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算了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沿着原路往回走。回到那个山涧，远远见到楚芸依然腰杆挺直，昂然伫立。
“就算站得再笔直，也不能长高一寸的....”
林靖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他走近前想要打招呼，开了口才醒悟自己的人设是并不知道楚芸的名字，只能仓忙转口道：
“那个谁....嗯....我准备好了。”
楚芸深深望了林靖一眼，神色郑重介绍道：“我叫楚芸。”
“哦，好的，楚小姐。”
林靖愣了一霎，旋即明白过来。刚见面时，这个楚芸明显对自己有着轻视、不服气、甚至是敌意。只是奉命前来，并不愿意自我介绍，更不愿意有过多交集。
不过经过刚才考验脚力、测试力量后，实力或者说是潜力得到她的认可，对自己的态度也改变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只尊重强者呀。
林靖心中暗暗慨叹。
“以后还是直接叫我楚芸吧。”
说着，楚芸上前一步，也不等林靖回应，便转而问道：
“什么是开脉武技，你应该清楚吧？”
林靖很老实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开脉武技的概念可能是常识，不过林靖这个外来客并不了解。
“好吧，既然你不清楚，我就先给你介绍一下常识吧。了解多一些，对你以后应该有很大帮助。”
楚芸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不过态度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也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神态。
林靖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倾听。
“根据古籍记载，武者的历史可分为三大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三万年之前的所有岁月，被称为远古的神话时代；”
“中间一段，是三万年前到武祖破碎虚空，也就是到三千一百三十七年前这段时间，被称为上古的开荒时代；”
“而最后一段，就是三千多年前直到现在，暂时的称谓是复兴时代。”
楚芸长相中还带着几分小女孩的青涩稚嫩，这时侃侃而谈却好似年过半百的教书先生般严谨肃穆。只是在林靖看来，倒也丝毫不觉得违和。
“关于远古神话时代的记载并不多。不过能够断定，在远古时天地间的灵气异常充沛，绝大部分人族自出生起，便可自行吸纳灵气贯通经脉。”
“其余生物也不例外，绝大部分的生物自出生起便可驱使妖力。”
“也就是说，在神话时代里，绝大部分人族都是天生开脉的武者，绝大部分生物天生便是妖。并且有确凿记载，当时的人族和妖族的功法不分彼此，各自都能修行。”
“在那个年代，随便一个稍微强一些的武者放到现在，都是可以横行天下的强者！不过奇怪的是，在神话时代，从未听说过有破碎虚空、飞升天外的记载。”
听到这几句话，林靖心头猛的一跳：“之前九幽洞主教导凌管事《无相神魔体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看来我现在修行的《无相神魔体》，就是传承字楚芸口中的神话时代！”
“既然都称之为神话时代，破碎虚空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毕竟，就连我，机缘巧合下都差点偷渡飞升成功了！”
想起那日在通灵青灯内的神奇经历，林靖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发散。
只听到楚芸有些清冷的嗓音继续述说着传说的故事：
“并且，所有关于神话时代的记载，都只能从当时的图画中得知。至于留存下来的功法、书籍，因为文字三万年来都无人能破译，所以都无从得知如何神奇。时间过得久了，那些功法记载绝大部分都失传了。”
“因此，在三万年前，绝大部分人天生是武者，那时并不存在开脉武技。”
说到这里，楚芸停顿了片刻，望了一眼认真听讲的林靖，这才继续讲述：
“三万年前，一场可怕、神秘的灾难发生了，神话时代骤然终结。”
“这场灾难造成的损失太大，绝大部分的人族和妖族都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灵气也几近衰竭。没人知道灾难是因何而起，不知道消失的人族和妖族都去了哪，就连这场是什么灾难都无人得知！”
“并且，存活下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即使有少数武者留存下来，也是实力最弱，在神话时代处于最底层的一批人。”
“天地间的灵气衰退，强大武者凋零，神话时代彻底陨落。之后的武道失了传承，人族只能一边探索一边修行。”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举步唯艰，因此称为开荒时代。”
“而这个开荒，其中最大的困难，在于怎样让更多的凡俗开脉，凝聚真元成为武者。因为灵气衰竭，先天开脉者已经是极为稀有。”
“绝大部分的凡俗人族，在后天应该怎么开脉，没人知道方法。偶尔有成功的，都是因为运气好或者有钱有权，依靠天材地宝强行开脉。”
“不过这种强行开脉的方法有着无可挽救的缺陷，那就是不可能感应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凝聚出五行真元。以后的成就，能走到九品境已经是尽头。”
听到这，林靖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普通武者与五行武者有着天渊之别。
“因此，在那个年代，几乎所有武者都是先天开脉者，天资绝顶，修行三五十年后都能够达到宗师境。”
“至于寻常的人族，终其一生也没机会开脉。至于处于一品境到六品境，这些不上不下的武者，几乎没有。”
“因为实力相差实在太远，武者很快与凡俗人族完全断层，占有了绝大部分的宝地。主要的强者都以各大古武遗迹为据点，开宗立派。”
“从开荒时代延续到现在的主要宗派有三个，分别是始武山、青云宗还有雷音门。这些古老的宗派都很神秘且强大，并且都自视甚高，自以为高人一等，把寻常人族性命视若草芥。明明能轻松斩妖除魔，拯救万千平民性命，可是....”
说到这，楚芸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冷笑，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恨意。不过似乎也明白这些话不该说出来，说了一般戛然而止。
林靖看在眼内，心中不禁猜疑：难道她与这些古老宗派有什么恩怨么？
不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并没有表露出异常。
楚芸的神色一整，又道：
“这些古老宗派都以玄妙术法将所在地隐匿起来，除了其门下弟子，没人知道这些宗派所在。至于需要挑选弟子的话，这三个古老宗派都会从各大皇朝中挑选。我们大楚皇朝的年轻精英弟子，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参加始武山的考验，成功者即可进入。”
“开荒时代持续了两万多年，一直都没有太大改变，武者与凡俗的断层甚至越拉越大。直到三千多年前，武祖张君武破碎虚空后，这一切都彻底改变了。自此，开启了复兴时代。”
武祖张君武？玄武灵尊的主人？
听到这个名字，林靖心头猛的一跳，这个人与自己的关联可不小。无论是通灵青灯还是无相道心，都是这个武祖留下来的宝物。
不过可惜的是，至今没能发挥出这些宝物的真正作用。至于无相空间，也只能靠着星空神像和无相分身唬唬人，并无什么实际战斗能力。
“哦，武祖是怎么改变着一切的？”之前林靖一直都是默默倾听，这时第一次开口问道。
楚芸将武祖破碎虚空，天降圣碑的事迹说了一遍，后面又补充道：
“自从有了淬脉灵液，不是先天开脉者的凡俗也有了成为五行武者、晋级宗师境的可能，开创了全民习武的盛世。”
“不过淬脉灵液虽然神奇，还是要体质足够强、根基足够深厚的人服用，才能成功开脉。自从天降圣碑后，后人经过数百年的摸索，终于总结出一套最实用的打造根基方法。”
“那就是修行开脉武技来吸收培元丹的药力，稳固经脉强度。当然，培元丹药力猛恶，体质稍弱者，承受不了培元丹的凶猛药力，很可能爆体身亡。”
林靖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显然刚才楚芸测试自己的脚力和力量，就是这个原因。
“开脉武技，是最基础、对凡俗也最为实用的武技。其中包含有一整套的剑技、一整套的身法还有一整套的气血导引技。”
“不但可以加快气血流转，加快吸收培元丹的药力。如果修炼到深处，在实战中都能有妙用。”
楚芸走到林靖身前，抬起头仰视道：“气血导引技需要以特制武器作为药引，吸纳培元丹的药力，刀剑棍枪等各般武器都可，你选择什么武器？”
“剑就可以。”
这个选择林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回答出来。毕竟“林靖”用的就是剑，自己身上还带着他的血剑。
“嗯。”
楚芸点了点头，从腰间乾坤袋中摸索片刻。拿出一柄三尺长，没有剑鞘，雕刻有神秘符文、通体呈紫檀色的木剑来，递了过去。
林靖伸手接过木剑，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浑身的气血也受到这股异香吸引，异常活跃。估计能作为培元丹药引的特制武器，本身就有着加快气血运行的效用。
“现在我会将开脉武技演示一遍。你且看好仔细了，剑法固然重要，下盘的步法也不能有丝毫差错！”
楚芸右手一抖，手掌凭空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展开手脚，步伐迈动，以异常缓慢的速度将开脉武技一一演示出来。
林靖目不转睛的望着缓缓舞剑的楚芸，心神不知不觉凝聚起来，完全被她的动作所吸引。
只觉楚芸的剑技、步法都有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然、和谐之感，仿佛与山清水秀的山涧融为一体。
他隐约能感觉到天地间最纯净、最初始的气息，都伴随着楚芸这浑然天成的美妙剑舞，开始活跃、跳动，接着被吸引到她的身周。有一小部分更深入到她的体内。
楚芸的肤色本就白皙，此时更加白得散发出通润光泽。
认真观看一阵，林靖心中渐渐生出怪异之感：楚芸的这些动作，怎么越看越熟悉，仿佛我曾经修炼过千百遍一般？
他越看越是入神，周遭所有的事物，除了楚芸的动作之外，都自然而然完全忽略掉。
楚芸的动作缓慢而美轮美奂，约莫一刻钟过去，才将一套开脉武技演示完毕。最后将长剑负在身后，徐徐收势，望向林靖道：“记住了多少？试练一遍看看。”
林靖并没有立刻回应，有些出神站在原地，在脑海中将她刚才演示的动作一一推演一遍。异常熟悉的感觉，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遍，就连最细微之处都能完整、清晰回忆出来。
“你只看了一遍，练得不对很正常，不要害怕出错。”
楚芸见林靖呆呆的站在那半晌没有说话，以为他害怕出糗，因此畏手畏脚不敢试练。
刚才的动作虽然很慢，可是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极有讲究，都暗含着顺应天地规律的韵味。如此就能形成一个汇聚、容纳自然灵气的阵法，利用灵气将身体中的气血点燃。
沸腾、活跃的气血快速运行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培元丹的药力均匀分散到四肢百骸的每一处。只有这样，凡俗的肉身才能够承受培元丹的恐怖药力，打造出更稳固的根基。
不过只要有一丝不和谐之处，汇聚灵气的阵法效果就会大大降低，从而达不到服用培元丹的要求。
正因为开武技脉需要精确入微的动作，还有浑然天成的意蕴，丝毫马虎不得。因此看着虽然简单，真正掌握却着实需要不少功夫。
寻常人修炼，很可能一年半载都只得其形，不得其韵。而天资聪慧之士，也必须要循序渐进，经过持续不断的大量练习，才能够一点一点的体会、掌握。
下意识停下手中动作，向着楚芸望去，见到她正瞪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般的怪异、惊惧表情，死死盯着自己。
如石化一般伫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