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静默不语,视线依然淡漠冷凝。神情毫无变化,身形一动不动,但身周浮动的冷酷气息却更为凛冽,九叶感觉此处的空气温度也瞬间下降,眼角余光所及之处,在此男子的足下直径五米以内,竟已出现一层淡淡的冰霜,更有向外漫延之势。
此人,好冷!真如同冷若冰霜,直接连所处的空间都会结冰……
“你……”九叶咬牙,怒瞪这个完全神色不呈于表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难猜测,最难对付的。正当九叶做好准备攻击的状态……
“轰……”
背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虎类的哀号吼叫声突然响起。
“什么!”九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暗风虎的方向,转回来瞪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便不管不顾的瞬间回头向暗风虎跃去。
“圣子大人!事情已安排妥当!”
在九叶离去之后,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身出现在男子的身前,恭敬的行礼。
青影是隶属于莲域圣地,直属于圣子所支配的暗影成员之一。而面前这个冷得让人打颤的男子,则是莲域圣地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圣子——姬皓天。
“嗯!”姬皓天颔首,淡漠的看向九叶离去的方向,冷冷的道:“那边……发生何事?”
刚才他打发了青影去办事,才站定在这里,便看到一个蓝衣少年一脸厌恶的洗掉手上的血痕,却又神色复杂的低着头走过来。少年的表情,让他不经意的多看了两眼,却让这少年以为是什么地方的首领,首次被人误认,还真是……有趣呢!
“回圣子大人!”平日对除了自己事以外都冷漠如冰的主子,此时竟然会询问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为此青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却快得捕捉不到,依旧声音平稳,恭敬的回答:“属下刚才掠过之时,看到属于截杀阁的人被暗系虎魔兽撕咬,那些人可能不甘就此死于兽嘴,于是趁虎魔兽不备之时,撒出加持过的捕兽网,并同时将轰天雷丢进网中!”
“喔!”姬皓天目光微闪,身形一动,便消失于青影的面前,只在空气中给青影传来一句话:“去看看吧!”
青影一愣,目光中终于不再掩饰惊讶。他的主子,他那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主子……竟然……会去凑热闹?这太诡异了吧!
“暗夜!”
九叶以极速回奔,几个起落便回到了原地,见到现场惨烈的状况,忍不住双目狠狠一缩,拳头握得死紧,几乎咬碎了银牙,怒火飚升!
“你们……竟然敢炸、伤、它!”九叶愤怒的咆哮,身形一闪,瞬间闪到暗风虎的身旁,急忙查看它的伤势。
只见暗风虎虎目圆睁的愤怒噬血的瞪视着截杀阁二人,却防备又忌惮的盯着他们手上的轰天雷,锋利的獠牙上满是鲜血,虎嘴咧开发出警告意味浓重的呜鸣声,四肢着地,摆出随时扑杀敌人的威猛姿态。
然而,纵然暗风虎的兽威再逼人,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它右后腿因剧痛而起的微微颤抖,以及右腹下让人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正汨汨的冒出大量血液,染红了大片它身下经爆炸后的灰黑泥土。
截杀阁余下的两人早已经伤势不轻,身上布满被虎爪撕裂痕迹,血早已染红了他们破碎的黑衣,蒙面的布早已不知到了哪去。他们早过惯刀口舔血的日子,虽被一场惊变吓得一时慌了手脚,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即使再惊,再惶恐,再颤抖,也还是对着九叶的方向将所有的轰天雷丢过去。
“哼!土之盾!”九叶对他们愚蠢的行为冷冷的一哼,刹那间运转灵力,使出防御的魔法,于身前竖起一道道坚实的土墙。但另一个手却按向暗风虎的伤口,发出光系的治疗之光。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治疗暗夜的伤,这两个可恶的人,等他治好了暗夜,就要他们以血来赎罪吧!
然而,暗风虎是暗主属性,对于光系治疗完全没有效果,并且还隐隐有着恶化的趋势。看到暗风虎的伤势,九叶的心一恸!令他的心脏如窒息般的抽紧疼痛!
它是他的重要的伙伴,因为自己不能面对杀戮,所以大意的交由它处理,却没想到人的恐惧与狡滑,却令它陷入如此伤重的状态。
自责,内疚,悔恨,厌恶,憎恨,愤怒,噬血等等负面情绪通通一涌而上,将他的理智淹没,将心中对于不能杀人的信念掩盖,九叶的眼神一黯,连开始在它的防御土盾上爆炸开的轰天雷的巨大声响也听不到,瞬即将视线移向那截杀阁的二人处,目光如魔兽捕食般,神情冷酷而残忍,噬血而无情。
他的这种神情,令远远观战的姬皓天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隐隐的不太喜欢他这种如同被操控了的眼神。
“风、墙!”
九叶冷酷的轻吐出二字,不需要任何动作,便只见还没来得及砸于土盾上的数枚大小不一的轰天雷,立时被他的风系魔法定在空中,令截杀阁的二人又再一次惊恐的瞪大眼。
这……这小子竟然不单只是暗系和土系的召唤师,还是风系的……他……他的眼神好好恐怖!那双眼睛如同失去灵魂或者被人控制般,就像是只知道杀戮的人形魔兽……
“既然你们如此喜欢爆炸的感觉,那么……”九叶的手抬起,向着他们凌厉的一指,同时冷酷的说道:“就让你们亲自品尝一下被炸的痛快滋味吧!”
紧随着他的话语,空中的轰天雷瞬间如导弹般直直的飞向他们的位置,一早已被九叶揍得鼻青脸肿的二人根本来不及惊呼,身影就已经被爆炸声响及火光与扬起的尘土所淹没。
“轰!轰轰轰……”
数声大小不一的爆炸声后,现场一片狼藉,被轰的截杀阁成员,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另外一个却及时的闪避开了立即致死的爆炸,但是也已经身受重伤,浑身浴血,左手和右腿均已被炸断,倒在地上颤抖着拼命挣扎,想要远离一步一步迈向他的,眼神幽黯,如同死神一般散发着恐怖的黑暗与杀戮气息的九叶的靠近。
现在的他,即使九叶不杀他,他也离死期不远,他的身上治伤的药早已在刚才的爆炸中粉碎,以他的伤势想要自救也无从入手。这里又地处偏僻荒凉的郊外,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境地。
“刚才是你首先扔轰天雷的吧!”来这里时,他有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将轰天雷从他的储物袋中拿出分给另外一个,于是一抬手,挥出一个火球,残忍的开口道:“这一下,是替暗夜还你的!”
火球立时砸向那挣扎着的人的右腹,并随着九叶的一声爆,便在击中那人的皮肤并被炙伤之时便爆炸开来。被炸的地方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那人痛呼得身体仰起,浑身战栗。
眼神晦暗的九叶像是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多残忍的事,冷酷无情的走到他的面前,不管他口中的血是不是会流到手上,左手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直至稍微高于自己,这个截杀阁的杀手已经失血到晕呼呼的,在九叶的手中根本无力挣扎,在他的脸因脖子被掐紧而渐渐变成紫红色时,九叶的右手五指并拢成掌,刹那间穿透他的心脏,了结了这杀手的性命。
抽出手掌,九叶扔开手中的尸体时,右手所带出的鲜血飞溅,竟有数滴溅上了自己的脸,令他的眼神瞬间从晦黯状态清醒。
浓重的血腥味道,满目的血红,一地的残肢尸体,令九叶缓慢而沉重的低下了头,呆呆的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
他……杀了人了!九叶身体一软,跪坐于地。
“呕……”浓重的血腥味强烈的刺激着九叶的嗅觉,现场的环境令他无法抑止的呕吐起来。
“丫头啊!振作起来!”幽悠在九叶的识海中怜惜的轻叹道。
他竟忽略这丫头其实只是稚嫩的14岁,虽然有杀过兽类,但是却是第一次杀人,没想到竟然对她的冲击会如此大。
“在这个世界上,要变强,要站于世界的顶端,没有哪个的手上不染上鲜血。如果遇上追杀的人,你不清理干净,只会留下更大麻烦。你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丫头啊!你做得没错!”
“我知道的,师尊!只是……”九叶边吐,边在心中传音回应道:“只是,我所受过的教育,让我不能释怀……”
罪恶感充斥着他的内心,纵然这里不是地球,纵然这里是强者为尊,纵然他刚才杀人也是因为被追杀,因为伙伴被伤害,但是杀人就是杀人,没有任何的籍口,向来的法制教育让九叶的心中充满着罪恶感和悔恨厌恶感。
暗风虎感应到主人内心的波动,便忍着伤口的痛走到九叶的旁边,呜咽着乖巧的用它的大头轻蹭着他的手臂,以示行动上的安慰。
九叶尽量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压下,拼命的压抑着呕吐之感,给了暗风虎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再次看到它还是在冒着血的伤口。虽然魔兽的生命力强横,自愈力也比人类强得多,但是也禁不住这样流血,于是九叶略一思索,如果光系无法治疗,就用药物吧!于是将储物环中的唯一的四品生肌丹和数枚八品补灵丹拿出来,丢进了暗风虎的大口里。
暗风虎被丹药的药力滋养,体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于是九叶就让它回到幻兽空间养伤去,自己则慢慢的站的起来,用净水术将自己身上的所有血迹全部洗去,垂手而立,闭眼向天仰起头,灵气运转,头发与衣袍无风自动,火焰就突然自他的身周熊熊燃烧。
红莲烈焰,烧尽世间一切不洁之物,燃尽一切罪恶。纵然无法将他心中的罪恶感烧去,他也要将此地的痕迹全部烧光。
看着远处那个纤细孤傲的身影挺立于火焰之中,姬皓天的眼神一暗,那个背影,让他如同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在变强与杀戮的道路上,那么的孤独,那么的让人怜悯……
忽然,那身影竟一软向后倒去,让姬皓天一惊,心念一动便闪身于九叶的身侧,将他还没落地的身体轻轻的拥入怀中。
他的身体……好瘦,但也,非常温暖……
怀中的身体并没有因他的寒气而变得颤抖或者僵硬,让姬皓天的心中隐隐的有着惊喜,但是,身周火焰的温度却令他皱眉,连他的寒气竟然也无法熄灭,甚至降低这些火的温度,他的眼光一闪,便瞬间抱着怀中因情绪波动太大已然昏厥的九叶,带着目光惊愕得几乎连眼珠都要掉下来的青影离开了此地。
此地,依旧火势漫天,却在燃尽一切血肉之后渐渐熄灭……
七界之上的神秘幽暗之地,默默看着神镜里所显示出九叶一切行为的双眼,微微的弯成一个弧度,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嘴唇,轻轻的笑着呢喃道:
“呵呵!感觉如何呢?让你亲手染上人类的鲜血,滋味是否非常甜美?嘻嘻!那么,为了让心染上更多黑暗,继续再来多品尝一下血的味道吧!你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期待呢!喔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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