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地重游(1 / 1)

姬贤道:“那次误会你了,后来才知道你是受人牵制。你不告而别,眨眼就是十个月。”

天葵子不甚在意的笑笑,“只要活得自在些,那些小事不值一提。好久不见,看你过得好,我也替你高兴。”

姬贤也笑了,道:“今日见你气色不错,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听到这番话,天葵子有莫名的感动。他对她从来都是冷眼相对的,也许是因为紫苏在他身边,她又抽身而走,他对她由敌视变成了客气。

那次选择离开是对的,他真的担心过她啊。

姬贤倒了一杯茶,放在天葵子的手里。他立在她的面前,一缕清新的微风恍如盘绕在四周,沁入心脾。他们彼此平和的说着话,仿佛重新认识一般,积埋冰封的隔阂,在这一刹被融化。

终于,天葵子按捺不住问道:“你们成亲了?”

姬贤沉默了一下,打量了画廊,唇际噙了含情的一抹笑意:“等有了自己的房子,才可以像样的成亲。不然,会委屈了紫苏。”

“你一定会的。你可是姬佐氏家族的少主,学富五车,又才华横溢。”天葵子由衷地说道。

姬贤微微摇头,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道:“今非昔比了。我倒是落魄了不少,紫苏可是见过世面的,她现在是柴夫人的贴身侍女,大户人家的气派见识过,总会有那么一点不满吧。”

“谁说我不满了?我这不是希望你好吗?”

门外有人说话,天葵子和姬贤同时回头,紫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照例提着竹匣进来,将竹匣放在桌上,扫了天葵子一眼,面上仍是淡淡漠漠的。

“天葵子?你怎么在这儿?”

天葵子一愣,好在反应快,随即答道:“我刚到澶州,无意间碰上姬公子。姬公子是鼎鼎大名的姬佐氏少主,吴越国哪个不知?”

紫苏将目光投向姬贤,问:“你认识她?”

姬贤看出紫苏的神色,搬了把椅子让紫苏坐了,嘿嘿一笑,附和天葵子的话:“不是已经说了,天葵子也是姬佐氏族逃难到此,同族的人自然互相照应。”

紫苏翘起嘴角,转头背对着天葵子,非常轻的朝姬贤嘀咕一句:“怎么暗地里和外人说我的坏话?”

姬贤勾起一个笑容,深深望住紫苏,好脾气地说道:“以后不说就是。”

模糊的几句话,天葵子却听得清清楚楚。紫苏乌黑发亮的发辫轻轻甩了甩,姬贤顺着发辫间系着的玉簪花,带着三分歉意,抚上了紫苏白皙的下颔。紫苏这才稍微满意地抿唇,貌似含情地笑了。

天葵子本来尴尬,看着眼前这场景更加坐不住,连忙起身告辞。出了门越走越快,仿佛脚下发烫,最后到了大街才按住剧烈跳动的胸口,站在那里直喘气。

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起,自己也分辨不出,只是纳闷地想:为什么不告诉紫苏,她就是戎狄家那个与姬贤成过亲的傻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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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葵子开始满大街寻找刘芳仪。

刘芳仪是假,她的真实身份姬贤并不知晓。天葵子怕刘芳仪的出现会纠缠住姬贤,搅乱他平静的生活。

好多次天葵子寻觅到刘芳仪的踪迹,又被刘芳仪化为狸猫成功逃脱。但天葵子并不放弃,堵在通往画坊的路口,不让刘芳仪得逞。

刘芳仪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并未逃开,睁着怒不可遏的眼睛,冲着天葵子直接骂道:“臭丫头,我招你惹你了?你三番五次堵住我的去处干什么?我警告你,要是惹毛了我,休怪我不客气!”

天葵子淡淡道:“只要你保证不去招惹姬贤。”

刘芳仪冷笑:“他是你什么人啊?管的也太宽了。是不是你看上他,害上相思病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长得尖嘴猴腮样儿,你配得上人家吗?”

几句话就戳到了天葵子的痛处。如若以前,她定会与刘芳仪拼个头破血流,可今日她潇洒地一笑,反讥道:“是你忘记不了他吧?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李璟的刘芳仪早就死了,那个纠缠不休的刘芳仪其实是只狸猫,不怕他看到你犯恶心,夺路而逃?”

看到刘芳仪变了脸色,天葵子半是恐吓说:“乖乖的离开澶州,去往你该去的地方。不然,我告诉官府,他们会抓住你,剥了你的皮,煮了你的肉……”

还未说完,刘芳仪显得慌张,扭身就走。天葵子自然不会放过她,一直跟随而去。走了好几条大街,刘芳仪回头见天葵子不依不饶地跟着,开始小跑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跑得有点累了,刘芳仪情知挣脱不掉,趁无人注意,又变成了狸猫模样。

天葵子紧盯不放,不知不觉中到了通往柴府的大道。她并未发现,此时柴夫人的落帘软轿正颠颠地往这边而来。那狸猫见势,蜷缩在路中央,嘴里发出小兽般呜咽声。

轿子停驻,里面的柴夫人闻声掀起帘子。天葵子怕被柴夫人发现,心虚地躲在大树后面。只听柴夫人惊喜地叫道:“多漂亮的一只狸猫啊!”

那猫儿也狡猾,朝柴夫人半伸前腿做哀鸣状,竟横生生挤出几滴泪。柴夫人左右顾盼,命随身侍女将狸猫抱来。猫儿乖巧,在柴夫人怀里停止了哀鸣。柴夫人抚摸它黄褐色的毛发,怜惜道:“定是在哪家受了虐待,在我面前倒像是认了亲人似的。看来我与它有缘,不如抱回府里好生养着,谨儿定是喜欢。”

落了帘,软轿又颠颠地继续前行,不久消失在柴府大门内。

天葵子眼睁睁地望着,想象刘芳仪一定在得意的笑,既生气又无奈。

她绕着柴府高大的围墙徘徊了大半圈,心念一动,不禁想道:“我对柴家熟悉,知道柴夫人还有三公子住处,趁人不备将那猫儿抓来。若不行,我便告去官衙,那猫儿显然怕官家,自然不敢任意放肆。”

如此一想,当即将裙摆打个结,三下两下爬上墙外的老槐树,又一个倒挂金钩,正要跃上墙顶。不知怎的一只脚被什么勾住,扑了个空,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天葵子被摔得呲牙咧嘴直哼哼,这个时候才察觉几匹战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她抬起头,正对上其中骑红鬃马的人身上,乌黑的眸子如电光闪射,直射得她头晕目花,心里不禁连连叫苦:“糟糕,怎么又被柴荣他们撞上了!我天葵子怎这般倒霉?他们定会把我当贼抓,看来又要吃苦头了。”

果然,柴荣低沉的声音:“匡胤,此女贼怎么这般面熟?仔细瞧瞧是谁?”

赵匡胤弯身凑近天葵子,冲她狡黠一笑,回答道:“禀告侯爷,还真是熟人。这丫头消失这么久,突然又出现了。”

天葵子一骨碌起来,掸了掸衣裙上的灰土,回敬道:“腿脚长在我身上,随便我走四方天涯。你这里不算什么富田宝地,我也不是当初受人挟制的女贼,要不是我的狸猫被你家夫人抱进府里,我还不乐意上这儿呢。”

柴荣大笑道:“呵呵,有这等事?难道我的夫人抢了你的东西不成?我倒要亲自查问查问,免得坏了柴家的名声。如若不是,你便是企图越墙而入的女贼!”

柴荣说完,吩咐手下将天葵子带入府内,将缰绳交给侍卫,自行大踏步跨门进去了。

书房内,柴荣好整以暇地坐在榻椅上,随意地翻着手里的兵书,目光却盯着天葵子,若有所思。

“告诉你们,我不是女贼!”天葵子大声说道。

房内的人仿佛在听笑话,赵匡胤用戏谑的口气道:“跟上次一样,还强词夺理,气势逼人。”

天葵子依然大声道:“你们想怎样?”

一直闷声不响的柴荣放下书,突然道:“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天葵子斜眼看他,心里却不免一动:“赌什么?”

“赌猫儿是不是你的。”

柴荣边说边踱步到天葵子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天葵子前面的光线,她只能看到他宽厚凸起的胸膛。天葵子的眼皮不经意地跳了跳,说话有点结巴:“怎么……怎么赌法?”

“你说呢?”柴荣扬眉,反问。

天葵子终于定下心来,咬了咬下唇,痛快道:“好。若我赢了,你答应满足我一个要求;若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柴荣哈哈大笑,他看起来心情好极了,从始至终用有趣的目光看着天葵子。天葵子第一次见柴荣如此有闲情逸致,心中忐忑加深,倒不知下一步如何应对了。

柴荣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又问:“我倒想先知道,你要我答应做什么事情?”

天葵子稍作镇定,道:“春天那件事,虽然你们放了我,但是已经落下贼的骂名。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若是赢了,我要你替我找回挟制我的那帮人,归还我的清白!”

柴荣注视着天葵子,眸间如夜的深邃。也许天葵子的认真让他惊讶,他略微思忖,爽快道:“来人,请夫人将狸猫抱过来!”

不多久,柴夫人抱着狸猫过来。紫苏随侍身边,看到天葵子,她的表情略有惊讶。三公子谨儿也闻讯蹦跳着进来。他比以前长高了许多,脸上洋溢着稚气的微笑,而此时柴荣竟然毫无嫌他碍事的意思。天葵子正在暗自奇怪,谨儿毫无顾忌地冲她叫了声“天葵子”,她便朝他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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