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安娘莫名就有些内疚起来,她想着,自己昨晚不应该只是送给他一个缨络的,或者……
或者,她还应该跟他好好聊聊,不要这样隔着帐子说话才是。
可这样……不合礼法。
安娘瘪了瘪嘴,不知是因为在埋怨自己,还是埋怨别的。
安娘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与平日里一直都很是恬静的她相去甚远,多了同龄少女的娇俏。
叹息着,安娘看向了手腕上的手串,不禁就在想,其实,这个赤焰石手串就像是陈清给她的感觉,这赤焰石是被大雪包裹着的,还有那极凶之兽守护着,就像是他,看着好像特别的清冷,不说话的时候,看不出情绪,就像是板着脸,在生着气的样子,叫人觉得不好接近。然而真正了解到他,接触到他才会感受到,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是吗?
就像这赤焰石。
她垂眸看了看,手指轻轻地拨弄了几下,唇角染上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的笑。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谢子伋的声音,安娘慌忙就将陈清写的那张纸条与上次的一同放进了梳妆台上的宝匣子里。
还没等安娘起身往外走呢,谢子伋就跑进来了。
见了安娘,谢子伋拉着她,好一番打量,见安娘脸色尚可,且没有受伤,谢子伋这才放心下来。
“阿姐真是让我好生担心!”谢子伋说道,“今日,我要来寻你,祖母却不让我来,说是怕扰了阿姐休息!阿姐没事吧?”他的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安娘笑了,摸了摸谢子伋的脑袋,“我无事,伋哥儿呢?伋哥儿昨日想必被吓着了吧?”
“我是男孩子,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吓到!”谢子伋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
听到这话,安娘扑哧一声笑了,好吧,她暂且相信吧。
谢子伋细细地问了安娘在灵泉寺的事情,那些个贼人是否有冲上灵泉寺去了。安娘瞒着谢子伋,不愿叫他跟着忧心,便说没有。
她随后就问了谢子伋在府中如何。
“阿姐,我们都没事。”不过说着,谢子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对了,昨日,有一个好像是女真族的人突然从后面闯了进来,他看到我和姨娘,好像很意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本听到谢子伋说府里没事,安娘松了口气,又听见谢子伋这么说,她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一个女真族的人进来?
“那那个女真族的人呢?”
“他自己走了啊。”谢子伋显然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女真族的,是姨娘说的,说那人是女真族的。那个人看到我跟姨娘的时候,好像吓了一跳,然后就飞走了。”
安娘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绰勒果罗科,之前他们一路去凌竹院的时候,绰勒果罗科跟她套话的时候,说过那么一句,“我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不知是在画像上还是在哪儿,怪眼熟的。”
安娘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总觉得好像这隐约之间有什么。安娘想着是不是应该去问问江姨娘。
这时候,就见云翠来了。
说是正四品的通政司副使家的夫人来了,在福宁居,请安娘过去。
这会儿,谢子伋正粘着安娘粘得紧,就跟着安娘一块儿过去了。
通传之后,还没等安娘与谢子伋走进福宁居正屋,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扑了上来,她定睛一看,是林馨莲。
不由得笑了起来,“林姐姐昨夜休息得可还好?”
林馨莲搂着安娘,很是欢喜,“只要一想着今日能来见你,就欢喜!你可不知道,清表哥今早巴巴地就将鲁先生送来了,叫我母亲带着他来呢,还说也要给七妹妹看看呢。”
听到这话,安娘就想到了陈清,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儿羞怯之色来,谢子伋抬起头望着林馨莲,好奇地问了一句:“清表哥是谁?”
见谢子伋这般可爱,林馨莲笑眯眯的,她弯腰摸了摸谢子伋的脑袋,说:“这清表哥嘛……你问你阿姐吧。”
“嗯?”谢子伋看向了安娘,眼中满是好奇的神色。
对着谢子伋这般好奇的样子,安娘不禁嗔了一眼林馨莲,“不认识。”说罢,就带着谢子伋,拉着林馨莲往里走去。
林大夫人笑盈盈地与蒋老太君坐在一块儿,见他们进来了,笑着说道:“我这女儿啊在家中是被我们一家子给娇惯坏了,上哪儿都这么没规矩。”
“女儿当娇贵,老婆子我啊就盼着我家安娘也能这般活泼呢。”蒋老太君摆了摆手说道。
安娘上前来,与林大夫人行了礼,谢子伋也有模有样地像是个小大人似的上前行礼,又见他很是懂事,却又童言童语、天真可爱,那副模样叫林大夫人忍不住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开玩笑说:“不若就随我家去吧。”
蒋老太君笑了起来,说:“别到时候闹着你们了。”她拉过了安娘,让安娘坐在身边。
这时,云翠递了茶给安娘,安娘去接的时候,林大夫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腕上戴着的赤焰石手串,林大夫人了然,因着这手串难得,当初陈清在西北那边弄来,送给了定国王妃,另外自己还留了一串。
所以,安娘手上的,恐怕是陈清给的。
昨日在灵泉寺的时候,她就与定国王妃觉得陈清对安娘的态度有些不寻常,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连手串都送了。
想到这儿,林大夫人掩唇一笑,说:“七姑娘手上这手串倒是挺好看的,想来是个稀罕物什。”
安娘正想喝一口茶,拿起茶盖在抹去茶沫的时候,听到这话,手指微微一颤,略有几分紧张地抿了下唇,对上了林大夫人带着笑意的眸子,林大夫人并没有恶意。
蒋老太君也转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手串,平日里没见过这手串,但,蒋老太君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什么。