伸手摸了摸没有一点儿胡须的下巴,低声自言自语道:“仅仅靠我们这两千人,要动他们数万人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再加上镇朔卫的那些人呢?”
说完,凌天风摇了摇头,“不行,镇朔卫那些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多点儿。要和这些京师的兵马硬碰还是不行,除非……再加上他们,那还有点儿希望……”江夏这话一出,明显吓了乌山一跳,大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
乌山看着江夏,吱吱呜呜地说道:“将……将军,何出此言?”
江夏笑了笑,道:“我在碁山的时候,是循着马蹄印找过去的。恰好找到可以看见碁山的那个位置时,就没有再看见马蹄印了。而这个时候又恰好这么巧,你出现在那里。而最巧的就是,你们所骑战马的马蹄印,和我之前看的那些马蹄印是一模一样的……”
江夏话说到这里时,乌山的脸se已经yin郁到了极致。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和江夏他们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以后,乌山双目微微mi着问道:“既然你知道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跟我一起到这边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我,权当欣赏一下你的演技咯。”江夏一脸戏nue地回答。
乌山冷笑了一声,道:“口气倒是狂妄,我倒要看看,我这集市之内攻击五千余人。你们八个人,如何从这里安然走出去。”
江夏叹息一声,腰间斜跨着的龙渊剑发出微微的低鸣,被他拔出鞘来。他看着乌山问:“所谓的什么王阳指挥使是假的,这支队伍的最大将领,应该就是你吧。”
“是有如何?”乌山嘴里虽然回答的十分淡然,但心中却十分不解,搞不懂江夏为什么会猜到这个。他哪里知道,江夏的六识异于常人。在乌山说他要进集市来,想那所谓的“指挥使”禀报时,江夏发现他所经过的地方,每一位兵将对他都十分尊重。
那种尊重,不仅带着敬,更多的是一种畏。这绝对不是一个指挥佥事应该有的威信,所以江夏一早就已经猜出,乌山其实就是这支兵马的主事之人。
在江夏问话之际,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不少士兵从市集两头的街道跑过来,将江夏他们八人围在正中间。
乌山看着江夏道:“姓江的,你若识趣,就双手奉上你的那批粮cao辎重。这样,我兴趣还能饶你一命。若你不抬举,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江夏没有回答乌山这句话,而是直接问道:“你说你是兴州军的人,那这样说起来你就是夏家林的下属。既然你都开始gan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那夏家林现在如何?”
乌山见江夏根本就没理会他的话,于是怒吼一声道:“下去问阎王爷吧!”
话音落,乌山立刻挥手,示意自己的人上。千绝行从怀中取出传讯烟火,烟火升空,炸开。在集市外驻扎着的兵马立刻站起身来,谢腾飞和杨贝贝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刻下令道:“留下一半人看守粮cao辎重,其余人跟我杀进去!”
集市里面,江夏他们八人被乌山的人马堵在了路中间。萧杀、布缙云他们下意识把江夏护在中间,江夏把布缙云拉到一边,道:“专门儿跑进这贼窝里面来,为的就是要杀个痛快。你们这样护着我,我又怎么杀人?”
说完,江夏手中的龙渊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整个人竟然脱离布缙云他们几个,强行杀向了乌山所在的方向。
唦!龙渊剑锋利无匹,一剑横扫竟然一举斩断了前排七八人手中的长枪。然后剑带破空之声,七八道鲜血飞溅。
看到江夏如此凌厉的一手,布缙云和萧杀这才想起来,江夏的武功早已在三年以前就超越了他们二人。如今的江夏,其功力究竟有多么深厚,就连萧杀也估计不到。
江夏一剑便取掉八人xing命,整个人顿时觉得畅爽无比。他仰头哈哈大笑道:“近些时日以来,躲在与人斗智。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斗武了,必须得杀个痛快!杀……”
江夏大喝一声,那声波就好像有形之物一般。靠他近的十几个士兵竟然被这一声狂吼震破了耳膜,十几个人捂着耳光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江夏一人一剑,越杀越深
u。数百名士兵,竟然无一人能阻拦住他的脚步。若是有人细心的话,恐怕还能发现江夏一路杀下去,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沾在他的盔甲上。这一份功力,可说是堪称逆天。
乌山看着江夏杀人,没一会儿就感觉脖子处冷飕飕的。他这才发现,这灵机一动,骗回来的不是一只肥羊,而是一头猛虎。
乌山不断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上!都给我上啊,快点儿上!”
但是此刻,集市外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很明显江夏麾下的兵将,已将从集市外杀了进来。
原本乌山的计划还挺好,装作是剿匪的人,骗江夏进
u集市。然后捉拿住江夏当人质,再利用江夏,
i谢腾飞他们把粮cao辎重交出来。
可惜,这个计划唯一被乌山算错的地方,那就是江夏和他手下那几个人的实力,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唰唰唰唰……
江夏数剑取掉数人xing命,然后趁着乌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剑身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乌山吓的脸se苍白,连忙颤抖着叫道:“饶……饶命,将军饶命……”
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往乌山的脖子上贴了贴,道:“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蓟州知府夏家林,现在是个什么qing况?”
“夏知府已经被镇朔卫的人挟持,如今蓟州府那边全乱套了。镇朔卫的人想要夺下蓟州府,自己做主。而营州右屯卫的人,又想要去京师投靠江夏。可是有一支之前攻打平川县的兵马,一直扼守着南陵山的咽喉要道,不准营州右屯卫的人过去。所以现在蓟州府已经全乱套了,我们这些人也是被
i的没办法,所以才逃出来的。”乌山道。
江夏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没想到蓟州府这边竟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最后他还是看着乌山冷笑了一声,道:“没办法你们就打家劫舍,洗掠地方?”
乌山似乎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江夏手中长剑一抖,直接抹了乌山的脖子。江夏已经自报过家门,对着那乌山说清楚了,自己是承认“江夏”为皇帝的,属“江夏”麾下的人。
而那乌山听过江夏的话以后,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直接就对江夏行了礼。这从表面上看,代表着乌山心中也是承认江夏这个皇帝的。进一步说,乌山是夏家林的人。乌山的态度,多多少少就代表着夏家林的态度。所以总得来说,看见乌山此时此刻的态度,江夏心中还挺高兴。
毕竟这代表着,夏家林很可能对自己是存着善意的。
江夏问乌山:“乌佥事来碁山是为了剿匪?”
“回将军的话,是的。”乌山道:“大人兴许不知,碁山这一带地形复杂,山高林密。以往本来就有不少山贼藏身于此。约摸一月之前,碁山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他们人数众多,行事狠辣。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统一了碁山这一带的所有山贼,自己占山为王。
十数日以前泥洼铺、夏家铺,还有周边数个村镇遭遇山贼洗掠。以及平川县被山贼攻击。这些事,都是这里的山贼干的。我家指挥使王阳奉蓟州府知府大人夏家林之命,前来剿杀这伙山贼。为确保剿杀顺利,所以指挥使大人就先派属下前来勘察一下这碁山周遭的地形。”
江夏听完点了点头,道:“那如此说来,你们指挥使王阳正在这附近?”
乌山点头:“是的大人,正在泥洼铺驻扎。要不将军一会儿跟我前去和我家大人见上一面?我观大人正在往碁山前行,相信也是想要剿灭这伙山贼吧。”
江夏想了一下,点头道:“我在夏家铺外面看见不少尸体,猜测有可能是山贼所为。一路循着马蹄印,找到了这边。既然乌佥事说这伙山贼作恶多端,那论如何也得将其灭了。”
说完,江夏往碁山看了一眼,心中起了立刻进碁山剿灭那伙山贼的念头。
乌山看江夏在往碁山看,眼神微微一变。他赶紧问道:“将军莫非是准备现在就去剿灭那些山贼?”
“正是。”江夏回答地十分干脆。
乌山摇摇头,道:“我观将军麾下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良将。想要剿灭那伙山贼必定是易如反掌,但是这碁山的地形太过复杂。山林里多陷阱、瘴气,若是贸然进去,恐怕将军麾下的兵将会有不少损失。为了这些乌合之众,损失将军麾下这样的兵将,恐有不值。”
江夏听了乌山的话以后,上上下下地扫了乌山一眼。乌山面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但那只是一丝而已。常人很难觉察到,并且他很又恢复了镇定。
江夏问:“乌佥事说的有理,只是不知乌佥事可有其它的良计?”
乌山直言道:“实不相瞒将军,属下已经勘察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山路,可以直上碁山,抵达那伙山贼的藏身之处。只是现在天色尚早,若是此刻前去,难免会打草惊蛇,法将那一伙山贼全歼。若是将军也有意剿匪,那在下斗胆请将军先跟在下一起到泥洼铺稍作休息。待到天色暗下来以后,我们再趁夜摸上山,杀那些山贼一个片甲不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大善。”江夏微微笑着回答道。
乌山一听,脸上露出喜色。他两步跨到自己的战马之上,调转着马头道:“将军请跟我来。”
说完,乌山带着麾下兵马头前带路。江夏则在后面跟着,距离稍微拉开一段后,张猛看着乌山的背影,低声对江夏道:“皇上,我看那家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真的要跟他一起去见那什么指挥使?”
江夏微微失笑,低声问张猛:“你怎么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獐头鼠目,令人恶。”张猛道。
江夏突然就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张猛的肩膀,然后轻夹马腹,驱马往前走去。
泥洼铺和夏家铺相隔不远,从碁山去泥洼铺的路程,和从碁山去夏家铺的路程,两者是相差不多的。
江夏他们一行人在乌山的带领下很赶到泥洼铺的集市外,在那集市外面,安扎有不少营帐。按照一个营帐十个士兵来算,这泥洼铺外面驻扎的士兵应该就有差不多近万人。若是市集里面还有士兵存在,那这至少就是一万五六千人了。
江夏他们赶到以后,并未直接赶紧,而是在一个相对的距离那里,就此安扎下来。士兵们一半负责警戒,一半负责围着江夏即将带去永平府的物资休息。
看这天色,离天黑的时间也没几个时辰了。所以江夏也没想过扎营。
乌山见江夏如此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江夏道:“还请将军在此稍微等,容我去向我家将军通禀一声。”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乌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乌山对着江夏客气地抱拳行了一礼,然后立刻往泥洼铺里面跑去。
不一会儿,乌山从泥洼铺里面走出来。他对着江夏说道:“将军,我家指挥使大人请您入内一叙。您请……”
江夏还没有说话,张猛就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你家那什么指挥使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要我家将军去见他?叫他滚出来见我家将军!”
乌山一听张猛的话,立刻眉头一皱就想要怒。但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又被他给强行忍了下来。
乌山看着江夏道:“将军,您看这……”
江夏点了点头,回头对张猛道:“猛子别胡说八道,咱们来到这里是客,那位王指挥使大人是主。所谓客随主便嘛,我们过去见他就是。”
“多谢江夏理解。”乌山高兴地说道。
张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拎着他那两个大铁锤,便随着萧杀他们一起往泥洼铺的集市里面走去。
集市里面,果然还驻扎有不少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手持兵刃,一脸戒备地看着江夏他们这一行八个人。
江夏嘴角露着微微的笑意,跟着乌山来到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口处。
乌山指着宅院里面,对着江夏道:“里面请吧,将军。”
江夏站在门外,却没有抬脚进去。他看着乌山道:“乌佥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看上我那批准备运到永平府去的物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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